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介本就是个你不惹他,他都有可能无事生非的主,如今被人这么理直气壮的呵斥,他自然是不可能干的。
谢介骑在高头大马上,死死的挡在路中央,摆出一副小爷就是不走的霸道样,这回他终于可以居高临下的蔑视别人了,昂着下巴,拖着长腔,要多阴阳怪气就有多阴阳怪气:“本世子倒要看看这是谁,这么大的官威!”
那边轿子已经停了下来,主人本来稳稳的坐在上面,一听谢介的声音赶忙几步就下了轿子。
好巧不巧,还是个“熟人”。
张独张郎君。
张独其实听到谢介的声音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要倒霉了。虽然碍于面子,他不愿意给谢介道歉,但还是手脚利索的出来了,想要化解一桩危机。他自认为他已经算是给足了谢介面子的,但是谢介
并不这么觉得。
“哟,”谢介横眉冷对,“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张慎独吗?几日不见,你这是官居几品了啊?敢让我让道?!”
谢介名义上是世子,但位同国公,加上有个护犊子的大长公主当亲娘,从他上早朝时无人敢惹的状态就可以看出,除了官家,只有别人给他让道,就没有他给谁让道的道理。其实要是那边客客气气的问一句,他们那边八抬大轿不方便,能不能帮个忙。谢介肯定不会不答应,甚至说不定为了在师侄们面前当个好长辈,还会表现一下自己的风度。谁知道那边根本不会说人话,那就不要怪谢介不客气了。
“这道是你家开的呀?!”有不了解情况的“正义”路人喊了一句。
谢介笑的更欢快了:“可不是,不要说这路了,这天下都是我们家的!”
能用这种口气当街说出这话的,不是疯了,就是底气足到让人根本不敢惹。明显谢介属于后者,围观群众也不都是傻子,哪怕不知道谢介到底是谁,也不敢再开口了。
“谢世子。”张独努力压下心中不满,见了个礼。
谢介连马都没下,就这样把握着缰绳,在原地踏了几步,神情倨傲:“别废话,快点,我还等着你道完歉好继续出去玩呢。”
张独:“”
张独觉得他和谢介没仇没怨,不明白谢介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但在谢介看来,他俩之间的仇可大了去了,他这就是在故意找茬,想让张独丢脸。他倒不是因为张独当日嫌弃他起的水榭名字什么的,当时的仇他已经当场就报了,并不会过心。他生气的是,张独后来联合林生搞的事情,让他小舅那么伤心。
他小舅已经忘记了,又或者是因为种种顾虑而不能动张独。但谢介可没有那个顾虑!
谢介不碰上张独,也就算了,没有必要主动上门去撩拨。但如果碰上了,谢介也不会放过对方。特别是在对方明显理亏的情况下。
师侄们也认识张独,一看是对家学派的,都乐了,很愿意给谢介壮个声势。
“张兄这不是要以下犯上吧?”
“你们白鹭书院就是这么教你的?”
“我们小师叔身体可不好!”
张独一再忍耐,阴狠着眼神,最终还是低了头,只是不甘心的多嘴问了谢介一句:“今日世子这般,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你咄咄逼人吗?!”
谢介笑了,高高在上的回了对方几个字:“我确实不怕啊。”
作者有话要说:*开放私人园林和皇家林苑给百姓,这也是宋朝的一个特色了,有点类似于现代的公园。参观不要钱,茶水就要钱了。在《东东京梦华录》、《武林旧事》等古籍都有记载。还是那个砸缸的司马光同学,作为大地主、靠收租作为主要外快来源的他,就特别喜欢开放自己名下的各地游园,供仕庶赏玩。不过,宋朝一般是只有春季对外开放,文中改变了春秋两季。
*春游秋游的时候,也确实有很多女性出来玩,在轿子上打扮上各种花,掀开帘子观赏。
*“闲人”:宋朝的古代版地陪,高级私人伴游,游宴执役,您的生活好帮手【喂】。古人真的很会玩。之前文里提过的四司六局除了承接宴会以外,也提供这种专人陪同游玩的服务。当然,青楼也提供那种带有颜色的出游服务。我国著名美食家苏轼同学,当年在杭州做官的时候,就很喜欢包船,带着一船美女和好友,畅游西湖。说实话,以苏大才子的名气,我真心不敢肯定是他嫖别人,还是别人嫖他。笑哭。
今天有二更~PS:关于有没有二更这个事情,其实亲亲们可以注意一下每天的内容提要,如果有【一更君】的字样出没,如无意外,那必然是打死也要有个二更君的。如果没有,那就是默认今天是个大肥章。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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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四十八份产业:
没等谢介继续单方面的伤害张独, 房朝辞就到了。
“你不是在陪师公吗?”谢介瞬间把张独扔到了脑后,他准备明天上朝的时候参张独一本纵恶仆寻性滋事, 直接摁死,并不打算再和他废话。
“师公和老国公让我来寻你。”房朝辞很自觉的就把自己降了辈,而大概是他说的太自然, 导致目前还没有人发现这个问题。
“哦,那就走吧。”谢介调转马头,干脆利索的准备走人, 不过走之前, 他还是有点贱嗖嗖的回头看了一眼张独, “一起吗?啊, 不对, 邵老爷子请你了吗?看来是没有。”
能参加邵老国公的重阳秋宴, 这算不得什么, 但如果连参加都参加不了, 那就很说明一些问题了。
徒留张独在原地尴尬。
张独确实是没有收到请柬, 倒不是邵老国公对他有意见, 邵老国公连他是谁都不一定知道。邵老国公是直接给张独的老师李老下的帖子,李老可以随心意携带弟子一同前往,而他并没有带上张独这个小弟子。理由大家都心知肚明, 在房朝辞的雅集上,张独实在是太给李老丢人了。
李老这个人是有些飞扬跋扈的,一辈子要求别人修心养性,自己却不见得有什么容人之量。他可以允许自己的弟子挑衅别人, 却无法忍耐挑衅之后还输了。
要么就别去挑衅,要么就一击必死。
先撩者贱的道理,不懂吗?
所以张独这日才在外这般张扬,他在发泄心中的不满,却点背到还没嚣张多久就遇到了比他更嚣张的主。
“回去干什么啊?”谢介在到了河谷园后,下马问房朝辞。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房朝辞却卖了一个关子。
身后跟着当背景板的一众师侄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谢介刚刚怼张独那个样子,他们可是信了谢介的小霸王人设,这还没等他们想好该如何不再激怒谢介呢,房朝辞就主动凑上来作死了。他们不得不一边上前拉住谢介,一边准备替房朝辞挨打。
一是房朝辞毕竟是不少读书人心中的偶像,他们不想偶像受罪;二也是这次谢介并不占理,他若不开心的收拾了房朝辞,那肯定是要被御史参的。
但是
谢介并没有因为被拒绝了而不高兴,他开开心心的眯眼笑着回答:“要是没什么新意,你怎么赔我浪费掉的时间?”
“你想要什么都行。”房朝辞如是回答。
师侄们默默表示:小师叔真是喜怒无常又深不可测啊。
不过很快的,这些师侄就意识到,谢介只是单纯的爱则欲其生、恨则欲其死而已,说实话,这个性格很不好。一点都不能公正公平的对待这个世界。可话又说回来了,谢介凭什么要公正公平的对待这个世界呢?世界也没公正公平的对待他啊。
至少谢介是这么想的。等什么时候世界把他早死的爹,战死的表哥,猝死的大舅都还回来,再和他谈什么生而为人应当善良吧。
河谷园内的人还是那么多,甚至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今天河谷园为了招待邵老国公真正的客人,闭园的时间要比往日里早一些,已经提前通知出去了,想来见识一下宰执的私园到底长什么样的百姓自然要抓紧时间从四面八方赶过来,越到最后人越多。
天石表示:【拖延症是一项自古以来地球人都难以克服的顽疾。】
谢介不是很懂拖延症,因为他是个行动派,想到什么,就一定要当下去做,都不可能拖到下个时辰。
房朝辞就像是知道谢介在想什么一样,不需要谢介问,就已经递上了答案,他用过来人的口吻道:“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开始工作。”
一众师侄跟着点头,七嘴八舌的分享了一下各自的心得。他们比一开始见到谢介时已经要更加放松了,少了拘束,多了活力。好比他们会一起表示,他们就很不想写老师重阳节之前布置下来的文章,所以到现在还没动笔,大概要熬夜写了。
“是嘛?”两个老人相携而来,稍微矮一些的陈老如是说。
吓的一个个身姿挺拔的白衣青年都噤若寒蝉,支支吾吾的说不上来一个整句。
谢介难得有点作为长辈的使命感,往陈老面前凑了凑,不说话,只是用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一个劲儿的瞅着师公。
“行了,行了,我什么都没听见。”
这些白衣青年这才放下心,还努力的垂手立在一旁,一个比一个乖巧,还不忘偷偷用感激的眼神看向谢介,心想着小师叔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一个人!
谢介也挺开心,谁不喜欢自己被人喜欢呢?
“喜欢他们吗?”陈老问谢介。
“喜欢。”谢介点点头。
“想不想和他们一起玩啊?”陈老继续下套。
谢介没能发觉:“有时间的话,可以啊。”带着这么一帮子人中龙凤的师侄出门,想想也很拉风。
“那一起来听阿公上课吧。”
“好恩?不要!!!”谢介反应也没有太慢,赶忙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他才不要上课,“我不考锁厅试!”
能让陈老多嘴干涉谢介的,只可能是房朝辞之前就提到过的已经开始准备的恩科了。
没说过的话邵老国公始终笑呵呵的陪在一边,一直到这里才插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别逼他了,老天爷早就安排好啦。”
邵老国公说不上来是迷信,还是真的就喜欢周易八卦,第一次见谢介的时候,谢介还小,却一直记这神神叨叨的老头记到今天,因为他说他会绝后!绝后!绝后!
谢介不爱和邵国公府往来,邵宰执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邵老国公也要负小部分。
谢介不敢不尊老,特别是对方还是自家师公和太-祖共同的好友,所以他只能在和邵老国公道:“择日不如撞日,您今天也给算一卦呗。”
“哟,我们世子爷这么大了还记仇呢?”邵老国公到底会不会算命不得而知,但他看人和过目不忘的本事却是实打实的。一语就道破了谢介的小心思。故意笑眯眯的逗谢介,“你求求我,说不定我能给你的绝后一个破解的法门。”
“我!才!不!信!”谢介恼羞成怒,真的不是很懂太-祖的朋友这种爱逗小孩子玩的恶劣性格是怎么生成的。
邵老国公这回没再说什么,只是继续好脾气的笑了笑,不信才好啊。
又一会儿,大概是发现邵老国公和陈老都在这边扎堆,李老和另外几个泰斗级的人物也都在各家后辈搀扶下聚了过来。
李老看不惯陈老,却不会轻易下场,反而像是没事人一样笑着与邵老国公攀谈:“这是在做什么?围了这么多芝兰玉树的俊才,我远远看着,还以为是一幅画呢。”
“豚儿闹着要我表演神通呢。”邵老国公也笑着回,“你说我能不答应他嘛?”
谢介一愣,卧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真来?
哪怕全世界都知道邵老国公的卦算不准,但也没有这么自揭其短的啊。
然后,邵老国公还真就要表演了,不用沐浴焚香,也不用抽签摸骨,只是站在荷塘边,抬起拐杖去拨弄了一下水面。
大启的人大多都有养宠物的习惯,邵老国公也不例外。
但作为一个迷信多年的骗子,他自然不可能养鸟养猫,而是养了一只代表了健康长寿的大海龟。据说那海龟当年就养在前朝皇宫御花园的池水之中,太-祖赢了天下之后封赏功臣,邵老国公什么都没有要,就要了这霸道爱咬人的海龟。也不养在雍畿,而是命人送回了老家江左,一养多年。
神奇的是,海龟竟然真的活到了现在,邵老国公也活到了现在。
这海龟一般不爱出来,只会潜伏在池底,是池中一霸,只有在喂食或者是邵老国公用拐杖敲打池面的时候,才会应声而出。
这次也是如此。
邵老国公一面引海龟,一面对谢介介绍:“我这海龟能测吉凶,还能回答问题,不信叫它上来演给你看。”
有仆从早早的准备好了纸张,写满了各个数字。
海龟上来后,邵老国公就问他:“长寿,长寿,三八几何?”
那海龟磨蹭了一会儿之后,就果真慢吞吞的朝着一堆故意打乱了顺序的选址而去,前后叼出了二,又叼出了四。
场上一种哗然。
谢介来了兴致,非要他也问一个,免得邵老国公作弊。
“三加八呢?”谢介也坏,故意选了个容易迷惑的。
但名字叫长寿的海龟,依旧准确无误的叼出了十和一。
谢介:口这是个什么原理?
没有人知道海龟是怎么做到的,大家只是暗暗赞叹这海龟看样子是真的很聪明了。但这还不算重头戏,在确立了海龟能听懂人话的形象之后,邵老爷子又让谢介问了个他最关心的问题。
谢介现在最关心什么?当然是他娘的安危啊。
有些自以为理解了邵老国公的意思是想让谢介问朝政的,都在心里摇头,想着邵老国公可真不会挑人,谁不知道谢介是个什么性格?他根本不会按套路出牌。
邵老国公却依旧风度翩翩,自信满满,笑着替谢介问:“那,长寿长寿,不知道大长帝姬身在何处,可还安康?”
然后,长寿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健康安泰”等寓意很吉祥的字里,偏偏就叼出了泰这个字。
不知道内情的人看个热闹,在朝堂上站了多日的朝臣却心下一惊。实在是最近就泰山封禅吵的太多了,大家都生理性的对这几个字很敏感。
恰在此时,有人来禀,大内急报,大长公主拿下了密州。
密州有什么?板桥镇的市舶司,和泰山!
谢介瞠目结舌,他很肯定这里面有鬼,要不然房朝辞刚刚也不会特意去找他,还给他留足了暗示。但这到底怎么做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房攻:我们才不会绝后呢!我所在的星球早就已经研究出男男生子技术了!
谢受:那我宁可绝后!我才不要生!
蠢作者:咳,开个玩笑,本文不涉及任何生子。小世子不会有宝宝的,因为他就是宝宝啊!【喂】
PS:海龟能不能算简单的加减法,我也不知道,文里只是剧情需要,请不要当真,么么哒。
又PS:友情提示,今晚过了0点就是双十一啦~不要搞错日子啦,别问我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提示这个。嘤嘤嘤
☆、第49章 第四十九份产业:
【你现在正在经历的就是《启史.邵寅传》中十分有名的一段——长寿选泰。长寿是北启开国贤相邵寅的爱宠,一只由前朝活到了大启的绿海龟。但史学界对于长寿的品种一直颇有争议。不可辩驳的是, 正是长寿在河谷秋宴上的选择, 成为了最后一根压倒邵系一派官员的稻草, 让他们由反对泰山封禅变成了支持。泰山封禅因此成行。神宗携幼年的英宗、燕国长公主及】
天石后面的导游介绍词,再一次被它自我阻断了,但谢介却很清楚它没能说出来的内容, 不就是女皇的身份嘛。其实女皇是谁,谢介已经心知肚明了, 在房朝辞告诉他上一个泰山封禅的人是谁的时候。这次的泰山封禅既是为了念儿,也是为了女皇。
顺便的,谢介想着, 原来梦梦以后会被封为燕国长公主啊。
等等,历史上燕国的领土,现在不是应该归契国所有吗?谢介依稀记得契国还有个燕王来着。所以, 可以跨国封国号公主的?还是说
太-祖的愿望最终得以实现了?!!!
谢介的激动在一群人中并不显眼,因为此时此刻大家都因为长寿选的这一个泰字而久久无法平息内心中的悸动,所以哪怕谢介和他们兴奋的不是一个理由, 也并不会显得有多么突兀。
谢介下意识的握劲了房朝辞的手, 想要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房朝辞目视前方,一副好像完全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 但在大袖遮挡下与谢介相携的手,实际上却也更加用力的握了回去。
骨节分明的大手几乎整个包裹住了嫩滑如瓷的小手,干燥又温暖。忽有一阵秋风扫落叶,两人的袍子在风中猎猎作响, 交手时隐时现。
当长寿重新又慢吞吞的回到池塘里后,谢介这才回想起了自己抓耳挠腮的好奇,它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在人多势众的当下,为了以防万一,哪怕是谢介,也没有办法从房朝辞或者其他人口中知道邵老国公暗中耍了什么把戏。谢介只能和所有人一样,按部就班的在所有参观的百姓离开后,留下参加邵老国公的晚宴,在觥筹交错间,强颜欢笑。
而就在谢介和其他人都觉得跌宕起伏的传奇一天应该就是这样的时候,生活总能给他们带来更多的“惊喜”。
邵老国公养在池岸的临水醉芙蓉,恰在当天盛开。
花影倒影在粼粼波光之中,相映生辉,还有红色的枫叶为伴,更显妙趣横生。
九月正是赏芙蓉的大好时节,荼蘼的芙蓉在一片秋黄中绽放出不一样的色彩。这本没什么值得新鲜的,但今天作为一个肯定会被载入史册的大日子,所有的存在都不可能甘于平凡。所以,明明应该是在一日不同时刻换三种颜色的醉芙蓉,却用洁白、粉红及深红在同一时间开始了争艳盛开,引人惊呼。
谢介是不懂花的,也不怎么有耐心伺候那些精贵玩意,但是从别人的赞叹里,他足以明白了这样在同时见到醉芙蓉的三种颜色形态有多么的不可思议。
连邵老相公都有些失态,他本来正在自斟自酌,当下就站了起来,连杯中之物被洒出了一些也没有察觉。
谢介却在想着,啧,又是一个戏精。
在有了长寿这个例子之后,谢介根本不信这些神奇的东西是自然而生的,虽然他不知道原理,但他坚信那肯定是邵老国公在搞鬼。
但这回谢介是真的冤枉邵老国公了,长寿是他安排的,可醉芙蓉不是。
朝华易逝,霎那永恒。邵老国公深谙“有花堪折直须折”的精髓,在确认画师已经速记下了那样的盛景后,就亲自去把三朵醉芙蓉用鸳鸯剪剪了下来。
一朵自留,一朵递给陈老,一朵送给了李老。
大启的男人一直都有簪花的奇怪风气,并且不限老幼,也不管美丑。这花摘下来的意思,自然是要戴的。不过,陈老却表示他年纪大了,不爱俏,想要借花送佛给了后辈。
邵老国公一口答应了下来,因为他以为陈老是转送给谢介的。
谁曾想,陈老很清楚谢介不爱戴花的性格,他想都没想过要送给谢介,而是径直让人托着红木盘子,把那朵露染胭脂似的深红色芙蓉送到了房朝辞眼前。
房朝辞还没戴上,谢介在旁边已经笑疯了。陈老也有些促狭的看着,因为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谢介开心,他就开心。
“能博豚儿一笑,已经值了。”房朝辞倒是回应的很得体,落落大方的将花戴在了耳间,人面芙蓉相映红,连美都美的和别人不一样。
李老多年来和陈老都在暗中较量,见陈老给了与他无甚关系的房朝辞,他也不甘落后,故作大方的表示他这么大年纪了,戴了也是浪费,东施效颦,惹人笑话。不如当个彩头,送给能破了他一个绝对的年轻人。
宴会气氛随着绝对的说出而一路高涨。
最终,那朵粉色的芙蓉被一个叫“彦升”的监察御史给得了去。御史并不算年轻,但也只是刚过而立,未来说不定也会有大好的前程。他在先谢过李老和邵老之后,就戴上了芙蓉花,还遥遥与房朝辞举杯示意,并一饮而尽。虽其貌不扬,却自有一番丘壑风度。
大家这才一起看向邱老国公,想看他能想出什么送花的新招数。
老国公作为一个曾能在边关军中行骗多年的资深神棍,依靠的是什么?胆量?智慧?统统不是,而是“厚脸皮”三个字而已。
他当着众人的面,笑眯眯的拿过冰明玉润的白芙蓉,给自己戴了上上去,还非要命人拿来镜子,揽镜自照,大言不惭的表示:“我可不觉得我老了,怎么看都是我簪花更好看些。”
谢介:“”
谢介本以为大家和他一样无语,却发现竟没有一个人不说邵老国公风流俊逸的,搭配此花再合适不过。简直吹的简直违反自然规律。
本来谢介是有当那个指出国王新衣的小孩的意思的,可惜,没等他说,天石就进行了介绍:【您正在《豁然浅谈》记载中十分有名的“三相簪花”的历史典故节点,得到醉芙蓉的三人,前后在接下来的十年中分别拜相。】
口这么劲爆?
谢介对于邵老国公和房朝辞是毫不意外的,只是对那个之前完全没有名声的彦升好奇不已。这货到底是怎么当上宰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