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先谢过子唯了。”

“我还有一个要求,不知当不当讲。”司空曜迟疑道。

“说来听听。”

“上次到暖春阁,没能好好欣赏你的琴艺,今晚我想听你好好弹上一曲,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

“这有何难?随我来便是。”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向暖春阁走去。

这时天色已逐渐转淡,空气中浮动着一丝春日傍晚才有的云淡风轻,街巷被笼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很难看出这是一天的结束,更像是一天的开始。

刚一站定,他就看到了心惊胆寒的一幕,屋内的楼海正紧紧地扼着柳芸儿雪白纤细的脖颈,柳芸儿的脸色微微泛白,呼吸也急促起来。

暖春阁三层最里面的一间厢房里,阵阵悠扬的琴声飘了出来。那声音虽然高亢紧凑,但纯而不噪,时而轻松低缓,如泣如诉;时而柔美明朗,如珠玉在手。只闻声音,便已令人神往。此时已是灯火初燃,摇曳的烛火将屋内两人的身影映照在窗棂之上。

柳芸儿白皙修长的手指拨动着琴弦,美妙的琴音流泻在静谧的房间里,而在她的对面,隔案坐着司空曜。面前桌案上的酒盏未动,司空曜微闭着双目,似已经陷入了沉思,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单纯地闭目养神。

一曲弹罢,柳芸儿收了最后一个音,然后看着司空曜,端起面前的酒盏递到他的面前,轻声问道:“最近事情很多吗?怎么看上去一脸很疲惫的样子?”

司空曜接过酒盏,却没有喝,只沉声道:“我才上任,需要看很多积压的案宗,不少事情也都还没熟悉。”

“这并非一日两日能完成的事情,你莫要心急。”

“这道理我也明白,但事情堆在那里,我就总感觉心里不踏实。”

“你可真是个劳累命。”

经过上次的事情,柳芸儿和司空曜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两人之间那无形的壁垒渐渐消失,言谈间也愈发融洽起来。

司空曜将酒盏凑到唇边,饮了一口,仍旧笑而不语。

这时,厢房的门被推开,唐慕瀚摇着折扇走了进来,笑道:“原来两位躲在这里把酒言欢。”

“莫胡说。”司空曜驳道,随后又反过来揶揄他,“这才几月,你怎么就拿着扇子摇个不停?”

唐慕瀚倚靠着门,气定神闲地道:“我用这个帮芸儿姑娘挡掉那些狂蜂浪蝶的追求。”

柳芸儿牵唇一笑,“多谢唐公子费心。”

这些日子以来,除了司空曜以外,唐慕瀚也会常来听曲,她对唐慕瀚的言谈行事大致也有了些了解,所以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交往。

“不知道有没有谢礼可拿?有特权入得这里听曲的人,是不是只有子唯一人?”唐慕瀚笑道。

“你坐下来便是,”司空曜望着他,“哪来这么多废话?”

“正好我也站累了。”唐慕瀚闻言一笑,将折扇握于手中,走到桌案前,悠闲地坐下来,随即毫不客气地拿起其中的一只酒盏,饮了几口。四下打量了片刻后,他悠哉道,“芸儿姑娘这卧房倒也清雅,只是位置太偏里了些。”

“何妈妈让我在三层挑选一间,我生来喜欢清静,便挑选了最里面的这一间。”柳芸儿解释道。

闻言,司空曜也四下打量了一下房间。

柳芸儿的话让他不禁想到,在怡然客栈时,柳芸儿也是住在最里面的房间,她看似处处充满了戒备。

“芸儿姑娘可能还不清楚,这暖春阁的三层,只有红牌的姑娘才能住得上。这楼上如今也就住着你、如意姑娘和蝶儿姑娘三人,其他的姑娘们都只能住在二楼,可见何妈妈有多看重你。”唐慕瀚轻车熟路地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笑道。

“我们不过是生钱的工具罢了,所以何妈妈才会这样上心。”柳芸儿淡淡答道。

“看来芸儿姑娘在这里待得并不快乐啊。”唐慕瀚叹道。

唐慕瀚的感慨似乎又拨动了柳芸儿的心弦,她想到司空曜不久之前,说的要带她离开的承诺。

沉吟了片刻,柳芸儿的目光浅浅地看向司空曜,却见司空曜正凝视着自己,心中一惊,她莫名慌乱起来,急忙别开了视线。

门外再度响起敲门声,何妈妈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芸儿姑娘,该你登场了,外面好多客人都等着呢。”

待柳芸儿打开门后,何妈妈歉意地看着司空曜和唐慕瀚。且不说唐慕瀚她不敢得罪,前些日子知道了司空曜的身份,也足以让她不敢怠慢。

沉吟了片刻,何妈妈忐忑不安地道:“司空大人,唐公子,按说您两位都是贵客,芸儿姑娘陪两位也是理所当然,可下面那些客人,我也不好怠慢,您两位是不是…”

“没事,我们也去楼下听便是了。”司空曜说着站起身来。

唐慕瀚颔首,也笑着说道:“没什么,我改日再来找芸儿姑娘单独谈天。”说罢,他还不忘向柳芸儿眨眨眼。

柳芸儿牵唇一笑,并没有接口,只是抱起琴向门外走去。

见状,司空曜和唐慕瀚也随后走出了房间。

回廊里,一阵脂粉的馨香扑鼻而来,接着,一个艳丽的女子从旁边的厢房里走了出来。她身着粉色轻纱,曼妙的身材在那薄衫中若隐若现,引人无限遐思。高拢的发髻中,一支金步摇格外耀眼,正随着她的步伐微微摇动。

“哎哟,这不是我们的芸儿姑娘嘛!这才来几天,待遇就不一样了,还要何妈妈亲自请,才肯下楼。”这女子的声音很是婉转,却尖锐刻薄。

柳芸儿被她挡住了去路,只得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开口,只是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这女子。

这时,唐慕瀚一闪身从柳芸儿的身后走了出来,笑着和这女子打招呼:“如意姑娘。”

如意像是这才看到唐慕瀚和司空曜一般,立即换上了一副笑脸,但那笑容中却带了几分掩不住的嘲讽,“原来是唐公子。有司空大人和唐公子这两位有头有脸的入幕之宾,架子摆得大一些,自然理所应当。”

就在司空曜刚要开口时,一个柔和的声音呵斥道:“如意,胡说些什么!”

闻声,大家都望向从最外面的一间房内走出来的人,只见她一张精心描画的脸庞亦是美丽夺目,她不似如意那般艳丽张扬,只着一件鹅黄色的绸缎长裙,上面无多余的点缀。她更像是郊野中绽放的一朵小花,清雅却沁人心脾。

“我还就不能说两句了?”如意撇撇嘴,“我就不信,暖春阁第一红牌的蝶儿姑娘你,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位置被夺走?”

“分什么第几?你我和这里的每一个姑娘有什么分别?”蝶儿不愠不火,轻轻答道,“大家都是好姐妹,又何苦相互为难?”

如意冷眼相对,“为难?我为难谁了?蝶儿,你还真是高抬我了,你可不要忘了,你靠什么才坐上这第一的位置?要不是当初红瑶不在了,你能当上第一红牌?就连你现在的房间,还不都是红瑶以前住的。”

“如意!”一直在旁没有开口的何妈妈忽然高声斥道,打断了如意的话。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失言,如意倏然收住了口,沉默了起来。

脸色有些微微发白,蝶儿咬着唇低下了头。一时间回廊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何妈妈,我那柜子后面总是有奇怪的声音,怕是有老鼠。”蝶儿开口说道,转移了方才的话题。

何妈妈轻松地说道:“这好办,等结束了今天的生意,我让楼海或者老韩去给你看看。”

顿了顿,何妈妈催促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姑娘们还是赶紧下楼吧,别让下面的客人们等急了。”说完,何妈妈又露出了笑脸,随即扭动着腰肢,率先向楼下走去。

如意看了柳芸儿一眼,一跺脚,转身也下了楼。

见状,蝶儿走到柳芸儿的身边,和善地拉着她的手询问道:“没事吧?其实如意也没有什么恶意,只是说话不太中听,芸儿你莫放在心上。”

“多谢蝶儿姑娘。”柳芸儿轻声道。自从来到这里,她并没有很亲近的朋友,蝶儿的处处关照,让她心中多了些许的温暖。

蝶儿嫣然一笑,“你就不要这么客气了,我们快下去吧。”

柔和的晨曦中,暖春阁内渐渐安静了下来。

蝶儿闭着眼,单手托腮坐于桌旁,皱着秀眉,额头间渗出了一层薄汗,她睡得很不安稳。

梦中,她看见一个白衣女子正站在她的面前,一头黑发虽然垂下来遮住了半张脸,但仍难以掩住那端庄秀美的容颜。那白衣女子盈盈地望着她,但即便如此,也足以令她脊背生寒。

“红瑶,不!”蝶儿慌乱地摇着头,声音因惊恐而颤抖起来。

“蝶儿。”那身影缓步走上前来。

“不!”蝶儿惊叫了一声,突然醒了过来,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内,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做了个噩梦。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她走到窗前,只见天色才刚蒙蒙亮,街上空无一人。她倚靠在窗前,平复着紊乱的心跳。

算算日子,也快到红瑶的周年忌日了,这与红瑶突然出现在她的梦中,可有关系?她与红瑶、如意,几乎是同年来到暖春阁的,那姐妹间的情分,不应随着红瑶的死而被遗忘。过几日,应该祭拜一下红瑶。

这时,蝶儿突然又想起,刚才自己好像在等人,帮她检查柜子后的老鼠。她可能太累了,不觉间,就这样睡着了。反正也难以入睡,不如自己动手。

打定主意后,蝶儿起身走到柜子前,蹲下身来,随即尝试着挪动了一下柜子,但见柜子纹丝未动,反而从柜子后传来阵阵细微的响动。蝶儿吓了一跳,略一迟疑,打开了最下面一层的柜门,伸手轻轻地敲了一下,惊讶地发现,柜子靠墙的那块木板有些松动,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蝶儿紧张起来,手心微微冒出了汗。她壮着胆子,握拳用力地敲打了几下木板,不承想那块木板缓缓地掉了下来,随即从里面窜出了一只老鼠。见状,蝶儿惊叫了一声,之后定神望去,已经不见了那老鼠的影子。

蝶儿跌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却见那木板掉下来的地方,露出了一个方正的黑洞。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隐隐地看到里面发出了些许的光亮,于是她探身进去,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包袱,然后将包袱放于膝上,缓缓地打开来。

这时,门外传来的响动引起了蝶儿的注意,她循声望向门外。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人影已经站在了门外,看到蝶儿正看向自己,那人解释道:“我听见里面的叫声,就…”

蝶儿看了看来人,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包袱,怔怔地道:“这要怎么办?”

柳芸儿穿着一身素青色衣裙,未施脂粉,信步走在逐渐喧闹起来的街头。

暖春阁是只有夜晚才会妖娆绽放的地方,因此她在白天可以出门办自己的事。其实她在这里举目无亲,也并没有太多的事要办。只是昨晚司空曜走得匆忙,将一封书信遗落在了她这里。她本想等司空曜再来的时候,交还与他,但又怕信中有急事,会被耽搁。再三权衡,她还是决定走一趟。

一路走来,不停有人对柳芸儿施以注目,因为她的美貌。悄悄侧目者有之,认出她的身份后低声议论者亦有之。但不论是什么样的目光,柳芸儿仍是昂首走着,仿佛不曾发觉一般。

“这不是芸儿姑娘吗?”一道修长的身影从一旁的门里跨步闪了出来,对柳芸儿笑着。

“唐公子。”应了一声后,柳芸儿侧目望去,只见匾额上的“唐家织缎”几个字熠熠生辉。

在暖春阁待了多日,对于唐慕瀚的身份以及他背后那份可观的家业,她也了解得差不多了,唐慕瀚会出现在这里,她并不感觉奇怪。

“芸儿姑娘出来买东西?”唐慕瀚笑道。

“有点事情。”柳芸儿简短地答道。

唐慕瀚看着眼前有些冷漠的女子,提了兴趣。

围绕在他身边的女子多如星辰,其中也不乏美女佳人,但不知为什么,柳芸儿身上有种特别的感觉,许是她那刻意和人保持的距离,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一窥那漠然的如花容颜下,有着怎样的真我。

回过神来,唐慕瀚问道:“可有唐某能帮上忙的地方?”

柳芸儿轻声道:“不用了,唐公子还是留在店里继续忙碌吧。”

唐慕瀚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这答案早在他意料之中。他虽想多了解眼前的女子,却也并非当街死缠烂打的登徒子。当然,他也知道这其中的轻重进退。

这样想着,唐慕瀚向柳芸儿微微颔首,谦谦行礼道:“那芸儿姑娘慢走。”

柳芸儿也向他回了一礼,随即转身欲走。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穿过喧闹的大街,急奔而来。众人纷纷避让,只见那一人一马一路疾行,穿街而过,如风一般消失在街的尽头,只留下一路烟尘。

“刚才那人不是暖春阁的楼海吗?”柳芸儿有些诧异。

“那马的速度如此之快,你确定没有看错?”唐慕瀚疑惑地看着柳芸儿。

柳芸儿摇摇头,“我确定,那人是楼海没错。”不知为什么,柳芸儿隐隐有不祥的预感。是什么事情能让楼海焦急至此,在这样喧闹的街巷之中,不顾一切,策马奔驰?莫不是暖春阁出了什么事?

“我得走了。”想到这里,柳芸儿只和唐慕瀚匆匆地打了个招呼,随即加快了脚步,赶往刑部。

刑部左右的大门大开着,两名守卫肃然分立在两边。

柳芸儿抬头望了一眼门楣上刑部的牌匾,迟疑了一下,然后走上前去。

守卫见她并不击鼓,也没有进去的意思,很是奇怪,高声询问道:“来者何人?来刑部有何事?”

柳芸儿拿出书信,对守卫道:“请帮我将这个转交给司空大人,就说是昨天落在柳芸儿那里的。”

门口的守卫露出疑惑的神色,刚要伸手接过书信,只听见门内传来一阵纷乱而急促的脚步声。

柳芸儿侧目望去,略略一怔,只见司空曜带着成风、皓月,行色匆匆地走了出来,司空曜的身旁还跟着刚才策马而过的楼海,这让柳芸儿心中愈发不安起来。

看到柳芸儿,司空曜有些意外,又有些欣喜。

柳芸儿迎上去问道:“出了什么事?”

“你来得正好。”司空曜走到柳芸儿的面前,指着身后的楼海道,“暖春阁出了命案,我们现在就要到现场去。”

“什么?”预感终于成真,柳芸儿急切地追问道,“是谁?”

司空曜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成风、皓月已经牵来了马,他沉声说了句“路上说”,便率先上了马,并向柳芸儿伸出了手。

眼前的形势让柳芸儿没有犹豫的时间,她向司空曜伸出了手,只见司空曜一施力,她的身子轻轻地离了地,随即稳稳地落在了司空曜的身前。她心中一颤,微妙的感觉油然而生。这虽不是她第一次和司空曜如此贴近,但那心中的微微一颤,还是扰乱了她原本平静的心湖。

暖春阁的大堂内,因司空曜等人的出现,气氛变得不平常起来。姑娘们皆不安地坐在大堂里,此刻没有了往日的笑颜,个个面色沉重。柳芸儿倚靠于平日演奏的台前,一时难以平静纷乱的思绪。

不多时,皓月从楼梯走了下来。

大堂里一片沉寂,众人的目光纷纷望向皓月。

皓月径直走到柳芸儿的面前,轻声说道:“芸儿姑娘,大人请您上去。”

柳芸儿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跟在皓月身后,随即走进了三层蝶儿的房内。

房间内有些零乱,除了司空曜之外,还有几名官差把守在门口。蝶儿倒在床榻旁的地上,身上还穿着昨晚的那身衣服,眼睛瞪得大大的,却没有了以往那美丽的光彩。

柳芸儿见状,心底突然生出些许哀戚。自从她来到暖春阁之后,蝶儿便对她多有关照,仿佛姐姐一般。虽然她也并未因此和蝶儿走得很近,但对蝶儿的那份感激还是存于心底的,却不承想,这谢意已再也没有说出口的机会。

柳芸儿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司空曜面前,“可是需要我帮忙?”

司空曜看着柳芸儿,即使她努力隐藏起自己的情绪,但他仍能敏锐地从她那看似平静的面容下,察觉到了那份哀伤。略一迟疑,司空曜伸出手轻轻地按住了柳芸儿的肩头,沉声问:“你没事吧?”

柳芸儿勉强地朝他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不善于隐藏情绪,眼前这男人,似乎总能洞察到她心中的波动,他适时的询问也总能温暖她心中最柔软的角落。

“看到昨天还在一起的姐妹出了这样的事,心里总是不好受的,不然你先去休息一下好了。”司空曜继续说道。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但说无妨。可是需要我查看死因?”柳芸儿道。

“不必了,仵作已经验尸完毕。蝶儿大概死于清晨,是被凶手用床上的丝被捂住口鼻,窒息而死的。”

“看来已经不需要芸儿帮忙了,那么叫我上来又是为了什么?”心里涌起一丝失望,柳芸儿刻意别开视线。

司空曜在刑部正式上任后,自然会有办案的必要人员跟随,勘察之事自然也有专人负责,司空曜已经不再需要她了。她之前明明不希望被卷进这些莫名的案子里,但又说不清为何,此时却感到有些失落。

“怎么会不需要?我让皓月叫你上来,就是想听听你的看法。”司空曜忙解释道。

“事情发生在清晨,暖春阁在这个时间应是大门紧闭,没有外人出入。蝶儿没有任何戒心地打开门,让此人入内,想必蝶儿认得凶手,凶手应该就是蝶儿身边之人。”柳芸儿分析道。

“我也觉得是暖春阁内的人所为。”司空曜赞同道,“这人以丝被令人窒息而死,看来他并没有充足的准备,换而言之,就是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使得他对蝶儿下了毒手。芸儿你有没有理出什么头绪?”

“这三楼就只有我和如意、蝶儿三人居住,我们的厢房彼此距离相对比较远,蝶儿又住在最靠近楼梯的那一间。如要到她的房里,并不需要经过我们的住处,所以很难听到任何响动。”柳芸儿蹙起眉。

“那可有什么人平日与蝶儿有矛盾?”

柳芸儿摇摇头,“那天在走廊上,你也看到了,蝶儿对人很好,虽是这里的第一红牌,却平易可亲,不会盛气凌人。我虽来这里的时间不长,可也知道这里的人都喜欢她。”

“看来我们要先想办法缩小范围了,还是先到楼下,去问问其他姑娘吧。”司空曜说着,又叮嘱了几个官差继续守在这里,然后向楼下走去,柳芸儿也跟在他的身后。还未到楼下,两人就听到了一阵争吵声。

“你这话什么意思?”这声音听来很熟悉,说话的人应该是如意,但此刻,她那柔媚的声音中却多了些许愠怒。

“得了,谁不知道,昨晚你还和蝶儿争吵过,分明是记恨她,才对她下了毒手。”另一个人冷嘲热讽地道,话音刚落,立刻得到了其他几人的纷纷附和。

“哼,我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杀了蝶儿。”

“是啊,当然不只这些,蝶儿一死,这暖春阁中第一红牌的位置,你就牢牢坐稳了。”

“你说我会为了争这红牌的位置,杀了蝶儿?”如意的声音愈发尖锐起来,“可笑!”

“这里除了你,谁还有杀了蝶儿的理由?不过这第一红牌的位置给我,我都不要。你就不怕那个?”

“我也是和蝶儿同期的姐妹,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天可测,地可量,人心最不可知,在这里哪有绝对的姐妹情谊?”一人冷哼道,“当初红瑶一死,蝶儿还不是把这第一红牌的位置做得好好的。”

“好了。”何妈妈的声音这时候插了进来,“不是早就说好了嘛,谁也不许再提红瑶的事。”

这时,见司空曜和柳芸儿出现在楼梯转角处,下面的人立刻闭口不再说话,大堂里的气氛又沉闷起来。

司空曜和柳芸儿对望一眼,似乎都从彼此的眼眸中,读出了此刻的想法。为何红瑶的名字一再被提起?为何这些人却又说得不清不楚?两人都意识到,这仿佛是暖春阁的一个禁忌,即便他们此刻问起来,许是也得不到回答。

“何妈妈,我想对这里的人员做些询问,你可否为我另找一间厢房?”司空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