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不由发出笑声，对她说道：“小绾，你怎么断定我是外行，你要明白，几年前我也是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也是大上海的一个白领，而且比起许多同龄人来说，我绝对算得成功的。”长生的声音很自信，对于过去，仿佛有了几分怀念，小绾听到他这么说，心里想着是呀，长生算是早死，他三十岁就挂了，那么之前在上海肯定也是白领，她不由问道：“长生，你生前在上海做什么工作的？”
长生收回思绪，低声道：“我在一家4A广告公司当主编。”“真的？”小绾吃惊地睁大了眼，大型广告公司的主编，那比他们这种小打小闹的杂志社肯定要强太多了，长生轻声笑了笑，说道：“所以说，你现在说我是内行还是外行？我手下美编文字编辑也不少，我对你的评价，可以说是行内最中肯最公正的，你可以完全相信我。”易小绾连连点头，内心十分地受鼓舞，看了看电脑上她的图纸，又出声道：“那长生，你说以我画图的水平，我有没资格当上我们杂志社的主编？”长生直起身，走到一边慢慢坐下来，笑了笑，出声道：“小绾，当主编不是光画好画就行的，主编最重要是领导能力。”
易小绾便不由有几分灰心，对他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没领导能力，你知不知道，我在这家杂志社做了几年，做梦都想当主编啊，现在我们主编走了，去其它大公司高就了，我们公司不想从外面花高薪请主编，所以想从我们二十个编辑里面挑一个做主编，自问，论到画图审稿，我是我们社最好的，论到资历，我也来了好几年，我为什么不能做主编？”长生听着小绾认真说出的话，她好像雄心壮心的十分想当主编，不由“扑噗”笑出声，对她说道：“我又没说你不能做主编，我只是说主编靠的是综合能力，我说的是实话，你既然一心要当你们公司的小主编，你听我的话，我保证让你当上。”
“真的？”小绾十分高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高兴得在房子里快速地走来走去，长生就笑道：“明天去公司问明一下，公司打算用什么标准挑选主编，我来替你把握，保证让你过关。”“好，谢谢长生。”她想了想，不过一会骨子里的性格又小妖似的在作怪，她泻气道：“唉，算了，公司二十位编辑怎么那么好运气会轮到我头上？”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起来，双手捧着头发，十分的没自信。长生对她道：“你没试怎么知道，你刚才不是说论到才华和资历你也不比他们差，再说，你去试过了，就算失败了，你也不会损失什么？”
小绾就抬起头来，凝着眉想了想，外面的月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她刚好坐在那月光里面，一张小脸在月光的清洗下，就像镜子一样的薄脆，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长生不作声地看着她，目光如水，温柔地，却是不让对方知觉的。小绾却自顾自地对他说道：“长生，有时候我很害怕，我害怕做这行做到一定时候会有瓶颈，没有大发展。”
长生微微笑了笑，看她一眼，想她这么大仍然如一个小孩一样，他对她道：“小绾，做每一行都会遇到瓶颈，只是别的行你还没做过，所以还没发现，其实如果你喜欢画漫画，那么就不用担心了，因为一个人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再辛苦也会快乐的。”小绾微微宽了一点心，消去了一直积存在心里的对于美编这个职业的恐慌，她伸了伸懒腰，对长生说道：“可有时候我不喜欢整天坐在电脑面前，一动不动。”
长生笑道：“谁让你一天坐在那里不动不动，是你自己，你可以在做之前画个草稿，然后拿着草稿和你的老板，和你的客户去沟通，你不要急着在电脑上画图定稿，其实美编的工作大部分时候就是一个互动的过程。所以，既然你想当主编，就去努力争取一下，人生的幸福一定要自己争取才能得到的，天上不会没事掉馅饼，又刚好落在你的头上。”
易小绾脑子里有了突然敞亮的感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味道。她想着是啊，全力以赴的去做准备，那么失败了又怎么样呢？她感叹道：“长生，我就是不爱争取，总觉得抢来抢去的太累了。”长生笑道：“人生很多东西都要争取的，爱情，事情，都是如此，凡事拖着，空让时光过去，急景流年的，到时候就会像我现在这样后悔。”小绾征了征，对他道：“你现在后悔？你后悔什么？”
长生就笑道：“我不后悔，怎么可能继续呆在人世间，我是来让我不后悔的。”小绾说道：“什么心愿？”长生却不想多说，对她说道：“不说这个了，说说你的主编位子吧，你为什么这么想当上主编？”易小绾便笑了笑，开始滔滔不绝，对于坐上主编的宝座充满了期待。她在房间里快活地走来走去，对长生呶呶不休地叙说着当上主编的种种好处，长生在一旁含笑倾听，看到她今天心情不错，想起她的新男友卫卫，便想劝她几句，他试着说道：“小绾，你和卫卫，你能不能听我说一句话。”
小绾原本来回兴奋激动地急急走着，听到长生如此说，便停了下来，笑了笑，说道：“你说吧。”长生沉吟了一会，抬头对她说道：“小绾，卫卫不算一个坏人，但是绝对算不上一个好男人，我觉得你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男人。”易小绾苦笑一下，在床头坐了下来，对她说道：“更好的男人？长生，你能告诉我会是谁吗，他能在什么时候出现？在哪个城市？叫什么名字？我已经要老了，快三十岁了，长生，我平时工作忙，又没多少钱，几乎天天不是办公室就是这房子里，都没时间去认识其它的男人，我知道卫卫不是一个特别好的男人。可是长生，他是喜欢我的，那天晚上是他主动提出送我回家的，我想，我只要他那百分之五十的喜欢，陪着我高兴的过这样的岁月，不要孤独寂寞，高高兴兴的，不就行了。这年头我早就不指望天长地久了。”
长生也就明白了她的心境和原因，他沉吟不语。见他沉默，小绾想了想，对他微笑问道：“上次你问我爱是什么，要我实话告诉你吗，长生，我真不知爱是什么？也许你经历的比我多，你知道爱是什么，你说爱是什么？”长生缓缓地看着她，好半天，他才慢慢说道：“爱是生死不渝，爱是——穿过时光翰海也仍然刻骨铭心的记得，这才是爱。”小绾被他说出的话惊呆了，心情一下子变得寥落起来，她心里一阵苦笑，想着这世上还有那样的爱吗，梁祝式的爱情，在这个现代社会，早就成了神话。
正文 第十六章 为了升职奋斗
（十六)
记住了长生的嘱托，第二天，易小绾就去公司打听，问下来才知道竞争主编，要经过一场笔试和机试。公司上面把笔试和机试大致范围的资料内容发了下来，二十位编辑，人手一份，易小绾拿在手里，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发现有一些她是比较熟悉的，但是有许多也是她不熟悉的，一下子，对于升职，也没多少信心，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再看看其它同事，都在拿着资料看着，一张脸有如电脑屏幕一般平板方板，严肃得没有任何其它表情。
卫卫走到她面前，小绾便立马把考试资料放下，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她直觉在卫卫面前表现得太功利不好，卫卫对她笑道：“考试内容好难哦，很多画图软件我许久没用了。”小绾就笑了笑，说道：“你都不会那我更不会了，唉，公司也是的，考得这么严格，这和到外面去应聘主编有什么区别？”卫卫便笑了笑，认真看了小绾一眼，对她说道：“小绾，你有信心当上主编吗？”易小绾就抬起头来，使劲摇着头。卫卫脸上带着笑，可是那笑就像水上的浮萍，是浮在水面上的，不真实，刻意的，风一吹立马就能吹散似的。她想着哪里出了错，自从主编走后，公司要从他们二十个人里面挑选一个出来做主编，她和卫卫之间就感觉有一些不一样了。
他们是恋人，但是首先是同事，作为同事，如今在竞争同一个岗位，大概彼此的内心都做不到像镜子一样透明，小绾心里困惑，按理说，恋人之间应该坦诚相待，可是作为同事，互相说隐私又是最大的忌讳。再说，现在她也摸不清卫卫的想法。小绾在那里低头沉思的时候，抬起头来，发现卫卫也在看着她，他的目光就像猫看着老鼠一样，那种探究的神光让人非常的不舒服。易小绾心头不悦，卫卫看到她发现他了，便立马笑了笑，脸上换了一种表情，倾刻间带上面具一般，他对她说道：“周末想去哪里玩，你想好了吗？”易小绾就摇了摇头，应付说道：“没有。”卫卫便说道：“我也不知到哪里去玩，这样吧，我们这个周末就不用出去玩了，下周去吧。”小绾便抬起头来，她周末也没空，下周就要进行升职考试了，为了这个主编的职位，她周末肯定要复习，长生说了给她当老师辅导她的，她看向卫卫，卫卫冲她笑笑，低下头去，视线避免与她接触。
小绾没有看到他的眼睛里面去，但是从卫卫的神态里面，她明白过来，卫卫其实也是非常想得到这个主编的位子的，在事业上，男人比起女人，往往更有进取心。小绾知道卫卫多半为了主编这个位子也在挑灯夜读，自然不肯出去玩的，便也就点点头，顺了自己的意也顺了他的意，一颗心因为这次的主编事件又有点后悔起来，不该和卫卫发展成恋人，想到这里心中却蓦然一惊，爱上一个人这么容易后悔吗，才多久时间了？一下子，对于她和卫卫的感情也是迷惑不解，乱麻一般，剪不断理还乱，不过这种混乱是理智上的，不是感情上的，感情上的心乱如麻往往是用情的象征。小绾胡思乱想的时候，卫卫却笑了笑，看四下无人注意，用手摸了摸她的脸，对她笑道：“等到升职考试结束后，我当上主编了，请你吃大餐去。”小绾心里神色一变，卫卫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好像心里的想法一下子全说出来了，不像他平时为人做事的风格，立马就有点佃了，一会，见两人沉默地难堪着，他便立马说道：“我走了，一会要做图。”话音刚落，便快步回到自己阁子间去了。
小绾凝着眉坐回到自己阁子间，想着卫卫是什么意思呢，告诉她他也想当主编，今天他这样做是有意还是无意？小绾不知道。
下午的时候，一束玫瑰花捧到她面前来，花店的小伙子说道：“是易小绾易小姐吗，有人送你花，请签收吧。”小绾愣了愣，女同事都拿着她的花四下里看着，对她问道：“男朋友送的吗，男朋友是谁？”花的上面没有写名字，不过小绾也知道是卫卫送的。除了卫卫还有谁呢。她心内还是甜蜜的，上午的不快片刻间烟消云散，想着卫卫也不错，至少知道给她送花，他是懂浪漫的，玫瑰花火红红的一片，映红了小绾白里透红的脸庞，也温暖着小绾的心。等到女同事八卦完毕，各自回阁子间做事了，小绾看了卫卫一眼，发现卫卫也含笑看着她，她便脸上也浮起温暖笑容，心内就像喝了蜜一样甜。
卫卫看到她微笑，便也笑着去茶水间，回来的路上，经过她面前，对她轻声道：“花喜欢吗？”小绾幸福地点点头，卫卫把一张小纸条推给她，等到卫卫走开，小绾展开来看，是一张小卡片，可能之前花店配送的，卫卫不敢和花一起当着同事的面送给她，现在偷偷给她了，小卡片上写着祝福语“祝小绾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快乐，祝我们的爱情天长地久。从第一眼就喜欢上她的卫卫。”小绾看着那张小卡片，卫卫写的字也变成了一个个捧着鲜花的小人，在卡片上欢乐地舞蹈。
晚边回到家的时候，自然舍不得把那么漂亮的玫瑰花放在办公室让大家看，她抱着回家去了。在长街上走着，花香就如风一般，散了一地，虽然有点傻气，路上被人用惊异的眼光看着，可是她还是很快乐。回到家里，寻找花瓶，花瓶里放着一朵百合，应该是长生今天买的，小绾想了想，便把那百合拿出来，把玫瑰花插在花瓶里，说道：“长生，这花好看吧。”长生看了看，又看了看那搁置在一旁的百合，百合原本浸了水的根如今裸露在空气里，就像搁浅的鱼，他仿佛看到它在艰难的呼及，好半天，他才对她说道：“卫卫送的吗？”“是。”
小绾幸福地点头，用手温柔的把花侍弄好，就像一个女子在镜前细心的侍弄自己的头发，她无意看到一侧的百合，想了想，便又将它放在花瓶里，和玫瑰一起插着，想着无论如何是长生的一份心意，长生虽然不是人了，可好像比她还要用心生活，热爱生命，大家相处这么久，不能伤他心。
这些小动作，长生站在一壁，自然看在眼里，原本小绾把百合丢了，他倒一味伤心就行了，如今她却把百合重新拾起来放在花瓶里，长生一颗心便百味杂陈，就像一个离别的人，站在长亭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心里倒生出痛苦快乐等诸多情素来。为了避免让自己沉思，长生便对她说道：“你公司打算怎么选主编？”小绾才想起来，从手袋里拿出考试复习资料，对他说道：“公司下周要机试和笔试，想通过考核选取。考试资料我都带过来了。”她把复习资料递出去，对着空空如也的房间，却又不知道递给谁，一时间征在那里，长生出声道：“你放在书桌上吧，我会看的。”小绾便“哦”了一声，把资料放下，心里感叹着，要是长生是一个正常人该多好，和他相处，就像做梦一般，真假难分，虚实难辩。
长生看完复习资料，对她说道：“你有什么不懂的吗？”小绾就说道：“我不懂印刷，真搞不懂，我们做美编的为什么要懂印刷呢？”长生便轻轻笑了笑，说道：“小绾，做为美编是一定要懂印刷的，至于理由，因为印刷是把你的设计理念实体化的一个步骤。如果你懂得印刷，就可以避免许多无谓的错误，比如在你设计的时候，你可能就会知道有些理念根本无法印刷出来，这样你就不会白费力气了。”
小绾认真听着长生的话，感觉长生知识渊博。她的长发搭拉下来，在后面随意的拢在一个马尾，几缕长发从马尾里松了下来，垂在面前，松松挽就的，倒是在她专注看资料时多了几许家常的风情，长生不免多看了几眼，小绾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的短开衫，里面是白色的紧身T，打扮也是随意家常的，长生看到穿衣打扮，都是怎么看怎么舒服。
长生走神的时候，小绾无知无觉，陷在自己的思绪里说道：“长生，你好像懂得很多嘛。”长生笑了笑，出声道：“当然，我曾经也是主编。”小绾就笑道：“那是不是你画画能力比我还要强？”长生却笑道：“也不一定，因为主编不用动手的。”小绾就奇怪道：“为什么？”长生好像在怪她笨，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主编比美编高一个级别嘛，他只需指挥下属干活就行了。”他一边说一边默默地看着她，想着死了也好，至少在生前，他不可能肆无忌惮地长时间地打量她。小绾想着他们杂志社的主编就是这样的，便笑了笑，说道：“长生，那我们的考试内容你都懂吗？”长生说道：“基本上都熟悉的。”小绾就拍手笑道：“那是不是说这些你都能教会我？”长生就笑出声来，对她道：“当然啊。你看你雇佣我，赚大了吧。”
晚上，长生就指导小绾，“第一点，美编和版面编辑是两回事，一个是靠嘴挣钱，一个是靠手挣钱——懂了吗OK？”小绾就笑着点头，听话地像个学生。
屋内的灯光就像温暖的烛火，外面很安静，偶尔听到隔壁有邻居在听歌，悠远的歌声慢慢传过来，到了小绾的房间，就多了许多缠mian悱恻的味道。小绾微笑着凝神听了一会，以往的时候，一个人在家里，听到别人家放歌，她总是觉得别人的生活很精彩，自己的生活很无趣，可是今天，同样的歌声传过来，她的心境却变了，那歌词就像一双双挠人的小手，十分慰贴的温暖她的心。“小绾，你在听吗？”
听到长生的声音，易小绾才回过神来，把放出去的思绪悠悠地收回来了，长生看她一眼，看到夜也深了，想她多半是累了，便对她温和道：“今晚就不学习了，你去睡吧。”小绾想了想，说道：“长生，上次我问你问题你都没回答我，你留在人间，是不是因为有未了的心愿？”长生就征了征，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好半天他才说道：“是的，有未了的心愿，所以说，一个人活着的时候要好好活着，想做的事情马上就去做，不要拖到明天后天，喜欢一个人就马上去告诉人家，不要藏着掖着。”
小绾心胸敞亮，内心也是刹那间认同长生的，她想着长生这样是可怜，她不想以后和长生一样，所以好好活在当下，想当什么就去争取，比如现在主编这个位子，既然一直是自己的梦想，那么就全力以赴，既使失败又何妨呢，人生最重要是没有憾事，所以她微微点点头，长生见天色己晚，便再次说道：“小绾，睡吧。晚安。”小绾才收回思绪，笑着说道：“嗯，晚安。等当上了主编，一定要好好感谢你。”
正文 第十七章 灵界的存在
（十七）灵界的存在
周末便没有出门，小绾两天都呆在家里，长生教她不是很熟悉的软件，以及做美编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周末的天气很晴朗，透过白色的窗纱，那阳光成了月光，白色的，少去了热量，就像温软的纱落到了地上。
小绾坐在电脑面前，长生站在她身后，看她运用画图软件画图，有时看到她出问题了，便指出来，他摇头道：“小绾，你要记住，美编是设计师，不是拼图美工，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小绾就迷惑不解了，停了手中的工作，出声道：“我做错什么事了吗？”长生继续说道：“你听我说，你当美编，应该当设计师，设计的作品要有你自己的理念，有你自己的东西。明白吗？”
小绾低声道：“长生，很奇怪，我读大学的时候，很喜欢画漫画，可是工作后，做了几个美编，我突然不是特别喜欢画漫画了。”长生轻轻笑了笑，一手放在书桌上，一手放在小绾椅背后，俯身弯腰对她说道：“小绾，这一点很好理解，读书的时候，不管你画得怎么样，都没有人批评你对不对，但是工作后，领导天天要训你，要你一次又一次的推dao重来，你得不到认同，没有成就感，所以不开心了。”
小绾听着长生这样的话，终于明白为什么工作后，有时候她会不开心，长生说得没错，是因为她现在得不到认同感，小绾对长生生出欣赏和感激之心，对他说道：“长生，你懂得真多。”长生笑了笑，对她说道：“因为我也是这么过来的呀，小绾，不要再想了，先休息一会，饭菜我已经做好了，吃点饭吧。”
小绾便点点头，走到餐桌去吃饭，她盛了饭菜，一个人吃了几口，饭菜很可口，可是餐桌只有她一个人，对面空空如也，便想着让长生也来陪她吃饭，她便说道：“长生，长生，你在哪里？”长生本来在电脑面前看她的图纸，听到她的声音，便抬起头来，看着她说道：“什么事？”小绾微笑着用筷子指了指餐桌对面的椅子，对他说道：“我想让你坐在对面和我一起吃饭。”
长生愣了愣，一丝苦笑浮上嘴角，如食药水，可小绾看不见，好久，他才低声道：“灵魂不用吃饭的。我们没有实体，不需要补充能量。就像没了汽车自然不用再加汽油。”小绾一时语塞，听到长生突然低下去的声音，感觉到长生可能伤心了，她低声道：“对不起。”长生才笑了笑，说道：“没事，不用老说对不起，我早就接受了我不是人的身份了，没有你想象得那么脆弱。”
小绾就说道：“那么，这个过程要了多久？”长生想了想，说道：“半年吧，死后半年一直无法接受自己已经不是人的事实，活得很痛苦，不过还好我比较容易适应环境。”小绾就想着长生三十岁过世，那么他有没结婚，有没老婆小孩，他的爸妈还在世吗，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些小绾很想知道，可是怕长生伤心，所以不敢再问起。
她想了想，对他道：“有一次你说灵魂驾驭身体，就像司机开汽车一样，那么，你现在没了汽车，能不能再找到一辆汽车开呢？”小绾举一反三，她想着按照长生的说法，灵魂既使失去从前的身体，那么只要能找到一副新的，那么不就可以重生了吗？她想到这里，内心竟然有几分欣喜，眼睛熠熠生辉地看着长生。
长生愣了愣，没吭声，小绾催着他，长生好半天才说道：“理论上是可以的，但是灵界也有法度的，灵界不许幽灵私自找躯体重生。”小绾才明白过来，想着也是这么回事，否则死去的灵魂为了活过来抢占活着的人身体，世界岂不大乱。她想着世界真神奇，人类自以为无所不能无所不知，其实整个大世界，于人类所知道的领域，就像冰山，而人类目前掌握的知识不过是冰山一角，她想着居然有个灵界，人死后灵魂就由灵界管着，而不再受人类社会的法律管辖，灵界什么样，在哪里，灵魂能不能谈恋爱，是不是开车走高速也要收费，是不是也有网络？她画漫画的能不能继续谋生？
想了想，感觉长生情绪低沉，小绾便仍旧指着餐桌对面的椅子，对他说道：“长生，我还是想你坐在对面去，行吗，让我知道你在对面就行了。我一个人吃饭很没意思，我想和你一起吃饭。”长生听到她这么说，好像很依恋他似的，先前的不快便烟消云散，便笑道：“为什么呢？”
小绾想了想，说道：“不知道，可我就是想你坐在那一边。”长生低声道：“可你看不到我。”小绾就认真道：“可是你说话，我就能感觉到你坐在那里。就像你现在说话，我知道你在电脑附近。好不好，长生？”长生一颗心突然就有一些感动，他不想拒绝她，和她一起面对面的吃晚餐，也是他一直想望的。他说道“好吧。”微笑着走过去，坐在她面前。
小绾兴高采烈，一张脸都是笑，对他笑了笑道：“长生，你长得真帅。”长生愣了愣，脸上神色大变，摸了摸自己的脸，对她哑着声音说道：“你看得到我？”小绾哈哈地笑，对他说道：“我想象一下不行啊？”长生才嘘了口气，惊出一身冷汗。小绾说道：“我和你家老板买你的时候，我说过要一个成熟的帅哥，所以长生，你肯定很帅。”
长生才缓过劲来，笑了笑，谦虚说道：“还行吧，总之，不难看就是了。”小绾就在那里笑，对他说道：“长生，有你在真好，我和你说起美编的工作，就像碰到了知音。”长生笑道：“小绾，我也是从小喜欢画漫画啊，所以你的喜好，你的心路历程，我都一清二楚，我看你，就像站在镜子面前看我的镜中影像。”小绾点点头，笑道：“我也是，感觉和你有许多话要说一般。”
长生辅导了小绾两天，周一上班，易小绾就信心百倍了，考试那一天，卫卫走到她面前，对她说道：“小绾，我想请求你一件事。”小绾笑道：“什么事？”卫卫拉着她的手跑出公司，两个人站在上海的长街上，卫卫看到四下里没有认识的人，便对她说道：“小绾，考试的时候，我刚好和你坐在一起，距离很近，如果有不懂的你能不能告诉我，让我看看你的卷子？”小绾没有想到是这样的问题，卫卫的目的也是司马昭之心，小绾自然警惕，尽管卫卫的眼神很是温柔深情，她却委婉拒绝了。
正文 第十八章 喜出望外
（十八）
经过了两天考试，第三天出了考试结果，公司在公司网站上发了通知，考试成绩易小绾第一名，卫卫第二名，主编因为只有一位，自然是择优录取，所以任易小绾为杂志社主编。
易小绾在公司网页上看到这则通知，兴奋得不得了。刚开始，她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是看花了眼，直到几个同事跑过来恭贺她，想着她是未来的主编了，所以现在要讨好她，小绾在同事的热烈祝贺中，才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中午她去找卫卫，两条腿上就像走在棉花堆上，轻飘飘的，欢喜得就像踩在云堆里。她想请卫卫出去吃饭，卫卫不在位子上，小绾不由有几分失落，只得坐在他的位子上等着他。同事都纷纷出去吃饭了，过了半个小时，卫卫才满头大汗地从外面回来了，看到小绾，不由脸色大变，小绾对他笑道：“卫卫，吃饭没有？”卫卫神色很苍白，结巴道：“没。还没呢，小绾你吃了吗？”易小绾就摇了摇头，笑着站起来，说道：“卫卫，我考试得了第一，我当上主编啦，我请你吃饭去吧。”卫卫脸色已经缓和过来，勉强笑了笑，点点头，说道：“应该我请你，走，我请你吃饭去。”小绾便笑着走到他面前去，卫卫却并没有像从前一样抱她一下，或者亲她一下，他匆匆走过她身边，从阁子间拿了钱包，然后快步走到她面前，对她说道：“我们出去吃吧，你想去哪里吃？”
易小绾又高兴起来，想着可能因为这是公司的办公室，卫卫放不开，所以也就不介意了，两个人说笑着走出去，小绾笑道：“我们到湘菜馆去吃吧，就在附近。”卫卫便说好，小绾笑了笑，对他道：“考试成绩你看了吗？”卫卫便说道：“看了，恭喜你，小绾。”易小绾红着脸笑道：“卫卫，你第二名。”卫卫却笑笑，没有说话。
小绾低头点菜的时候，感觉有人就在身边，男人的气息扑到她身上来，她不由有些脸红，想卫卫大庭广众之下靠她这么近吗，那呼吸的气息那么重，她不由心生疑窦，极快抬起头来，却发现卫卫坐在对面，相距有一米多远，他不可能那么快速度跑回去坐下，而且波澜不惊。小绾四处看看，附近没有认识的人，不由更加奇怪了。想着是错觉吗？
不过很快服务生就上菜了，她也就转移了注意力。
在饭店吃饭的时候，小绾很高兴，她还叫了两瓶酒，不胜酒力的她喝得有点醉熏熏的，说话都不爽快了，她语无伦次地对面前的卫卫说道：“卫卫，我当上主编了，以后我就能赚大钱了，过几年，我们赚到了买房子首付的钱，我们就买个房子，你说过的，不管是我和你，谁当上主编都应该高兴，我们是一家人。”卫卫就说是，脸上神色未定，或阴或晴的，好半天又说道：“小绾，你不要高兴太早，也许事情有变。”易小绾就愣了愣，酒醒了一半，对他摇了摇头，又摇手道：“不可能，公司网页上都贴出来了。”卫卫便只能笑笑，没再作声。
小绾还想到长生，她想着只可惜长生没有电话，要不一定要打电话告诉他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其实说到该感谢的人她最应该感谢长生，没有长生这个老师，她不可能当上主编，她想着晚上一定要好好感谢长生，不知道长生喜欢什么，要买一份礼物送给他。
正文 第十九章 旧衣物的功能
（十九）
两个人吃完饭回公司，易小绾喝了酒，有些脚步踉跄，两个人不想让同事发现，所以卫卫先回公司，小绾一个人走在街上，经过银太百货，想着她能当上主编，长生功不可没，一定要感谢他，看看离上班时间还早，便信步逛到了银太百货。
在二楼的男装区，她慢慢逛着，商场里放着喜庆的音乐，节奏十分的轻快，琴弦上跳舞的感觉，就像她现在的心情。她想着长生只有一套衣服，不如再给长生买一套衣服吧。之前因为胆子小，所以对于长生的那身衣服反复研究，以致于让她印象深刻，长生好像是一米七八的个子，二尺二的腰，所以她也不用担心给他买错了。在商场男装专区逛了一圈，最后给长生买了一件蓝色的T再加上一条仔裤，想着天气变暖和了，也许他需要衣服换季。虽然长生说灵魂没有实体，也许他用不着衣服，可小绾想着网店的老板既然给她寄了一套他的衣服，那么，长生总有用得着的地方。
付完款拿着衣服出来的时候，外面刺眼的阳光一照，小绾眯起眼睛，才想到，给男人买衣服，也许只能女友才够资格做的事情，刚才糊里糊涂一时冲动就买了，不像平时冷静的处事风格。她低头看了看提在手上的购物袋，摇了摇头，径自不好意思地笑了，不过又一想，长生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而且经过这阵子时间的相处，长生明显比她成熟稳重，相信他不会误会，她只是想表达她的感谢之情。
看看时间还早，便有点想给长生惊喜，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往家里跑了，中午的阳光就像镜子一样闪烁生光，在大中午回家，就像吸血鬼白天没在坟墓里沉睡，对于小绾来说，在以前是从来不会有的事情。她坐在出租车里，手上紧攥着购物袋，想她是不是有点不一样了？可是又微笑着偷偷解释，她不过是因为得到这个心仪太久的主编位子感到高兴罢了。
倚在后车厢的座位上，隔着蒙了尘的车窗玻璃，静静看着外面的世界，随着出租车的开车，外面原本匆匆走着的人群，就像电影的镜头拉了快进，蜜蜂蚂蚁一般忙忙碌碌。小绾想着，长生，在几年前，应该也是在人海里匆匆走着吧，他是外企中层，也算是大城市的中产阶级了，只可惜生命不能由人作主，对于长生，恍然惊觉间，小绾才发现，每次想到长生，特别是想起几年前他和她一样，也是活在大城市的普通人一个，小绾就情不自禁地涌起心疼地感觉，那种细细的尖锐的疼痛，就像心上被缠了一根线，牵扯的痛苦。
正沉思间，脖颈间却有“咻咻”的气息，明显感觉得到，仿佛后面坐了一下人，小绾猛一回头，后座厢只有她一个人，抬头往前看去，司机师傅在驾驶位上哼着小调开着车，她与司机之间隔着铁围栏。奇怪——
不过心情大好，想着是自己太过兴奋产生幻觉。
到达家门口的时候，她快步上门，来不及从手袋里掏出钥匙来开门，她的大手袋大得就像汪洋大海，钥匙扔进去，通常要花费很长的时候才能找到。她迫不及待地想给长生惊喜，一边按着自家的门铃一边高声大喊：“长生，在家吗？”保洁阿姨刚好在她这个楼层打扫卫生，一边拖地一边经过她的身边，对于小绾，也是熟识的，听到她如此怪异的行业，不由好奇地看了小绾一眼。小绾也知道行为出格，只能停止说话，脸上板得有如手机屏幕，等到保洁阿姨过去，一个人又止不住红着脸轻笑起来。
房门在她的笑声中静悄悄地开了，她走进去，返身把门关上，笑着对里面道：“长生，我当上主编啦，上午就出结果了！”长生也有几分惊喜，对她出声道：“恭喜。”小绾扬了扬手中的购物袋，对他说道：“长生，送给你的礼物，谢谢你，没有你，我也当不上这个主编。”她把购物袋放在一侧，长生说声谢谢，很是意外，走上前来，发现小绾给他买的是男式的衣物，不由更加吃惊了。
他伸出手，轻轻地触摸着那些衣物，大小是正合适的，刚好是他的尺码，他心里疑惑，出声道：“小绾，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小绾不由在心里笑，想着看来长生果然是高大清瘦的男人，看他承认自己穿衣的尺码就明白了。
小绾捧了捧快乐得通红的脸蛋，笑道：“你忘了你是怎么到我这来的，是一个纸箱，里面放了一套男式的衣物。”长生愣了愣，一会明白过来，便笑了，对她道：“你以为我平时就住在那个纸箱里？”他看了看那个只容得下一只老鼠的小纸箱，再联想到自己那么高大的个头，不由想哈哈大笑。
小绾说道：“不对吗，你不是说幽灵没有实体吗？”长生止住笑，解释道：“那纸箱里放的是我从前的衣物，我不是住在那纸箱，箱子到达你这，在快递公司呆了两天，我就已经找到你这里了。”小绾听到这里，不由吓一跳，对他道：“真的？”“嗯，一开始什么也不敢做，怕直接把你吓进医院了，以前给一个自称很大胆的雇主做事，结果我刚做事，他就苍白了脸晕倒了。”“那我胆子算大的，对不对？”想她前两天无知无觉，根本不知道身边多了一个幽灵和她在同一个房间共同呼吸，直到箱子来了才开始心惊肉跳，真是自己吓自己，想到这里，不由又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好笑起来，一个人在那里无声地发笑。
长生把那些衣服重新放好，对她说道：“小绾，谢谢，这些衣服我用不着，你还是送给别的能穿的朋友吧。”小绾就说道：“本来是送给你的，买的就是你的大小，我当时害怕你，所以把你的衣服仔细研究了，大小正合适吧。你老板给我寄你的衣服，应该是让你穿的。”
长生就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的，幽灵如果继续留在人世，就会对旧物特别敏感，老板给你寄我的旧衣物，只是担心我找不到你住的地方，方便我找到你。事实上没有纸箱我也能找到的。”“为什么？”“嗯，秘密。”
“那依你的说法，人死后灵魂就会去探望故人，会回家？”“嗯，我国自古不就有这种说法吗？”小绾就想了想，对他道：“长生，你说你有未了的心愿，现在快实现了吗？”长生就看着她笑了笑，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身上，然后才转移开视线，对她说道：“快实现了。”小绾就替他高兴起来，对他道：“那也恭喜你。”长生看了看时间，对她说道：“中午跑回来，下午不用上班吗？”小绾才急得跳起来，立马大笑着匆匆出门，长生在她身后喊：“衣服带走吧。”“不用了，你留着吧，以后肯定穿得着！”长生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重新坐下来，拿起她给他买的礼物，在身上比划着，心里是又幸福又伤感。
正文 第二十章 得而复失
（二十）
易小绾兴高采烈地到了办公室，就看到同事都在看着她，在那里议论纷纷，小绾笑了笑，往自己阁子间走去，想着这些同事怎么了，脸上没有笑容，阴晴不定，对她抱着一种怜悯的神情。她想着她是不是看错了，大家上午不都在喜气洋洋恭贺她吗？
小绾心里迷惑不解，跑到茶水间去倒了一杯水喝了，杂志社副总的秘书就进来了，对大家道：“公司开全体员工大会。”小绾想着肯定是宣布主编人事任免的。她心内激动高兴，脸上也是开心得在发光。
只可惜在全体员工会议上，当副总宣布主编人名时，易小绾竖着耳朵听着，一颗心因为激动急速地怦怦跳动，她以为会听到她的名字，结果领导嘴里吐出来的名字，却是卫卫！
易小绾呆了，僵坐在那里，呆若木鸡，一颗心原本就像生了翅膀在云端里飞舞的，如今就像跌入冰窖里。想着怎么回事，公司主页上明明宣布她是主编，她是新主编，怎么变成卫卫了？！
她不知道会议是怎么结束的，和着人流一起走出会议厅，回到自己阁子间，手指啰嗦，牙齿打战打开公司网页电脑，那则通知还在，却有了改动，她仍然是考试的第一名，但是新主编却换成了卫卫的名字。易小绾盯着那则通知，她的脑海里下雨一般冒出无数个问号，想着到底怎么回事？明明应该是她当主编的，她考试得了第一名，按理说择优录取，为什么不是她？
她想跑到公司副总那里，问个水花石出，可是绞着手坐在那里，心里反复斗争着，却一直没有做出决定。晚边下班的时候，卫卫笑着走到她面前，对她笑道：“小绾，我请你吃饭去吧。”小绾没吭声，卫卫看到她如此神色，对她说道：“小绾，你在怪我？”易小绾努力笑了笑，细声道：“我怎么会怪你，这与你无关，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一切都变了？”
卫卫便鼓起勇气伸出手，趁着同事不注意，把手盖在她放在办公桌面的手上，温暖着她冰凉的小手，对她笑着说道：“小绾，结果还不是一样，我当主编你当主编都一样，我们是一家人嘛。”
小绾看着卫卫，想着也是。之前，就在今天中午，她也对卫卫说了同样的话。她想着是啊，卫卫当主编，她应该就这样算了，毕竟他们现在除了同事还是恋人关系。小绾想着就这样吧，卫卫看到她神色缓过来，不由十分高兴，四下里看了看，发现同事大部分下班了，便拉着她的手拉她站起来，抱她在怀，在小绾脸上亲了一口，小绾笑了笑，两个人就出去吃饭了。
这之间仍然有许多迷惑，可是小绾想想算了，毕竟当上主编的不是别人，是她的男友卫卫，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晚边下班回家，独自一个人走在街上，那种感觉又来了，“咻咻”的男人气息，仿佛有人紧跟在她后面走。她感觉不是长生，今天回来得早，没有叫长生来接。
可是那种呼吸，就像早上的浓雾，挥之不去，时间久了，让人无端害怕。
她猛回头，身后空无一人，只有极远处，有几个陌生的行人，不可能是他们，小绾出声：“长生，是你吗？”没人回答她，远近的路灯透出昏然的光，除此之外，就是寂静和黑暗。小绾没来由地害怕，加紧了步伐，还好，那种“咻咻”的气息声没了。
回到家里，长生买了红酒给她庆贺，小绾摇了摇头，叫长生不要开酒，心里虽然不难过，但是庆贺的心肯定没有的。她把手袋丢在一边，坐在椅子上，只觉浑身的骨头就像散了架，身累心更累，对他说道：“我考了第一，但卫卫当上主编了。”长生便皱起眉头，对她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这小子我一直觉得他不对劲。”
小绾便摇摇头，对他说道：“算了，他当我当一样，我和他一家人嘛，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没什么好失落的。”长生原本有话还想说，见她如此态度，便也只能缄默了。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自由的代价
（二十一)
小绾洗完澡出来，手机就在那里闪着蓝光，她走过去，拿起来一看，发现是卫卫给她发的短信：“宝贝，睡了吗？”小绾就幸福地微笑着，她回短信过去道：“还没呢，你睡了吗？”低着头坐在那里，手里拿着手机，脸上带着傻笑，静静地等卫卫的短信回复，“我没睡，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啊？”“嗯，在想宝贝你。想吃大馒头，你平时只让我抱抱，不让我吃，嗯嗯。”小绾就羞红了一张脸在笑。
长生坐在黑暗处，看到她埋首坐在床头，头上刚洗的头发还在湿湿的滴着水珠，湿漉漉的发丝自动地结成一缕一缕，就像黑色的丝绸，贴在她白色的肌肤上，长生担心她感冒，可她也不去拿电吹风把她吹干，而是任它下雨一样的滴落在她的背上。
身上穿着短袖的睡裙，胳膊从衣服里露出来，雪白的鲜藕一般，现在天气也还没热起来，上海正在倒春寒，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外面淅淅沥沥地好像下起了雨，隔着暗绿色的厚重窗帘，那风雨隔在外面听得不真实，可是却仿佛更冷。长生在不远处看着她这一身打扮，不是她，都替她喊冷，可是易小绾自己却浑然不觉，整个身心却被卫卫的短信牵挂住，心里就似有一团火在烧，一边含笑回他短信，一边心里感叹着，恋爱真好啊，她有多久没被人这样亲蜜称呼过了。
小绾笑着发短信过去：“不要脸。”卫卫短信很快过来，对她道：“就是不要脸，还想和你睡觉觉，行不行呀。”小绾就在那里偷着笑，想象着有一天卫卫和她住在一起的情景，不由一颗心怦怦的跳，长生看到她仍然浑然不觉，仿佛可以坐在那里发一晚上的短信，终究是止不住担心，出声对她道：“小绾？”
外面的雨似乎更大了，雨声“哗啦哗啦”的，很明显，明天又是一个风雨天。长生叫第一遍易小绾没听见，长生只得在心里叹口气，微微凝了眉毛，提高音量出声道：“小绾？”易小绾仿佛被人烫了一下，惊跳起来，张惶四顾，屋内黑如泼墨，手机蓝光有如鬼火，她没来由害怕。
许久才意识到是长生在叫她，才缓过劲来，一边继续埋头发短信，一边应付问道：“嗯，你叫我什么事？”长生看到她如此态度，心里受挫，可是想着已经说出口了，便只得继续说道：“小绾，你先去把头发吹干吧，现在是早春，温度低，你这样很容易着凉的。”
小绾征了一征，抬起头来，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果然还是湿答答的，可是卫卫的短信又进来了，仍然是挑逗的浓情密意的话语，小绾又一头栽进了短信编织的情网里出不来了，刚开始还是坐着的，到后来却直接站在那，白色睡裙裙摆拍在她的大腿处，那裙摆也仿佛沾了头发上的水珠，湿粘粘地，粘在她的大腿上。
长生移开视线，可小绾一动不动，又转过头来，看到她赤脚站在地板上，头发上滴着水，仍然在傻笑着发短信，便也几分愠怒，对她火道：“叫你去吹头发没听到么？！”
小绾再次受吓，屋里看不到人，却接连被人吼，回过味来，也怒了，她一直被长生打搅着，再好的涵养也没了，一个人心里有一个人时就再也容不下另外一个人，他人的关心也看不进眼里的，小绾一时之间也起火，对他怒道：“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做好你的份内事就好了，你又不是我爸不是我妈，我病了感冒了关你什么事？烦不烦啊，一个大男人，成天婆婆妈妈的一张碎嘴！”长生呆在那里，一张嘴巴张开，好半天合不拢，到最后不怒反笑，两只手抄在裤子口袋里，脸上带着自我嘲讽的笑，退回到幽暗的角落里静默下来。在沉寂里，易小绾也想到自己是失态了，但是没什么表示，拿起手机，进了浴室，关了浴室的门。
如果她仔细想一想，就知道阴灵没有实体，随时可以穿门而入，只有长生想的话。但是她没有想那么远，她想着她自己把门关上了，长生应该识趣，知道她不想被人打搅。长生呆了一会，看到小绾久久不出来，便走到浴室门口，看到浴室门紧闭着，也很绅士地退了出来，返身走到原先坐着的地方，默不作声的呆在那里。一颗心却也似外面一般，刮了风下起了雨，充满了寒意，他微微皱着眉，想着何苦来，何苦来。
晚边小绾果然着了凉，半夜咳嗽，头疼厉害，她糊里糊涂地拿出手机，第一个想到的是卫卫，因为卫卫现在是她的男朋友，按理来说，女朋友生病了，而且是因为与他发短信生的病，男友至少言语上要安慰一下，可惜太晚了，她打电话过去是凌晨两点，卫卫的手机是关机，冰冷的电子声音传过来，对不起，你拨打的号码已关机。小绾听着，仿佛听到冰冷的机械撞击的声音，她把手机丢置在一旁，只觉得一颗头都要炸了。
她浑身发冷，整个身子缩成一团，痛苦得在被子里滚来滚去，最后实在太难受，只得出声叫“长生，长生？”长生才从往事里回过神，急步走到她身边，小绾看不到他，在桔子红的床头灯下，长生俯下身子，静距离地看着小绾，小绾艰难地把盖在头上的被子扯下来，从厚厚的被子里露出一张烧得通红的脸，长生担心地看着小绾，她的嘴唇却因为发烧已经脱了皮，干裂异常，她眯着眼睛说道：“长生，我不听话，我发烧了，我好难受，长生，怎么办？”那时候，小绾因为身体上的痛苦，只差没落下泪来，想着大学毕业离开爸妈，一个人为了梦想跑到大城市来讨生活，结果呢，却是落得半夜生病没人关注的下场。
长生安慰她道：“不要紧，我马上给你找药吃。”小绾的一颗心才安稳了不少，长生急急忙忙地在房间里找药，这个房间经由他收拾，一切已经很熟悉了，他腾空了一个抽屉，专门用来放药，他把药和开水放在床头柜前，对她说道：“小绾，吃药吧。”小绾便睁开眼睛，身体仿佛间不是自己的，拼命的想坐起来，可浑身软软的着不上力气，她说道：“你能不能扶我一把。”长生愣了愣，没有吭声。小绾苦笑一下，对他说道：“我这汽车如今没力气开动了。”长生呆了一呆，想到她说的话是他前几天和她打的比方，讲到人的生命由身体和灵魂两部分组成，一时想到自己也想到她，便伸出手不作一声地把她扶起。小绾只感觉一只温暖有力的男人手放在她的腰间，把她扶着坐了起来。她吃惊地看着自己慢慢从床上坐起来的上半身，她看不到长生，可她却强烈的感觉到他的存在。
不过这个过程很快，不到一会，她就靠在枕头上半坐了起来，小绾清醒了不少，意识到刚才是无理要求，和长生这么亲蜜的接触，一张脸不由更红了，不过好在她原本就发了烧，一张脸很早就有如火烧云了，所以想着长生也不知道她的内心所想，不过仍然静默在那里，一个原因是身体难受，另外一个原因是还没从刚才的难堪中冷静下来，便不再说话。
长生也有一些难堪，扶过小绾的那只手仿佛许久都不对劲，那只手就像沾上了什么香的粘的东西，他收回自己的手，一颗心也乱了，看到小绾突然不作声了，才沙着声音对她说道：“吃药吧，吃过药就会好了。”小绾点点头，俯下身子听话地服了药，服过药，整个人身体好受了许多，又想着照顾她的竟然是一个幽灵，此时此刻，真的分不清是假是真，就像黄粱一梦，就像南柯太守，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真实生活。她一时间醒不来，分不清，而且她知道，只要长生在她身边，这个迷雾一般的梦境就会长久醒不来，而且她又是这样恋恋于这个温情的梦，不愿醒来。
她看着黑夜，不知长生在哪个角落，她说道：“长生，你要是个人就好了。”长生在角落里听到了，不由一阵心酸，唇角浮起一丝苦笑。小绾又想起自身，笑了笑，侧过身子把床头灯的光拧亮了一点，她幽幽道：“长生，如果没有你，也许我也会和你一样，把我的汽车不要了。”
长生明白过来，便安慰她道：“还是不要这样想，年纪轻轻的，生命可贵，到了我这份上，你才会发现有许多无难为力。”小绾笑了笑，原本也只是玩笑话，她想了想，对长生说道：“长生，人死后灵魂也能做事情吗？”长生说道：“有的可以，有的不可以，刚开始都是不可以的，不过留在人类社会的灵魂，因为有着执着的念力，在死后能力会比其它的灵魂要强一点，没什么牵挂的灵魂死后就处于一种混沌迷糊的状态，有时候意识都聚集不起来的，但是我们不一样，而且因为要打工，所以灵界给了我们能够工作的能力，所以像打扫房间，购物，洗衣服都可以做。”小绾就愣了愣，说道：“一定要打工吗？活着的时候天天工作不累，我死后就绝对不打工。”长生慢腾腾道：“这是代价。到人类社会自由活动的代价。”“什么？”小绾听不懂，长生却仿佛不想多说，对她说道：“你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长生这么一说，小绾就感觉睡意上来了，她点点头，缩下被子里，沉沉睡了，第二天身体恢复了一些，虽然仍然困倦，可还是坚持去上班了。她想着看到卫卫也许她的病完全就好了。走之前，长生问晚上要不要去接她，小绾想起昨天的古怪，对他道：“昨天你来接我下班了吗？”“没有。”小绾奇怪地皱起眉，如果不是长生，是谁呢？也许是错觉？适应了一个阴灵在身边，他不在时产生的连锁反应？
她摇摇头上班去了，到了办公室，看到卫卫已经搬到主编的办公室去了，他从前的阁子间空在那里，几个女同事看着小绾，纷纷用陌生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好像她来了，她们就没说话了，小绾笑了笑，对她们道：“在聊什么呢。”几个女同事看她一眼，欲语还休的样子，小绾也没在意，快乐地到达自己的阁子间。
一个大姐却走过来，他们杂志社的老编辑了，对她说道：“小绾，有件事我想还是告诉你比较好，你之所以没有当上主编，是因为卫卫去头那里告状，拉你下来了。”易小绾就呆了，仿佛被人当头淋了一盆冷水，那位老编辑看了看小绾，对她说道：“是头的助理告诉我们的，我们不想看你傻呵呵地被骗，卫卫去告状的时候，助理都听到了。”易小绾头重脚轻，身体重心不稳，她慢慢地坐在自己椅子上，整个人好像一下子丢了魂魄，大姐看到她这样，不由吓了一跳，担心地看着她，对她道：“你没事吧？”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失恋和失业
（二十二）
易小绾的眼睛起了雾，就好像隔着毛玻璃看外面的世界，一片模糊。她的内心激烈翻腾着，就像一锅粥。她想着怎么可能，给她送玫瑰花的卫卫，抱着她打转的卫卫，甜蜜的称呼她为宝贝的卫卫，竟然会背地里动手，找领导告黑状，拉她下马，他不是说过，不管她当主编，还是他当主编，都一样吗？
她在恍惚间回想起那天中午，得到她当上主编的消息后，她兴高采烈地去找卫卫，卫卫不在阁子间，她等了半个小时，卫卫才满头大汗地从外面回来，看到她吓了一跳，好像她变成一个妖怪了一样，易小绾一颗心皱缩在一起，仿佛被人用手捏成了一团，痛苦得无法言语。
“小绾，你没事吗，你不要吓我，小绾，小绾？”老编辑看到易小绾一张脸越来越苍白，大眼睛接近呆滞，不由吓了一大跳。她捉着易小绾的肩膀，使劲地摇撼着她，易小绾才回过神来，用蚊子细一样的声音说道：“张姐，我没事，谢谢你，张组。”
张姐才松了一口气，仔细看了她一眼，对她说道：“男人是靠不住的，我想，如果卫卫是冤枉你，你可以找上头去理论，无论如何，论到业绩和技术，你是我们杂志社最棒的。”小绾就努力挤出一丝笑，装作轻松地对张编辑说道：“张姐，卫卫告我什么状？张姐无限同情地看她一眼，压低声音对她说道：“我听杨助理说，就在公司宣布你当上主编的那天上午，卫卫找到副总，说你平时经常在背地里对客户对同事说老板的坏话，平时做图纸也磨洋工，做得慢，工作没效率，对客户态度也不好，领导听信了他的话，所以原本让你当主编的，结果就把你换下来了。”
易小绾听着张编辑转述的这些话，一颗心就仿佛被无数小虫子在咬，她咬紧了嘴唇，一张脸已经没了血色，变成铁青色。张姐把话说完，不安地看她一眼，对她说道：“我想，如果卫卫不去靠这个状，这个主编的位子肯定是你的了。”张姐大概对于自己没有当上主编也心有不甘，所以乐得煽风点火。小绾也知道她的目的，不过心里还是很难过。
张姐看到话已经说完，目的已经达到，便走开了。易小绾一个人坐在阁子间，一会儿，卫卫从外面进来，满面春风地和所有员工打招呼，易小绾从自己的阁子间抬头看着他，一双眼几乎生出烟来，她想着她真是傻，她早该知道他是一个小人，如果是好男人，在他送她回家时，他能把她挤到路中间让她差点出车祸吗？她真是傻，还因为寂寞答应了他的追求，最后反倒被他害了。
一会儿，小绾的聊天工具有头像在闪，小绾找开来，是卫卫找她，“小绾，来我办公室一下。”易小绾也想找卫卫问个清楚，便回一声好，走进了主编办公室，卫卫看她一眼，喜气洋洋的，对易小绾指了指面前的座位，对她说道：“小绾，坐吧。”
易小绾没有坐，直直地站在他面前，卫卫还不知道她神色不对，指着办公桌上一杯热咖啡，对她说道：“我刚在外面给你买的，在这喝吧，不要拿出去。”小绾看了一眼，眼睛就像刀扎一样生疼，她让自己不去看它，她知道她和卫卫之间完了，如果一切是真的话，她问道：“卫卫，我想知道一件事情。”她的嗓音变了，倾刻间沙哑粗犷，就像男人的声音，小绾不知道是因为她情绪波动，还是因为昨晚感冒了，卫卫脸上神色大变，他慌乱道：“你说吧。”
卫卫神情的变化，一切尽快小绾眼底，小绾突然悲凉起来，她对自己道，别问了，就这样糊里糊涂过吧，就当主编没有走，她还是以前的小美编，卫卫是主编，至少会给她买咖啡喝，再也不会像从前的主编那样训她了。可是心有不甘啊，哪怕她对感情要求再低，可是恋人之间最起码要真诚相待，他把她当什么呢，这世上男人死绝了，她易小绾也不能这样傻啊。
她出声了，“你是不是找副总说我坏话了？”卫卫一张脸变得苍白，不吭声，小绾便全明白了，她苍凉说道：“我俩到此结束，我今天辞职。”
她转身，这时却听到后面“哗”的一声，小绾走到门口，在外面看好戏的同事脸上都是惊愕表情，小绾莫明其妙，回过头来，就看到卫卫身上一片咖啡色，汁水淋漓，他买的两杯热咖啡全倒在他自己身上了，卫卫手忙脚乱的擦试着，脸上有恐怖之色，是他眼花吗，刚才两杯咖啡自己飞起来，全部砸向他？他不敢相信，连他自己也知道说出来别人肯定以为他神经错乱。
小绾板着脸匆匆收拾，女同事送她“小绾真厉害，就是要把热咖啡倒在他身上！”易小绾张了张嘴，想解释，最后在心里摇了摇头，大步走出公司，悲痛之余已无心关注怪现象了。
在外面脚步匆匆地往家跑，直到到了家里，关上门，她才出声：“长生？”长生本在给花浇水，如今听到她的声音，看了外面明晃晃的日头，不由大吃了一惊，想她大上午的怎么回来了，他迅速回过头，看到小绾，小绾刚出声，已经泪流满面，哭成一团，长生心慌了，大步走过去，对她说道：“小绾，你怎么了？”听到长生温暖的声音，小绾一颗心才安稳了，心安稳了感情却控制不住，眼泪泉涌一般流了出来，她放声大哭，身子原本靠在门板上，如今缓缓滑了下来，整个人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捧着脸，哭得不能自抑。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各自的曾经
(二十三)
长生在她旁边，伸出手去，情不自禁地想拥她在怀，看她心痛，比起自己受过还要难受。可是指尖在即将触到小绾脸上时，他才意识到他的身份。他已经不再是过去的他了，两个世界的人，就像彼岸和此岸，中间隔着的河流，不是一般的河流，是生命之河。一会，长生低下头去，温和了声音，对小绾说道：“小绾，不要哭了。一切都会过去的。”易小绾却双手捧着脸，身子蜷成一团，在那里继续伤心。长生知她内心难受，想着不如就让她这样哭吧。便也不再说话，和她一起面对着面的坐在地板上，守在她的旁边，静静地陪着她。
两个人沉默在那里，小绾的哭声就像阴天突然而起的雨声，让人无端的难过。长生凝着眉看着她，心里迟疑摇摆。四周很安静，以致于小绾轻微的哭声也显得十分的吓人，一声一声纠着长生的心，可是小绾自己却不自知，任凭情绪疯狂发泻。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外面的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日头西斜，落进房间的阳光也暖和了许多，变成一种粉红色，就像突然点亮的烛光，温柔的，房间里就像突然被人盖上了一层轻盈的红纱，静寂包围着两个人，反倒添出了许多温暖，世界变小，小小的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时间便有如长了脚，更轻悄的从他们面前滑过，夜色越来越深了，阳光完全淡去，消失，仿佛无数层黑纱落入房间，便有如被墨浸泡过，天是完全的黑了。
易小绾看不到长生，可是能感觉到他在她旁边，整个身子就仿佛有了依靠，再也不是彻骨的寒冷。她哭泣的声音慢慢变小，眼泪却流个不止。从上午一直哭到晚上，外面天色发黑，整个房间的光线也暗淡下来，影沉沉的。长生一直静静地陪在她的身边，小绾就像一只累极的小动物，眼泪流干，委屈也就淡了。她抹了一下眼泪，对身边说道：“长生，我饿。”
听到她有了想吃饭的打算，一直守在一旁的长生总算放了心，笑了笑，匆忙站起身对她说道：“好，我马上去热饭菜。小绾，地板凉，先起来吧，不要再坐地板了。”小绾点点头，长生便站起来，侧身走到一旁，给小绾让出位子来。小绾才慢慢沿着墙壁站了起来，坐在地上那么久，将近一整天，如今慢慢站起来，才发现两条腿简直没了知觉。她身子踉跄，几乎站立不稳。长生看她摇摇欲坠，内心十分紧张，然后终究没有伸出手去扶她一把。
小绾总算站稳了，她走到房间中去，用手开了电灯，光线如水一样瞬间把房子铺满了。小绾含着泪扫了一眼房间，舒适整洁的房间，生机勃勃的绿色盆栽，让她抑郁的心情好了许多。她回头寻找长生，吸了吸鼻子，对他说道：“长生，你做饭吃吧，我人不舒服，先上chuang躺着了。”
长生便在她身后爽快地说好，小绾在心里叹口气，去浴室洗了澡，然后回床上睡了。她躺在床上，大概是因为受了如此深重的刺激，整个身体也虚弱起来，昨天晚上的感冒再次发作，她又开始发烧，整个人浑身难受，在被子里痛苦得烙饼一样折腾着。
长生出去买了新鲜的蔬菜，回到家的时候，看到小绾迷糊地睡下了，他出声道：“小绾，我买了你最爱吃的土豆，晚上做土豆丝。”小绾却没有力气说话，甚至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了。长生看到没有回应，便把手上的蔬菜放好，回过头去，才看到小绾面色苍白，两眼紧闭，一副病态。他很快地想起她昨天晚上的病，想着很可能是感冒没有完全好，不由心里紧张，快步走到小绾面前，俯下身子，用手摸了一下小绾的额头，易小绾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轻轻碰了她一下，她努力睁开眼睛，眼前却什么也没看到。她低声道：“长生，是你吗，你在家吗？”
长生直起身子，对她说道：“是我，你又发高烧了，我去拿药过来，你听话把药服了，睡一觉就好了。”小绾却懒懒地说道：“不想吃药，不想好，就这样吧。”因为卫卫的事情，对于生活，她仿佛突然间失去了认真生活的勇气。长生知道她内心难过，也不再说话，亲自去取了药，倒了开水，放在床头柜附近，小绾微微睁着眼看着，就看到几粒药和一杯开水在半空中移动着，她心里感伤，这样的场景只能反复证明长生不是一个普通人，否则她的生活里不会出现这样离奇的事件。小绾想着碰到这种事情，如今生了一场大病，居然沦落到只有一个幽灵陪伴在她左右，人生是不是过得太失败了一点？
长生坐在她身边，担心地看着她，小绾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整张脸上都有凄楚的表情，长生笑了笑，对她说道：“不过是一场小病，不要皱着眉头好吗，女人皱眉头容易老的。”小绾努力笑了笑，侧了侧脸，头歪在枕头一边，对着他出声的方向说道：“长生，有谁在乎我。”她慢慢地就说起卫卫的事情，她今天失恋又失业，所有的悲伤和愤怒拉棉扯絮地对着长生说出来，整个人才好受了一点。
长生一直安静地听着，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打断小绾的话，他也没有责怪她，没有说“我之前就不看好那个卫卫”诸如此类的话。小绾说完，四周一片安静，不由说道：“长生，你在听吗？”长生便应声道：“在听。”小绾说道：“你一直不出声，我以为你不在。”长生说道：“我不想打断你说话，小绾，事已至此，不要伤心难过了，工作没了可以再找，男友分手了，也可以再找一个，我相信有更好的男人在前面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