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却不用。如今我乃是皇上封的郡主,也不好弄这些东西,以免遭人口柄。如今暂且在德叔的名下也是无碍的。十来年都过来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的。等将来时机成熟,再说此时不迟。”黛玉此时心里已经稍有一点主意。便把话说得模棱两可之间。又回头吩咐水安道:“怎么酒菜还没来?虽我年幼不能饮,好歹总管也该陪着德叔好好地喝两杯才是。”

水安忙答应着,又出去吩咐人去催菜。不多时酒菜送来,在正舱里慢慢的摆了两桌,又单叫了一桌给沐有德带的几个下人。恰好沐有德的儿子也匆忙赶来,上船后隔着珠帘给黛玉磕头问安,亦是以家仆之礼相见。黛玉便命水安请到席上。一里一外,里面黛玉拉着雪雁和紫鹃碧落坐在一起。小丫头玲珑坐在雪雁身边,虽然好奇,但却不敢多言多语。外边水安相陪,沐有德父子二人分上下而坐,三人一席。说说笑笑,倒也热闹。

席间黛玉细细的问了雪雁这一年的经历,又问王嬷嬷葬在何处,说要差人到她墓前拜祭。雪雁一一回了,言辞十分细致。黛玉从中知道,沐家的生意一直都是沐有德亲自打理,他的独子也就是雪雁的夫君乃是个举人,明年开春要进京应试参加春闱。对家中的生意确是一窍不通的。而玲珑的娘亲原也是个读书人家出来的贤惠女子,生玲珑的时候落下了病根,大夫说不能再生养了。所以沐有德才做主,让儿子娶了雪雁为二房,盼着雪雁能给自己添个孙子。

黛玉听了,点头道:“如今算起来,也还你的结果不错罢了。”

“奴婢不敢当,主子将来必是荣华富贵尊荣万千的。紫鹃姐姐跟着主子,将来也必是做诰命夫人的,岂是奴婢这些人可比的?”雪雁说着,又笑着看紫鹃。惹得紫鹃上来拧她的嘴。

“说什么荣华富贵,尊荣万千?自古以来都是‘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你如今能这样,也算是造化了。别说紫鹃了,就是我的将来,还不知是个什么结果呢。紫鹃跟着我,将来有的罪受的。以我的意思,不如趁着此时,好歹寻一个中意的,你们姐妹也留在一起做个伴儿,岂不好些?”

“姑娘说哪里话?奴婢的命是姑娘救的,奴婢便生生死死都跟着姑娘。把奴婢留在这里,别说奴婢不愿意,就是王爷知道了,也必是不愿意的。主子果然嫌弃奴婢不会服侍,碍手碍脚的了,奴婢也学着沐家大爷的样子,跳进这西湖里,了此一生。”紫鹃听了黛玉的话,急的值咬嘴唇,又跺着脚发狠。

“罢了罢了,我不过是如此说说而已。你不听也无所谓,何必起这样的重誓?”黛玉忙摆摇手,又用别的话题岔开。

众人酒足饭饱后,撤去杯盘,又上了茶来,说了几句闲话。沐有德父子便给黛玉磕头,说先回驿馆,整理生意上的账册等,明日一早来给小姐过目。

黛玉也乏了,便叫水安送他们父子。又因外边果然下起了雪,黛玉便留雪雁住下,说晚上要说说话。沐家父子自然是求之不得。玲珑原是不愿回去,想跟着雪雁一起留下的,无奈雪雁怕黛玉嫌烦,好歹哄着她跟着沐有德父子回去了。

黛玉自上楼,去自已的屋子里休息。紫鹃伺候着她躺下,又拿了汤婆子放在黛玉的怀里。黛玉便叫她只管下去同雪雁说话,只留碧落在上面即可。

紫鹃自然高兴,又嘱咐了碧落几句,方下去同雪雁说些休己话。黛玉因吃了几杯酒,身上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便躺在床上,等着一双眼睛,瞧着帐子顶想事情。想来想去,总觉得遇见沐有德这个意外太过意外,好像是有人安排好了,专等着自己走过去和他相遇一样。隐隐的,觉得不踏实。再加上沐有德张口便说要把十七间店铺尽数还给自己,这更是意外之外的意外。按说,以父亲识人的目光,这个人应该是忠心耿耿没错。但时隔十年之久,他的忠心是否依然,却有待于查证。不能怪黛玉多疑,如此前有狼后有虎的处境之下,谨慎乃是生存的首要原则。

想的无计可施之时,便忍不住长长地叹息。不巧却听见门。有人道:“怎么又长吁短叹?这个时候不睡觉,可是身上不舒服?”

黛玉回头,见是水溶立在门口。碧落已经给他解下斗篷拿了出去。于是便坐起身来,意欲下床。

“歪着吧。我也累了,咱们都歪着说说话。”水溶说着,自已脱掉长靴,换上屋里穿的暖鞋,走到床前,把帐子擦起来,侧身歪在黛玉的对面。

“瞧你一身的冷气。外边雪下的怎样?”

“不算大,比起北边的雪来,差远了。”水溶说着,便将双手放在唇边呵气。

“给你这个。”黛玉把怀中的汤婆子拿出来,递到他的怀里。

“今儿吃酒了?有什么高兴地事儿?”水溶凑近黛玉面前,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桔花酒香,轻声问道。

“正要跟你说呢。这事儿可真真是巧的很。巧的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黛玉笑笑,便把遇到雪雁和沐有德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最后看着水溶的脸色,轻声叹道:“他果然念着旧情,说了那番客气话,倒也罢了。纵然他心中怀着攀附的意思,我也不好不伸手帮他一把。但若是他乃别人设计到我跟前的人,我们可怎么办呢?”

“这也没什么。虽说此事不可不防。但我想那些人还不至于查到这么久之前,找出这个沐有德来对付你我。他不过是个生意人,又是个男人家。就算是投到我们的门下,也弄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去。你又何必劳神。只是有一件事玉儿做的很对,不管他如何说,那生意只能是他的名下,不能转到你的身上。让水安安排人瞧他一阵子罢了。若他果然对你忠心,倒是一件极大的好事。省了我们很多的精神。”

“我也这么想着。京城果然要有动静了,咱们却不可不防。“黛玉亦郑重的点点头。

船里,火盆里的炭火红彤彤的散发着热气。

船外,乌云浓密,冷气森森,却已经是寒冬来临。

第20章 寒夜相偎苦乐自知

水安在当晚就接到了一项重要的任务,那就是调查沐有德名下的十七家店铺的背景以及这几年的运作状况。主要是查他们在经营期间都是依靠那些官员,而这些官员的背后又是谁。这一点是最重要的。

北静王府的暗中势力也不容小觑,在水溶即将完成在杭州的私下活动,马上要摆开仪仗带着大队人马进驻杭州府的前一个晚上。水安把一份详细的资料送到了水溶和黛玉的面前。而让二人出乎意料的是,沐有德原来的生意竟然依靠的是荣国府。沐有德原名林德,在贾敏嫁给林如海之后,便跟荣国府的家生子奴才林之孝连了宗,认作同族。

后来沐有德因管着林家的生意,自然少不了在外边奔走。而京城自然也是要常来常往的。而贾敏自然时常与娘家有书信往来,年节礼物等。而林之孝两口子后来在荣国府也算是个二等的管家,在外边也算有点头脸。所以沐有德但凡有与官府打交道的事情,便总是拖了这位林总管去跟贾政说。然贾政素来与这些事情不上心,一来二去的,很多事都是赖大和林之孝几人合计着,以荣国府的名声出去办事。

只是可怜黛玉那时养在深闺,贾府上下从沐有德那里不知拿了多少好处,却惟独没有人跟黛玉提及此事。

一年前荣国府被抄家,沐有德失去了靠山,这一年多来唯有靠着原来的老关系维持经营,如今已经被排挤的差不多了。若是再寻不到过硬的靠山,就要被同行给击垮了。

看完这些资料,水溶和黛玉相视一笑。

荣国府自然不是皇上的势力,也不是简郡王的势力。那是先皇的宠臣。但是先皇已经驾崩,荣府也被抄家一年,那么这沐有德如今就好比没娘的孩子。

“玉儿,没问题。我们的计划可行。”水溶把手中的一沓子纸张往桌子上轻轻一摔,“先注入六十万两银子。让这十七家店铺全都活起来。记住,我们不单单要银子,还要粮食,盐巴和铁。”

“嗯,我明白。但我们还需谨慎。”

“是的,我会让水安联系楚景天。姑苏的事情如今步入正轨,他也该来这里了。姑苏那一块小地方,不够他折腾的。”水溶眼睛轻轻虚起,毫无焦距的看着船外茫茫的夜色,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他们步步紧逼,我却走了这样一条捷径。

第二日,杭州知府接到北静王协同晋阳郡主巡视杭州的通知,便带着一行属官在城外北门迎接王爷的大驾。水溶和黛玉乘坐杏黄色的銮舆,摆开全副执事,浩浩荡荡从杭州城北的官道上行来,踏着薄薄的冬雪,气势浩大,堪比天子降临。

繁杂的迎接仪式,跪拜,请圣安,宣旨,接待宴会,忙完之后在官署的驿馆下榻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黛玉由着紫鹃把一身繁重的朝服换下,只穿着月白色蚕丝棉的家常小袄,腰下系着石榴红的刺绣绫裙,歪在榻上,身上搭着一条驼色的绒毯,尚未接过碧落递过来的茶,便先打了个哈欠,摇头叹道:“终于熬过去了。真是繁琐死了。”

“是啊,奴婢都替主子累呢。瞧那些官太太们一个个瞧主子的嘴脸,那口水恨不得都流到汤碗里去了。”碧落笑道。

“你这死丫头,又来嘲笑我。我虽然累,到底还是坐着,你们两个站了一天了,难道脚不酸?还不下去歇歇?”黛玉接过茶了,只喝了半口便递回去,“你们去吧,我要睡一会儿。”

“主子尽管睡,王爷被知府大人请去了,估计晚上又有晚宴呢。”紫鹃说着,自己也拿了件银鼠的短袄走到黛玉的跟前,在脚踏上坐下靠着黛玉歪着的美人榻,长长地舒了口气,“主子尽管睡,奴婢看着这火。”

“嗯,你也眯一会儿吧。外边有当值的人。”黛玉笑笑,如今不比微服的时候,两千多护卫在驿馆守卫,比原来是安全多了。自由自在虽然好,但也多了一份提心吊胆。可见世间之事两全的不多。

水溶晚上回来的不算晚,因他有怪癖,所以知府及下属官员也不敢安排特别的节目,生怕这马屁拍到马腿上,不小心挨两脚。所以用了晚饭,随便汇报了几件无关紧要的公事,也就散了。

水溶拒绝了那些肥头大耳的官员们的十八相送,带着自己的几个随身护卫翻身上马,直奔驿馆。一路上马蹄嘚嘚,冷风犀利。身披紫貂鹤氅的他纵马疾驰,脸颊被冷风吹的有些生疼。

驿馆门口有护卫站岗,见水溶骑马近前,忙上前去接过马缰绳,另有人护在一侧,等水溶翻身下马,几个护卫便簇拥着这位年轻的王爷进了驿馆。

“郡主呢?”水溶把手中的马鞭交给迎上来的水安,轻声问道。

“回来就睡了,晚饭还没用。奴才们正不知该不该叫醒郡主呢。”水安如实回答。

“嗯,把晚饭送房里来。”水溶大踏步前进,水安把他送到后院的门口,夜景阑迎上来时,方转身去厨房吩咐人传饭。

屋子里放了四个火盆,一进屋便暖气扑面,黛玉侧身躺在榻上,熟睡的笛子有些蜷缩,眉头微皱,好像睡得并不舒服。

紫鹃上前接过水溶脱下来的鹤氅,轻声说道:“郡主睡了好久了,奴婢叫了两次,她说身上酸痛,要多睡一会儿。”

“不舒服?”水溶皱眉,坐在黛玉的身边,抬手抚平了她的眉心,又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面颊,“玉儿,我回来了。”

“嗯。”黛玉轻声应了一下,却没有睁开眼睛。

“怎么了?”水溶贴在她脸颊的手滑到了她光洁饱满的额头,感受着她的温度。

“不舒服。”

“哪儿不舒服?”还好,没有发热,但她的样子的确让人心疼。

“全身都不舒服。”

“找大夫来瞧瞧吧?病了可不是玩的。”

“不用了。”

“那起来吃点东西吧,陪我一起。”

“唔…”黛玉终于睁开了眼睛,水氤氲的双眸有些泛红,像是渴睡未醒。

“他们的饭很难吃。来,起来陪我吃点粥再睡。”水溶说着,手臂一探把她抱了起来,然后转身,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搂着她的肩膀,轻声问:“叫大夫来瞧瞧吧,没病最好,我也可以放心的睡个安稳觉。”

“没病,过几天就好了。”黛玉有气无力的靠在他的肩头,低垂的眼睑和微红的双腮,无一不让人沉醉。

“哦。”知道了,这丫头体质属寒,每月那几天都难过的要命。水溶叹了口气,又抱起她放在身边,转身催紫鹃道:“怎么晚饭还没送上来?”

紫鹃此时正等在门口呢,两个主子那个样子,她怎么敢让别人进去呢,不过水溶的一句话,倒是把紫鹃给吓了一跳。忙答应了一声,转身吩咐外边的几个下人:“快,王爷饿了,快把饭摆到里面去。”

不算丰盛的饭菜,但却很精致。都是黛玉喜欢的品味。水溶亲自盛了粥,用汤匙送到她的唇边。

“不想吃。”她耍赖。

“不行。必须吃。”他皱眉,声音也严厉起来。

“唔…”没得反抗,只要顺从。不情愿的张开嘴巴,懒懒的吃下一口红豆粥。

“再来。”锲而不舍是一种美德,水溶决定发挥到底。

“不好吃。”

“总比药好吃吧?”锲而不舍,一定要坚持下去。

“呃…”说的也算是实话,再不好吃的粥也比药好吃。不得已,又慢慢的吃下一口。

“再来…”

水溶终于把一碗红豆粥喂进了黛玉的肚子里,然后轻叹一声,摇摇头,微笑着看着她,说道:“你真是我的魔障。”

“快吃饭哪。”黛玉转身下了床榻,趿上鞭子往对面的书案前走去。

水溶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了两碗红豆粥,然后要茶漱口,挥手让紫鹃撤去了碗筷。

“你的房间在对面。一会儿我叫人给你送热水进去。”黛玉手中拿着一本书,立在书案前,用眼神示意水溶可以回房歇息了。

“嗯,我知道。不过现在不想睡。”

“累了一天,不睡做什么?”

“叫她们把热水送到这边来,我要洗脚。”水溶说着,便转身坐在书案边上的太师椅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回你自己屋洗去。”黛玉佯怒道。

“说说话,好多正经事还没定呢。”水溶一本正经的躲开飞来的那本书,眸子里闪着耀眼的光亮。

“紫鹃——”黛玉无奈,只得吩咐紫鹃叫人把热水送过来给水溶洗脚。

二人又商谈了一些关于给沐有德的十七家店铺注入资金和建立新的商贸桥梁的事情。直到夜深了,水溶依然赖着不走。

紫鹃和碧落已经被水溶遣下去歇息,反正这俩丫头也已经习惯了两个主子深夜商谈重要的事情,直到王爷必然会把郡主服侍的妥妥当当,所以只管去埋头大睡。

“你还不回去?”黛玉看着面带倦色的水溶,皱着眉头问道。

“我今晚不回去了。”

“什…么?…”

“我陪你睡。”

“你…想是要死了!”黛玉的声音压得很低,又急又羞的样子越发让人心动。

“你不舒服,我陪你。晚上也有个照应。”水溶说着,便趿着鞋子来到黛玉身边,弯腰把她抱起来,送到床上躺好。然后自己也把外边的大衣服脱掉,转身上床,挥手放下帐子,侧躺在她的身边。

一条宽大的红绫锦被被黛玉紧紧地裹在身上,只留着一张小脸露在外边,这副模样总比刚才只穿着小袄和睡裙更安全,可她还是红了脸背着身子说道:“那边还有被子,你自己拉过来盖上。”

“嗯,知道。”嘴上答应着,但却并不付诸于行动。却往她的身边靠了靠,抬手从背后连同裹在她身上的被子一起搂在怀里,手掌敷在她小腹的位置,温热的气息在她脑后轻轻地骚扰着:“痛不痛?”

“唔…还好了。把手拿开。”

“我昨天刚看了一本医书,有几个穴位点压一下,可以缓解疼痛。”

“不用了,刚才吃了一碗热粥,已经好多了。”其实一直在痛,每次都痛得要命,但这是女人家必须忍受的痛苦,十有八九都是如此,紫鹃说了,没有什么办法,只好忍着罢了。再说,如此羞人的话,她又怎么说得出口。

“玉儿,这是一种常见的妇病,回京后找个太医瞧瞧,开两剂汤药吃,就会好的。这次我先帮你揉一揉,穴道主要在脚踝上,要不要我帮你按?医书上说,很有效的。”他一丝不芶的认真的语气,让她有些心动。这样的话被他说出来,好像十分的正经,比大夫还大夫。好吧,反正很痛,也没办法睡觉,不如就试试吧。

“你先披上衣服,省的着凉。”黛玉坐起身来,见水溶根本没去动那边的那床锦被,忽然又觉得自己的腹痛不重要了。

“没关系,来,脚给我。”水溶说着,伸出手去,在被子里面拉出了黛玉莲藕般的小脚。

初时黛玉有些紧张,但水溶的穴位的确找的很准,轻轻地点压也明显的缓解了这丫头的疼痛,点压加上揉搓,让这双冰凉的小脚很快就热了起来,仿佛有一股温热的泉水,从脚掌脚踝的几处穴道,一点点的暖遍了全身。

黛玉就这样靠在身后的引枕上,慢慢的睡着了。连水溶何时停手,何时把她抱平躺好,又何时拉过那条锦被把二人一起裹在其中,都浑然不觉。

只是黎明时分一觉醒来,忽然听见自己耳边有沉沉的呼吸声,身后有个温暖的热源贴着自己的后背,小腹上也有一个热乎乎的东西轻轻地按住,黛玉的身子忽然一僵,继而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忙乱中急忙去拉被子,企图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脸,无奈被子又被身后那个强壮的家伙占去了大半,此时自己若不是在他的怀里,恐怕早就冷死了。

水溶搂着她几乎一夜没睡,狂热的欲望叫嚣了一夜,终于在疲惫不堪的时候打了个盹,却被怀里扭动的身躯给弄醒。一时间那股狂躁的情绪再次填满胸膛,他却只能暗暗地咬牙装睡,并祈祷着这个傻丫头可以安分一点,不要乱动了。

第21章 小女儿泼墨绘豪情

沐有德收到北静王府大总管的带来的消息,说北静王将于明天下午在望月楼见他的时候,这个老人整整傻了一刻钟。待到北王府的人走了之后,他还问一边的丫头道:“这是真的吗?北静王爷要亲自见我?”

丫头偷偷地乐着,上前福了一福,“恭喜老爷,北静王明天下午在望月楼的临月阁接见您老人家。”

“快,快请你们二夫人过来!”沐有德终于有了正常的思维,他想起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同这个新儿媳妇商量一下,明天去觐见王爷要穿什么衣服,别人都上不了台面,如今家里只有雪雁是在郡主身边伺候的人,在这些礼仪上要比众人都强些。

雪雁便和沐有德的两房妾室商议着,挑选了一件八成新的赭色银鼠箭袖长袍,杭州的天气不算冷,若不是考虑沐有德年纪大了,甚至可以不穿毛衣裳,沐有德的妾冯姨娘还不解的问雪雁,为何有带着的簇新的衣服不穿,要穿着八成新的衣服。雪雁便笑道:“我们主子不喜欢太张扬的人,老爷还是收敛着些好,咱们又不是去比不服去了。再说,咱们这实力能跟王府比吗?怀着一颗平常心就好。王爷提携不提携我们,并不在穿衣什么衣服。主要是凭我们的那份忠心罢了。”

沐有德在外间屋里听了雪雁的话,心中暗暗点头,雪雁到底是跟着姑娘长大的,见识不凡。若是穿的跟过年似的进被我那功夫,势必惹人注意,反倒给王爷和自己添不必要的麻烦。

水溶倒是没多想,因为这件事不是小事,六十万两银子没什么,可事情运作起来之后,却是不能出一点差错的。稍有不慎,就会把自己和黛玉的性命打进去,所以他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见一见这个沐有德。

不过沐有德的打扮的确很合水溶的脾气,水溶见惯了那些臭显摆的地方官员和乡绅,自以为要见王爷了,恨不得把家里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披挂在身上,可笑的很。如今看沐有德穿戴得体,行为谨慎,虽然脸上还带着几分讨好的模样,但总的来说言谈举止也算得体。若是让楚景天再好好的提点提点他,应该也算是个人才了。

沐有德进屋后,给水溶行大礼,水溶不等他磕完头,便止住了他:“ 好了,起来吧。你是郡主的老家人,也不算外人了。”

沐有德心里那个激动啊!都说王爷是座冰山,.如今看来也不失人情味。当然,沐有德不知道这位冰山王爷更加有人情味的事情还在后面,不仅仅是要提供给他一个全新的政治依靠,还会给他半死不活的所谓十七家店铺注入六十万两银子的巨款。

水溶自然不会亲自跟沐有德说这些,不过是场面上的几句话,走走过场,然后水溶便对一边侍立的水安吩咐道:“不可慢待了,留沐先生用饭。郡主吩咐的事情,一定要对沐先生说清楚。”

水安忙答应一声是,然后转身对着沐有德做了个请的姿势。

郡主吩咐的事情?沐有德尚未反应过来,人便已经跟着水安走到了偏房。水安跟着北静王府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从他手里过的,所以黛玉的意思只需提点几句,他就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

当沐有德听明白水安的意思时,忍不住起身离座,对着正房的方向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连连磕头,“老奴多谢小姐的抬爱,定竭尽全力,为小姐办差!”

安排完杭州的事情,水溶和黛玉便安心的等楚景天过来。一下子有了一个不算小的商业网,这让黛玉的计划能够更快的实施,此为收获。但也是迫不得已才会走得一条路,而且这条路的对与错成与败还达未知,但是水溶知道,只要踏上这条路,便是一条不归的路。

所以,有些事情也应该提前办了。

杭州官府的人都听说王爷和郡主被荆南侯请到了南山别院去修养,两千护卫也随之进驻了荆南侯府的南山别院,接着便是北静王贪杯,醉酒之后再花园里睡了半夜的事情,然后北静王理所当然的就染了风寒。风寒不轻不重,总之就是公事暂时不受理,大夫说了,王爷如今要安心养病。

在楚景天快马加鞭赶到杭州的时候,水溶已经悄悄地去了福州。

有一句话说的很精确,就是:“有利益的地方,就有杀伐争斗。无论是国家,家族,还是一个男人羽翼下的不同的女人。无论大国家还是小集体,都将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而如今水溶和黛玉所面时的,就是有关于皇权的争斗。

皇上这一方无疑是最强的,李云绶坐在龙椅之上,一呼百应,那是尊荣万千指点江山的气势。李云绵兢兢业业的为了争夺皇权经营了这么多年,所拨下的积蓄当初没用在李云绶身上,此时却要先解决掉李云绶面前的那个门神。当然,如今的李云绶似乎也不在乎有没有这个门神,反而还在担心门神仪仗护驾的功劳和所知道的鲜为人知的秘密而倒戈。

所以水溶便成了最艰难的一个人。腹背受敌,可谓前有狼后有虎.上而还有贺兰氐这只猎鹰。

用‘步履维艰’四个字形容此时的水溶,一点也不为过。要想在这一场争斗中生存下去,若是不采取些非常的手段是不行的。水溶早在自己的父王猝死的那一天,便知道了自己将来要走的路有多么艰险。

黛玉虽然是不更事的少女,但是跟着水溶一年的时间,也感受到了很多事情。再加上她原本就聪慧异常.又熟读史书,所以面对这样的尔虞我诈你争我夺很快便能冷静的面时。

而她对水溶的计划其实也无非是一件事,那就是让自身变强,变得无限强。而变强的条件又大致可以说有两个:一个是武力,一个是财力。

武力,黛玉没有办法,因为她是个闺阁小姐,对这些舞刀弄棒的事情并不了解,也不感兴趣。所以她没有办法帮水溶。所以她当时就对水溶做了保证,她要想办法让北静王府富可敌国。

对,就是这四个字——富可敌国。

当时黛玉把这四个字一字一字的说给水溶的时候,让水溶惊诧不已。

而这次南巡征粮,正好给了黛玉一个机全。原本计划在走过的地方逐一建立自己的商铺,着急人马。虽然这样做比较慢,但为了安全,黛玉还是不敢轻易相信谁,包括一直讨她示好的南宫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