对方迟疑着叫了一声,“南南。”

“你放心,我也不想和陆域的名字挂在一起。”南望冷冷地回答道。

这句话不是赌气,也不是意气用事,而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夜长梦多,她也不想和陆域在公众视野里扯上关系。这也无关陆域的人气名声,而是因为从昨天晚上开始,她就不止再是没有过去不惧将来的南望了,她还是程修谨的未婚妻,成悦集团未过门的儿媳妇,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可不想让不入流的媒体拿她那一摊子乱糟糟的家世给程修谨编排花边新闻。

“你答应程修谨的求婚了?是真心愿意的?”

对方很显然在斟酌着措辞,但悲哀的是,无论他如何斟酌,有些话在一开始就因为说话人的身份而变得无论怎么说都不大中听了。南望轻声笑了笑,越发觉着没劲,“陆知行,曾经我因为你和我妈而对婚姻感到失望,是程修谨让我重新愿意考虑步入婚姻的殿堂。别让我因为你连亲情都会感到失望。”

陆知行半晌没有再说话,沉默了许久,终于在南望打算单方面挂断电话的时候缓缓地开了口。声音很轻,不知道是说给南望还是说给自己听。

“是我对不住小静,也对不住你。南南,你一定要幸福。”

“我知道有人一直等着小静,也真心祝福她能够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一个好玩的评论说南南被折腾一夜之后起得来床是一股清流,然而作者君想说,朋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奸笑][奸笑][奸笑]

85、Chapter85

第85章

无论她妈妈最终会不会幸福, 其实都已经和陆知行没有关系了。

南望拖着长音地“嗯”了一声,明白这算是陆知行对她和她妈妈的一个承诺, 承诺自己现在和以后都不会再插手她们母女的任何事了。这让南望原本冷淡的态度微微缓和了下来。

陆知行现在应该还不知道恒星置业的所有权到了她的手上,南望也不打算主动提起,反正现在董事会里还有那个直属程修谨的执行董事顶着,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陆知行也没有再继续什么别的话题,两人隔着电波沉默了一会儿, 南望率先挂断了电话。

等她推开电话间的门出来的时候,正好撞见揉着眉心从门口经过的leader, 想起刚刚Cici的提醒,虽然不知道leader是不是真的因为她“要回家当阔太太”的消息而心情不好, 不过这个时候表明自己的态度多多少少还是有必要的, 于是南望抬手拦了一下leader,说明了一下今天早上无故旷工两小时的原因是自己“睡过头了”,并且询问了一下E.T关于婚假的制度。

虽然在团队中作为一个领导者时leader一向不苟言笑, 但因为两个人早就认识,私底下和南望说话的时候也比往常随意些,正巧这会儿南望跟着他进了单独办公室, 也笑了, 没介意这种事情本应该是去问HR的, 拿自己结婚时的例子简单说了一下, 又添了一句打趣的话,“一大早就听说你被求婚的消息,恭喜恭喜了, 你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南望被他这么一说有点尴尬,坦白说事情发展的太突然,她们昨天晚上又堪称放浪形骸,还没有讨论到结婚日期这种细节的问题。不过就从某人不厌其烦致力于变着法折腾她的所作所为上看,南望觉着离自己中奖可能也不远了,故而笑了笑,回答道:“快了。到时候肯定发喜糖。”

从leader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又撞上面无表情走过去的江夏,南望这时候想起她从陆域金主那天新闻开始就有意无意怼自己的行为,忽然就开了窍。怕是江夏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她的身份了,又以为她失去靠山成了麻雀,才又颐指气使起来的吧?

俗话说做人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像江夏这样从不真心待人的墙头草,也不知道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南望跟在她后面往卡位上走,,没想到自己业务这么繁忙,刚迈出两步远手机就又震动了起来,是有段时间没联系、也不知道她现在还在不在M市的唐静容。

“喂,唐唐?”南望已经可以猜测到自己这一整天大约都要应付各种慰问电话的未来了。

对方显得十分兴奋,听背景是呼呼的风声,“你们要结婚了?”

南望“嗯”了一声,没留神差点撞上本来井水不犯河水朝前走的江夏。对方在她刚一接通电话,唤了声唐静容的时候就忽然之间转过了头,表情震惊且复杂地深深瞪了她一眼。

虽然搞不清楚她又犯了什么邪疯,但南望这时候忽然想起上次和易铭唐静容吃饭时两个人都对江夏的评价不太好,想来以前也是有过节的,停了停脚步想要绕开她,却因为过道狭窄没有躲过去。既然如此,就只好聊一聊无关痛痒的话题了。

“最近在忙什么,还在M市吗?”

她记得易铭是从D市考过来念大学的,唐静容也是D市土著来着。

对面的风声稍大,唐静容还没出声,就听见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将话筒抢了过去,是向来玩世不恭的易铭,“我们在度蜜月。”

啥?

南望下巴差点掉在了地上,很快就听见唐静容的声音从电话那端重新夺得了主权,“喂,南南,你还在听吗?”

在听是在听,但…她俩什么时候就结婚了?完全就是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啊!

“你和易铭什么时候结婚的?”南望是真的震惊了,一时之间也忘了还端着杯子在她前面碍事的江夏,只听“啪”地一声,江夏手里的马克杯也不知道怎么就脱了手,里面的热咖啡洒了一地,要不是南望眼疾脚快跳起来躲了一下,只怕要烫到她。

江夏自然是烫的不轻,半杯咖啡都倒在了她的裙子上,只是她一动都没动,呆呆地僵站在原地,好像灵魂出窍了一般。

电话那端的唐静容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只隐隐绰绰地听见南望低声惊呼了声,问了一句,得到“没事,就是同事咖啡弄洒了”的回答后,就顾着解释刚才南望提出的问题了,“我们也就是领了证,还没办婚礼,他非要和我一起环游世界,说要把以前我自己走过的地方都和他一起走一遍。我拗不过他,只好陪着他天之涯海之角地到处乱窜了。”

江夏跟烫傻了一样堵在过道上一动不动,南望索性也停下了脚步,靠在一边和唐静容聊天,“没想到你们动作这么快,我还以为程修谨已经够迅速的了。”

唐静容倒是叹了一口气,声音和口气听起来都很有一种穿过世事沧桑的感觉,“程大少确实够迅速了,我们和你俩不一样,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也折腾不动了,趁早领了证好好在一块过日子,还觉着日子不过用呢。”

南望听这话有点感慨,握着手机点了点头,见旁边卡位上的人起身出去了,索性也跟着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跟着那人从他腾出来的空地上绕了过去,自始至终都没有打算关心一下呆坐在地上的江夏,也没打算将她拉起来。

唐静容说她和易铭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折腾不动了,和他们不一样,这前半句相当有道理,可这后半句却不对。仔细算算,程修谨也算是四舍五入地贯穿了她一整个青春,他们之间也蹉跎了漫长的岁月,即使她还刻意遗忘过这个人。

当天南望又分别接到了以她妈妈为代表的“娘家人”、以程夫人为代表的“婆家人”以及隋安若的慰问电话,南望开始还起身去电话间接通,后来索性就直接坐在礼宾不出来了——反正来回走也影响其他同事专心工作,她还不如犯点懒。

当天晚上南望本来是建议去程家见见情绪极度亢奋的程夫人的,但跟程修谨沟通过以后,得知程明庭被自家儿子的浪漫举动勾起了青春回忆,早早带着程夫人去听音乐会了的消息,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快下班的时候程修谨照例来公司楼下接她,南望一整天都在应付各种问候,觉得自己在安静如鸡的办公室里显得格格不入,也是如如坐针毡,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时间,看到程修谨的那辆白色玛莎拉蒂一露头,就立刻拎着包跑下楼去了。

那什么,看在她刚刚万众瞩目地决定了人生大事的情况下,就让她稍微任性一下吧…

男人身上穿着件牛奶色的薄毛衣,袖子一如既往地挽到手肘处,配了条卡其色的长裤,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一只手撑着下巴含笑看着她慢慢走近,墨发清爽、眼神干净,看起来就像是旷了一整天工没有去上班的样子。

“你今天没去公司?”南望拉开车门坐进去,隐约感到角落里有目光注视,但很快就抛到了脑后。看来最近还真是没有什么大新闻,就连跟拍他们的狗仔都多到这么轻易就被她发觉了。

程修谨浅浅地笑了一下,完全没顾忌这是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倾身过去吻了吻南望的唇角,微微退开一点,轻声回答道:“南南,我是程家的继承人。”

言下之意就是公司都是他的,他想横着走都没人敢说什么,更别说才一天没去公司坐镇了。

南望却不买账,抬手拍了拍他的脸看程修谨发动车子,说道:“知道你是霸道总裁,不过以后霸道总裁可要好好工作养老婆,不许再这么胡闹。”

程修谨很明显是被她那句“好好工作养老婆”戳中了内心,脸上的笑意更盛了,又想倾身过来,只是很快就被南望制止了。

“好好开车,你老婆可坐在副驾驶上呢。”

察觉到那个人的情绪其实非常好掌控以后,南望决定把“你老婆”这三个字晋升为最新的口头禅了。程修谨总说她说话流里流气不正经,那她还真就打算把这条罪状落实了。

对方被她吃得死死的,一听到这话果然一本正经地转过过专心开车去了,只是嘴角无法掩饰的弧度完全出卖了他的内心。

南望偏着头靠在车子背椅上看了一会儿美人的盛世美颜,忽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这男人在她面前还真是藏不住心思,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了,以后成悦交给他可怎么行呢…

作者有话要说:当!作者君前来更新了~

明天更新时间可能还不稳定,好不容易放天假喘口气的妇女大概要晚上才能更新,还要请小可爱们体谅一下哟~比心心(づ ̄3 ̄)づ╭?~

86、Chapter86

第86章

脸上神情温柔到一塌糊涂的程修谨并不知道南望在心里是这么的杞人忧天, 但实际上他在简林演唱会上求婚的计划刚被程明庭知道的时候,对方确实认真而深刻地同他谈了一番心。

从小打到程修谨都被程夫人管教的太严格了, 程明庭虽然出于对自己妻子不分青红皂白的爱而一直没有插手过,但打心眼里还是觉得对这个个性冷漠的儿子有种愧疚情绪在的。像程修谨这样安安稳稳的继承人固然好,可偶尔看到什么都敢玩什么都敢说的程奕言的时候, 也会假设一下,如果自己的大儿子能和程奕言一样无拘无束地长大…虽然不知道会不会像程奕言一样长歪, 但他一定会活得更快乐吧…

基于这种积年累月的愧疚,程明庭在察觉到程修谨擅自动用成悦的资源去和简林交涉、并从很早开始就非常细碎缓慢地收购恒星置业的股份以后, 并没有及时地制止他,而是不疾不徐地看着, 想知道自己这个一向规矩的大儿子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但他没想到程修谨对南望的感情深到这个程度。

南望似乎已经不再单单只是一个爱人, 而成为了他一个信念,那种能够支撑着他快乐生活的信念,程明庭甚至有这样感觉:一旦南望离开, 很有可能也会将他的快乐也一并带走。

作为本身就爱妻如命的男人,程明庭当然很乐意看到自己的儿子能够继承对待感情认真专一的优良品格,但势在必得到无论使用什么方法都一定要得到一个人的偏执程度就有些叫他担心了。

在简林演唱会上求婚会造成一个怎么样人尽皆知的局面, 程明庭相信程修谨一定是能够预料到的, 但他不确定, 程修谨有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如果有一天南望不爱他了,要和他分手离开他的话,要怎么办。

然而这场谈心的最终以程修谨表示“绝不允许有南望离开我的情况发生”为结束, 程明庭半喜半忧,喜的是自家儿子自信的魄力,忧的是世事无常,而南望或许是全世界最难以掌控和预测的女人。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程修谨大概会垮掉吧。

“程修谨,如果我现在管你要成悦的股权,你是不是也会给我?”南望歪着头靠在副驾驶座椅上,忽然笑了。

男人唇角的笑意一点都没有减少,只是微微蹙起了眉,侧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很是随意,“你想要?”

什么叫她想要?南望抽了一下嘴角,说得就像她只要想要,他就会给一样。

然后南望听见男人说,“只要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给你。”

南望:忽然理解了作为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是怎么一种感受了。一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若是什么都肯给你,那他一定是爱惨了吧…

南望笑着拍拍他的脸,凑过去亲了亲他的下巴,笑嘻嘻地拒绝了,“我可不要,往后还是你负责挣钱养家好好经营成悦吧,那么大一家集团呢,好好经营能创造多少就业机会,你有点社会责任感好不好。”

“嗯,”程修谨对这个投怀送抱的吻非常受用,从善如流,还不忘口头上对南望阿谀奉承,“夫人说得是,我的境界果然没有夫人高。”

这人偶尔的戏谑还真中听。

南望笑笑接受了这个不虞之誉,余光扫见程修谨几个娴熟的转弯已经成功将跟在后边的几辆车甩掉了,这才拐进开往江畔公寓的路,有点担忧,“该曝光的不是已经曝光了么,他们还要跟到什么时候?”

她都被广大热心网友人肉出供职公司了,再这样下去,还不被扒得连裤衩都不省了?南望倒是无所谓,可终究有陆南那么一个身份别着,她不希望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程修谨对此表示深刻的认同,一面将车子开进地下停车场,一面说道:“毕竟是刚发生的事,估计是想再挖出一点新闻来蹭热度,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最近就不要住在这里了。每天这样兜圈子也不是办法。”

他虽然很愿意和南望一起待在车里,可那是自己没名没分的以前,现在看来,他更希望和南望安安静静地待在床上,享受两个人的静谧时光。

南望“哦”了一声,也觉得这样浪费时间不太好,又不想连自己的住处都被暴露在世人眼中,点点头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跳下去,认真地问道:“那你觉得住在哪里比较好?”

昨天程修谨带她去的别墅?

男人迈着长腿过来牵住了她的手,“我觉得你尽快嫁给我比较好。”

“南南,我们挑个日子去领证吧。”

“我们刚刚好像在讨论住在哪里的问题?”

电梯门关上,男人忽然把她摁在了墙上,低头便吻了下去,“没有错。”

冷不丁被抵在又硬又冷的电梯间内壁上的南望透过程修谨漆黑的发梢看到明晃晃的摄像头,抬手抵住了那人的胸膛,“可你刚刚说得和住所有什么关系?”

男人似乎对她的不配合非常不满,抵住她的身体更用力地向电梯间的内壁上压去,湿滑的舌头也趁机溜进了南望的口腔,将她撩拨到意乱情迷后又果断退出,抵住她饱满光滑的额头,沉声道:“你去和我领证,然后我们就办婚礼。”

电梯很快就到了16楼,南望直在心中谢天谢地半路没有遇见别人上来,刚送了一口气,还没问办婚礼又和刚才讨论的话题有什么关系,突然就被那人打横抱了起来。

“再然后,我们就去度蜜月。”

这下子南望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了,只能任着他抱着她朝1602的房间门走去,“所以你的意思是借着度蜜月的机会避开媒体?”

然后等她们再回来,瞬息万变的媒体世界早就转移了视线?

那结婚度蜜月什么的周期太长了,她们还不如直接出去旅游呢…

男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一边抱着她一边输密码的,撞开房门竟然直接把她放到了地上,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回身关上门后直接就压了下来。

南望这时候才发现,就一个晚上没回来而已,她家客厅里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地毯。是之前程修谨问她时她信口胡说的那种,白色的,长毛的,软软的,地毯。

所以他今天没去公司露面,就是回来研究铺地毯的?

“你这是做什么?”南望承认铺上地毯以后躺在地上比之前躺在榻榻米上舒服多了,但她家原来的地板颜色也是很好看的,再说这种地毯多难打理,要是再雇个阿姨什么的…

“爱。”男人的回答很简洁,说这话的时候大手已经伸到南望的衣摆里,不留神绕到她的背后解开了她的内衣扣子,另一只手也不老实,有点暴力地撕扯着她身上略大的他的衬衫,“想这么做很久了。”

想怎么做?南望懵了一下,脑子一灵光,忽然就想懂了他在说什么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

想这么做很久了…

爱…

他是想…

南望一把抓住他眼看着就要把衬衫撕成碎片的大手,“等一下!你以前和我坐在客厅里说话的时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玩意啊!”

那时候她竟然还敢直接在他眼前睡着…南望忽然就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可能并不是在玩火,她是在浇汽油啊!

回答她的是男人热烈而缠绵的舌吻。

南望很快就败下了阵来,喘息声越来越重,虽然无力招架,但是还嘴硬,“程修谨,你现在怎么跟条饿狼似的,这么火急火燎的,一点都不优雅!”

男人在完全褪下她衣服前终于勉强开了金口,声音很低,听得出已经在可以压抑着心中喷涌的欲念,“优雅都是用来骗你的。南南,谁教你今天穿了我的衬衫?”

所以说这个男人以前步步为营的骗她沦陷,现在骗到手了就打算撕掉伪装的面具化身色/魔了?

“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程修谨!”

出乎意料的,男人突然停下了手上的所有动作,一只手撑在她脑袋旁边的地毯上,定定地将她望着,很慢很认真但是分明就是故意带着引诱地问道:“南南,你难道不想要我?”

都特么到了这个地步了,她还能说什么别的吗!?

南望撇过头,特别憋屈地蹭了一下腿,嘟囔道:“想。”

男人轻笑了一声,在南望回答的那一刻挺身进入。

虽然多数时候南望都是信口胡说,但她有一句话说的对,他确实是一个狡猾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为什么昨天存完存稿箱为什么没有按时发布…试了好几次啦「哭」今天晚上还有一更,可能会有点晚~

87、Chapter87

第87章

两个人的婚礼定在这一年的五月, 正是木香花开的季节,仿佛循着木香的清香气息就能回到那年的初夏, 回到两个人第一次在学校礼堂的舞台上初见的时候。

关于婚礼的准备是非常顺利的,程家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程修谨成家立业,自然是百依百顺任着程修谨折腾, 虽然程奕言上蹿下跳地要求自己以新郎亲弟弟的身份对婚礼指手画脚,但程家很快就发现, 在继大哥程修谨之后,“大哥的女人”南望成了程小弟另外一个克星, 后者虽然愤愤不平,但终究只能老老实实地看南望不顾他的指导性建议挑选自己喜欢的凤冠霞帔了。

程修谨表面上看对南望的这个选择毫无意见, 甚至热心地包揽了联系礼服订做、婚礼仪式的地点等等一系列繁杂琐事, 就连早他们一个月举行婚礼的唐静容都表示非常羡慕,因为她和易铭的婚礼完全两个人从筹备开始就不停斗嘴斗出来的。

不过只有南望知道,实际上这只是个不得已的选择。

按照南望的个性, 她根本就没想办什么婚礼,和穿着隆重礼服对着一大堆相熟的不熟的宾客端庄微笑相比,南望更愿意潇洒地一走了之, 直接拉着程修谨去环游世界, 去些人烟稀少的人间仙境好好放空一下。

程修谨对她的提议表示赞同, 但同时强调在陪她浪迹天涯之前, 南望必须给他一个足够令他有安全感的隆重婚礼。

于是南望选择了当年她妈妈曾经想要选择但最终因为陆知行反对而成为心结的中式婚礼。

她希望自己的母亲能够看到她实现了自己当年没有实现的梦想。

因为毕竟是影响M市经济命脉的大型集团成悦集团继承人大婚的日子,当天不少新闻媒体都妄图进入婚礼现场,但最终均由于程修谨提前进行了十分周密的计划安排以失败而告终。

当天出席婚礼的除了程家这边走动比较频繁的亲朋好友和商业伙伴, 还有千里迢迢从D市赶过来的“娘家人”。南教授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虽已上了年纪但依旧风度翩翩温文儒雅的纪清河意料之中地站在了她的身边。

南望是以“父亲”的称呼寄出给纪清河的请柬的。她其实是很幸运的人,小时候虽然家里相敬如冰,但她明白得晚,算是没有缺失过父爱,后来她妈妈和陆知行离了婚,她随着她妈妈来到D市,好像是生活里突然少了一半失了衡,但实际上纪清河当时以系主任的身份给她的关怀和帮助,也已经足够填满那一块突然的缺失了。

这一声“父亲”,南望觉得他受得住。

两个将岁月蹉跎了半辈子的人早在新年过后第一个民政局上班的工作日就去领了证,只是一开始没有告诉南望而已。两个人也没有办婚礼,只是当晚南教授下厨做了一桌好菜,第二日低调地向D大认识的教职工们发了一波喜糖,就算是完成了这个纪清河等了半辈子的心愿。

至于学界在得知终生未娶的纪清河大学者突然结婚后将两人的故事传为佳话,那都是后来的事了。

南望很难说当南教授看到自己穿着凤冠霞帔款款朝心爱的男人走去的时候她心中是怎么想的,她只知道男人将她的手握得很紧,那双深邃的漂亮眼睛看向她的时候,深情满足地好像得到了全世界。

南望在他漆黑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鲜红的裙子、金色的头饰,还有从来没有如此明艳过的五官。

她其实遗传到了南教授身上那部分大家闺秀的古典韵致,只不过因为从小到大都生长得太过随意,眼角眉梢总是带着点随心所欲的气息,以至于这股子流里流气的模样竟然将好不容易遗传来的那点端庄都掩去了。

不过凤冠霞帔和典雅的妆容很好的放大了这一点,使得她带上了那么一点平日里没有过的明艳动人。程修谨望着眼前这个顾盼流辉仿佛眼睛里落了银河的姑娘,心里突然就鼓鼓胀胀,涌上了一股说不出来的复杂情绪。

这么多年,他想象过无数次对方为他披上嫁衣的模样,记忆因为长久的失去和一遍又一遍的想像而变得越发完美,但程修谨从没有想到过,当南望穿着鲜艳嫁衣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他才惊觉,原来再完美的想象都抵不过真实。

当天晚上两个人告别宾客回到新房歇息的时候,失望而归的媒体终于不知道从哪里挖到了一个有关新娘身份的猛料,只是缺乏真实证据,拼拼凑凑,都是道听途说来的只言片语做不得真。

有人爆出说新娘其实就是恒星置地原来的所有者陆知行的独生女儿,那个从来没出现过的陆南,而恒星置业现如今的神秘大股东,正是一掷千金为博得佳人一笑的程家大少。

爆料的这个人还说,程修谨收购恒星置地的股份根本没有一点商业利益而言,其目的完全就是替自己当时的未婚妻子出一口恶气,打算将整个恒星置地作为礼物送给南望做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