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如果真的哪天离开了,也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这一世,多么孤单。

她想念和许氏百草在岑家那三年的生活。那时,再多的忧虑,她不是孤独的一个人。可是她们也离开了。岑三娘翻过身,将被子紧紧抱在了怀里。

倦意袭来,她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迷糊中,她听到杜燕绥轻声叫她:“三娘,醒醒,时辰差不多了。”

她一机灵睁开了眼睛,伸手掀起帷帐的一角。

杜燕绥已收拾妥当,身上的官服穿得整整齐齐。他手里捧着叠得整齐的大红衣裙:“我从你衣柜里寻的。配的钗饰帮你选好了。”

岑三娘目瞪口呆,这也帮她弄好了?也太难干了吧?被滕王训练出来的?

“本该叫你的丫头来服侍……有些事还是别让她们知道的好。”杜燕绥放下衣物,脸不知是否被红烛映的,有点红。

岑三娘拿起衣衫迅速的穿好,下了床。

“水备好了,你先去梳洗。”杜燕绥站在床前,手里拿着一只瓷瓶。

岑三娘顿时明白他不叫丫头侍候的原因。想着自己枕头下也有一只瓷瓶,她逃也似的进了净房。

等她出来,悄悄的瞄了一眼,床上那幅白绸已不见了踪影。

“我去叫你的丫头帮你梳头。”杜燕绥对她笑了笑,大步走了出去。

岑三娘走到床头,看到一只木匣,轻轻揭开盖子,果然在里面,白绸上点点殷红的血。她心情有些复杂。杜燕绥能为她做到这一步,在这个时代已经极难得了。

患得患失

夏初给她梳了个高髻,插了只鸾凤步摇,凤口吐着一串红宝石坠子。髻后插的分心却是两枝,一只李氏传下来的金银团花蛾儿分心,另一只却是以皇后名义赏赐的那枝。

夏初捧了镜子让她看。两枝分心一左一右嵌在乌黑的发髻上,光芒闪烁,贵气十足。岑三娘瞧着,杜燕绥从妆匣里选出它们,他应该知道所有的真相吧?

她自己动手戴好金制的花形耳坠子,将那只瓷瓶递给了夏初:“拿去扔了。没用着。”

夏初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松了一口气模样,喜滋滋的收了:“恭喜姑娘!”

岑三娘暗叹,她带来的所有人,都盼着她和杜燕绥双双燕好的吧?她没有说破,瞄了眼桌上的那只匣子,站起身来。

“恭喜少夫人。不知少夫人习惯,老夫人嘱奴婢让小厨房多做了几碟早点送来。”尹妈妈笑着走了进来。

阿秋赶紧捧了那只匣子递过去,笑道:“麻烦妈妈了。”

尹妈妈接了匣子,打开看了眼,眉开眼笑。阿秋又递过一只荷包,也大方的接了,谢了赏:“老夫人吩咐了,少夫人与孙少爷进宫回来不用去请安了,歇足精神明日再认亲。”

岑三娘点头应下。觉得杜家老夫人还算体恤。

她出了卧室,起居间已摆了早饭,杜燕绥坐在桌边等她。

岑三娘穿着茜红色的连身衣裙,那料子极为轻薄。她走过来时,衣裙轻轻漾动,腰间系着的缨络和玉环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头上的步摇簌簌抖动着,金色的光一闪闪的,映花了他的眼睛。她束着高高的腰带,勾勒出莲蓬般的胸。里衣是深红色的缎子抹胸,衬得肌肤初雪一般。那种妇人才梳的高髻,让她的头微微朝后仰起,露出纤细优美的脖颈和清晰的锁骨。

杜燕绥从前只看到岑三娘清丽如画的淡雅,从来不知道盛妆打扮的她能这样美丽。一时间竟愣愣的出了神。

岑三娘被他的目光止住了脚步:“这身打扮不合适?”

“不是。很美,我看傻了。”杜燕绥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自嘲道。

他心里有些发酸,他记得他曾问过,会不会看错了人,袁天罡说的女子应该是美艳至极的六娘。滕王当时答他,放眼望去,他只看见一个岑三娘。杜燕绥觉得此刻自己才明白,滕王的眼光比他老辣太多。现在的岑三娘和岑六娘站在一起,绝不会输她半分的。只可惜,她的心里还没有自己。杜燕绥低下了头,“坐下吃吧,别误了时辰。”

岑三娘哪里知道杜燕绥此时的复杂心思,很开心的坐了。她喝了小半碗粥,吃了两只包子。

“怎么吃这么少?”杜燕绥有些奇怪。

岑三娘当然不好意思告诉他,万一在宫里想如厕会有多麻烦,随口说道:“没睡够,胃口不好。”

“回来好生歇歇,明天认亲会很累。”杜燕绥说道。

岑三娘这才有机会问他:“究竟有多少人?我怕备的礼不够。”

杜燕绥突然想逗她:“那怎么办?”

岑三娘傻眼了,问她怎么办?她能怎么办?她咬了咬唇:“早晨尹妈妈来说,从宫里回来不用去请安。你再备份名单给我,我去东市买。”

她的银子啊,捏在手里能用的现银不过五千多两。添几十份礼,至少要多花几百两银子。

见她肉疼的皱眉,杜燕绥又是愧疚又是好笑:“傻子,不知道让我帮你么?”

“你帮我买去?”岑三娘眉开眼笑。

杜燕绥嘴角微微翘起:“先前递来的名单既然有误,怎么也不会让你出丑丢脸的。放心,我都备好了。”

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了。岑三娘松了口气,由衷的说道:“你真好。”

杜燕绥心头一热,连日来奔波忙碌的疲惫一扫而空。就因为她夸了自己一句好?他微微怔住。

作者题外话:咳咳,看了留言我就多说几句吧。催文这事呢,我自己是不干的。因为我收藏着七八个文,可以连续打开看更新,哈哈。更文的速度呢,我的原则是有空多更,没空少更或不更。入V呢,迟点吧,免得更少了心里过意不去。顺便多谢大家的关心啦。明天中午再更新了。

进宫(一)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都城是大唐长安。最恢宏的宫殿是大明宫殿宇群。后世已见不到它的全貌,只举一个事例就能简单直观形容它的规模:一座大明宫相当于四个北京紫禁城。

岑三娘带了阿秋坐马车。杜燕绥骑马。

他身边带了个长随。

岑三娘出府上车的时候才看到。黑瘦个儿,穿着短襦箭袖衫,裤脚扎进了牛布短靴里,腰间挎了把扑刀,正是黑七。她不觉多看了他几眼,黑七举手抱拳,瓮声说道:“黑七见过少夫人。”

说罢便翻身上马,脸黑黑的,也看不出喜怒。

岑三娘撇撇嘴,心想我又不嫁你,你喜欢与否我才不在意。

杜燕绥背对着二人,正在问阿秋:“清晨寒气重,披风带了么?”

“带了。奴婢还备了热茶点心,抱了床被子。少夫人倦了还能睡会儿。”阿秋脆生生的答道,同时机灵的将披风递给了杜燕绥,“给你。”

杜燕绥愣了愣,心想他不过是问一问罢了。见阿秋笑得意味深长,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了披风,喊了岑三娘一声。

岑三娘抬头看他,杜燕绥笑了笑:“别凉着。”

他熟练的结着披风带子,岑三娘越过他挑衅的瞪了黑七一眼。她得意的看着黑七扭开了头,向杜燕绥伸出了手:“扶我一把。”

杜燕绥扶她上了马车,看了看天色道:“时辰不早了,走吧。”

他骑着马伴在马车旁,黑七默不作声的跟着,一路无语。

马车出了坊门,驶上丹凤门大街时,天还黑着。岑三娘打了个呵欠,问阿秋:“什么时辰了?”

“姑娘,卯初了。”

“卯初啊?”岑三娘苦笑,岂不是寅时就被杜燕绥叫起来了?怪不得自己被马车摇晃着想睡。

她掀起车帘一角往外看。四周黑漆漆的,只听到车轱辘声和马蹄声。渐渐的,又出现了星星点点灯火,丹凤门大街在隐约的光晕中显得更外空旷。

“那是上早朝的官员们。”杜燕绥挨近了马车,给岑三娘解释。

“同志们辛苦了。”岑三娘喃喃的感慨着。

杜燕绥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岑三娘笑道:“我说起这么早,很辛苦。”

杜燕绥误会了她的意思,轻声说道:“忍一忍,等皇上早朝毕,磕了头谢恩就能回家歇着了。”

岑三娘嗯了声,放下了轿帘。

黑七和阿秋都不能进宫,马车停在了丹凤门外。

下了马车,岑三娘仰头看了看高耸的宫墙,心里模糊的想起那一世的《大明宫词》。

“三娘,你不用再惦记宫城了。他和你没关系。”杜燕绥满脸懊恼,他一直没有机会和岑三娘说那枝钗的故事。误以为岑三娘还想着那一年的玄武门之变。

“哦,我只是好奇。”岑三娘拢紧了披风。春寒料峭,她只穿了件连身轻衣,有些冷。

杜燕绥朝她靠近了些,手悄悄从披风下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那年我进宫见先帝,在偏殿坐了一整天。见我是小孩子,没有人搭理我。口渴,很饿,一直忍着。”

他的手很暖,岑三娘像捧着暖宝宝似的,用心的听着:“后来呢?”

进宫(二)

杜燕绥笑了,一双眼眸在隐约的光里熠熠生辉:“后来先帝见我,第一句话是,你既然能忍,朕便给杜家一个机会。”

岑三娘听懂了他的意思:“先帝故意不给你吃喝,想看你的心性如何是么?你放心吧,进了宫,我再好奇也不会东张西望,随意走动的。”

杜燕绥轻轻握了握她的手,目光中隐隐有些歉疚:“忍过这一时就好。”他嘴皮嗡动,想要说什么,最终紧紧抿住,没有说出来。

他是想说,等过了这阵,将来她若想离开,他会给她安排新的身份吧?岑三娘垂下双眸:“你好像觉得特别亏欠我似的。”

她记得滕王放火烧芦苇滩,杜燕绥发现她没死时激动的模样。那时的他和现在叛若两人。那时她以为劫后重逢,人再激动再高兴都是极正常的。换成自己,她也会激动万分。可现在岑三娘不这样认为,杜燕绥心里的秘密太多。就像她想不明白乐游原上再见面时,他为什么不愿意和他相认。下一刻,却能坦然的对百草承认自己用过空青的身份。

“以后我告诉你。”杜燕绥松开了她的手:“接咱们进宫的内侍出来了。”

丹凤门是太明宫的正宫门,如无大事并不打开。出入都从正门两侧的望仙门和建福门入。

杜燕绥递了宫牌,说明事由之后,他们大概等了半个时辰。这时,望仙门出来几名内侍与宫婢,抬着一乘青帘小轿。

杜燕绥低声说道:“别怕,我就在你旁边。”

岑三娘点了点头,上了轿。听到杜燕绥与领头的内侍说笑了几句,轿子离地,晃晃悠悠进了宫。

她老老实实的坐在轿子里,想着杜燕绥就在身边,一点也不害怕。

足足走了有半个多时辰,轿子终于停了下来。

下了轿,天色已蒙蒙亮了。岑三娘飞快的扫了一眼,今天是个好天气啊,东方一线太阳初升前的紫气。眼前是座秀美华丽的宫殿,正中匾额上书蓬莱二字。她看了一眼,就老实的低着头,跟着杜燕绥一起,由内侍引着进了旁边的偏殿。

“杜将军与夫人暂且歇着,静候皇上召见。”内侍行了一礼出去了。

不多时,又有两名宫婢端了茶水点心进来。

四名宫婢和两名内侍在殿内静静的站着,门口还有两名。

解了披风交给一名宫婢收着,岑三娘和杜燕绥安安静静的变成了椅子上的两座木雕。时间一长,岑三娘就坐不住了。这种挺直腰板坐半边椅子不能靠,不能动,太难受了。她悄悄的瞄了杜燕绥一眼,见他坐得四平八稳的,心里阵阵叫苦,这坐功可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练出来的。她现在很想站起身伸懒腰。

杜燕绥含笑朝一名宫婢招了招手。待她近前,轻声说道:“麻烦引我夫人前去更衣。”

古时更衣便是如厕,就像现在说我要去洗手间,比直接说我要去厕所嘘嘘更文雅。

岑三娘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她实在坐不住了,溜哒几步也好。

那宫婢就对岑三娘行了礼道:“夫人请随小婢来。”

岑三娘一站起来,走了两步,又回头看杜燕绥。

“速去速回,免得误了皇上召见。”杜燕绥说这话时却盯着那宫婢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

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告诫。杜燕绥在宫中行走,不比一些外臣。千牛卫将军一职,外臣敢惹,宫里的内侍宫婢们却是惹不起的。岑三娘放心了。

也许正是这个原因,领着岑三娘的宫婢脸上带着和气的笑容,出了偏殿还主动向她解释:“如无大事,早朝辰中就完了。还有半个时辰,夫人不必着急。”

早朝七点半到十点左右结束。大臣们住得远的,寅时便要起身。三点多就起床。七点左右进宫列班,静候皇帝临朝。岑三娘感慨,古代当官也不容易啊。

她如厕之后,净了手。再次由那名宫婢领着回去。溜了弯,岑三娘舒服很多。眼看蓬莱殿就在眼间,旁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姐姐留步!”

那宫婢停了下来,岑三娘也闻声转过头。只见一名内侍笑咪咪的走过来,眼睛滴溜溜的在岑三娘身上转了转:“这位可是今日进宫谢恩的杜将军夫人?”

宫婢上前行了礼:“见过成公公,小婢正引杜夫人前去候驾。”

成公公笑道:“昭仪娘娘召见杜夫人,你去回了杜将军便是。”

作者题外话:晚上再更了。

昭仪

岑三娘心里一惊。她万分不愿离开杜燕绥的身边去见什么昭仪娘娘,就算是岑五娘,她也不愿见。杜燕绥在宫中行走,后妃巴不得和他攀上关系。但是从自己这方来看,为了让避讳,外臣却是最好别和后妃有所牵连才好。见那宫婢品阶低于这内侍,不敢抗命为难不己,她只得上前施礼道:“民妇多谢昭仪娘娘青睐,待叩谢过陛下,民妇夫妇就去给娘娘请安。”

有杜燕绥陪着,皇帝知情。怎么也好过无声无息被带走强。

成公公脸上的笑攸的没了,声音尖锐而冷漠,讥诮道:“杜夫人的意思是让娘娘屈尊等候吗?”

“民妇不敢。只是今日进宫谢恩,不敢让皇上久候。是以才想叩谢天恩之后再去给娘娘请安。”死太监竟想挖坑给自己跳!岑三娘神情越发恭敬。杜燕绥是从三品将军,她是从三品将军夫人,你个死太监!你家娘娘再尊贵,也是皇帝的妾好不好?她心里一阵痛骂。

谁知成公公根本不吃这套,径直吩咐那宫婢:“娘娘吩咐了,她与杜夫人有缘,先接了她去。待皇上见过杜将军,请皇上移驾。”

“是。”宫婢恭声应了,转身又对岑三娘福了福道,“杜夫人随成公公去吧,小婢会转告杜将军。”

话里意思是让她安心。杜燕绥会知道她的下落。

岑三娘无奈之极,只得跟了成公公走。

“哼,咱家又不会吃了你!多少人想进昭元宫都没那福气。”成公公嘀咕着,引着岑三娘离了蓬莱殿,拐进旁边的甬道。

事已至此,犯不上去得罪一个内侍。岑三娘赔着笑,袖中早备好的荷包拿出来一个,不带丝毫烟火气的塞进了成公公手里:“妾身初次进宫,心中惶恐,生怕违了宫里的规矩,公公莫要见怪。”

成公公在手里一惦,迅速堆满了笑容,尖着嗓子道:“咱家知道,杜夫人是担心误了皇上召见罢了。杜夫人有所不知,这宫里头啊,皇上最是宠爱昭仪娘娘。杜将军又深得皇上宠信,夫人安心便是。”

难道是因为自己是宠臣之妻,所以最受宠的昭仪娘娘特意召见示好?岑三娘想着,又低声问道:“还请公公指点一二,免得妾身冲撞了娘娘。”

成公公矜持的笑着:“我家娘娘最讨厌别人欺瞒于她。若娘娘问话,夫人定要照实说便是。”

等于没说。有些话哪能照实说呢。岑三娘见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得打起十分的精神。

昭元宫离蓬莱殿并不远,听到传昭声,岑三娘转过头还能看到蓬莱殿高高的飞檐沐浴在朝阳中。杜燕绥知道自己来了这里,有什么不妥,他定会想办法的。岑三娘暗暗告诉自己别怕,深吸口气走了进去。

殿堂宽阔,远远的能看到正中凤座上坐着一个衣饰华丽的女子。岑三娘半垂着头,见一名宫婢在地上摆了垫子。距离凤座大概有两丈远的距离,知道就此止步了。她走过去,跪下磕头:“民妇见过昭仪娘娘。”

昭仪没有叫她起身,她只能低着头跪着。耳旁听到衣料摩挲的声响,看到深紫色的裙子,然后一根冰凉的手指托起了她的下巴。

岑三娘被迫抬起了头,瞳孔骤然放大,认出滕王妃来。她脑子里嗡的一声,紧张的咽了口干沫。

作者题外话:明天继续。

武曌

滕王妃在她眼前,岑三娘眼里却看到了滕王的身影。

滕王,冷的时候像冰山那样孤傲。怒的时候像暴风雪,难以预测,戾气十足。

那些过往从岑三娘脑中飞快的逝去。认得滕王这几年,岑三娘唯独没有他高兴欢喜的印象。她望着昭仪,替滕王悲伤。

昭仪松开了手,似笑非笑的俯视着岑三娘:“听岑美人说,岑家出美人,尤以滕王请封的侧妃最为美貌。本宫觉得她错了,杜夫人才是千娇百媚集一身。”

“娘娘谬赞。”岑三娘听到自己的声音,终于回过神来。这一刻她真是恨死杜燕绥了。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她?会吓死人的好不好?她邪恶的安慰自己,别看杜燕绥是当保镖的,皇帝去翠华山老君庵私会滕王妃,没准儿他在外护驾时也吓得腿发软。

滕王这绿帽子戴得云淡风清的,真能忍啊他?他不是皇叔么?皇帝登基才一两年,他要吵闹起来,皇帝也没脸啊?难道滕王自己心甘情愿的?岑三娘心里又是一寒。

“起来坐吧。”昭仪回转身坐下。

岑三娘心里乱糟糟的,强行收拢了发散的八卦思维,告诉自己得专心应对才是。她谢了恩起身。

岑三娘恨不得跪在两丈开外,最好昭仪娘娘还是个近视眼。可惜事与愿违,一名宫婢搬了张圆鼓锦凳放在凤座旁,离昭仪越发近了。她心里纵然万分不愿,也只得慢吞吞的走过去坐了。

“都下去吧。本宫和杜夫人聊聊家常。”

岑三娘觉得颈后的寒毛嗖的竖了起来。散去侍候的人,是要警告她闭紧了嘴巴,还是要和她聊聊滕王?哪一个话题她都避之不及啊。

“修真之人断了前缘,便如新生。本宫放弃修炼,断了前缘,重新入世。前事早已忘却。你不必惊诧。杜将军最是清楚不过。”宫里只留得她二人,昭仪缓缓说道。

好吧,我肯定会闭牢嘴巴。后世如果有唐玄宗,他会说祖宗有先例,他娶儿媳做贵妃算不得开先河了。岑三娘恭敬的应了声:“是。”

只听昭仪继续说道:“女人在这世间备受轻视。出嫁前大多有姓无名,就如你吧,本宫也只知道你姓岑,依排行叫做三娘。本宫娘家姓武,原也有个名。既然再世为人,也新取了个名,我想了很久,造了个字,上为日月下为空……”

卟咚一声,岑三娘凳子没有坐稳,摔倒在地上。

柔情

“对不起,我没坐稳……”一慌之下,她根本记不住尊卑称谓。自己爬了起来,扶正了凳子坐稳了,讪讪的看了武氏一眼。

“本宫给自己造的字,你似乎大为惊讶?说说吧,这字读什么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