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叶真机的脸上隐约露出惆怅之色:“我离开家的时候,我娘哭了一夜…姑姑,精英弟子的筑基丹考验还有一年,我、我想趁这段时间回家一趟,可以吗?”

看到这孩子一脸的期盼,陌天歌没说话。她自然能明白叶真机的情感,当年她亦曾如此,可是,如此眷恋亲人,却不是好事。

“姑姑,”叶真机看她没应声。再度恳求,“我一定会尽快回来的,我只是想回去看看…”

“…我们玄清门,并不要求弟子斩断俗缘,只是,一般情况下,筑基之后才准许探亲。你如今还没筑基,又正好是等待考验的一年,实在不方便离开。”

叶真机没再说话,一脸的沮丧。

陌天歌想了想,又对他笑道:“你也不必如此失望,你师祖五年前曾说过,我闭关五年后,就让我离山游历,如今正好五年到了。等过段时间,处理完杂事,姑姑就带你回去,怎样?”

叶真机顿时狂喜:“姑姑!”

“这下你高兴了吧?”

叶真机连连点头:“谢谢姑姑。”谢完之后,他又迟疑了一下,“可是,姑姑不是不想让家族知道你吗?”

陌天歌笑了笑:“我又不姓叶,有什么关系?他们也看不出来,到时你唤我师叔便是。”叶真机名义上是守静真人入室弟子,按理说,确实应该唤师叔的。

安抚了叶真机,陌天歌结束修炼,跨出洞府。

五年过去,她修为已达到筑基中期顶峰,只是需要一点机缘。才能突破到筑基后期。不过,陌天歌也不着急。她如今不过三十七岁,以年龄而言,修为已经算很高了,便是当年的秦守静,在她这个年纪也不过筑基中期罢了。

跨进上清宫的大殿,靖和道君正盘膝打坐。五年前与松风上人打了一架,他的伤并不轻,这几年来一直在疗伤,幸而他修为深厚,没有伤到丹田和经脉,并无大碍。

陌天歌在不远处停下,唤了一声:“师父。”

靖和道君睁开眼:“出关了?”

陌天歌点头,这五年来,她一直关在自己的小洞府中,不曾出来过,如今出来了,自然是出关了。

感觉到靖和道君的神识扫过自己,陌天歌很坦然。她的炼神诀已经第二层了,只要不是刻意用威压压制她,在元婴修士面前,她亦能保持镇定。

探查完毕,靖和道君点头:“不错。已经中期顶峰了,想来再过几年突破到后期不成问题——炼神诀竟被你修到了二层?短短十几年时间,就有此成就,我还从来不曾见过。”

陌天歌笑道:“是玄因师叔考虑得周详,弟子正好不怕走火入魔。师父,你的伤如何了?”

“没事。”靖和道君摆摆手,满不在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哼哼!松风老儿这几年肯定也不好过,当时震阳老道的陨天石可是结结实实把他打中了,按我估计,他最起码要闭关十几二十年。哈。这么一算,我还算是赚了!”

看靖和道君得意洋洋的样子,陌天歌无奈摇头,这个师父,大概只能偶尔正经一下。

“对了,你这丫头出关,正好数日后门派小比,要不要上场?”

陌天歌犹豫了一下:“这…我去不太好吧?”

门派小比,大多是普通弟子参加,炼气期的小比,关系到筑基丹,筑基期的小比,则另有奖励。一般来说,精英弟子很少会参加小比,一是他们都有师父的赏赐,不会贪图那点奖励,二是精英弟子参加,多半胜于普通弟子,那便有一个普通弟子不能获得奖励。虽然修仙界并不以谦让为美德,然在门派之中,还是有所顾及的。

靖和道君毫不在乎地道:“有什么不好的?要是输给你那是他们自己没本事。”

陌天歌沉默,显然不以为然。

靖和道君就瞪了她一眼:“好吧,不去就不去,不过你去凑凑热闹好了,与同门多切磋,还是有好处的。”

这个她赞同,便点了头:“是,师父。”

陌天歌知道,自己虽是身经大大小小的战斗无数,但筑基之后斗法次数却不太多,虽参与了妖兽之乱,最混乱的两年却在虚天境中避过了。而且,她数次斗法几乎都是搏命相斗,对于危险的直觉要超过一般修士,然而技巧恐怕会比时常切磋的修士略逊。眼下她闭关五年未曾动手,确实应该好好研习一下斗法了。

走出上清宫,驭使白丝帕。飞到主峰。

演武堂位于主峰三清殿的旁边,其规模比之整个山门最宏伟的三清殿,只稍逊一些,可见门派对其看重的程度。

陌天歌缓步踏入其中,便有守门弟子施礼:“陌师祖。”她如今在玄清门已有一定的威望,这些弟子都认得。

随后,执事弟子迎上前来,笑道:“陌师祖,您也来演武堂切磋吗?”

陌天歌略略回了一礼,答道:“今日闲着无事,来看看。”

“哦…师祖这边请,筑基期的比试在里面。”

“嗯,有劳。”跟着这个执事弟子,陌天歌在他人的注视之中穿过人群,进了里间。

这外间,是炼气弟子比试之所,由炼气期的执事弟子主持,两位筑基修士坐镇。这里间,则是筑基弟子比试的地方,有一位结丹修士坐镇,接待之人亦是筑基期的执事。

那执事弟子将她带到执事面前,告退出去。

此间执事取了她的身份令牌,记录之后,笑道:“陌师叔是第一次来吧?”

陌天歌点头。她到玄清门时,已是炼气顶峰,面临筑基。筑基之后,立刻遇到妖兽之乱,再回来,就成了靖和道君的正式弟子,被折腾了五年,又闭关了五年,根本没时间来演武堂。

这执事便道:“那我带师叔去吧。”

“多谢了。”

这执事带着陌天歌一边走,一边介绍:“其实演武堂的规则也简单。大堂这里,设的擂台,谁都可以上场挑战,赢的人便要留在台上等待别人挑战,连赢三场,便可下台。若是有两人想要私战,就到我这里领一个房间令牌,到那边厢房去——当然,需要一个执事在场见证。另外那间房里,有一位结丹师叔在此坐镇,若是有两人想不留情地出手,便要请示,在结丹师叔的见证下才能进行。”

陌天歌一边听,一边点头。这规则很合理,私战者,需第三者在场,以免发生意外,说不清楚。另外,有些制敌手段若是出手,有可能会产生伤亡,而不全力出手,又发挥不出威力,故而需要结丹修士在场,以保万全。

说话间,已到了大堂,陌天歌看过去,大堂中央设着一个宽大的擂台,周围或站或坐着二三十个修士。

那执事道:“上次妖兽之乱,我们门中筑基师兄弟陨落了足有一百多位,如今门中筑基修士两百人都不到,不然这里至少也有四五十人。”

陌天歌看这修士脸上隐有惆怅之色,想来很有可能亲人好友在妖兽之战中故去,便笑道:“门中小比就要开始了,想来此次必然又会出现一大批筑基同门。”

“说得是。”那执事也笑了,“陌师叔自便,我先告退了。”

陌天歌还了一礼,看着那执事退出去,自己也走到擂台边,随便找了个位置观看。

台上在比试的是两个筑基初期修士,一个是满面虬髯的大汉,一个是身材瘦弱的中年人。

这大汉虽长得高大,所用法器却是一柄小巧的飞剑,而那中年人则是拿着一面扇子。大汉主攻,中年人主守,两人有来有往,打得甚是激烈。

陌天歌看了一阵,竟让她悟了些东西出来。比如这大汉的飞剑的驭使方式更像暗器,飞行无声无息,这却要经过很长时间的练习。至于那中年人,他的扇子亦有玄机,竟能牵引着大汉的灵气,故而屡屡躲过危机。

聚精会神地看了一阵,陌天歌肩上被人一拍,一转头,惊喜:“叶大哥!”

含笑站在她身边的,可不正是叶景文。

叶景文如今也近六十岁了,所以看起来年纪稍长,少了些锐气,却多了些沉稳。

十年前两人并肩战斗,历经与古剑派数名修士之间的死斗,感情自不比当初那般泛泛。不过,他们二人被靖和道君不小心震伤,陌天歌因为经脉坚韧,又被靖和道君放进了温养池,故而只几天就好得差不多了。叶景文的伤却比她要重,养了一年多,才算全好。那个时候,陌天歌天天被靖和道君折腾着,两人只匆忙见过数次,连寒暄的时间都没有,后来闭关,更是五年未见。

叶景文含笑看着她,指了指后头,两人便退出人群,到角落寻了椅子坐下。

两人坐定,叶景文才笑道:“天歌,好久不见。”

“是呢,我昨日才刚刚出关。”

叶景文的神识扫过她,惊奇:“你已到中期顶峰了?”

陌天歌点头:“侥幸,这次闭关很顺利。”

叶景文望着她毫无骄色的脸,叹道:“听说你的资质其实极好,我还不大相信,眼下不得不信了。遇到你时,你还只是个炼气二层的小姑娘,我已经筑基,如今你竟超过我了。”

这几年过去,叶景文修为亦有进益,只是他的进益没有陌天歌明显,又在疗伤上花了一段时间,如今还差着一些。

陌天歌摇头笑道:“叶大哥莫笑话我,我能有今日,都是机缘之故。”若不是凑巧遇到了钟沐灵,她如今还是个废灵根,这十几年,怕还在筑基初期徘徊吧?

当年她筑基之后,没有混元功法,连素女诀的功效也大大降低,吸收的灵气体内几乎留不住。如今她得到了混元功法,又在虚天境中修炼,才知道废灵根与那些单灵根异灵根的天才差距究竟有多大。如果说,之前她能留住的灵气只有一成,那么如今能留住的就是九成!这可怕的九倍,让她意识到,假如没有遇到钟沐灵,没有得到混元功法,那么她穷尽余生,只怕也不能晋阶结丹。

叶景文自然不知道她心中的感慨,听她如此谦虚,横了一眼:“我昔年就与你说过,机缘亦是实力,何必否认。”顿了顿,他问,“天歌,你来演武堂,是要切磋的么?”

“嗯,我筑基之后少有动手,想来与同门之间多多切磋,增加一些斗法经验。”

“这倒不错,斗法可是经验比天资更重要,修炼天才有可能斗法不行,修炼不行若是多多练习,斗法亦不会弱很多。”

“这么说来,叶大哥经常来演武堂了?”陌天歌饶有兴趣地问。之前认得叶景文,却没有深交,不曾见过他斗法,后来与他在天火山前门岭相遇,一起并肩战斗,才知道他亦是杀伐决断之辈,看来多半平日就对斗法十分感兴趣。

果然叶景文点了点头:“我平日得了空闲就来演武堂,对我们剑修来说,武技斗法更重要。”

“只怕是每个剑修都好斗吧?”

叶景文忍不住一笑:“不错,若是不好斗,也不会选择做剑修了。”

两人相对笑了。

闲坐了一阵,叶景文道:“对了,你既然是到此切磋的,我眼下又不想上擂台,我们来打一场?”

“好啊!”陌天歌自然求之不得,叶景文的战力,超过一般筑基中期修士,经验又十分丰富,当然是极好的对手了。

两人便一同起身,到外头寻了执事,领了门牌,在一个执事的带领下进了厢房。

说是厢房,但到底是比武所用,十分宽敞,相当于一个小擂台。二人上台,经执事确认,便过起招来。

叶景文是剑修,剑修注重出手,一经执事确认,便飞剑出手,直取陌天歌面门。

陌天歌踩着白丝帕,刻意不用之御敌,瞬息便贴着飞剑擦过去。只是剑修的飞剑却是带了剑气,这一擦身,扫过她的手臂,令她手臂一酸。

叶景文见状,飞剑立时飞回,凝气于剑,骤然之间剑身上凝起万丈白芒,将他整个人包围,又倏忽将剑芒全数向她打开。

陌天歌无奈,白丝帕一收一放,砖墙挡住了剑芒,飞天梭出手,金芒飞起,向叶景文罩下。

两人你来我往,打了一阵,直看得做见证的执事拍手叫好,才停下来。

从擂台上走下,两人暂时休息一下。

叶景文看陌天歌满脸思索,好奇问道:“怎么了?”

陌天歌答道:“我原不想用那法宝,可是面对叶大哥的剑气,不晓得怎样避过。”

她说完此话,叶景文却笑了起来:“你竟然在想这个。”

陌天歌不解:“有什么问题吗?”

此次却是那观战的执事插嘴:“陌师叔,剑修的剑气是很难躲过去的,此地如此狭小,自然选择用法器或者法术来挡,师叔有法宝自然最好,为何要避?”

陌天歌一怔,面容惭愧:“是我想岔了,总想着万无一失。”

叶景文道:“天歌,你斗法经验算是十分丰富了,只是还未端正心态。需知斗法一途,就算赢了一点,也是赢了,有什么手段只管用就是。”

“是,多谢叶大哥指点。”虽然眼下修为已超过了叶景文,可论起斗法来,陌天歌自知还是不及他的,故而真心诚意地道谢。

叶景文一笑:“你若近来无事,常来演武堂与我交手,咱们互相切磋,一起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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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卫国同安城

叶景文说话算话。自那日开始,天天与陌天歌两人在演武堂中切磋斗法之技。他是剑修,本就痴迷于较技,对斗法颇有研究,与他切磋,陌天歌的斗法技巧进步飞快。

一个多月后,凭借着法宝之利,陌天歌已能做到三局两胜,叶景文大受刺激,决定回去闭关。

自此,十年之期结束,靖和道君嘱咐陌天歌,她闭关已久,修为足够,可以离山游历一番了。

陌天歌将杂事打理完毕,把洞府封闭,不久,就带着叶真机离了太康山。

天极共有十数国,卫国位于中陆,东有晋燕,西有秦楚。强敌环伺。

为此,卫国供养着数位仙师,更封了数个隐退的修仙家族为侯,以保太平。

从西昆吾下来,不过数日,陌天歌便带着叶真机到了卫国同安城。

同安城不仅仅是卫国第一大城,亦是整个天极的交通枢纽。它地处南北交界,临江而筑,水陆皆通,西通秦山楚地,东达晋燕平原,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因此,同安城的繁华,也是整个天极数一数二的。

比较尴尬的是,叶真机离开家时太小了,根本不记得叶家在哪里。幸而叶家在卫国有一个长宁侯的身份,沿路去问,很快找到了叶府。

同安城中,东富西贵,南贫北贱,叶家乃是王侯,住在西城。

两人寻到西城,朱门大户、守门石狮,比比皆是。叶家在这些显贵人家中,亦是十分显眼,门口的匾额上,提着“长宁侯府”四个字。

叶真机见此。十分欢喜,立刻便要进去,谁知那守门小厮将他拦了下来,一脸高傲地道:“这里是长宁侯府,闲人莫进。”

叶真机一怔,陌天歌在后面忍不住想笑。俗世之间,大多以貌取人,叶真机虽然看着是个风流少年郎,却衣着朴素,举止之间亦无公子哥的贵气,这些守门小厮自然以为他是平民百姓,根本没有料到,竟是自家公子。

一怔之后,叶真机叫道:“什么闲人,这是我家!我是叶家的人!”

其中一个小厮斜着眼扫过他,仍是那高傲的语调:“去去去,没事别来捣乱!”

叶真机急了,怒道:“我姓叶名真机,你们且去禀报侯爷!”

他报上了名字,那几个小厮才正经看过来。

“他姓叶,会不会真的是…”

“姓叶也不能说是咱们家的。”

“可万一是呢?”

……

几个小厮嘀咕了一阵。终于有人道:“你且等着,我进去禀告。”虽然应了,却并无敬意。

叶真机按捺下性子,看了看陌天歌,见她神情平静,才勉强点了点头。等这小厮进去了,他走到陌天歌旁边,歉意道:“…师叔,家里下人不像样子,只好劳你等一会儿了。”

陌天歌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她倒是觉得有趣,其实修仙界的人,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们看的不是别人的衣着,而是修为。

过不多久,却是急切的脚步声传来,两人抬头一看,一个穿着蟒袍的老者带头,身后跟着一群人,急急往大门口赶来,刚才报信的小厮跟在他们身后,紧张地擦着脸上的汗。

看到这老者,陌天歌已猜到了他的身份,果然,叶真机一见此人,脸上出现激动又犹豫的神情。

他九岁离家,如今十一年有余,当年的孩子已成了如今的青年,见到长辈。却是近乡情怯。

“真儿!”人群里,冲出一个贵妇,不顾一身的珠玉,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叶真机一见到她,就怔住了。

那妇人扑到他身上,抱头痛哭:“真儿,我的真儿,你终于回来了!”

叶真机抖着双唇,好半天才叫出来:“娘!”亦是潸然泪下。

陌天歌站在后面,看着他们一家人久别重逢,一番痛哭问候,只是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算起来,这也是她的家族,只是与她并没有亲情存在,她才如此置身事外。

过了许久,叶真机与亲人尽数见过,想起她在一旁,连忙擦了脸上的泪,过来请她:“…师叔,我…这是我的家人。”

听得他叫师叔,叶家众人急忙各自整容,望了过来。

陌天歌早已神识一扫而过,这叶家众人里头。有数个修仙者,但都只是相当微弱的灵根,最高也就修炼到炼气三层,正是那带头的老者。

这几个修仙者,感觉到她隐露的修为,人人脸上出现恭敬之色。他们刚才已经问过,知道叶真机如今是炼气十层的修为,听他喊师叔,就知道陌天歌必是筑基以上修士,虽然看她的模样不过十八九岁,却不敢有所怠慢。

“师叔。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家主爷爷。”叶真机将陌天歌引到那为首的老者跟前,说道。

这老者头发花白,精神却极佳,毕竟是炼气三层的修士,又在俗世这么多年,极有阅历,当下恭敬拱手:“小老儿叶诚,忝为叶家家主,见过前辈。”

原来这个就是二叔说过的叶诚,论起辈分来,还要低她几辈。陌天歌坦然受了,只点头还礼。

叶真机继续将她引至下一个中年男子跟前:“这是我爹。”

“小子叶准,见过前辈。”

此人亦是个修士,不过只有炼气一层修为。

叶真机又指着刚才抱着他痛哭的妇人说道:“这是我娘。”

这高贵妇人一脸感激地福身:“前辈对我家真儿照顾良多,妾身感激不尽。”

陌天歌这才抬了抬手:“夫人不必多礼,我既然是他的师门长辈,自当照料。”

随后又是数人,一一向她施礼。

又是许久,见礼完毕,叶诚慎重地请了陌天歌到大厅入坐,摒退了多余之人,仅留几个重要人物陪坐。

一入坐,叶诚便向叶真机道:“真儿,怎不多介绍一下你这位师叔?”

叶真机先前与众多亲人见面,只说陌天歌是他的师叔,颇照顾他,此次他想下山,特意送他过来。

听得此言,叶真机忙站起来:“家主爷爷,这位师叔…是我靖和师祖的关门弟子,我师父一直在闭关,都是陌师叔在教导我,实是我的授业之师。”

“哦?”听他这么说,厅中众人看陌天歌的眼光也有了不同,如此说来,说是师叔,却与师父无异了。而且。还是玄清门元婴祖师的关门弟子,可知其天资之高身份之尊,决非他们这等无法留在昆吾的弱小修士可以想像。

叶诚再度站起来:“原来前辈对我家真儿有这等大恩,小老儿在此谢过前辈了。”

“不必如此。”陌天歌含笑道,“真机是个懂事知礼的孩子,虽然天资有所欠缺,但却勤奋好学,早晚会成大器。”

得到陌天歌如此评价,叶诚兴奋不已:“若能如此,是他的福分,也是前辈的功劳。”

两人如此寒暄一般,叶诚又问:“不知前辈来到俗世,可是有事要办?小老儿虽然修为低下,在俗世却有些身份,说不定能帮前辈打听一些消息。”

“这…我到俗世,倒也没什么要事,只是出来游历罢了。”

“是这样啊,前辈很少到俗世来吧?我们叶家在俗世久居,知道许多俗世的异事,前辈若是不嫌弃,小老儿可以给前辈介绍一二。”叶诚十分热情。

陌天歌想了想,笑着点头:“如此就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叶诚连连说道,“前辈远从昆吾而来,想必累了,在舍下先暂住如何?晚一些时候,小老儿就将家族中所收集的消息都送到前辈手上。”

陌天歌本就不耐烦与人这般打交道,当下应允,先行离去。

看着陌天歌离去,叶诚忽然问道:“真儿,你这位师叔,究竟是什么身份?”

叶真机一惊,有些惶然:“家主爷爷,她…她就是我师叔啊!”

“她是筑基修士?”

“是,师叔闭关了五年,刚刚达到筑基中期顶峰,如今奉师祖之命离山游历,正是历练心境,好突破到筑基后期。”

“是这样…”叶诚微微皱眉,“这位前辈年岁几何?资质如何?不过筑基期的修为,竟能让你元婴师祖收为弟子?”

叶真机看看叶诚的神色并无疑心,心中镇定了,答道:“师叔她…应是三十七岁,灵根如何我并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是一种十分特殊的灵根,比之单灵根亦不逊色。”

“三十七岁?!”叶诚悚然动容。三十七岁,筑基中期顶峰的修为——难怪能被元婴修士收为弟子,必是天纵之资无疑了!

“真儿,你与你这位师叔关系如何?”

叶真机想了想,答道:“我自入师父门下,就是由师叔一手教导,说师叔就是我的师父,亦无不可。”

“那你师叔可还有别的弟子么?”

“没有,师叔年纪尚轻,只是代师父教导我,并无弟子。”

听到此处,叶诚抚须沉思片刻,忽然慎重地道:“真儿,往后你可要好好与你师叔亲近。以你师叔如今的年纪和修为,又是元婴祖师的关门弟子,将来必是前程元量,你与她交好,必有好处!”

叶真机知道,家主爷爷这番话,是为了他着想,可是着实令他不快,他与姑姑本来就亲近,根本就不是因为什么好处。

“家主爷爷,师叔是真心待我好,我也是真心尊敬她。你放心吧,我与师叔感情一直很好的。”

153、叶家众人

“叩叩。”门外传来两声轻轻的剥啄声。

陌天歌停了修炼。神识一扫而过,便撤了外头的禁制:“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