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狼心

作者:晶莹晶莹

【文案】

贾美人是伶牙俐齿,有仇必报的小女子一枚,

甄琅忻是万事聪明,情事糊涂的大男人一个

且看“美人”与“狼心”

夜里芙蓉帐暖度春宵,

日里冤家吵嘴斗法宝。

美人:夫君,是你自己倒,还是我推倒。

琅忻:美人,你温柔一点。

壹逃婚(一)

贾美人语录之一:“床第之间,一定要杜绝有压折肋骨的危险。”

这世间但凡是儿女大多盼着爹娘恩爱和睦,可是贾家的儿女偏生的与外人不同,尤其是最受宠爱的小女儿。其原因说起来,就要从贾老爷疼爱妻子开始了。

贾老爷名叫贾青梧,早年是个镖师,一次出镖护送一位大户小姐去姑妈家探亲,谁知一路上与这小姐相处下来竟是暗生了情愫,小姐本是家中独女,倍受疼爱。探亲结束之后,回到家中含羞带怯的跟母亲说了自己的心意,其父母见他为人老实,再一查他祖上竟是也为过官职的,如今虽是落魄,可是顾着女儿的心愿,也就顺着她的心意让她嫁了,还出资给他们开了镖局,不让自己的女儿受苦。

贾青梧当然是感恩戴德,加倍的疼爱妻子。等到妻子生子,他更是一早就定了无论男孩女孩都要与妻子的闺名有着联系,这时问题也就出现了,这贾夫人的闺名桃花,还连着生了三个儿子,贾老爷倒是乐呼呼的给儿子取名贾一瓣,贾二瓣,贾三瓣。贾夫人虽是觉得名字俗气,可是一见丈夫喜欢也就作罢,她只盼着能生一个女儿,取了名字才会好听。谁知道,她怀上第四胎的时候,脸上竟生了雀斑,贾老爷逗弄的说妻子老了,惹得桃花很是气恼,气急之下竟要早产。虽说顺利的生下女儿,可她却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贾老爷又是后悔,又是怜惜,为了证明妻子的在自己的心中永远是个美人,不理会别人的劝阻硬是给小女儿取名贾美人。

美人倒是没辱没这个名字,真真长了一副好容貌,杏眸樱唇,肤白可人,任谁见了都是要夸上几句。“看着这孩子长的还真是水灵,单单这容貌恐怕是进了宫做娘娘也不为过啊!不过就是这姓氏,哎”一声叹息,总是将贾夫人原本满是笑意的脸弄得一僵,不犹的埋怨贾老爷怎么就给女儿取了这样的名字。

美人小的时候倒是满不在乎,可是随着年纪增长终是明白那些人的为何夸赞过后还要叹息,再加上被小姐妹们嘲笑了几回,便越发的对自己的名字感到不满,可是哭闹过几回也不见爹爹心软便也就死了心,不过那些嘲笑自己的小姐妹她是再不会来往的,反倒跟镖局里镖师们家里的半大小子们整天混在一起。这些小子见美人漂亮都是抢着跟她玩,处处让着她,再加上她是家中唯一的女儿,爹爹疼,娘娘爱,哥哥宠,弄得她在镖局里也成了说一不二的角色。正当大家都说着要给美人找一个怎生俊俏的夫君之时,美人竟是提出要求,说是要找个读书人。

“哼,钱佳逾那小蹄子不就是嫁了个秀才吗?有什么了不起,竟敢说我只能找个不懂学问的粗人,还嘲笑我爹爹给我取的名字,我就也嫁个秀才给她看看,想她那一脸的麻子就是当了秀才娘子也是个糟糠而已,她以为她的名字就好听了,佳逾佳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龟儿子生的小甲鱼呢!”看着小女儿一脸的气愤,贾家上下几乎的全体出动,非要翻出个秀才让美人出了这口气不可。

说来也巧,这贾家刚放出要找个秀才女婿的消息,不过三日就有冰人上门,“贾老爷,这石秀才可是人品出众,那文章写的洋洋洒洒连书院的先生都是赞不绝口。还有那人长得真真的是一表人才气、度不凡。他们家还是,他爹的学识自是不用说,他娘的娘家还是在皇城里坐着官的,美人嫁过去是绝不会吃亏的”那石秀才的文章到底如何贾家人是不知道,可是这冰人的口才却是了得,硬是一口气都没有歇的说了足有一个时辰之久,贾老爷和夫人听的都是满意,并应了让两个年轻人见上一见。

美人见了那石秀才虽没有三位兄长长得健硕俊朗,可是一身的书香气也是怡人,再加上她已经是十七的‘高龄’了,还跟钱佳逾憋着气,便也就点头应了。石秀才自是高兴娶了如花美眷,和父母商量之后就极快的下了定,选了日子过了聘礼。

“美人,你怎么还在练剑啊,快来,娘跟你说些事。”眼看着婚期就要近了,贾府里里外外都是忙着准备,唯有美人却是清闲,完全没有待嫁的紧迫。贾夫人拉着她进了内室,遣了她身边的丫头绿稠,便偷偷摸摸的将一本书塞到美人的被中。

“娘,那是什么啊?”美人问着就要拿出来看,贾夫人忙是制止,“美人啊,晚上没人了你在看,这书是教你成亲以后如何服侍夫君的。”贾夫人脸上莫名的一丝红晕,她忙是拉女儿坐到身边,“咱们女人除了伺候好公婆之外,还要伺候好夫君,人都说得公婆喜欢容易,得夫君喜欢也容易,可是若是想两者兼得就是难了。你自小被我娇惯,嫁过去后可千万要收敛自己的脾气,可不能像在自己家一样啊!我也知道让你伺候人是不可能了,陪嫁的丫头我都是一一教好了的,你公婆那里她们都会提点你,可是和夫君的相处就要看你自己了。”

美人一笑,对于贾夫人说的,已然是左耳进右耳出,她抱着娘亲撒了一会儿娇,故作乖巧的一一答应,才算是哄好了贾夫人,让她满意离开。娘亲一走,她便是换了男装寻摸着溜出贾府,找镖局的小子们玩闹,到了夜里回府就寝,才想起娘亲嘱咐她要看的书,可是殊不知这留下的书竟成了坏了这桩婚事的罪魁祸首。

贾府张灯结彩一片喜色,全院子的红绸喜字让美人看的频频皱眉。正拧着眉头苦思叹气,头上一个暴栗让她‘哎呦’一声,转过身只见一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含笑看她,“小哥,你干嘛弹我,小心我让大哥打你的屁股。”

“你说你都快成秀才娘子了,怎么还那么粗俗,满口的屁股、屁股的!再说大哥现如今忙着应酬那些来参加婚礼的贵客们,哪里有功夫来替你教训我。”贾三瓣摇摇头,“小妹啊,你明儿就要当新娘子的人了,怎么愁眉苦脸的,莫不是后悔了不成?”

美人一改愁色,笑嘻嘻的拉着小哥的手,“可不就是后悔了不是,小哥,要不你带我逃婚吧!”看着贾三瓣全然不信的样子,美人心里却是笑开了花,就是要逃婚也不会跟你说啊,你当她真是笨蛋啊,家里最藏不住事的就是自己的小哥了。

贾三瓣知道妹子是在说笑,也跟着逗趣,“好啊,不过你得带着我逃去牡丹亭才行,最好还能让我与那花牡丹日夜相伴。”

美人无奈的翻翻白眼,极不客气的给他当头一棒。“小哥,你就别妄想苏姐姐了,别说你那点月钱吃不上她那里的一壶好酒,就是爹爹知道也会打折你条腿的。”这牡丹亭是贝州最为出名的一家花楼,而花魁花牡丹便是美人口中的苏姐姐。

听见‘打折腿’,贾三瓣还真是有些怕,自家的爹爹可真是听了古人的话‘棒棍底下出孝子’,对他们三兄弟向来是不会手软的,可是到了美人这,就全然的变了样,说什么女孩就是要宠着养。不公平,不公平啊!可是就是不公平,也没办法,自家的妹子,就是爹爹真打,他们做兄长也是不忍心的。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是他才十九,要死也要等上几年再说。“哼,不跟你胡扯了。文家那小子送礼来了,不过是礼到人未到,爹说礼还不小,你要不要去看看啊!”

“不去,礼物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些金银玉器之类,文蔓藤那小子也忒不够义气了,我成亲他都不过来,他小时候被隔壁的小胖子欺负还是我去给他出的气呢。”美人撇撇嘴,眼里却是有着一丝庆幸,亲朋好友来的越少越好,这样爹娘的火气也应该会小一点吧!其实,还是真是让小哥说中了,她还真就准备好今儿逃婚了。不过,这逃婚也不能全怪她,娘也是要附上一半责任的。

草草的打发走小哥,美人格外乖巧的跟爹娘叩头,让嬷嬷开了脸,又让喜娘给梳了头发。

“爹、娘,你们可一定要原谅女儿啊!”看着被丢弃在床上的嫁衣,美人很是哀怨的叹了叹气,随即豪不留恋的翻窗而出。贾府的后巷之中只见一形色匆匆的瘦弱男子闪身而过。打更人看了看,只以为是没有投栈的路人,也就没有在意。

当晨曦耀醒了贾家一院子的红绸,没听见喜乐和笑声,只听见满院砰砰呯呯的水盆落地之声,“小姐,不见了,小姐不见了”

贾父贾母忙是赶去女儿房中,空空的房间却只见被丢弃的嫁衣和一张潦草的写着“我不嫁了”的字条。“老爷,这可如何是好啊?”贾母急的一脸泪痕。

“找,快去给我找,就是把贝州翻过来,也要给我找到。”贾父更是气愤的跺脚,直骂着“这丫头胆子太大了,回来一定要狠狠揍她。”

壹逃婚(二)

月色刚刚渐浓,牡丹亭里就已经是热闹非凡,客满厅堂了。说起牡丹亭,近三年来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因三年前突然出现的一名为花牡丹的女子,一曲琵琶真真的是弹到男人的心弦上,凡是见过她的男子,无不被她的色艺吸引,就算是千金只见美人一面,也是要排上长队的。

丫头们忙碌的上着酒菜,花娘们各个是嘤语绵绵,眉眼乱飞,秋波频顾。老鸨的袖子里塞满了银子,血盆大口已经笑到了耳后。只见此时,门口踱步进了三位客人,居中的和靠左的都是壮汉,一脸的络腮胡子,似是番外人。靠右的,倒是一表人才,星眸剑眉,气度不凡。老鸨一眼便认出是甄家马场的二少爷——甄琅忻。她快步上前,“哎呦,甄二少,你可是好久不来了,把我姑娘都想死了。小桃,梅香,快来,快来,瞧瞧谁来了!”

两位妙龄的少女贴了上来,“甄二少,您可想死小桃了。”莺声呖呖,柔腻婉转,直叫人软到骨头里。

甄琅忻倒是自在的享受美人恩,左拥右抱引着人往里走,进了雅间。就丢了一锭银子,遣了丫头去备了酒菜。“今儿我可不是主客,这两位都是贵客,你们可要好好伺候才是。伺候好了,这元宝可是少不了你们的。”梅香和小桃一听,马上会意的投入那两个壮汉的怀中,又是喂酒又是夹菜,那两个壮汉哪里抵的过如此的热情,早已是沉浸在酒色之中喜笑颜开。

“甄二少,这批的马种你放心,我一定会准时给马场送过去,绝不会误了你们的生意。”

甄琅忻一听,马上举起茶杯,“那小弟可是谢过大哥。”

壮汉一见茶水,皱起眉头,“既然要谢,就要喝酒,不喝酒可不算数的”

甄琅忻有着一丝为难,心知这些番外人均是以酒会友,无酒不成生意,他淡笑着冲小桃使了眼色,见其颔首才换了酒杯,“不瞒大哥,小弟的酒量是出了名的一杯倒,不过今日和大哥相谈甚欢,就是真倒在这酒桌下,小弟也认了。来,干!”

那汉子见他如此爽快很是高兴,三人推杯换盏,几番轮回,别说‘一杯倒’的甄琅忻,就那两个壮汉也是满面涨红,搂着花娘不再规矩。小桃看着二少明显的已经醉了,一边安抚着搂着壮汉,一边喊着梅香去喊人服侍二少去厢房。这甄二少在她们牡丹亭也是出了名,不是因为他经常来,或是手笔大,而是他那酒量真真的是让人好笑,不用多,只一杯下肚,往日的贵公子形象全然的没了,对着美人是又搂又抱。不过,也因此,凡是要喝酒谈的生意,他都是光顾牡丹亭的。

梅香刚要起身,却是被客人一把拉住,衣衫都撕烂的半展,“要死了,要死了,我可是新作的衣服。”她连连咒骂,伸手去拉自己的衣衫,可等她拉出来,在一转身,甄二少竟没了身影。梅香忙是跑出雅间,慌忙之中竟一头撞到了刚要进隔壁雅间的花牡丹。

“哎,小心一点。”

梅香一抬头,忙是欠身,“牡丹姐。”

“这慌慌张张的是做什么啊?撞到了客人。小心妈妈扒了你的皮。”花牡丹说起话来温柔的像是沉浸水里,可是这一句还是让梅香颤了一颤。要说这花牡丹平日里为人大方,向来是不与她们这些小官为难,可是楼里的姑娘却都是对她敬而远之。不过,就是想亲近也是自取其辱,牡丹长的说是天仙下凡是有些夸张,不过那一颦一笑可都是透着风情,任谁站在身边都要被怔怔的比下去。若是小官们立在一起还能说是亭亭玉立,娇俏可人,但若是站到花牡丹身边便全成了陪衬的绿叶子,五官都变得模糊了。

“牡丹姐,我是急着去找甄二少,他喝醉了,我怕他走错了房。”

甄二少,原来是那个‘一杯倒’,她挥挥手,“去吧,别惊了客人就是了。”梅香忙是告退,花牡丹便推门进屋。刚一进去,就听见懒懒的声音抱怨道:“苏姐姐,要闷死我了,你怎么才来啊!”

“一会儿我要表演,这不是得先画好妆吗?”一反刚刚温柔似水的语气,不过这话语间反倒让人亲近,两步上前,捏捏床上的人的鼻子,‘扑哧’一笑,“我说美人,你这衣衫半撩,眼眸似水,若是我花楼的姑娘可真真是要迷死人了,我看我这花魁也是要让给你做的。”

撩开丝被,美人伸了个懒腰,一脸的不屑,“若不是你们楼里昨儿一直吵到天亮,我能睡上一天吗?瞧瞧,我这脸都水肿了。”铜镜之中的小脸却是有着一丝憔悴。

牡丹一笑,“这肿了才好啊,你明儿不就是要回家了吗?你爹爹见你倦容疲态,哪里还有心思训你,准保心疼的要掉泪的,一早忘了要狠狠打你一顿的话。”

美人一想,还真是这道理,她冲着镜子,照脸上拍了又拍,“苏姐姐,你看我这脸像不像是夜不能寐,满是悔恨的样子啊!”

“像,像极了。”嬉笑着应声,惹得美人频频瞪眼。两人说笑了一会儿,小丫头就敲门送了饭菜。金丝火腿,百合虾仁,香菇脆瓜,清蒸鲑鱼,四碟一上桌,美人就迫不及待的拿了筷子往嘴里填。“苏姐姐,我可是要饿死了,你们楼里这月亮还没上柳梢头,那些色鬼们就倾巢而出,蜂拥而至往你这赶,害得我不敢出门,这能躲在这雅间里挺尸。”

“人家都道贾家的姑娘是大家闺秀,我看你连小家碧玉都算不上,若是让那些三姑六婆们知道你这般吃相,定说你是个吃货不可!不过说什么都不重要了,我看你这一逃婚,再想找婆家就难了。”花牡丹摇摇头。

美人倒是满不在乎,决定逃婚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后果,“找不到婆家我就到你这牡丹亭挂个牌,也学你一样当个花魁做做。”

“那也得你兄长们舍得才行啊!我是孤女一人,什么都能随着心意。可你上有高堂,哪能都可着自己的性子啊!美人,听姐姐一句,回去后好好跟爹娘陪个不是,再到你婆家认个错,想那石秀才应该是不会为难你的。”花牡丹脸上闪过一丝难色,谁人有好路不走,非走山道呢!若不是事态逼人,她又怎会流落风尘呢!想当初,自己初来贝州,被流氓欺负,若不是美人相救,如今的自己别说这般光耀,恐怕早就投河自尽了。不过也是那些流氓让她认清事实,她一个女子若是想过上像样的日子,也就只能利用这身美色和技艺。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再没有苏晓,只有牡丹亭的花牡丹。

“苏姐姐,我可没打算再去吃回头草的,我现在一想要我跟那石秀才做那书上的事,都是一身的鸡皮疙瘩,你想他那弱鸡似的身板,会不会被我一压就断了肋骨啊!呃不行不行,想想我都战栗。”说起这逃婚的念头便是美人娘亲那一本春宫图给惹的祸,美人当夜看完,便发了一个春梦,梦里便是她与那石秀才依照书上的样式做着那羞人的事,可是正当她要扑上他身,那秀才竟是骨头断了,害得她猛然惊醒,再不敢睡。

牡丹窃笑几声,这般事也不是她能说的,只得催促着她好生吃饭别胡思乱想。眼看着夜色正浓,楼里的舞娘已经随着奏琴摆动起来。“美人,我也该下去奏琴了,你自己好生呆着,就是再闷也不能出这雅间知道吗?”

“知道,知道。苏姐姐放心,我今夜不打算留在这儿了,我一会儿便收拾收拾回家去。”她摸摸自己的脸颊,“我怕明儿我这水肿再消了,就没有效果了。”

“那就随你便吧,我下去了。”牡丹施施然的起身出门,美人一身的功夫,她倒是不用替她担心。

美人将饭菜一扫而光,转过身想着收拾一下自己,可刚刚脱了外衫,房门便又被推开,“苏姐姐,你落了什么东西吗?我换衣服呢,你自己取吧。我收拾好,便要回去啊!”美人惊叫出声,看着眼前满面通红的男子,忙是撤了床帐围住自己。“你,你什么人啊你,快出去,出去”

这男子晃晃悠悠,二话不说的便是向她扑去,撕了遮掩的床帐就要拉她上床。美人自是气急,心知定是醉酒了寻错了房间,她弓腿一拌,那男子一个栽歪便跌在床上,接着便抱着还未整理的丝被搂入怀中亲个不停。美人碎了一口,“这人还真是色中恶鬼。”她理理自己的衣服,看着已经睡去的男子,越想越气。眼珠一转,我的衣衫也是白撕的,我倒要看看明儿丢脸的是谁。想着,便是从烛台下取了剪芯的剪刀,冲着男子阴笑着靠近。

一切该做的都做完之后,她用力在那男子腰上一踢,只听男子嘤咛一声,美人喊道:“你可记住了,以后见了我贾美人都绕道而行,不然见你一次揍你一次,哼!”说罢,她拍拍手,便大步离去。

床上的男子猛然的一疼,迷蒙间只记了‘贾美人’三个字,便又醉死过去。

壹逃婚(三)

贾青梧坐在厅中忧心重重,若是三日前他必是又怒又气,可如今女儿三日未归,派出去的人又找不到一丝的消息,此刻,他便是只盼着女儿平安归来,其他的什么都不顾了。

“爹,你别担心。妹子一身的好武艺,绝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她定是怕您和娘亲责备,才躲着不敢回来的。”贾一瓣开口劝慰,转身给两个弟弟做了手势,示意他们也帮忙劝劝。

贾三瓣忙是放下茶水,“爹,您真的不用担心,就算是妹妹遇见了坏人,以她那脾气还不知是谁吃亏呢!我看您老还是去歇着,也许明儿一早妹妹就回来了。”他不劝倒好,一劝贾父更是担忧,直嚷着“怪我,怪我,给她定亲的时候,就不应该那么着急。”一瓣、二瓣直瞪着小弟,骂他不会说话。就在三兄弟急着劝慰老爹之时,门房的小厮匆忙的跑了进来,“老爷,少爷,小姐回来了。”

贾府上下均是围着美人进屋,贾母在房里听见女儿回来,也是急匆匆的向外跑,一见女儿音容憔悴,眼下发黑,衣服皱巴巴不说还满是尘土,心疼的别说责备,只恨不得把美人捧在手心轻抚上半刻。

片刻过后,见女儿虽是狼狈可是身子却是无事,贾父猛然清醒,不禁拍桌呵斥,“不孝女给我跪下。”

“你凶什么凶?没见女儿刚刚回来吗?”贾母揽着美人,丝毫不给丈夫一点颜色。贾父此刻,怒火全然烧起,“都是你惯的,她竟然敢逃婚,我这老脸都在亲戚朋友面前丢尽了。”

美人心知,自己若是不认错是绝逃不过去,便起身跪到了贾父面前,“都是女儿的错,爹不要气坏了身子,要不爹爹打女儿几下。”用力的在腿根一拧,眼睛一酸小泪珠就涌了上去。她这一哭,贾母瞪着丈夫,三位兄长也是站起身,恐怕是爹爹一举手他们就要扑上去替妹妹挡了。见美人如此,贾父自然也是下不去手的,自小放在心尖上宠的女儿,哪里舍得打呢!语气便也软了下来,“罢了,罢了,明儿我带你去石家认个错,想那石秀才也不会太小家子气的。”

美人一听,马上就急了,“我不去,我不要嫁给那石秀才的。”

“美人,听你爹的去石家道歉吧!”贾母劝道。

“不要,爹娘若是逼我,我干脆剪了头发当尼姑去。”美人说着便是起身,三位兄长忙是拉她,她顺势倚在大哥怀中,“大哥,你最疼我了,你跟爹娘说说,不要让我嫁给那石秀才好不好”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爹爹若是再不脱口,看来自己就要解腰带了。

“小妹,就是要哥哥给你说情,你也是要有个理由才是啊!这石秀才虽说是爹娘给你选的,可是事前也是让你见过,经你点头才定了的婚事,咱不能说不嫁就不嫁啊!加上你在这样一闹,你若是不嫁他,世人只能说石家不要了你,以后”以后就是她再想找婆家也是很难,这些她早就想到的,可是谁说女子非要找婆家的,若不是被钱佳逾那小蹄子气急了,她才不会有嫁人的念头呢!

“我当然是有理由的,要怪就怪娘给的那本书。”美人把怕把石秀才那弱鸡似的身板压折的事一说,贾家两老涨红了脸无语接话,贾一瓣叹息着庆幸还好妻子哄孩子睡觉去了,没听见妹子的‘危言耸听’,二瓣和三瓣则是拼命的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

美人低着头,看吧,这就是你们逼我说的,我说了,你都无语了吧!

贾青梧再也无心责备,只得让丫头陪着美人先去梳洗歇息,至于石家只能以后再说。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澡,美人穿着单衣卧在塌上,半睡半醒,丫头绿稠调了秋梨膏递上,“小姐,若是那石家非要娶你可怎么办啊?”

美人没有睁眼,‘哼’了一声,低喃道:“想那石家也不会那么没皮没脸的硬要娶我。绿稠你下去吧,我睡一会儿。”这三日在牡丹亭整个一个日夜颠倒,她醒着的时候楼里静的好似没了人似的,等她要睡了姑娘们和那些色鬼也开始莺声絮语,让她不得好睡。

绿稠端着秋梨膏小心退下,刚进了小厨房嬷嬷们就凑了过来,“绿稠,小姐怎么说,是不是要去给石家道歉啊!”

绿稠小脸一板,“嬷嬷,大少爷可是刚下了令,谁都不许说这些个闲话,您老若是在贾府呆够了,我倒是不介意跟您说说。”

嬷嬷脸上一臊,敛了敛神色,干巴巴的说了句,“我这不也是关心小姐吗!”便拿着抹布转身离去。绿稠一叹,别说是这些指着八卦过日子的嬷嬷们好奇,她自己也是好奇的,看来就算是大少爷堵住府里人的嘴,也堵不住整个贝州人的嘴啊!

虽说自己是跟在小姐身边长大,可是还真是猜不透小姐的心思。别人家的小姐们都是绣绣花、弹弹琴,可是她家的小姐偏生的一点都不好这些,别说绣花了,恐怕针眼和针尖她都分不清。不过要说起武刀弄剑,她倒是比谁都有兴致,学起剑法,就连三少爷也是自叹不如的。

“绿稠,你怎么还在这磨蹭啊,还不快去给小姐收拾细软,大少爷的马车都备好了!”

绿稠回头一见,竟是夫人的陪嫁嬷嬷,平日里少爷小姐对这嬷嬷也是恭恭敬敬,她忙是回身行礼。“嬷嬷,什么事急成这样啊!小姐不是刚回来吗,怎么就要收拾细软难道那石家来抢人了不成?”

嬷嬷绷着脸,“石家如今是没工夫出来抢人,不过等明儿就不好说了。刚刚来了信儿,那石秀才竟接受不了新娘子跑了的事实,从婚礼那日就郁郁寡欢,他家人一眼没照顾到,他竟投了河。现在是生是死还不知道,若是死了,石家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老爷和夫人商量着让小姐先去她表姨婆家躲躲,等躲过了这阵子再说。”

绿稠一听,脸上的颜色已是没了三分,急匆匆的唤醒美人,卷了她平日喜欢的几件衣衫和一些首饰就推着一脸朦胧的她上了马车。车上晃晃悠悠正合适睡觉,困倦不堪的美人倒头就睡,等睡饱之时已然出了贝州。

赶车的是镖局里的老镖师张翼德,一小看着美人长大,见她揉着眼睛出来,戏谑的笑道:“小丫头可是睡醒了,人家逃跑的都是惊得不敢多睡,你倒是睡得香啊!”

“张伯伯,这你就不懂了。这吃好睡着也是逃跑,担惊受怕还是逃跑,那我干嘛不舒服一点啊!”美人说着坐到车外,取了甜饼一揪一揪的往嘴里填,心里暗想着,还真是庆幸自己逃了婚,若真是嫁了那么没担当的男子,到时候不殴死也要气死了。若是那石秀才没死,他爹娘还真要传授他一下古人的教训,不是都说女子如衣服吗?她这件衣服不过是不太适合他而已,干嘛要死要活的啊!“哎”

“丫头,怎么还叹上气了,不用担心的,你在许州跟表姨婆呆上些时日,张伯伯就来接你。回去,伯伯给你说门好亲事。”

美人摇头不语,钻回车内,自己哪里是担心,她可是乐不得出来玩玩,这男人,尤其是老男人还真是不懂她们这些少女的心思啊!稳下心来,她靠着车篷,计划着如何能多在表姨婆那住上些日子。说起表姨婆,她倒是从未见过,只听娘说姨婆早年守寡,无儿无女,守着丈夫留下的田地和宅院日子过得倒是宽裕。可是都说独居的老人不好相处,只盼着这表姨婆不要找她麻烦才好。

颠簸了几日,总算是赶到了许州。可是一下车入目的白色,却真真的吓了美人一跳,“张伯伯,这许州有挂白的风俗吗?”

张翼德一见这架势,口中念道“不好。”便拉着美人快步入内,低声的抽泣,丫头们跪在灵堂。

“小姐可是来探夫人的那位表小姐?”一个年老的嬷嬷靠了过来。见美人点头,便拉她入堂,“表小姐,您来迟一步啊!夫人听你要来探她,欣喜的又是要裁缝来裁衣,又是请了新厨子,尝了新菜式,可是谁知,就这一道新菜,竟要了夫人的命啊!”

“一道菜?”美人瞪着眼,看着屋内停着的灵柩,心中难免好奇,一道新菜死了一个人,那厨子算不算是凶手啊!还有表姨婆,您就是在欣喜,也用不着喜的把命都搭上吧!

嬷嬷抹着眼泪,“可不就是一道菜,夫人吃上一口,刚要叫好,谁知那芋头竟把她噎住,等我们请了大夫来,夫人就已经呜呜。”

看她哭的如此悲戚,美人忙是劝说两句,张翼德一见这情况便犹豫着是不是把美人带回去,可他还未张口,美人竟是遣他回去,“张伯伯,表姨婆没有儿女,这丧事我就帮着张罗一下,反正都是要我在这躲躲,干脆我就进一次孝。”

她这一说,丫头嬷嬷都是感激,口中念叨着夫人没有白盼啊!张翼德也是无话可说,只能忙是赶路回去,好给老爷夫人报信。可是他却不知,美人葫芦里买的药,却是有去无回的。

贰三年(一)

贾美人语录之二:“逍遥日子,逍遥过。一泼‘巴巴’误终生。”

表姨婆程氏的丧事终是告一段落,可说起程氏的丧礼,就不得不说她这个从未见过面的侄孙女,程氏生前围在身边的丫头嬷嬷们说起美人各个都是竖起大拇指,无不称赞其有孝心。丧礼当天,美人可是占了三最,哭的最大声,哭的最悲切,哭的最动人。十里八乡的,路过的,看热闹的,抑或打酱油的等等不了解的人群,都以为她是程氏的女儿,也算是在程氏死后给她挣足了面子。可是殊不知,这一场哭丧可是用了厨房里不少的芥末。

美人闭着眼靠在软椅上纳凉,言嬷嬷端着盛着新鲜的瓜果的漆盒走了过来,“表小姐,果园的下人刚送过来的,您快尝尝。”经过丧礼一事,这程氏生前的仆役各个都对她无比的尊敬。

立起身子,美人懒懒的耸耸肩,无不感叹表姨婆的好福气,早年丧夫,没有公婆,守着田产果园,可谓是悠然自得啊!现如今一想,自己不如找个有钱的病鬼,最好是拜了堂他便嗝屁,然后就可以守着无数的财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美人怔怔发笑,言嬷嬷凝眉拭泪,这表小姐还真是对夫人上了心,丧礼过了一个多月了,可是表小姐却还是癔症一般让人动容,人家都说乐极生悲,小姐这般也算是悲极生笑。看着美人笑的专注,她也是不敢惊扰,悄然退下。

美人笑了一会儿,刚要回身喊言嬷嬷才发觉人早就没了。无谓的取了片切好的西瓜,大口咀嚼。吃了几块之后,她挺挺肚子,便慢慢起身,想着一会儿到了用膳时分,还是打打拳消化消化也好多吃一些。以前在家,并没有觉得家中膳食有何不妥,这如今到了表姨婆这儿,才知以前吃的都是些‘食’,根本称不上‘膳’。所谓三代看吃,四代看穿,五代看文章。表姨婆去了,她是看不见她是如何穿戴打扮,可是这留下的厨子和嬷嬷们,真真的让她见识了什么是吃。鸡是用黄金小米自家院子养的,别说这鸡如何如何,光是喂一只鸡的小米就够穷人家养个孩子的了。再说说鱼,平日家中从不存鱼,主子什么时候要吃,下人就什么时候下河去捞,鲜活的鱼,去鳞去腮,活蹦乱跳的下了锅才叫一个鲜。以前在家,鸡鸭鱼肉倒是顿顿不缺,可是与程氏一比,贾家简直一个暴发户,爹爹就是一个穷人乍福。

可细说起来,爹爹还真是穷人乍福的典型。没娶娘之前,爹就是一个四处奔走的二流镖师,若不是在护送娘亲的路上,对她秋波暗送,迷的娘亲晕晕乎乎,非君不嫁,估计他就是在押上十年的镖也开不了镖局。可是说来也怪,娘亲长的就算不是国色天香也算是清秀有余,可怎么就看上了蒜头鼻子的爹爹了呢?还有外公,那么龟毛的一个人,居然还真真的应了婚事并大方的出资给爹开镖局。哎,美人摇摇头,这十七年都没想明白的问题,看来这辈子她是参不透了。可能还真是人的命,天来定,自从爹娶了娘,好日子接踵而来,镖局的生意越做越大,等她懂事之时,家中已经是并州数一数二的大户了。

“表小姐,你家中来信了。”美人正大哚着美食,丫头巧灵跑了进来,人未进屋,声音倒是已经传了进来。言嬷嬷的一见,眉头不由的皱起,还未等训斥,只见巧灵竟直愣愣的趴到了地上,实乘乘的跌了个狗□。

“我说巧灵,这没过年没过节的你就行这么大的礼,你说我是不是要赏个红包给你啊!”美人啄着笑意,眼里却是凌厉的瞪了瞪门口偷笑的小厮。这巧灵做起事来比谁都勤快,可是就是鲁莽的性子就是改不了。这种丫头,按理说程氏是绝不会留的,可是偏生的她有个好姑姑。

言嬷嬷冷着脸,一把把她揪了起来,“莽莽撞撞没个规矩,你若再是如此,就别在小姐身边伺候,去后院得了。”巧灵听着,也不知是跌痛了还是被吓到了,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半圈。

“言嬷嬷,不用那么严厉的,巧灵虽是莽撞一些,可是做起事来一分懒儿都不偷,若是赶人也是赶那些光知道站着不知道做事的人。等外公派来的人接手了庄子,该说的我还是会说的。”门口的小厮一听,脸色都是一变,言嬷嬷眼里毫不掩饰的赞赏和感激。她这辈子都陪着夫人,没有嫁人,最心疼的便是哥哥家的小女儿巧灵。若不是因为巧灵不讨哥嫂喜欢,她也不会带她进府做这伺候人的活计。

“别说这些了,巧灵,信呢?”美人道。

灵巧忙是递上信,美人打开,只瞄了一眼,嘴边便荡起笑意。信是爹爹来的,看了开头她便知道了结尾,无非是那石秀才已然清醒,石家当然是不要她这逃了婚还害得他们儿子跳了河的儿媳妇,一切忧患均是平息,只等她回去再说新的亲事等云云。可是既然出来了,要回去当然不会那么容易,再说这表姨婆家还真真的是舒服极了,临河傍山,环境优美,最最重要的便是自由。她若是直说自己不要再嫁,家人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不过她如今不在家,自然是高山远水,鞭长莫及了。

回了房,美人便是修书一封差人送到家中。虽说生前没见过这表姨婆,可是这表姨婆倒是真的帮着她,明晃晃的给了她一个如此之妙不归家的理由——守丧。

美人这边的信一寄出,贾家却是炸了庙。且不说贾父气的直拍桌,就连贾家的兄弟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爹,妹子这是守的什么丧啊!还要一守守三年。向来只有儿女给爹娘守丧三年的,这表姨婆要是跟咱们家论亲,不说八竿子,也要四杆子才能攀上啊!”贾一瓣拿着信件皱眉说道。

二瓣和三瓣凑了上去一看,摇头苦笑,大概只有大哥那个木头会真以为美人是守丧,妹子不过是打着守丧的名头在外逍遥罢了。三瓣道:“爹,您若是不放心,我去陪妹子可好!”

贾父抡起茶杯便冲三瓣丢去,三瓣灵巧的闪身躲过,扶着胸口大喊“好险”,看来自己有是撞到了枪口之上。“爹,您别气,别气。”一瓣瞪着弟弟,忙是安抚。

“你们一个个的没一个让我省心的,老大,明儿就去许州给美人带回来。还有让你媳妇去跟她娘家妈妈说说,就说上次她给二瓣说的媳妇我允了,再托她给三瓣说个媳妇,省的他俩一天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

“爹,我可是什么都没说啊!”二瓣一脸的委屈,若是没记错上次大嫂家的妈妈给他说的亲事,那女子是个坡脚爹爹才拒绝的。美人,你真是害惨哥哥了。

三瓣也是要笑不笑的一脸僵硬,心中却是把美人从头骂到脚。

“啊嘁啊啊啊啊嘁啊嘁!”

“表小姐,您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受凉了吧!哎呀呀,姑妈知道我让你受凉,一定会骂死我的,怎么办,怎么办啊?”灵巧原地转着圈,急的脸蛋通红。

美人翻着白眼,抽出丝帕拧拧鼻水,想她从小到大身子好的比牛都壮实,若是硬说不适,大概只有小时候外公逼她学琴的时候,她才总会肚子痛。那时候,外公还立志要把她养成淑女,说什么三哥哥是不中用了,程家贾家一定要有一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才行,可是除了下棋她有些兴趣之外,剩下三样一见肚子就拧紧。因此每当外婆站在院口喊着,“美人,琴师傅来了”或是“先生来了”的时候,她的肚子比吃了巴豆还快的马上就拧起来,只能茅房的干活了。

等她解决完毕,师傅们都是拂袖捻鼻,无不惋惜的说,“程夫人、程老爷,小小姐看来是天生的与琴无缘,您还是看开一些吧!”说罢,恐其被挽留的匆匆离去,连赏钱都不要。

师傅一走,美人自然是马上就活蹦乱跳,领着文蔓藤那小子上树下河比谁都健康。外公也只能叹息,程家的画坊看来要败在他这一代无人接手了。

后来美人见外公整日看着自己皱眉,觉得有些不孝,毕竟是自己的爹爹硬是拐走了外公娇滴滴的女儿,让他招婿进门的计划泡了汤,都说父债子还,她这做女儿也不能袖手旁观啊!“外公,要不你教我画画吧,等我嫁人的时候你就把这画坊给我当嫁妆可好!”

外公一听,瞬时老泪纵横,直说没白疼这外孙女。可殊不知美人心里转着的弯弯却是,这画坊应该是值不少钱的,这样一来即给爹娘省了嫁妆的银两,又让外公死得瞑目。

贰三年(二)

外公一听,瞬时老泪纵横,直说没白疼这外孙女。可殊不知美人心里转着的弯弯却是,这画坊应该是值不少钱的,这样一来即给爹娘省了嫁妆的银两,又让外公死得瞑目。

外公自是兴致匆匆的提笔教画,但说这美人的外公程鹤年在长安也是有些名望的,家中上下皆是画师,祖上还曾给先皇李世民画过像,虽说到他这代已经不在进入官场,可是那些闺阁夫人,千金闺秀为求他执笔,还是肯一掷千金的。他提笔一挥,二笔勾,一笔挑,上好的画纸之上两只雀儿栩栩如生。美人拍手叫好,可是笔到了她的手上,同是二笔勾,一笔挑,不仅看不出雀儿的影子,反而糊成一团。程鹤年皱眉凝视,希望能看出点门道,美人也跟着看自己的大作,寻摸着解释出些景致物件充数。

片刻过后,美人‘啊’的一声,“外公,我终是看出我画的像什么了?”

程鹤年大喜,抱起美人放在腿上,心想着无论小外孙说的是什么他都要称赞一番,不能让她失了兴致。可是当美人指着一团墨迹,很是认真的道:“外公,你看这儿像不像我刚刚拉的那团巴巴啊!哎,我才发现我还真是有些您的遗传,你看你画的雀儿若是配上叫声便似真的一般,我的巴巴若是配上臭味是不是也像真的一般啊!”之后,程鹤年是彻底死了把画坊交给外孙女的心,他宁愿程家的画坊就毁在他的手上,也不能出品出画着‘巴巴’的画啊!若是那样,别说死不瞑目,恐怕他真是做鬼都抬不起头啊!

吸吸鼻子,美人轻声一叹,也不知外公他老人家知道自己的婚事黄了是喜是悲。“灵巧啊,去把你姑姑喊来,咱们去园子里逛逛。”

“可是您都着凉了,还要去逛园子啊?”灵巧皱眉道。

美人摇摇头,还真是为这丫头担心,不过是个喷嚏而已,哪里就跑出了着凉的话,她还真是会给自己找骂挨。“我好的很,你快去喊你姑姑便是。”

灵巧本还要说些什么,可一见美人瞪眼,便很是窝囊的憋了回去,乖乖的去喊了言嬷嬷。三人在园子里亲手摘了瓜果,一直玩到了天色擦黑才归了家。美人让言嬷嬷将瓜果留了一些镇在井里,其余的便分给下人们。闷夏之夜,下人们接了瓜果无不说表小姐心善,还惦记这他们。这庄子本就要美人的外公接手,美人怎说都算是主子,以前她对言嬷嬷和灵巧倒是怡人,可是对其他的丫头小厮却是严厉的极,下人们面上毕恭毕敬,可是背后却说着她刻薄等等,可这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自此他们更是用心伺候,不敢怠慢。而美人自是乐得自己这恩威并施得以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