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沙滩上,正在帮忙四处寻找古术下落的夏荷听到林清风的吼叫声,急得立刻纵身离开,急急忙忙的朝声音发出地跑过来。几个漂亮的空中翻身,夏荷以矫健的身姿落在了林清风的后面,她蹙了蹙眉,疑惑的唤道:“少爷?”

少爷怎么了?为何他的叫声中充满了挫折和绝望?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只被困在陷阱里的困兽,周身都释放着浓浓的绝望气息。

不远处下跳跃着的海豚停了下来,双双迅速的游到礁石下,脑袋探出水面看着那长吼的人儿。

“我没事!你去忙吧。”林清风负手而立,衣袂飘飘。

眉头皱了皱,夏荷不放心的看着他,“可是,少爷,你…”

“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林清风的声音中有着说不出来的沮丧,夏荷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他,心里更是着急,可对林清风的话,她无法拒绝。她张了张嘴,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可转念一想,便打消了这个决定。

算了,还是让少爷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吧?

少爷向来有主见,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更是对自己想要的东西,有使不完的劲,磨不完的恒心。

夏荷深深的看了林清风的背影一眼,转身离开。

“上官前辈,小姐的情况如何?”夏荷一脚踏进小木屋,便看见上官清如在房门前不停的踱步,眼睛紧紧的锁在紧闭的房门上,满脸尽是担忧。

秋菊扭头看着夏荷,无声的摇了摇头,也是一脸的苦愁。

心骤然下沉,夏荷快步走到上官清如面前,声音微颤的问道:“前辈,小姐的情况到底怎样?”眉头高皱,上官清如站定,目光凌厉的看向夏荷,很是不悦。

疑惑重重,夏荷一头雾水的看着上官清如,不明白她为何对自己似乎有着很大的不满?

吞了吞口水,夏荷轻道:“前辈,晚辈可是做了什么让前辈不满的地方?”

站在上官清如身边的秋菊不停的对夏荷摇头,眨眼,可夏荷却视无可睹。她的性子向来直率,说话也从不拐弯抹角,心中有什么就说什么,最是见不得别人对自己有任何的误会。

上官清如看着她无畏的目光,心中对她颇为欣赏,可却还是忍不住的替里面的上官楚楚感到不值,她看了一眼房门,声音冷咧的道:“有什么不满的地方?这话你可就问对人了,你们家少爷呢?”

上官清如很是生气,楚楚为了林清风身受重伤,正在里面疗伤,而那个白白受人恩惠的人呢?到现在还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他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吗?感情楚楚是单相思?

心中豁然开朗,夏荷顿时就明白了上官清如为何不悦?她一脸严肃的看着上官清如,声音缓重有序的道:“前辈,你错怪我家少爷了。”她看着上官清如张了张嘴,连忙摆了摆手,打断道:“前辈,你先别生气,听我慢慢讲给你听。来,你先坐下来喝杯茶,正好我也有事要跟前辈禀报。”

眸子轻转了几圈,上官清如的面色缓了缓,总算是好看了一些。她轻咳了几句,一边让夏荷拉着她的手往方桌边走去,一边冷冷的道:“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很好的解释。”

她对直率的夏荷很喜欢,在她的身上似乎能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夏荷的眼睛很清澈,圆溜溜,水汪汪的,镶在她那略有些婴儿肥的脸上,很是可爱。尤其是她说话时,露出的那颗小虎牙,嘴角浅浅的酒窝,让她看起来给人予一种甜美,活泼,开朗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小太阳,让人看着就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前辈,请喝茶!”秋菊跟了上来,利索的给上官清如倒了一杯茶,挨着夏荷站在她的身旁。

上官清如接过茶,轻轻地放在桌上,抬头看着夏荷,“说吧。”

“是,前辈。”夏荷点了点头,略整了思绪,“前辈,我知道小姐受伤了,你很担心,对我家少爷也很生气。可是,前辈,这次你真的错怪我家少爷了,他并不是不担心小姐的伤势,而是因为担心,因为自责,所以才一个人坐在礁石上吹海风,独自忍受所有的煎熬。”

夏荷见上官清如这一次没有打断自己,也没有急着否决,心中轻吁了一口气,继续道:“前辈,不瞒你说,我家少爷他就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他是我们那里的大商人,也是我和秋菊的大恩人,如果不是他,我和秋菊或许早就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我们从没有看过少爷对哪个姑娘对过心思,也没见过他对哪个姑娘如此上心。这次,因为小姐头上的伤,少爷放下一切,陪着出海来寻医。明明就知道【失魂岛】险恶,可他还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嗯?”听到这里,上官清如抬头看着她,嗯了一声,尾音拉得长长的,对她这般的形容【失魂岛】表示很大的不满。

夏荷怔了怔,随即反应了过来,她对着上官清如嘿嘿的傻笑了几声,窘迫的挠头抓腮,脸蛋绯红的澄清道:“呃?前辈,我并没有要描黑【失魂岛】的意思,我所说的只是外面流传的说话。当然,这一次,我来到了【失魂岛】之后,就发现这里跟外面传的根本就不一样。在前辈的带领下,这里的海盗根本就是好人,当然,除了古术那一群人之外。”

说着古术,夏荷突然睁大了眼睛,面色骤变,她伸手重重的拍了几下自己的脑袋,“糟糕,我忘了告诉前辈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们在海滩上并没有发现古术的尸体,他…他不见了。”

“不见了?”上官清如和秋菊异口同声的问道,语气中满满的诧异。

那么猛烈的炸药,居然还能让受了伤的他给逃了?

如果他没有死的话,那可不就相当于是放虎归山,无形中给【失魂岛】留下了一个严重的隐患。

心中掠过不好的预感,上官清如迅速的回过神来,她看着夏荷,道:“姑娘,楚楚背上的伤不会危及生命,但是,她脑中的淤血却是刻不容缓,现在连城和他师兄正在给她做手术。你们不用担心,我在这里守着就好。我想请你们替我去传个消息,行吗?”

闻言,秋菊和夏荷皆是松了一口气,两个相视一眼,齐声应道:“前辈尽管吩咐。”

微微颔首,上官清如抿了抿唇,眸中掠过一道犀利的亮光,说道:“你们替我去传消息给小九,让她通知各岛负责人,严守各哨点,若是发现古术,设法生擒,如不能生擒,则杀无赦。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不能让他给逃了。另外,这个岛的搜查就有劳两位和雷将军了。”

古术一日不除,岛民的心就一日不能安定。

如果他没有死的话,那只有两个可能,一:趁乱潜水而逃,二:他就躲在这个岛上的某个黑暗之处。无论他在哪里,她都不能掉于轻心,毕竟这人的手段太过狠戾,人也狡猾,如果让他逃到【万恶岛】与黑老大联手的话,那可就大大的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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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前辈放心!我们这就去通知小九姑娘。”秋菊和夏荷抱拳应是,神情严肃的转身离开。

上官清如蹙着眉头坐了下来,目光又重新落在那扇紧闭的房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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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章 放手

连城拉开房门,脸上露出淡淡的疲惫,不过嘴角的那抹笑容让他看起来如同一缕温暖的阳光。四目相触,上官清如殷切的目光瞬间就变得欣喜万分起来,“楚楚醒过来了吗?”

她没有问上官清清的手术结果如何?因为她已经从连城嘴角的笑容得知了答案。

连城摇了摇头,“她体内的药力未过,暂时不会醒过来,你不会担心,手术很成功,只要静养些日子就好。”

“那我进去看看她?”上官清如踮着脚朝他身后望去,眸波轻荡。

“让她休息吧。”连城伸手摁住了她的肩膀,又道:“我和师兄都累了,喝了,能不能麻烦大岛主赏杯茶水给我们喝喝。”说完,他难得调皮的眨了眨眼,满脸的戏谑。

哑然失笑,上官清如看着摇了摇头,笑道:“走吧,看在你辛苦了这么外的分上,本岛主就赏你一杯茶喝。呵呵。”

“呵呵!”两人相视而笑,语气中全是熟稔的玩笑,自然中又夹着几分打情骂俏的亲密。

收拾好工具和药箱随后而出的岑枫,看着他们相视一笑的那一瞬间,笑意也不禁染满了他的黑眸。怪不得师弟当年愿意放弃一切来到这里,有这么一个红颜知己,如果是自己,怕也会做相同的选择。

看着上官清如和连城相处的温馨氛围,岑枫心生羡慕的同时,也不禁的暗叹了一口气。这么一对璧人儿,为何这么多年都未修成正果呢?

“岑大夫,你辛苦了,过来坐着喝茶休息一会吧。”上官清如一边倒茶,一边看着岑枫,微笑着道。

“如此麻烦上官岛主了。”岑枫点头致意,抬步过来,坐在了连城的对面,目光却是若是所思的瞄瞄连城,瞅瞅上官清如。三人围桌而坐,不一会儿,便聊开了起来,而上官清如也从岑枫的口中得知了许多关于上官楚楚的事情。

夜色如期而至,雷索和秋菊、夏荷一前一后的回来,脚刚踏进门,便着急的看着岑枫,问道:“岑伯伯,楚楚的情况如何?”说着,他的目光朝房门口轻瞥了一眼,眸中焦色浓郁。

“手术很成功,现在药性还未过,还未醒过来。”

“好。”闻言,雷索紧皱的眉头骤然舒展开来,续而看向上官清如,面色又变得严肃起来,道:“前辈,小九姑娘已带了些人去通知各分岛,据我们对现场的勘察来看,古术应该是趁乱逃跑了。下午,我们也对岛上的每一个地方都进行了巡查,没有他的踪影。我已私自安排了人在岛上分队巡视,如果他还在这个岛上的话,我一定不会让他有逃出去的机会。”

说完,他朝屋里扫看了一圈,又看了下外面的天色,对着秋菊和夏荷,道:“秋菊姑娘,夏荷姑娘,天色也不早了,可否麻烦你们做晚饭,另外给楚楚熬点清粥,她呆会醒来也该会饿了。”

“不麻烦,我们马上就去。”秋菊连忙摆手,转身推了下夏荷,便要往厨房走去。

“等一下,秋菊姑娘,请问你家少爷在哪呢?”雷索及时喊住了秋菊,轻声问道。

“少爷,他在…”

“我家少爷说想要一个人静一静。”夏荷抢着打断了秋菊的话,看着雷索的目光中,有着些许防备和不悦。她的确是对雷索有些不满,因为她觉得雷索下午不该那样推开林清风,不该将所有的责任都压在林清风的身上。

少爷何其无辜?如果他能够的话,她相信,林清风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小姐以身相护,如果少爷身怀武功的话,她相信少爷一定也会像小姐护着他那般,反过来去保护小姐。

这次的事情只是一个他们大伙都没有意料到的意外,根本就不是谁的错,更不是她家少爷的错。

雷索拧眉朝夏荷扫去一眼,冷冷的目光,让夏荷心生怯意,可她却仍旧睁大眼睛回视雷索,抬头挺胸,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看着她那强装的镇定,雷索的目光渐渐变暖,心中暗道:“林清风,你有两个忠心的丫头,或许,你有我没有发现的好。”

林清风踏步走过来,一一见礼后,看着雷索,道:“雷兄弟,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说完,他对着上官清如等人点点头,转身又往门外走去,留下一屋子疑惑的目光。

雷索只得随他走到院子里花园深处的一处僻静所在,不等他开口,便先劈头质问道:“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狠心,楚楚为你受了伤,你却现在才回来。你难道就不着急她的伤势?就你这样,对得起楚楚对你的那份心意吗?”

“我们只是生意上的合作关系,并不是雷将军所想的那样。”林清风抬头看着雷索,语气淡淡的解释,“上官姑娘的相救之恩,我林某人定会知恩图报。”

雷索一愣,眉头皱得高高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清楚,再没有比这更清楚的时候了。”林清风竭力的让自己的语调平缓且冰冷一点,不想让雷索发现他的刻意伪装。

他想了整整一个下午,想起了和上官楚楚的点点滴滴,想起了船上的那个如蜻蜓点水般的吻,想起了初见她时的悸动,想起了知道她就是那如意玉佩的主人时,心里的狂喜,也想起了母亲的离世,柳媚儿的失踪,父亲的顽症,还在现在丫头的受伤。

他不是信命的人。

可是,点点滴滴加在一起,还有对在乎的人的珍视,他没有办法把这些当成巧合。

他赌不起,更输不起,他不敢冒险。

因为怕自己克到父亲,他一直在外四处行商创业,现在为了不危及丫头,他似乎也只能忍痛舍爱了。

放手,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太爱了。

雷索的双手攥了又松,松了又攥,一字一字从牙缝中蹦出来,“你当真清楚?”

“当真,我确定。”

“你就这样回报楚楚的心意?”雷索忍不住的冲着他吼道,目光如炬般的瞪着他,心中怒意翻滚。

可恶的家伙,楚楚那么美好的姑娘这般对他,他却看不到,而且还这般疏远的语气。仿佛这一切都是楚楚在自作多情,他根本就不曾对楚楚上过心,一切只是因为他们是生意场上的合伙人。

雷索快要被气疯了,气得他根本就没有认真思考,也没有去细心推敲。

“我听不懂雷兄弟的话。”林清风说着,顿了顿,用夹带着复杂情绪的眼睛瞧着雷索,幽幽的道:“雷兄,我知道你对丫头并不只是兄妹之情,而且你们也算是青梅竹马,既然如此,为何你不向丫头表明你的心意呢?还是因为你还不明白自己的心?”

雷索瞪着他,喝道:“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我告诉你,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去伤害楚楚,否则的话,我定会让那人生不如死。”

林清风道:“伤害丫头?”他笑了一下,“我随便你怎么说,既然你这么怕她受到伤害,那你就保护好她。”

雷索冷笑反驳:“我当然会保护她。可是,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何突然全盘否决,也不想去研究你的心意,我只知道楚楚对你是真的动了心,所以,我不允许你这样对她。绝对不允许!你说让我去表白自己的心,哈哈!你知道吗?我一直都想,可是,我知道,她对我只有兄长之情,所以,我不会勉强她,在我看来,只要她幸福,我就幸福。”

林清风挑了挑眉,点了点头:“那是你的选择,我该说的话也说完了,明天我会借上官岛主的船离开这里。丫头脑中的淤血已取出,而你也在身边保护她,我想我也该回去处理我的事情了。”

“你明天就离开?”

“嗯,我还有事务要处理。”

“你就真的这般对待楚楚?她才刚做完手术,你就这样急着离开,她该会怎么想?”雷索说着,语调不禁拔高。

林清风看向夜色中的花园,用力的呼吸着空气中淡雅的花香,沉默不语,良久,他将目光移至雷索脸上,语气真挚却拉开了距离,道:“丫头这边有你在就好,你们多点时间相处也是好事。”说完,他转身离开。

林清风不想再说下去了,因为每说一句和上官楚楚撇清关系的话,他的五脏六腑就像是有一把刀在慢慢磨,慢慢的割,若是钢刀也罢,痛得直接,痛得畅快,偏那就是一把钝的刀,每割一下都仿若过了一个世纪,痛得折磨。

雷索愣住,缓缓吐出一口气,冲着他吼道:“原来你是一个胆小鬼。”深遂的眼睛看着他的背影,雷索把心一横,“你到底在逃避什么?我不是傻子,你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瞧着楚楚的目光代表着什么?就是因为我明白,你们是郎有情,妹有意,所以,早在小船上时,我便已自动退回兄长的位置,可是,你呢?你太让我失望了。男子汉大丈夫,为何还不及一个小女子勇敢?”

下午在那生死一线时,上官楚楚冒死相护的举动,让雷索震撼,也让他感动,更让他明白,如果不是爱到深处,又有什么勇气让她那样做?

他想不到更好的理由,只有真爱,才能解释这一切。

而林清风?他刚刚略略平静下来之后,便知道他不是没有情,而像是在逃避什么?

“你看错了。”林清风身形微微的颤了下,继续踏步离开。

“你…”雷索站在原地,挫败的挥了挥拳。

“晚饭做好了,就等你们呢!”岑枫的声音传来,雷索收起情绪,应道:“好,这就来!”说完,他踏着大步往小木屋走去。晚饭摆在院子里的石桌上,雷索坐下之际还不忘一瞥林清风的神色,见他面色平常,冷冷清清的样子,心中气恼不已,择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晚饭的气氛很压抑,大伙各怀心事的草草吃完,而秋菊和夏荷更是全程一声不吭,见他们放下了碗筷,便一个收了碗筷,一人忙着泡茶,倒茶,洗切了刚摘回来不久的释迦果之后,她便自动退回厨房。

夜风习习,星星眨巴着眼睛,好奇的看着百花园中的人儿,弯弯的月儿静静的悬挂在树梢,像是在竖着耳朵不以为聆听那些人儿在说些什么?

林清风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优雅的放下茶杯,抬起头看着上官清如,道:“上官前辈,晚辈有一事相求。”他见上官清如淡淡的点了点头,便继续道:“晚辈此程是送上官姑娘来寻医,此际,她的手术已顺利的做了,而且还有姨母、义兄照顾起居。晚辈离开家中多日,也该要回家去看看了,所以,晚辈想找前辈借船一用,不知是否方便?”

“当然方便,不知林公子准备何时启程?”上官清如点了点头,并没有要挽留他的意思。

倒是一旁的岑枫抬起头,蹙眉打量着林清风,疑惑的问道:“清风,何故如此急迫离开?楚楚刚做了手术,你是不是该待她醒来,问问她的意思?”

这一路上,他可是将他们小两口的情意看得清清楚楚。一个为了对方的病而放下一切事务,跋山涉水,不顾海盗凶残的来到这里,一个为了对方的安危,以身相护。可是,这一刻,为何他从林清风的身上看到了刻意的疏离?

他是错过什么了吗?

还是,他现在的感觉根本就是错觉?

林清风勾唇淡笑,摇了摇头,道:“岑伯伯应该知道,家里的一些事情也不容再拖,另外,上官姑娘的计划刚开始起步,我若不在一旁督促,怕是难成大事。”

林清风很隐晦的告诉岑枫,关于钱明钱买通胡戚等人半路对他们下手的事情,是刻不容缓的。如果她以为他们全部都已经遇难,那她一定会告诉爹爹,让林清山掌管林府的产业。如果她知道他们还活着,只怕后果更是严重,她指不定会狗急跳墙,谋权夺产。

他之所以选择现在离开,一是真的放心,二是想要逃避。不管关于自己克亲之命是真是假,他还是不愿意拿上官楚楚来冒险,尽管放手心会痛,但是,他只要她好好的,平平安安的。

如此便好。

091章 挽留

091章

这天晚上尽管气氛不太对劲,但因为上官楚楚的手术成功了,大伙还是放下了心中大石,聊了不少话题。直到子时,上官清如领着秋菊和夏荷进屋给上官楚楚换药,男人们又找来几坛果子酒,似乎在星夜下,只有边聊边喝方能尽兴。

上官楚楚术后体弱,软软的趴在垫着厚厚被子的床上,受伤的背部裸露出来,上面涂满了淡绿色的膏药。她偏过头看着正满脸温柔替她上药的上官清如,愣愣出神。

上官清如仍是轻轻柔柔的擦着药,烛光洒满室,笼罩在上官清如的脸上,一度让上官楚楚炫目,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面投射出一道浅浅的阴影,眼中射出柔光和疼惜,浑身散发出温和的光芒。

她的心像是瞬间被什么东西灌满了一样,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臂,轻轻的摇了摇,看着上官清如的眸子底下浮动着被感动的光芒,她轻启红唇,语气中有她也没有发觉撒娇般的低喃:“姨母,我娘亲是不是也像姨母这般好看?”

闻言,上官清如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怔怔的看着上官楚楚,眸光浮浮沉沉,让人看不清她的想法。上官楚楚也不再说话,而是静止不动的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又好像只是顷刻之间,上官清如红着眼眶,擦拭干净了手,并紧紧的握住了上官楚楚停在她手臂的柔荑:“傻孩子,你娘亲可比娘母美,你若是想知道你娘亲的模样,照照镜子便一目了然。”说着,她拍了拍她的手背,牵唇微笑,“一眨眼便是十六年,如今你出落得跟你娘亲似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姨母看着,也甚是欣慰。”

“姨母是楚楚见过最漂亮的人。”这话说得极其自然,没有一丝夸大的意思。因为刚刚上官清如帮她擦药时,让她感受到了浓浓的母亲气息,或许,这就是血缘吧。

不是有一句话说,母亲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吗?

“呵呵,嘴甜的小丫头,尽说些让姨母开心的话儿,不过…”上官清如说着顿了顿,似是有意要逗逗她似的,见她不自觉的睁大的双眼,她又接着说道:“不过,姨母喜欢听。”

“呵呵!”两人相视而笑。

秋菊和夏荷一人端着清粥,一人端着药汤走了进来,看着已经醒过来的上官楚楚,连忙快步走了过去,满脸惊喜的道:“小姐,你可算是醒过来了,吓死我们了。”

上官楚楚抬眸看着她们溢于言表的关心,心里暖哄哄的,弯唇笑了笑,道:“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养几天就好了。”说着,她伸手轻摸了下包着白纱布的脑袋,扁了扁嘴,蹙着眉苦恼的叹道:“这头发怕是一时半会长不出来了,这下可就成癞痢头了。”

秋菊放下手中的托盘,从一旁端了个小方桌放到床前,再把东西移到小桌子上,动手盛了一小碗粥,道:“小姐,你就是光头,也是最美的光头,更何况这不是只剪去一小束吗?等你的伤口好了,我保证替你梳一个好看的发鬓,旁人绝对看不出小姐的头发少了一束。”

说完,勺了一匙粥,轻轻的吹了吹,凑到上官楚楚的嘴前,道:“小姐,你该是饿坏了,来,吃点粥。啊——”看着她竟是像哄小孩般的对待自己,上官楚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秋菊,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孩子一样。”

上官清如接过秋菊手中的碗和勺子,“还是我来喂她吧。”

“谢谢姨母!”上官楚楚说完,便微笑着张嘴。

“傻孩子,哪里需要道谢?这只是姨母错过了十六年的场景,姨母没有替你娘亲照顾过你一天,本就是姨母的过失,如今咱们有机会重逢相认,我当然不能再错过机会了,对不对?”上官清如说着,又喂了一勺粥放进她的嘴里。

夏荷放下药汤,便不甘沉默的凑到床前,乐呵呵的道:“小姐,我可以向你保证,在少爷的眼里不管是什么样的你,都是最好的,好美的,所以啊,你根本就不用担心头发的事情。现在最要紧的是,你劝劝少爷,让他别急着明天返程回海平县。”本是笑眯眯的脸,说到后面便慢慢的变得苦哈哈的,愁眉苦脸。

她不明白,为何少爷会突然提出返程回海平县,还不让她和秋菊跟着回去?这让她怎么放心得下,这路途遥远不说,他身边还没有人照顾起居生活。

她虽然大大咧咧的,但是,她看得出,少爷从下午开始便变得比以前任何一个时候都冷,像是周身都包上了一层九天玄冰一样,寒气四溢,拒人于千里之外。

虽然她没有准确的证据,但是直觉告诉她,少爷的变化一定跟小姐有关系。

“什么?他明天就返程回海平县?”闻言,上官楚楚惊讶的看着夏荷,眸中满满都是不相信。她朝房门外看了看,问道:“他现在在哪里?睡了吗?”

“楚楚,夜深了,你有话也等明天再说吧。”上官清如淡淡的插上了话,不赞成上官楚楚现在就要找林清风详谈。

她是江湖儿女没有错,但是,她也知男女有别。

“夏荷,你去帮我叫他进来,我有话儿要问他。”上官楚楚像是没有听见上官清如的话一样,径自让夏荷去喊人进来,她看着夏荷转身出房后,又看向上官清如,恳求道:“姨母,你知道你顾忌什么,可是,我知道我的心想要什么,我不能等,我要马上知道。楚楚能不能请姨母离开一小会,我想单独跟他聊聊。”

她是现代人,在她眼中那些什么《女戒》,《女训》,《妇德》无法缚住她。

她不是不让他离开,她只是觉得他这么突然的想要离开,一定是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又或者是他收到了海平县来的消息,只是这个可能性几乎没有,因为,并没有人知道他们现在落脚在这里。

上官清如蠕动了几下嘴唇,想要再劝劝她,可看着她的神情,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只起身将碗放到小桌子上,伸手整整衣服,看着她柔声的道:“我先出去,你有事就喊我,我就在厅里喝茶。”说完,脸色复杂的走了出去。

秋菊瞧着上官清如走了,便将桌子移到一旁,看了一眼上官楚楚那让人触目揪心的伤,想到待会林清风要进来,于是伸手将淡粉色的床缦放了下来,隔住了她露在被子外的玉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