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忍不住用金耳勺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

“儿子想娶镇南侯第二女夏氏为妻!”

“你说的是谁?”

“我想娶镇南侯家的二姑娘夏小雨为妻!”

皇太后这回听清了,“呸!”她直啐了儿子一口,“昨个儿我就听说了,你约人家去天香楼听书还跟人一起吃饭,我以为你就是玩一玩,居然要娶来当老婆?她可是和离过的女人!”就算和离的事不怪她,可也是和离过的女人啊,她的儿子怎么能娶和离过的女人呢?

“她和离过,儿子还是克妻的呢!儿子要娶她!您若是不准我就剪了头发真当和尚去!”周晨跪在那里睁着眼睛嘟着嘴说道。

“你个孽杖!”怎么办?很想打他啊,她原先挺喜欢夏小雨的,模样长得好,性情也好,不是那些个矫揉造作的,谁想到她竟然勾引自己儿子。

皇太后开始有点多想了,夏小雨坚决和离,这里面有没有自己儿子的事?难不成她是有夫之妇的时候就跟自己儿子勾搭上了?她有没有使什么心机算计自己的傻儿子…

皇太后的亲戚多了,黄氏能变成亲戚中与皇太后感情最好的,除了皇太后记恩之外,也跟她会做人有关,皇太后周边的人早就被她喂得熟熟的了,眼见得事情不好,嬷嬷们虽然一样摸不清头脑,却也知道不能让皇太后恼了镇南侯府。

嬷嬷们互相使了个眼色,由她们当中最会说话的温姑姑说话。

“太后,您先别生气,上次镇南侯家的那位二姑娘随着镇南侯夫人进宫,不是留过生辰八字吗?不如先合一合。”温姑姑带着柔和的笑,轻声说道。

皇太后瞧着梗着脖子的儿子,想着他多灾多难的婚姻,小儿子命苦啊,连说了三个媳妇只有一个真娶进门了,结果是个短命的,随随便便就死了,连累自己小儿子被人说成是克妻命。

这次好不容易看上了一个人,还是个和离过的——皇太后有点烦。“当初给晨儿选妻的时候未曾合过吗?”

“您忘了吗?当初您说差着辈份,镇南侯家的闺女都没合过。”温姑姑小声儿说道。

嗯,差着辈份呢——皇太后又有点心塞了。

“把八字头到赵国师和玄苦大师那里,让他们合一合。”皇太后有点急病乱投医了,万一要是合了呢?

皇太后瞅着自己的小儿子,“滚吧!”真是懒得看他。

“不要,儿子才不滚呢。”周晨听说要合八字了,就知道母亲松动了,从地上爬起来直接凑到母亲跟前,握着母亲的手熟练的开始撒娇,“母亲今个儿可是换了水粉了?这味道真好闻。”

“没换什么水粉,只不过多添了一样香脂。”皇太后戳戳儿子的额头,“狗鼻子!真灵!”

“母亲,您就疼儿子一回吧,儿子这都打了多少年光棍了,您不疼我谁疼我!”

“杀材!我刚才不是让他们合八字去了吗?”八字要是合的,别说夏小雨和离了,就算是没合离,皇太后也能让她变单身。是的,就是这么溺爱小儿子,不爽忍着。她是皇太后,她怕谁。要是不合,小儿子这么喜欢夏小雨,就让夏小雨当个妾好了,还是一样,不服忍着,系统当然不会这样坑夏小雨,第二天赵国师和玄苦那边都得了回音,“天作之合。”

“比先头的那位还要好?”皇太后欣喜之余忍不住追问。

“先头的那位只是勉强合适,这位是天作之合,没有比她更合的了。”赵国师说道,前任国师是他的师父,就是栽在这件事上的,他也慎重极了,算了几次都是天作之合。

“小僧把这八字和庆王殿下的八字一齐供奉在佛前,得的结果也是天作之合。”和尚是不算八字的,那是道门的业务,但是踞佛寺本来就是名刹,许多不懂佛法的贵人要求他们合八字算命什么的,没办法,玄苦一门多半也都学过些算命的手法。

皇太后脸色由多云转成了晴。

一直站在皇太后身后的庆王眉开眼笑,他知道,这是成了。

“召镇南侯夫人黄氏进宫。”皇太后下了一道懿旨。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汝阳侯家的和离之妇被庆王殿下看上啦!皇太后下旨赐婚!!

这一年围绕夏小雨的劲暴新闻太多了,京里的人都快要乐疯了,太热闹了。

可传言传着传着就变了味儿。

无他,日子隔的太近了。

贺兰永偷睡妻妹,妻子破门而出闹和离的事儿才过去不到一个月,新鲜劲儿还没过呢,这边又传出来皇太后赐婚的事,不得不让人怀疑当初和离的事儿没那么简单。

没准儿本身就是个阴谋。

前汝阳侯夫人夏氏跟庆王早有暖味,两人想要做一对正头的夫妻,就将守寡的庶妹接回府里,授意庶妹勾搭姐夫…

京里从来都不缺聪明人,一来二去的就把这事儿给“想明白”了。

事情传到贺兰永耳朵里,他仔细一琢磨,对啊,夏氏借着婉儿在自己身上讨了多少好处,难道一切都是阴谋?

他到了梨香院来问夏婉儿,夏婉儿挨了夏小雨的一顿耳光,又被连番申斥,积郁成疾卧床不起了,躺在床上瘦得形销骨立,小脸腊黄腊黄的。

“姐夫,皇太后真的将姐姐赐婚给了庆王?”她有气无力地说道。三道申斥,都没有这一桩赐婚打脸,她以为自己是天命女主,穿过来就是来做大事的,没想到自己的嫡姐竟将自己一步一步的踩在了脚下,好不容易抢到了姐夫,却因此身败名裂,姐姐却嫁了王爷——

“是真的。”

夏婉儿一闭眼流下泪来。

“他们说一开始你就是她找回来勾引我的。”贺兰永冷着脸问夏婉儿。

“姐姐告诉我,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让我钓着你,她好借由我的名头在府里做事,事成之后给我找个好人家。”夏婉儿干脆说了实话,她考虑过了,以她现在的名声,就算有嫁妆傍身,离了汝阳侯府也绝没好下场,只有紧紧抓住贺兰永慢慢寻机翻身。“可我真心喜欢上了姐夫…”

果然,夏氏把婉儿接进京里,就是存着别的心思的,可怜他和婉儿竟被夏氏利用了,双双身败名裂,倒成全了夏氏,贺兰永握住她的手,“我们俩个,都被她给害了。”

“侯爷,姐姐怎么能这么做呢?本来我想要一死了之,可我不服,我明明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老天这么惩罚我,这么惩罚姐夫。”

“都是夏氏的错,你千万不做傻事,慢慢养病,总有一天会让夏氏百倍报偿!”为什么自己会被夏氏这般的使计耍弄,还不是因为他手无实权只是个空头侯爷吗?贺兰永忽地升出雄心壮志来,一定要为自己争口气。

夏小雨关掉了VCR。

要不是为了过关,她肯定一口回绝太后的指婚,周晨看起来出世,实际还是个世俗之人,没问过她喜不喜欢他,要不要嫁给他,直接要求指婚。

当她是什么人了?

所谓的平等啊,自由啊,全都是假的,归根结底一样是以势压人。

夏小雨并不开心,却为了过关不得不忍着,同样需要她忍耐的还有皇太后赐下来的两位教引嬷嬷。

她是侯门千金,规矩是从小学的,教引嬷嬷能改成的“有限”,但她们一口一个妇德,一人一句的教导,瞧着她的眼神还有某种鄙视夏小雨能看不懂吗?呵呵哒。

直接快进。

时间线迅速的拉到了三个月后,宫里派来的接亲使到了镇南侯府接亲,夏小雨一身亲王夫人品级大妆坐上了花轿被迎进了庆王府。

要说系统也够恶趣味,对所有直播观众展示了古代亲王是如何娶亲的,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气磅礴的婚礼做得非常完美,从航拍全视角到特写没有一个地方漏过。

新婚之夜也拍得非常的合乎礼仪,嗯,就算是洞房也要全程直播。

夏小雨直接点击了禁止直播,她的底线就是绝不要当众演A片。

庆王周晨外貌不差,身材不差,床上的表现也不差,对她是真的挺好的,可她始终没忘记他是如何直接进宫求太后赐婚,把她架在火上烤的。

躺在他的身下,夏小雨有点出神,直到结束也没有露出多少欢颜。

幸亏系统的价值观估计是从迪士尼学的,结婚之后直接结局,王子和公主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夏小雨与庆王恩爱一生,共育有三子二女,两人时常相约同游,走遍山山水水,成为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

夏婉儿做了贺兰永的外室,就算是替贺兰永生下了两个儿子也没办法登堂入室,两个儿子都被老夫人蓝氏教养,一个寄在了窦姨娘名下,一个记在了贾姨娘名下。

夏婉儿将一腔悲愤化为力量,化身老板娘做生意,重新将香皂生意做了起来,又做了首饰、布料生意,渐成巨贾,直到她发现贺兰永竟将自己赚的钱大半送进了宫里支持淑贵妃。

愤怒的夏婉儿决定惩罚贺兰永,从江南买了许多像淑贵妃的女子送给贺兰永,贺兰永全都接受了。

一年后,夏婉儿“无意中”让一位“贵客”见到了贺兰永的姬妾,贵客将此事宣扬了出去,皇上命人彻查此事,不止发现了贺兰永和淑贵妃的过去,还发现了淑贵妃跟贺兰永的“现在”。

婚前有“交往”就算了,成了淑贵妃还花表哥的钱,跟表哥勾搭,皇上彻底怒了,淑贵妃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汝阳侯府满门抄斩。

夏婉儿这个外室反而躲过了一劫,她赎回了因未满十六周岁被判流刑的两个儿子,母子三人靠着积蓄过日子。

故事完结。

结局:完美通关,故事完成度60%,隐藏线挖掘30%,通关评语:你成为了古代的人生赢家,人人羡慕的对象,但好像还有四位对象没有攻略,是否重新攻略。

夏小雨咬了咬嘴唇,点击攻略!

庆王后面对她确实很好,就是结婚处理的不怎么好,她决定试试玩别的线能不能有好的结局,以及隐藏线是什么呢?她基本上已经全盘了解故事了啊。

“重新攻略需要10钻。”NPC又一次出现。

“是。”夏小雨交出了10钻。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庆王是被自己给坑了,他要是耐着性子多追夏小雨一段,正式求婚什么的,夏小雨直接过关不会再重玩游戏。

后面很多重复的部分会直接快进。

实际上这故事就是许多“和离”,“重生”小言文套路合集。

继续撸新文大纲中,不会有二更,但也希望亲们多多评论,多多留言。

第92章 侯爷的倒霉原配(二十六)

重新回来, 果然又是那个关键节点——和离。

夏小雨选择了不要和离, 析产分居。

我管你在家里面怎么过呢,我住在陪嫁的宅子里,把你当空气。

又是一番闹腾之后,夏小雨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搬到了一处宅院里居住。

那处宅子本来是她的陪嫁,因离贡院极近,三进的院子分隔成了三间院落赁给上京赶考的举子居住。

夏小雨没有赶租客,而是带着陪房住到了中路的上房, 隔邻分租给了两家人家, 一家是今年上京赶考的举子, 一个举人带着一个婢女一个书童一个粗使, 一家是举人带着妻子并一双儿女,余下还有几个婆子丫头和书童。

能在京城贡院(学区)赁房子住的都不是什么穷人家, 在地方上也算是名门望族, 他们知道自家的房东是汝阳侯夫人, 也听说了汝阳侯家的那点事儿,怕汝阳侯夫人不乐意见到他们,除了东院的钱举人的夫人来送过一回自家做的点心之外,平日也没人打扰。

夏小雨没什么心思攻略谁, 甚至想要放弃这个游戏。

可架不住游戏的力量强大, 会试过后,钱举人再次名落孙山,已经考了七回的他不想再考, 得了一位同窗的信邀他做幕僚,把一家子人送回了老家,跟着同窗走了。

因此这宅子就空了下来。

夏小雨让人把房子收拾了,不打算再租给谁,可这一次,来租房的人却不容她拒绝。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那面白无须的男人,男人深深施了一礼,“我家老爷姓周本是应试的举子,因在路上生了病错过了考期,有意租您的宅子苦学三年,再上考场。”

她能说什么?只能说你来住吧。

这都什么事儿啊。

周昱对她的好感度是雷打不动的60,原来对于帝王来讲,60的好感度就足够出手了。

夏小雨冷冷淡淡的,每日里依旧在自己的小院住着,不知哪一位租客种了几棵葡萄树,剩下的租客大多也都是文雅之人,对这几棵葡萄树颇为照顾,渐渐的已经爬满了整整一架,雨水多的时候不必管它,雨水少的时候浇点水,到了秋天竟结出累累硕果来。

在这期间那院子一直静悄悄的,所以——是夏小雨自己多想了吧,人家没准儿真的只想租个房子,方便微服出宫的时候换换衣裳跟偶遇的美女春风一度的(美女什么的纯属胡思乱想)。

嗯——葡萄粒又小又酸,难吃。

“春红,你去买些冰糖来。”夏小雨坐在院子里,瞧着珍珠和她男人剪葡萄。

春红瞧着夏小雨欲言又止的,眼睛里还流露出了怜悯来。

“有什么事儿快说,说完去买冰糖。”

“婉姨娘怀孕了。”可怜的夫人啊。

“哦,哪家的母猪都下崽子,怀就怀呗。”夏小雨不以为意地说道,夏家不认夏婉儿了,所谓革出族谱是没有的,本来女子也不入族谱,什么记在嫡母名下更是想太多,因为嫡母也就是夏黄氏三个字,顶天了有个小传说她是哪家哪家的姑娘,第几女什么的,多的就没有了,当然了,如果这家的女儿混上了诰命,妃位,贞洁牌坊什么的,还是可以记一笔的。也不过是记谁谁谁的第几女,不会记嫡庶。

夏家不认夏婉儿了,也就是把夏姓收回去了,不准她姓夏,她也就是个婉姨娘,平妻是不可能的,就是个良妾。

“夫人,您真的不打算回去了?老夫人还惦着您呢。让您中秋节务必回去过节。”珍珠从凳子上下来擦着汗道。夫人犟什么呢?总归是没有亲生的子女,不回去老夫人也不在了,一个空头的侯夫人有什么用呢?

“中秋在这儿过多好,有赏月的地方,有酒,有你们,比那一大家子强多了。”夏小雨才不管这些呢,她就是要自己给自己疗伤,自己呆着,“珍珠,我让你刷好的坛子呢?”

“回夫人的话,都晒干了。”

“春红我让你买十斤冰糖你没听见啊,快去买。”夏小雨心知这两个丫鬟跟别的人想的都是如何让她回去争宠,难免生出些不耐烦来,语气不好的打发春红去买冰糖,谁想到春红的眼里的同情更盛了。

待春红买回来了冰糖,夏小雨按前世的土方子“自酿葡萄酒”。

把所有的葡萄全都摘了粒,洗得干干净净的和冰糖一起放到缸里密封严实,待到中秋节那一天正好满了三十天,夏小雨用纱布过滤了一下,21世纪奶奶、妈妈们热爱的土法葡萄酒酿好了。

夏小雨尝了尝,味道还行,酒精含量不是很高,甜度也算适中,因为用的是比较酸的家葡萄,也够酸。

这个时代有钱人家是用得起玻璃的,只不过不像后世透明度那么高,属于半琉璃器。

找了两个器形好看的,各装了一满瓶酒加在给蓝氏和黄氏的节礼里,算是一样新鲜物事。

到了中秋节那一天,她在葡萄架下摆了月饼,几样小菜,对着又圆又大的满月自斟自饮倒颇为自在。

这一片租住的多数都是举子,眼下明月正好,不知谁家先响起了管箫之声,又有一家以琴应和,渐渐的竟成了交响乐一般。

夏小雨多少有些醉了,放下了酒杯,当年家里虽穷,对她这个独生女却从不吝啬,因听人说女孩子学跳舞身材仪态会好看,爸和妈特意把她送去学了五年的舞蹈,虽然因为课业紧张就放下了,她本来也不是什么成为舞蹈家的材料,学了五年的舞蹈,好歹上台不怯场,学鬼步舞都比别人快些,上大学的时候在舞蹈社重新把舞捡了起来,在毕业晚会上也曾经做过群舞里的路人丁。

听到这段音乐,她忽然来了兴致,将手里的酒杯放下,抱着柱子跳起了后世健身房里常见的钢管舞。

说起来钢管舞在国外是红灯区里面的高级享受,到了中国就变成了健身房里一帮女人用来健身的,约么着那些高级会所里应该也有“真正的钢管舞”可看,但在公开场合你是看不见的。

中秋佳节在宫里也算是个大节,周昱却不太喜欢,宫里的人也许早已经不记得了,他却清楚的记得在中秋节的那一天,当年的嫡长子,自己的长兄是如何强撑病体出来过节,如何当众呕出一口血来晕死过去,第二天就病死的。

长兄身体不好,生下来就比旁人瘦,自己小了长兄三岁,七岁那年两人站在一起,他已经比长兄高了,长兄的腿还没有他的胳膊粗。

嫡母喜欢他,让他常跟长兄一起玩,母亲也教导他要恭敬长兄,父皇也对长兄另眼相看。

他们兄弟背不出书来父皇要亲自打板子,长兄背不出书来,父皇多半只是叹口气,摸摸他的头,让他回去歇着。

长兄却并不高兴。

当年的他不明白,现在的他明白了,当时的长兄已经被放弃了,所有人对他的期望只有一个熬到成年,熬到生子,好歹留下一点血脉来。

可惜,长兄没能熬到成年,十六岁那年的中秋节,长兄病逝了。

从那天开始,本来只是暗流浮动的后宫,开始撕开温情脉脉的面纱,变成了修罗场。

周昱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一天的早晨梦到长兄,长兄还是病弱的模样,穿着一身白色寝衣,站在紫禁城的屋顶,风吹的他的衣裳烈烈作响。回首看见了一身明黄帝王装扮的自己,微微一笑,“你真像父皇。”然后乘风而去。

周昱坐了起来,一身冷汗。

最年长的皇长子已经十五岁了,后妃和大臣们的眼神里都多了些什么,大臣开始试探性的询问立储之事。

中宫无子,当立长子,他看了第一行就把奏章合上了,放到了一旁。

到了晚上,皇子们一个一个的送上寿礼,每一个孩子的眼里都多了些什么,他疲惫异常也要小心应付,连表情都要控制好,他那怕是多说一个字,多做了一个表情,都会让许多人辗转许久,平添许多麻烦。

他累了,中秋佳节么?家家团圆,他呢?他找谁团圆去?

内侍提醒他应当去皇后那里,可皇后一定要让他见二皇子,然后送上美女温床,明明是夫妻,彼此间却更像是同僚。

至于别人——呵,八月十五宿在哪一妃的寝宫,都够宫里热闹大半年的。

这个晚上,他很累很累,回首为帝这许多年的经历,他竟对那位乘风而去的长兄,多了几分的羡慕。

“出宫。”回到自己的寝宫,他换上了自己常穿的文士袍,带着贴身的心腹侍卫和太监,微服离宫。

租住那个院子的时候,他想得并不多,与其买宅子,不如租,与其租陌生人的宅子,不如租“外甥女”的宅子。

推开属于自己的半间小院门,在热闹的城市里独得了一份安静,院子里不知名的花花草草在中秋之夜静静开着,留守的内侍在荼蘼架下摆了瓜果月饼等等,谴退左右他坐了下来,想了想忽地把一双鞋给甩掉了,伸手把袜子拽了下来,光着脚翘起了二郎腿。

嗯,难怪那些闲汉村夫喜欢这般,舒服啊!

吃菜想吃几口吃几口,再不用等着旁人给夹,一道菜喜不喜欢也只能吃三口,喝酒想怎么喝怎么喝,再不用只浅浅一抿,不敢多饮。

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皱眉头就皱眉头,想抠脚就抠脚!于是他抠脚了!挺舒服的。

远处忽然响起了弦乐之声,不是宫里教习班子的那些音乐,是一个人忽地吹起了清平调,又有一个人以古琴应和,忽地又混进了笛子,不知哪家又弹起了琵琶。

他干脆把桌子上的酒菜推到一边,光脚站到了桌子上,手拿着碗用筷子击打。

方才敲了一声儿,忽地瞧见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身影在隔邻飞舞。

他放下了筷子,走到隔着院子的花墙边,踩着花盆看向隔邻。

“外甥女”梳着飞仙髻,穿着粉色的中衣,雪白的纱裙,远处扔着浅碧色织金对襟袄裙,抱着松木的葡萄架,翩翩舞动。

她应是醉了,脸上泛着酡红,眼睛半睁半闭,把木柱当成了一个人,将自己化为灵蛇,极尽妍态地扭动着身体,弯曲,飞腾,磨蹭——

周昱觉得自己似乎化成了那根柱子,眼前仿若蛇妖的女子缠绕着自己——他忽然觉得口有些干——

这般的妖媚,应当找国师收了去才是,留在世上怕是要倾国倾城了。

作者有话要说:忍不住吐槽一下常见的嫡庶设定,记在嫡母名下,虽然我自己也用过,但实际上纯属胡扯。

在父权社会,女性是不入族谱的,也就是说管你是谁生的,族谱上你是不存在的,只有你嫁给了某某家,成了某某氏,才会上夫家的族谱。

就算是在现代,南方某些人家重修族谱的时候也是不记女孩子的名字的。而在古代,虽然女孩有嫡庶之分,但是在公开场合官方文件里,无论嫡庶只有某某人第X女,不会记载你是嫡还是庶。

第93章 侯爷的倒霉原配(二十七)

周昱作了个梦, 梦里他变成了那根柱子, 夏小雨变成了痴缠的妖,吐气如兰的在他耳边问他,“想要我吗?”

当然是想的,于是在梦里他要了她一次又一次…

他从床上跳了起来, “来人,朕要洗澡,把床上的被褥和衣裳都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