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顾余知道她和陆越刚才是离得太近, 那并不是一个合适的距离, 所以当她整个人被谢临困在狭小的沙发空间里的时候,她心里其实还挺忐忑。

因为顾余知道是试探,她想让陆越放弃,所以她当时没有动。

陆越是个很骄傲也很执着的人,如果不让陆越清楚知道她对他没有任何感觉了,对方就一直不会放弃。

虽然是有目的的行为,但在现任男朋友在场看着的情况下做也并不恰当, 所以顾余对着上边人那一双黑黝黝的深沉眼睛, 定了定神以后,准备主动先认个错。

这醋是肯定醋了,气也肯定气了,顾余下意识把身体往后边沙发再缩了缩,微微张开口。

但顾余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把她困在这个地方的年轻男人似乎就等着她要开口的这个时机, 低下头来直接将她吻住。

这个吻有点凶狠,时不时伴随着会让顾余觉得有轻微疼痛的轻咬,态度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硬。

身体陷入在沙发里被笼罩住, 在被这样吻着的同时, 顾余还感觉到上边人的手碰上了她的后颈, 手指触碰着这个脆弱的位置, 不轻不重地拿捏住, 仿佛在表达某种占有。

这是顾余第一次这么清晰从谢临身上感受到压迫感, 是那种属于成年男性所具备的侵略性和压力, 让她在被动中不禁有点瑟缩。

但一个沙发的空间就只这么狭小,顾余再怎么缩也缩不到哪去,只能在后颈被拿捏住的同时被迫微仰着头接受谢临这有点凶的深入亲吻。

有些吞咽不及的津液溢出了嘴角,在意识到这一点时,顾余一下子涨红了脸。

等谢临停下的时候,被他困在沙发狭小空间里的少女那双清亮鹿眸有点湿润,眼角也微红着,模样看起来反而格外秀丽动人。

少女的唇瓣被肆虐得嫣红,而谢临的视线划过小姑娘的唇角,又低下头在这个位置轻舔了舔。

此时的谢临实在让顾余很没之前那种敢随便造作的底气,类似于动物面对危险的本能,顾余现在就想缩一缩当鸵鸟,想等谢临没那么可怕以后再探头接近。

但她这种总往后瑟缩的行为在谢临眼里却有了另一番解读,让后者的眉眼愈加垂落下来,而眼神变得更为深沉。

“讨厌我?”谢临声音低沉。

他只是放任小姑娘跟前男友再见了一面而已,眼前的小姑娘就碰都不愿意给他碰了,而对方明明不久前还肆无忌惮地笑嘻嘻亲他的脸。

什么?

顾余没反应过来,但看见眼前男人垂着眼面无表情的样子,她顿住了往后瑟缩的举动。

主观意愿上,谢临当然愿意相信对他说过喜欢的小姑娘不会随随便便反悔,他相信顾余说喜欢他是认真的。

但就算再怎么理智,当谢临看见小姑娘毫不抗拒地顺从接受了前男友亲吻的那一幕时,他也不可能维持原有的判断。

“想和我分手,跟陆越重新在一起?”谢临从上方以俯视角度盯着被他困在沙发位置上的少女,用没有起伏的语气换了一句询问。

顾余稍微睁大眼睛,她也不思考谢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思维跳跃,赶紧求生欲强烈地伸手抱住谢临的腰。

抱住腰以后,顾余还仰起头凑近谢临的侧脸亲了亲。

“小哥哥。”顾余小小声喊着。

然而这百试百灵的招数终于出现了不灵验的时候,谢临依然绷着脸,冷峻表情没有丝毫和缓。

“不想分手,也没想跟陆越复合。”顾余认真回答,抱着谢临的腰没松开。

“那为什么他亲你的时候,你没有躲?”谢临紧紧盯着下边小姑娘的眼睛,在问这句话的时候,毫无疑问又顺手掀翻了几缸醋。

顾余一愣,随即她很快想明白原因,不由得在与谢临对视中眨巴了下眼。

如果谢临是因为这件事情才这么生气,那她可以稍微有一点点理直气壮的底气了。

顾余的手从抱在谢临腰上改成环住对方的脖颈,她看中谢临静止不动的喉结,于是凑近去吻了下,然后很满意地看见那颗喉结微动了动。

这个做法让谢临的呼吸出现一瞬紊乱,他盯着小姑娘的眼神变得幽深。

顾余却很无辜地再把脸颊贴到谢临的侧脸上轻轻磨蹭了一下,跟一只小啾拿脑袋蹭人似的,一点也没把谢临冷冰冰的样子放在眼里。

“没有亲到,陆越是想试探我的反应我不应该让他靠这么近,但是真的没有亲到。”顾余先是用一种认真口吻,然后她对谢临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笑眯着眼说,“不然你再检查一下。”

只是这么一句,谢临绷紧的神经线仿佛就陡然松懈下来了,脸上冰冷冷的表情顿住。

谢临毫不怀疑顾余这句话的真实性,小姑娘说没有亲到,那就一定是真的。

突然之间失去了耿耿于怀的东西,谢临现在反而有点进退不得,但他的视线顺着顾余的手指看见小姑娘被他刚才肆虐得格外嫣红的唇瓣,眼神顿时更微暗下了几分。

“亲亲我啊。”顾余对着上边男人仰一仰头,眼睛清亮,态度又格外造作了起来。

房间里有暖气,在谢临把顾余困到这张沙发之前,他倒是没忘记先帮小姑娘摘了围巾和厚外套,这导致小姑娘现在就只穿着一件浅色的兔绒毛衣裙,看起来实在娇小得可以。

就凭顾余这造作态度,谢临也不可能退,很快低下头让小姑娘知道后果。

但沙发的空间实在是太狭小了,两人又是这样的姿势,别说亲吻,就算只是随便动一动也会有亲密的肢体接触。谢临的左手已经从少女脆弱的后颈往下移到对方的瘦削背脊上,再往下触碰到腰际。

当顾余不小心乱动蹭到谢临某处的时候,她听见在她上边的男人很低地闷哼了一声。

这一弄,气氛就很不对了。

顾余显然察觉到了什么,她脸一红,只差把双手举成投降状来显示自己的无辜,她真不是故意的。

能感觉到上边表情冷淡的男人身体彻底紧绷着,平时一向情绪平淡的眼睛此时像是在翻涌着什么暗潮。

被这双黑黝眼睛盯着看了好几秒,顾余心情紧张,但最终她看见男人深呼吸了一下,准备往后退开。

把被撩拨起来的欲念强行克制,谢临往浴室方向看了一眼,觉得他需要用冷水让自己清醒冷静下来。

顾余注意到谢临的这一眼,在对方要往后退开的时候,她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没搭对,竟然鬼使神差地伸手抓住谢临的手。

“冬天洗冷水澡好像不太好?”话一说出来,顾余就差点没想咬了自己的舌头。

当看见谢临不说话,用沉沉目光看着她时,顾余心虚地觉得自己是有点折腾人。

明知道谢临现在又不能对她做比亲亲抱抱更深入的事情,她还让人别去洗冷水澡,这不是折腾人是什么——

可顾余刚这么想,她发现她还是想的少了,她被谢临抱起来坐到对方腿上,然后她的耳朵被轻轻吻着。

以这个姿势,谢临在顾余后边,顾余理所当然看不见对方在做什么,但她可以清楚地听见声音。

在左边耳朵和颈侧被后边男人细密亲吻的同时,顾余还听见低低的喘息声,低沉冷淡却透着欲念,这声音离得太近,导致在顾余耳边听起来非常清晰。

“别回头。”当顾余有想要转头迹象的时候,谢临马上对她说出这句话。

顾余就算再迟钝也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她僵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脸颊发烫。

过了好一段时间,当顾余再听见一记闷哼,谢临终于放开环住她腰的手的时候,她才有勇气动一动自己已经僵掉的四肢。

等后边人整理好了自己,顾余才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去看对方,从男人那张几乎已经全然回归冷淡表情的脸很难窥见刚才发生过什么事,顾余看见对方的视线停在她的毛衣裙上。

“你等会回房间记得把这件衣服换下来。”谢临似乎很冷静地说着,在小姑娘对他回以疑惑视线时,他顿了顿才低声解释道,“刚才被我不小心弄脏了一点点。”

顾余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对方指的是什么,她红着脸噌一下站起身,一路小跑去房间门口。

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在没受到任何阻拦的情况下,顾余很快跑回了自己房间,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速度简直比跑个八百米还激烈。

浅色毛衣裙上的那一点点污迹并不难看到,尽管已经被谢临拿纸巾擦掉了,上边还是留下能被发现的浅浅痕迹。

顾余低头看着自己这条小裙子,看了两秒以后,她选择滚上床,拿枕头把自己的脸埋了起来。

第三十七章

逃避现实把自己埋了半天,顾余还是去换了身衣服。

把之前穿着的浅色毛衣裙换了下来, 顾余把这件衣服拿到洗手台那去进行局部清洗。

洗着那处痕迹的时候, 她的脸基本是通红的状态, 清洗完把衣服晾晒到房间的小阳台,顾余望着这条她一直挺喜欢的毛衣裙, 觉得自己近期大概是都没有再穿这条裙子的勇气了。

虽然发生了这种事情, 顾余很想先鸵鸟一两天, 但因为这种事情躲人好像也不至于, 所以到晚上的时候,顾余还是和谢临一起出门解决晚饭。

在房间门口等自己的小姑娘很明显换了一条裙子, 谢临冷淡的眉眼在他看见这条裙子时微动了动, 但他表情不变, 走过去牵住顾余的手。

“想吃什么?”谢临平静地问。

顾余思考了下, 小声回答说:“茶餐厅吧。”

听见回答,谢临没有说多余的话, 拉着小姑娘开始往酒店外边走。

接近傍晚,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顾余在被谢临带出门时习惯性开启智障模式, 完全不去认路,谢临拉她去哪就去哪。

而在这段路上, 一直因为微妙情绪而没主动说话顾余听见旁边男人忽然低缓声问一句:“吓到你了?”

顾余本来恢复正常的脸部温度又因为这句话上升,她瞄看谢临一眼, 男人神情冷漠的侧脸非常好看, 这种冷淡表情实在让人难以想象对方产生欲望时候的样子, 但顾余亲眼看见过了。

“也、也不是”顾余支支吾吾地回答, “就是没有心理准备。”

其实严格说起来,谢临也没对她做什么,就只是抱着她,亲着她耳朵,然后自己解决了生理需求。

谢临垂下眼看了看走在自己旁边的小姑娘,接下来的话却不是安抚,而是说:“那在明年九月之前的这段时间,你可以好好做心理准备。”

顾余闻言一愣,然后很快反应过来男人话里的意思,她顿时猛地低头装鸵鸟不说话了。

谢临的表情很镇定,说刚才那句话时可称面不改色。

谢临觉得他等得这么辛苦,终于等到的时候肯定不可能再忍了。

这跟自制力没有关系,而是一种雄性本能,对喜欢的人很自然会有侵占欲。

大奖赛总决赛结束,也意味着今年的十二月即将过去。

在今年的大奖赛,双人滑冠军是来自美国的组合,女子单人滑的金牌得主是俄罗斯选手拉伊莎,男子单人滑的优胜者则是陆越,每一位选手都基本能算是众望所归。

一换月到新的一年,在一月一号的那天早晨,回到白星基地的顾余在下到一楼客厅吃早餐时面对的是这样的场景——

客厅里的众人一脸严肃,不知怎么的,都非常有默契地提起同一件事情。

“虽然换新年了,顾余现在说是说十八岁,但也只是虚岁对吧。”方明先开口。

而庄延接着说:“应该要到九月份过完生日才是满十八周岁,这个不能忘。”

“对对,一定不能忘。”许望帮腔道。

三个人一唱一和,至于是让谁不能忘,他们都默契地没有说明。

谢临面无表情坐在一边,对此没发表任何看法。

事实上就算基地里的其他人不说,谢临每次忍耐着的时候也会一遍遍提醒自己这事,免得自己不当人了对还没成年的小姑娘下手。

而作为被讨论的当事人,顾余只能低着头老老实实吃早餐,假装没有听懂其他人的言外之意。

新年的一月到了,距离下个月的四大洲比赛也就只有一个半月的时间。

为四大洲比赛做准备,顾余这个月只打算再随便参加一场b级赛赚点积分,剩下时间都用在训练上。

顾余在各个b级的赛场上都是一路碾压过去,即使冰迷对b级赛的关注没有大奖赛之类的重要比赛高,这么一轮下来,顾余在国际赛场上刷足了存在感。

圈子里没有冰迷不知道出自华国的这名女单新秀,现在基本就等着看对方在四大洲比赛上的表现了。

不过在四大洲比赛到来之前,顾余在国内还得过一个很重要的节日。

四大洲比赛在二月中下旬,而今年的春节比较早,在二月六号就开始了。

基地里的其他人都陆续回家,而顾余二月初都还待在白星基地,她还没想好过年要不要回去。

因为四大洲比赛离得很近了,昨天她还接到家里人给她打的电话,说她如果很忙的话不用赶回家过年也行。

不过顾余没纠结多久,谢临就不让她继续纠结这件事情了。

“过几天新年,你打算回S市还是留在这边?”谢临不动声色询问,没直接对眼前的小姑娘说出自己的意图。

顾余停下了练习坐在冰场外的长椅上,闻言抬起头说:“唔,还没决定。”

一听小姑娘这么说,谢临微眯起眼,继续语气平静地说:“我的家里人说想见你,如果你愿意的话,过几天我带你一起回去。”

顾余正和对方对视着,闻言下意识眨巴下眼睛,试探着问道:“这是要见家长的意思?”

光是自己说到“见家长”这几个字,顾余都觉得有点紧张起来了,她的紧张很轻易反映在眼睛里。

谢临没有否认,他微偏过头,垂着眼:“你不想的话就算了。”

说是这么说,私心来讲,谢临还是挺想在新年把他眼前的小姑娘带回家的,不过还是顾余的意愿更重要些。

顾余张了张口,没能马上回答,她看着谢临的侧脸,过几秒以后小小声哦了一声。

这个单音没有清楚表明意愿,顾余有点犹豫地说:“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像礼物什么的?”

“不需要。”谢临言简意赅地回答,他顿了顿,慢吞吞补充一句,“你只要肯收礼物,他们就会很高兴了,不需要你送。”

谢临说的是实话,他根本不用担心他的家里人会不会喜欢顾余,只需要担心家里人的阵仗别把小姑娘吓到就够了。

虽然谢临这么说,顾余也不可能真的两手空空去他家,还是准备了礼物。

礼物是她自己去厨房烘焙的小饼干,装在圆形的透明盒子里,加上了封口条和小熊贴纸。

小姑娘答应在新年跟自己回家这事,谢临还是提前给家里汇报了的,在他汇报的时候,电话另一头不出意外又是一通让他想把手机拿远甚至直接挂断的连环轰炸。

“哎,好好好,那小姑娘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菜啊?”

“是来吃个饭就走,还是会留宿啊,要不我先让阿姨把一间客房布置好吧?”

“那个房间的布置要什么风格,客房的东西现在全换一套新的都还来得及,你别不吭声,赶紧给我们说说。”

轰炸大概二十来分钟,等谢临把问题一一回答了,电话另一头的人才终于满意挂断。

感觉比滑一场短节目加自由滑都累,谢临面无表情把手机放下,感受到一阵来自精神上的疲惫感。

谢临的家就在A市,距离白星基地大概一小时不到的车程,位置大概是在A市地价最昂贵的那段别墅区,寸土寸金的概念是市中心其他地区的好几倍。

要见谢临的家人,顾余在新年那天当然费时间折腾了一下自己,折腾大半天到能出门的状态的时候,顾余跑下楼之后还有点迟疑地问了问在客厅等她的谢临:“我这样子出门可以吗?能见人吗??”

谢临垂眸望着站在他面前样貌秀丽的少女,看了几秒以后,低下头在小姑娘的唇角吻了吻。

“能见人,但我可能更想把你关起来。”谢临用冷淡口吻说出与语气丝毫不相符话,在小姑娘反应过来之前先拉着人出门。

关进房间里,他一个人看就挺好,谢临刚才是这样的想法。

坐上谢临的车之后,顾余就一个劲往车窗外望。

大过年的,除了大型的购物商场还开着以外,街上的各种商铺基本都关门了,不过街道上还是布置着很多新年装饰,看起来一片红红火火。

等看够了窗外,顾余就改成盯着她旁边人看了。

和最开始的时候不一样,现在不管顾余怎么盯着对方看,坐在驾驶座上的谢临都不会动一下眼皮,更不会开口问顾余看够了没,完全一副放任状态。

车子一路开进别墅区,谢临对这段路显然很熟。把车开进自家别墅的车库,停下车以后,谢临侧身去帮坐在旁边的顾余解开安全带和推开车门。

这栋别墅的占地面积实在有点大,顾余觉得她可能需要再刷新一下对自己现任男朋友家里有钱程度的认知。

下车以后,顾余也是被谢临一路拉着走,没走多久就到了屋子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