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萱怔在了原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根本想不到赵亦月这样打从骨子里清高孤傲的人会跪下来给她道歉!

这个赵亦月,一会儿不让她进屋子,一会儿又给她下跪道歉,她到底存着什么心思?

“大姐姐,对不起,我错了,我之前不该为了自己的利益做出伤害你的事情!我是被鬼迷了心窍,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赵亦月哭得伤心,更甚至上前拽过亦萱的裙摆,仰头乞求道:“大姐姐,我求你原谅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亦萱皱了皱眉,连忙蹲下身将她扶起来,焦急道:“你快起来,这叫人看到还以为我怎么你了!你快起来!”

赵亦月却倔强地挣扎道:“我不,我做错了事情,一直没有脸跟大姐姐道歉。如今大姐姐即将要嫁人,我若是再不道歉以后就没有机会了。我不想大姐姐成亲后还带着对我的怨恨!我希望大姐姐嫁人的时候是开开心心的,不想大姐姐在娘家还留着遗憾。”

“你先起来再说。”亦萱又拽了她几下,发现赵亦月还是死死地跪在地上不肯起身,于是沉下脸,严肃道:“难道你以为你这样哭着求我,我无奈之下跟你说原谅你了,我就真的是原谅你了么?二娘,你到底是真的来给我道歉乞求我的原谅还是只是替自己求个心安罢了。”

赵亦月瞬间怔在了原地,亦萱见状,忙不由分说地将她拉了起来,并且道:“我不管你这次来是不是真心诚意要给我道歉,我都告诉你,你的方法错了。这样不仅不会让我原谅你,反而会让我以后更加不想再跟你来往。”

“大。大姐姐”赵亦月聂诺着看着亦萱,一副诚惶诚恐地可怜模样。

“你到底是来求我原谅的,还是说你只是希望我对你说一句我原谅你了?”亦萱无视赵亦月的眼神,依旧冷漠地看着她。

“我不是”赵亦月垂下头。眼泪瞬间流了出来,“我真的是希望大姐姐能够原谅我。”

亦萱叹了口气,虽然她不知道赵亦月来找她的具体目的,但是她知道绝不仅仅是给她道歉这么简单的。而且看她的样子。摆明了就是要分散她的注意力。

她不禁想到了之前赵亦月坑害她的事情,那时候她就是跟赵亦柔合伙的。难道说这一次,她们两个人又同流合污了?

这样想到,亦萱心中的戒备更甚。更加不敢对赵亦月掉以轻心。既然赵亦月是来求她原谅的,那么她就如她所愿吧!

“好,我原谅你。”

“什么?”赵亦月豁然抬头。眸中写满了不可思议。

亦萱勾唇一笑。云淡风轻道:“怎么?难道你不希望我原谅你?”

“不,不是。”赵亦月立刻摇着头,只是脸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表情,总之亦萱在她脸上看不到开心。

她唇边的笑意更甚,看来赵亦月果然不是单纯来道歉的,估计道歉只是个借口,她肯定料定以她的性子不会轻易原谅她。所以才会这样说。这么说来,赵亦月这是在拖延时间?

她是在帮赵亦柔拖延时间?她在这儿跟她耗,好让赵亦柔有机会去做她要做的事情对吧?刚刚她甚至不让她进屋子!这么说的话…

亦萱眸光一闪,暗叫不好,也不管赵亦月了,立刻转身朝浅玉阁冲了过去。

“大姐姐!”赵亦月也暗叫不好,快速追了上去,企图拦住亦萱。

最终赵亦月还是追上了亦萱,将她拦在了浅玉阁门外。

亦萱看着她喘着粗气的模样,心中恼恨了起来,不由骂道:“你干什么?我都说原谅你了你还追过来干什么?赶快给我让开!”

“我,我”赵亦月想要解释自己这么做的原因,可憋了半响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借口,只能道:“我不确定大姐姐是真心还是为了安慰我说的谎话”

亦萱冷笑,狠狠盯着她道:“你是不确定,因为你根本就不是真的要来给我道歉的!你又跟赵亦柔两个人不知道搞什么鬼了吧?我不知道赵亦柔又跟你承诺了什么让你这么帮着她害我,但我告诉你,赵亦月,你赶快给我滚开!否则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赵亦月顿时慌乱了起来,抓着门框的手也微微颤抖了起来,“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亦萱懒得跟她废话,直接伸手,用力将她往后推去。

赵亦月没料到亦萱会这么粗暴,被她推得一个踉跄,直直地朝后面倒了过去,只听到“咚”地一声,根本不用看就知道赵亦月摔得不轻。

亦萱无视她,直接朝内屋冲了进去。她房间里有一扇窗,若有人要从外面爬进去绝非难事。凭着赵亦柔可以从赵府翻墙出去找王丽盈,她肯定有本事翻墙进她的院子再翻窗户爬进她的房间。所以说,赵亦月刚刚来就是替赵亦柔拖延时间!

亦萱越想越窝火,心中也更加不安。刚刚赵亦月缠着她的时间不算短,而且赵亦柔可能更早一步就来了,如果她真想翻找什么东西,说不定真要被她找到!

亦萱冲进屋子的时候,赵亦柔正好在翻她放在梨花木衣柜最底层的红木填金盒。那是她专门放置贵重物品的盒子,平日里的钥匙都交给研碧保管。可现在,赵亦柔却将她打了开来!

亦萱第一时间怀疑是研碧背叛她,可转瞬一想又觉得不可能。不要说上一世研碧待她那样忠心耿耿,就算没有上一世的事情,凭这一世她对研碧的了解,研碧也绝不会做出背叛她的事情!

这是肯定有蹊跷,研碧不会背叛她,但葳廷轩肯定出了内鬼!否则赵亦柔也不能这么轻而易举进了她的屋子她却听不到半分动静!

赵亦柔没有料到亦萱会突然出现,吓得手一抖,手中的盒子便“啪”地一下摔在了地上,东西散落了一地。

“赵亦柔!”亦萱此刻恨得连掐死赵亦柔的心都有了。她一面高喊瑞珠跟研碧,一面朝赵亦柔冲了过去。

赵亦柔许是被亦萱脸上奔腾的怒火给吓到了,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直觉想要逃跑。

亦萱怎么会如她所愿,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衣领,怒吼道:“你进来干什么?!”

赵亦柔被吼得愣了神,直到看到捂着胸口冲进屋子的赵亦月才算回过神来。

“我来找你跟人私通的证据!”赵亦柔胆子大了起来,反倒是一脸倨傲地看着亦萱,冷冷道:“赵亦萱,你完了!”

亦萱岂会怕她的威胁,她死死抓住赵亦柔的手腕将她拉到近前,盯着她一字一顿道:“你以为我会怕你?”

“你胆子大你当然不怕!不过赵亦萱,有的事情不是光靠胆子大就可以的!你跟慕容轩私通的证据我已经找到了,届时只要我将这封信往秦家少爷面前一放,我倒要看看他还会不会娶你?!”

而她手中拿的赫然是慕容轩写给她的最后一封信,也是她唯一没有销毁而珍重珍藏的信。

赵亦月在一旁弱弱道:“还有窗台上的那盆绿水秋波,也是慕容少爷送的。”

“很好!”赵亦柔的脸扭曲成奇异的弧度,她阴冷地盯着亦萱,一字一句道:“人证物证俱在,赵亦萱,你死定了!”

亦萱怒从心起,却不是为了自己不能嫁给秦麓,更不是因为赵亦柔的陷害得意。她盯着赵亦月,眸中寒星四射,“傻子!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如愿以偿?!二娘,你以为你害了我你就会有好日子过!有个名声污损的姐姐,你能嫁到什么好人家?!”

她不懂,她从头到尾就不懂赵亦月。上一世不懂她为何要害死赵亦云,这一世也不懂她为何要三番四次地加害于她!就为了能嫁得好?!

赵亦月目光闪躲,不敢去看亦萱的眼睛。

赵亦柔冷笑一声,不屑道:“就凭着你母亲那点心思,她还能指望嫁到什么好人家?不好好谋划岂不是后半生都给毁了?赵亦萱,你母亲替你找的想必不会差,就是让给你亲妹妹又怎么了?”

亦萱不可思议地看着赵亦柔,她这意思,是要让赵亦月代她嫁去秦府?!

“简直是不可理喻!我名声污损秦家少爷还敢要你?!赵亦月,你魔障了!”

赵亦月终于抬起头来看亦萱,眸中的哀戚清晰可见,她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大姐姐,你可知道这些年来我是怎么过的?一个人,永远都是一个人。看着你们欢笑看着你们哭泣看着你们吵闹,而我好像是局外人。我知道母亲人好,可能会尽力帮我谋划婚事。但我不能赌,我没法赌。我要有自己的家,我要有自己的人生,我不能再一个人了。大姐姐,你永远不会懂我”

“所以你就要我死?要我为你以后的幸福铺路?”亦萱被她那浓重的化不开的哀戚刺痛,觉得极其的讽刺和可笑。

赵亦月垂下头,默默不语,良久,才道:“我也是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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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岔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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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有办法!人生绝不仅仅只有一条路,而你,选错了路!”亦萱盯着她,冷冷说道。而后又转向赵亦柔,不屑道:“你以为你们的计划天衣无缝,太傻。被我发现,你能不能活着还是个问题,你以为你能把这件事抖出去?赵亦柔,会死的人是你才对。”

赵亦柔竟然没有半分波动,她十分平静地看着亦萱,唇边勾起一抹淡笑,“从被你发现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的计划失败了。只是,你也输了,赵亦萱。”

亦萱盯着她,没有说话。

赵亦柔继续道:“从前我从未想过你会爱上什么人。允哥哥对你那么好,你却从来都冷硬无情。我就想,或许你天生不会爱人!只是没想到,原来还有这么一出戏!赵亦萱,你当真以为你嫁给秦麓就会幸福无忧?我曾经是这么以为的,但现在,这封信告诉我,你只会更加痛苦,一辈子都无法面对自己的夫君!你的秘密,永远都是你心底对他的罪恶!你还要嫁给他吗?你还认为嫁给他可以高枕无忧吗?我不能嫁给允哥哥,我也从不认为嫁给别人我就能忘了他!赵亦萱,如果你可以,如果你真那么铁石心肠,那我无话可说。算是我,输的彻底。不过输给一个无心之人,我并不认为我比较惨。”

“你说够了吗?”亦萱冷眼看她,嗤笑道:“跟我玩攻心之计你还嫩的很,我嫁或不嫁,都不会受你的影响。”

只是,她为何控制不了不断颤抖的指尖和越来越痛的心?

赵亦柔的脸越来越冷凝,她知道自己真的输了,赵亦萱是没有心的,她斗不过她!她和慕容轩的秘密。要么她彻底烂在肚子里,要么,她就得死。祖母和父亲,不会允许这件事传出去的。她之前本是打算。在赵亦萱成亲那日抖出去的,那样,谁也挽救不了。

亦萱走上前,伸出手。漠然道:“把信还给我,否则,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赵亦柔不可思议地看着亦萱,“你。你愿意放过我?!”她以为她要把这件事告到祖母和父亲那儿去!

亦萱趁她愣神之际一把抢过她手中的信,随后当着她的面,毫不留情地撕毁。

“永远没有这段过去。都是你想陷害我的臆想罢了!”亦萱又将视线转到窗台上那盆青翠欲滴的绿水秋波上。这盆花,她照顾了六年,已经够本。

“这花怎么来的,是不是私相授受三妹妹你应该很清楚!要用这个陷害我,你不是傻是什么?你真以为赵亦柔想帮你?”

赵亦月握着发颤的拳头,不发一语。

“要想嫁给秦家少爷,那你去跟祖母求情。别到我这儿来闹!”

赵亦柔讥讽她,“赵亦萱,你真可怜。勇毅公府家那少爷也是真惨。”

亦萱根本不想跟她做口舌之争,她只问,“是谁给你的钥匙,又是谁里应外合放你进院子的?”她刚刚喊得那么大声,瑞珠跟研碧都没有进来,想来是被什么给绊住了。

“你不是很有本事么,自己去查!”赵亦柔毫不示弱地回瞪过去。

亦萱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狠狠收力,森冷道:“别逼我,我现在没什么好怕的,你要想死,我成全你!”

赵亦柔终究是怕死的,她被亦萱不管不顾的眼神吓呆了。她想,她要是再敢刺激她一句,她果真会要了她的命。

只是,要她就这么说出来,她怎么能够甘心!算计不成,竟还反过来被她压制地死死的?!

亦萱见赵亦柔迟迟不肯说话,手上的力道更重了几分,直把赵亦柔疼得喊娘。

“赵亦萱!你就算杀了我又怎么样?你杀了我你跟慕容轩之间的私情就不作数了么?你杀了我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面对秦家少爷了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的丑事总有一天会被发现的,我看你以后还怎么做人!”赵亦柔拼命大叫。

亦萱不跟她掰扯这些,“我问你,我院子里的奸细是谁?!你要是不说,我就一个个去查,我不信我查不到,到那时候你要害我的丑事暴露,我看是谁先死!你以为我真的怕你?”

赵亦柔死死地盯着亦萱看,良久,突然笑出了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赵亦萱,你根本不想嫁给秦家少爷!你根本就不气我这么做,难怪你肯放了我!你巴不得我说出去对不对?你不想闹大,不想赵府名誉受损,但是你却想让赵府的人都知道,这样,你不仅可以保全名声,你也可以不用嫁给秦家少爷!呵呵,没想到我这么做反倒让你称心如意了!”

亦萱并没有否认。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内奸是谁?”不管她嫁不嫁,她的人里面,永远不能有背叛她的!

赵亦柔还想跟亦萱叫嚣,却突然听到赵亦月仓皇尖叫了一声,朝她看去,只见她惊恐地看着门外,脸色惨白。

亦萱跟赵亦柔皆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房门口,赫然站着一绿衣妙龄女子,她的脸上,满是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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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萱跟慕容轩私通的事情终究是暴露了,那绿衣女子正是秦麓的二姐,特意在婚期临近前来府上相看亦萱的,没想到却遇上了这么一出姐妹闹剧,听到了那么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秦麓的二姐来府中不是巧合,却也并不是赵亦柔和赵亦月请来的。老太太顺藤摸瓜,总算找着了始作俑者,便是亦萱院子里的巧儿,是落梅最要好的姐妹。她这么做,不过是自作聪明,想帮赵亦柔一把罢了。

一切就都说得通了,落梅是个单纯的,又和研碧玩的好,被巧儿随便一糊弄就把研碧灌醉了,拿到了钥匙。而她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因为在葳廷轩不得用,她想当大丫鬟,亦萱却从不给她露脸的机会,这才心存了怨恨。所以当赵亦柔告诉她事成后她要去王赋安府中生活,要提拔她为一等大丫鬟的时候,她便心动了。

老夫人怒及,当场就让人杖毙了她。

可纵然这样,却架不住事情已然败露,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速传入了秦府。

秦府的人气急败坏,冲到赵府质问,嚷嚷着要退婚,将亦萱说成一个道德败坏、行为不检的女子,言辞难听至极。

徐婉清和老夫人操碎了心,又是求情又是威逼又是利诱,用尽各种办法,总算通过王赋安打点让秦府的人答应不将这件丑事捅出去。但这婚,必须是要退的。

可亦萱跟秦麓婚期将近,贸贸然退婚难保外头会怎么胡乱猜测,对赵府对秦府都是不好的。徐婉清提议让赵亦柔代嫁过去,一来年纪相仿,可以将赵亦柔过继成嫡女,对外说成当初谈的本就是二姑娘和秦少爷,扯几个谎就能糊弄过去。二来赵亦柔虽身为外室女,然舅舅却是朝中三品大员,秦府没有不同意的道理。三来,赵亦柔一嫁过去,秦府还是和赵府成了姻亲,自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便永远不会将亦萱这件事说出去。

王赋安也觉得秦家少爷人品贵重,秦家门风又好,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夫婿人选。再者赵亦柔已经及笄,她却心心念念着自己的堂姐夫,藏的是永不嫁人的心思。王赋安愧对王丽盈,怎么可能让赵亦柔孤独终老?

老夫人身心俱疲,对此事不发表看法。

赵世秋欣然同意。

可是,赵亦柔又怎么可能会同意?!

她哭,她闹,她寻死觅活,怎么都不肯嫁给秦麓,甚至还扬言若要她嫁给秦麓,她就把自己喜欢的是安允的事情在新婚那天当着丈夫当着公婆的面抖出来。

所有人都被她不要命的架势吓到了,最后还是老夫人说,“罢罢罢,左右赵府也不是养不起她。她要不想嫁谁也别逼她,这日后的人生路还得她自己走,但愿她以后不会后悔。”

就这样,赵亦柔总算求仁得仁。秦家少爷在京都小有名气,论人品相貌不比安允差分毫,人人都道赵亦柔生在福中不知福。

赵亦柔不肯,秦麓能娶的就只有赵亦月和赵亦云了。但她们两个都是庶女,生母又身份卑微,秦家的人怎么可能会同意?

事情先这么搁置了下来,成了赵府最头疼的问题。

而事件最重要的当事人,亦萱,却是所有人中最轻松的一个。

她被软禁了,可她却觉得这比她嫁人更让她开心。

徐婉清本还整日喜泪洗面,操心亦萱今后该怎么过活,但见她整日里没心没肺地捧着书读,要么就画画,好像根本没有烦恼,她这心里就十分不是滋味,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胡嬷嬷宽慰她,“小小姐是明白人,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或许咱们觉得女子嫁人才有出路,但瞧瞧明珠小姐,却是极其潇洒自在的,凡事自己做主。小小姐小时候就十分羡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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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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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婉清惊讶于胡嬷嬷的超脱思想,但仔细想想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元娘不想嫁人,她就算强逼着她估计她今后也不会幸福。那不然,她就想个办法,找个借口,让元娘可以光明正大地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徐婉清还没想出什么好主意来,赵府却有一位贵客上门来。

威远将军府唯一的小姐,亦是颇受皇后娘娘喜爱的贵女——顾如月。

赵府近来诸事缠身,搞得府中乌烟瘴气,府中人心散乱,惶惶不安。

顾如月的到来如同一道清新的空气,吹散了府中弥漫着的污浊之气。

顾如月自然是来找亦萱的,亦萱也因此被放了出来。

几个月不见,顾如月个子似乎长高了些,五六岁的孩子,又是女孩,正是抽条的时候。

她梳着双髻,穿一件蜜和色交领撒花绣百蝶闹春上衫,樱粉色百褶裙,月白色缎面绣玉簪花千层底鞋,胸前坠着用上好的和田籽玉做成的生肖牌。

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了,看来顾廷睿管教不错。

亦萱眯眼,微微一笑,朝她招手道:“月娘,过来。”

顾如月动起来才叫人发现她的不足,还是很怕生的模样,由乳母牵着,一小步一小步地朝亦萱挪过去,眼睛里带着探寻。

照顾她的乳母解释,“大小姐这几晚都哭醒,问她为什么又不肯说,将军让老奴来找姑娘您。”

看来顾廷睿还真把她当做她女儿的私人管家了。

不过亦萱倒不生气,她也挺想月娘的。

亦萱变戏法地掏出一块玫瑰糕递给月娘,笑道:“这是念哥儿的,月娘还记得念哥儿吗?”

月娘怯怯地盯着她看了半响,直到确定她真的是萱姐姐。父亲没有随便找个人来骗她,才终于放了心。于是乐滋滋地接过亦萱手中的糕点,小贝齿微微一露,两颗梨涡若隐若现。

“记得。”

念哥儿被徐婉清送了来。他一看到月娘就喜上眉梢,立马冲上前给了人家小姑娘一个熊抱,愉悦道:“月娘你去哪儿了?我想死你了!”

这架势把照顾月娘的乳母吓得脸色发白,直想冲过去将念哥儿给拽开。

月娘倒是一点没害怕。还煞有介事地拍拍念哥儿的背,一本正经道:“月娘有自己的父亲,她们说,女儿要和父亲一起住。念哥哥别怕。月娘会时常来看你的。”

念哥儿心满意足地松开了她,却又拉过她的小手,神秘兮兮道:“走!我跟瑜儿又发现了一样好玩的东西。带你去长长见识!”

月娘很懂事地回头征询亦萱的意见。

亦萱先是狠狠瞪了眼念哥儿。训斥他不准带坏瑜儿跟月娘,才对月娘道:“不玩水不玩火,不爬树不打架,要看好念儿弟弟和瑜儿弟弟,不准他们瞎胡闹,可以么?”

月娘很是苦恼地皱起了小眉头。怎么比将军府的规矩还多?

乳母咳嗽了声,示意道:“姑娘。大小姐还小,哪里能懂这些。再者,将军只说要送到姑娘这儿,这小公子”说着,颇为为难地看了看念哥儿。

这猴小子,不定会怎么带累她们家大小姐!

念哥儿立刻将月娘护在怀里,充分宣示自己的主权。

亦萱只好无奈笑道:“小孩子在一起才有共同语言,你放心,月娘曾经在我府上住了三个月,一直都是跟念哥儿他们一块玩儿的,不会有问题的。你若是真不放心,便跟着他们好了。”

乳母无可奈何,只好点头同意。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三个孩子疯玩了一天,却苦了后面跟着的一帮下人。特别是那个乳母,人长得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是缺乏锻炼的主儿,这么一天下来,可将她累的眼冒金星,浑身酸痛,双腿发软,并且发誓,回去一定要禀告将军,下次坚决不能再带大小姐来赵府“受罪”。

几个孩子倒是小脸红扑扑,眼睛亮晶晶,十分讨喜。

晚间,月娘走的时候很是舍不得,双眼蓄满了泪水,渴求地看着亦萱,扯着她的袖子不肯松手。

亦萱又心疼又无奈,哄了她半响最后答应日后会去将军府看她,她这才罢休松了手。

月娘回到将军府,人还是闷闷不乐的,无论下人怎么逗她她都不肯开口说一句话。

顾廷睿一下朝便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忙赶到里屋看她。

小小的人儿缩在床脚,脸蛋儿埋进双腿间,不声不响。

顾廷睿心疼极了,也愧疚极了。如月本该是王府长大的千金小姐,应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如果不是他,如月不会吃这么多苦,不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他欠了她太多。

“月娘?”顾廷睿缓步走上前,在床榻上坐了下来,柔声开口。

缩在墙角的月娘抬起头来,睁大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顾廷睿,巴掌大的脸上满是落寞。

顾廷睿上前,温柔地将她抱了过来,月娘并没有抵抗。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顾廷睿摸了摸她的发丝,低声问道。

月娘摇了摇头,乖乖地将自己依在顾廷睿的身上。

月娘并不喜爱说话,顾廷睿也不逼她,只是眸中闪着困惑。一般来说,月娘若是遇到害怕的事情会躲起来不见人,甚至会大喊大叫,像今日这样沉默寡言,露出失落神色的时候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