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三娘笑了笑,拉着他在滕王对面坐了:“既然是崔家想要劫杀九郎和妾身,又得王爷相助。王爷不妨直言。妾身没那么胆小。”

哎哟,头一回听她喊自己九郎。杜燕绥情不自禁的挺了挺腰,坐得更直。

滕王端着茶盏的手在空中停了停,稳稳当当的呷了口茶,反问道:“自怡有何建议?”

杜燕绥听见滕王叫岑三娘名字,眼风嗖嗖的刮了滕王一眼,握着岑三娘的手笑成了一朵花:“三娘,你这么聪明,定能想出个好主意来。”

岑三娘就嗔他一眼,小心说道:“妾身能有什么好办法……崔中郎将不是皇后娘娘的族亲么?千牛卫担任内禁守卫之职,出入宫闱方便。皇后娘娘是崔氏一族最美丽的女子。崔中郎将瞧着也就三十出头,大概也是极仰慕娘娘的罢。”

自家夫人这清秀小模样怎么看怎么单纯无辜来着。她这是想把崔中郎将送上皇后榻上的意思?杜燕绥惊得仿佛第一次认识岑三娘。

滕王听着听着,一口茶就呛进了气管子,大声咳了起来。一张俊脸涨得通红。丹华赶紧上前拍着他的背,递了张帕子过去。

滕王捏着帕子捂着脸等气顺了,忍不住笑得浑身发颤。

丹华脸颊飞起两片红晕,时不时偷偷瞅岑三娘一眼,心想自个儿眼拙,还真没看出来呀。

岑三娘怯怯的看着杜燕绥,被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嚅嗫道:“皇帝也是男人么……”

崔家既然都想杀她了,她出个小主意,好些书里不都这样写的故事么?岑三娘觉得这招最好使了。

杜燕绥清了清嗓子,有点懊恼:“……早晓得我就不往他脸上揍一拳了。”

岑三娘低垂下眸子,轻声安慰他:“送到长安也要一个多月啦,会养好的。”

滕王放声大笑:“就这么办吧!船烧了沉江里去。丹华,你去处理。”

“是。王爷。”丹华恭声答道。

滕王站起身往外走:“王妃今日午饭和晚饭多用了一碗饭。你无事去王府多陪陪她。”

舱门打开,江风吹得他的披风簌簌作响。岑三娘抬头望去,夜色里滕王的背影有点寥落。她暗暗叹了口气。

杜燕绥陪着她下了船,上了马,骑回镇里。

离江岸远了,杜燕绥才放缓了速度,拥着她笑了起来。直笑着岑三娘恼了,才靠着她正色的说道:“三娘,咱们从长安出发,千里迢迢,崔家早不下手晚不下手,为什么等咱们到了隆州才寻机会?崔家想杀咱们,应该是咱们离开长安以后才生的心思。能把崔中郎将调出来,崔皇后和开国侯府应该是恨极了咱们。你猜会是什么原因?”

岑三娘摇了摇头道:“我哪里知道。我只晓得崔家既然派杀手来劫杀,对崔家咱们也手软不得。”

杜燕绥嗯了声,却扭头去看。江面上一片火光,另有船四散离开。

一番折腾,船到隆州已经快五更天了。

滕王站在船头,望着东方出神。

丹华侍立在他身后,垂眸不语。

“崔家知道是你帮着杜燕绥杀了他家大郎,中原暂时呆不得了。你去西域吧。”滕王开口说道。

“是。奴婢今日就离开。”

滕王偏过头看她,淡淡说道:“是否觉得本王这条计将杜燕绥彻底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有点过了?”

丹华眸光闪了闪,嘴里轻声答道:“王爷自有考虑。”

“皇上优柔寡断,迟迟下不了废后的决心。本王只能帮帮他。本王不在京中,武昭仪得从这件事情里摘出来。只能用崔家大郎的死引诱崔家动手,方好捉得把柄。没想到,她的打算竟与本王不谋而合。来的不是崔中郎将。本王也打算这么做。”提到岑三娘,滕王的眼里闪过淡淡的笑意。

他转过身,从丹华身边走过:“西域万里,说不定能遇到你心仪的豪迈汉子。”

丹华低下了头,勉强笑道:“借王爷吉言。”

滕王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下船登轿回王府。

☆、行宫

行宫

到了王府,天已经蒙蒙亮了。滕王看了眼天色,在二门上了轿,吩咐了声:“去王妃院里。”

尉迟宝珠记着岑三娘的话,心里的郁结散去不少,饭也多吃了一碗。卯时嬷嬷和侍女们叫了她起身。她已经能下床了。

躺的时间久了,腿还打着颤,尉迟宝珠却知道自己的病大半是躺出来的。洗漱好之后让侍女扶了,坚持去起居间用早饭。

才出房门,就看到滕王已坐在桌旁,早饭已经摆好了。

她瞬间就想掉头回去,偏过头看到嬷嬷严肃的脸,心里阵阵胆怯,扶着侍女曲膝行礼:“王爷!”

身板挺直,礼行得规矩。嬷嬷眼里闪过一丝满意。

“起吧,过来用饭。”滕王淡淡的说道。

尉迟宝珠看不出滕王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由侍女扶着走到桌旁坐下。

滕王用小勺舀着粥慢悠悠的喝。一夜未睡,也有由倦了。

尉迟宝珠心惊胆战的埋着头喝粥。成婚以来,这是滕王第一次晨间主动到她院里用早饭。难道是她哪里又做错了,他一早赶过来又要罚她?本来就没什么力气,她心里一怕,勺子就从手指间滑落,碰着碗壁发出叮当一声脆响。

滕王就看了她一眼。看到尉迟宝珠眼里的怯怯。不知为何,就想到岑三娘怯怯的出主意将崔中郎将送上皇后卧榻的模样。

他挟了个面卷放在尉迟宝珠面前的碟子里,声音不温不火:“不吃面食没有力气。岑三娘找你骑马,你是打算坐轿呢,还是想和她一起?”

尉迟宝珠睁大了眼睛,她可以出去骑马了?她忙不迭的低头,大口喝粥,就着小菜吃面卷。额间密密起了一层细汗。

吃过早饭,她觉得自己力气又回来几分,想着再养些日子,必能和岑三娘一块骑马去。脸上就挂着笑容。

滕王站起身,女官上前给他结好披风。他看了眼尉迟宝珠道:“给你十日,身子不好,不准出府。”

尉迟宝珠仍让侍女扶着她曲膝相送。

等到滕王走了,她想欢喜的欢呼两声,看到嬷嬷严肃的脸,又低下头,斯斯文文的由侍女扶着慢慢回房。

过了盏茶工夫,院里响起脚步声。

嬷嬷禀道:“王爷吩咐,日后王妃院里由您的奶嬷嬷和侍女服侍。老身只管院里的俗务。如果王妃的人不受规矩。老身仍然可以罚的。”

尉迟宝珠再一次被这消息震得晕了。连奶嬷嬷和贴身丫头们怎么进来的都不知道。

嬷嬷默默的向她行礼,连同房里原先侍候的侍女悄悄退出了卧室。

才一瞬,就听到卧室里哭声响成了一片。

嬷嬷轻轻叹了口气,领着那群侍女出了门,威严的吩咐道:“你们便在前院侍候。王妃身边暂由她的贴身丫头服侍,回头办好交接,守好门户。王妃身子尚需调养,侧妃们前来探视,一律挡回去。”

“是!”

“尤其是岑侧妃!”嬷嬷又补了一句,转身去了自己的厢房。

杜燕绥和岑三娘离了小镇,并未直接回城里老宅。马车拐了个弯径直去了城北的玉台山。

五六月的山间,晨间的阳光本就不甚浓烈,被翠绿的树叶过滤了一道,又被山风吹凉了几分,晒在身上并不觉得燥热。林间鸟脆生生的鸣叫着,草地上的野花开得热烈。山溪撞在岩间迸射出晶莹的水花。景致秀美清幽。

马车帘子高高的挂了起来,方妈妈脸上带着笑容,阿秋和逢春借着往地上铺毡毯,拴枯枝烧柴的机会,扯了一大束野花嬉戏着。

黑七还是那副冷面孔,靠着马车不知道神游天外。

杜燕绥拥着岑三娘走到处崖边。居高临下一望,满城风景尽收眼底。玉台山在隆州城北,江水绕城而过,远远的能看到江对岸的连锦起伏锦屏山。

白雾从江心升起,盘旋在山腰未曾散开,山下的城就像浮在云间,如梦如幻。

杜燕绥拥着岑三娘道,“滕王在洪州大建宫苑,被御史弹劾。皇上将他贬到隆州任刺史。后来我才知道,这地方是滕王自己选的。隆州四面有山,出行不便,只有水路顺畅。弹丸小地,又偏居山南。皇上就允了。今日登高一望,我才知道,滕王选择此地,是真看中了这地方。”

“往日住在城中只觉得望出去是被窄巷切割成一线天的景,今天才知道登高一望,隆州竟是这般美丽。看得出滕王是极会享受的人,他选中这里不足为奇。”

杜燕绥眼里闪过一丝古怪,笑着指给她看:“那边是五龙山,山如五龙来朝。那边是蟠龙山,山形如卧龙。三面江光抱城廓,四围山势锁烟霞。好一处龙盘虎距的风水宝地。滕王真会过日子。”

岑三娘看着风景,突问他,“你最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杜燕绥想了很久才苦笑道:“我从来没想过将来会过什么样的日子。好像也轮不到我去想。大概以后朝政安稳,做个不愁钱花的闲散公爷,儿孙满堂,就那般吧。”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岑三娘舒服的靠在他怀里:“好,就那般过呗。”

杜燕绥闷声笑了起来,搂着她的腰,在她腹部揉了揉:“生几个?”

岑三娘打了下他的手,笑着扭身朝马车跑去:“走了啦,再不下山,就赶不上午饭了。”

杜燕绥慢吞吞的跟过去道:“你可想好了?回了老宅,应酬也就多了。这几日岑家三房估计都要急上火了。”

岑三娘一怔,猛的想起在外人眼里,杜燕绥和滕王是结了仇的。她叹了口气道:“咱们还是早点离开吧。”

“你不是还要陪王妃?”

“那天不过是给她一个念想,滕王就道王妃多吃了一碗饭。她脑子转过弯来,病也就好了。可不敢和她走动太勤,否则滕王不白白和你演得一回戏么?”岑三娘上了马车,脑子这才转过弯来。滕王说那番话,并不是真的让自己多去王府探望尉迟宝珠。而是提醒她,尉迟宝珠已经焕发了生机,肯多吃饭,病就会好。

她叹了口气,滕王的心思原来是要这样拐着弯去理解的。

杜燕绥陪她坐车。来时从山道另一侧上来,下山回城走另一条道。行至半山,就看到一大片热火朝天的景象。上千工匠在忙碌。

杜燕绥放下帘子,解释给岑三娘听:“刺史后衙太小,滕王打算在玉台山建行宫。”

岑三娘咋舌:“山腰这么一大片开出来,又是笔天价银子。滕王倒也舍得。”

杜燕绥笑道:“滕王想法很简单,大肆花钱,自然就没有余钱招兵买马造反了。大概过不了多久,皇上斥责的旨意又会来了。能讨得皇上骂一顿,求个心安。顺便再让自己过得舒服。你说滕王厉害不?”

岑三娘抿了嘴笑:“骂就骂呗。王不见王的。住得舒服,却是实实在在的享受。”

杜燕绥跟着笑,心里想的却和岑三娘截然不同。

回到老宅安顿下来,岑家三房就得了消息,四夫人亲自登门拜访。杜燕绥就去了前院。

他思索良久,提笔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杜老夫人的家书,一封却是用蜡封的密折。交给了侍卫:“着驿站送回长安。”

一个时辰后,两封信都折开放在了滕王书桌上。

家书只报平安,无圈点之处。密折却奏报滕王于玉台山大兴土木兴建宫苑。详细列出了占地面积,工匠数目,还附上一张草图。折子里却没有提遇袭一事。

滕王笑了笑:“还是那么机灵。什么都不报,皇上也会起疑。”

嘱幕僚原样封了,再送驿站送出去。

岑四夫人前来拜访,是来打听杜燕绥和岑三娘的态度的。滕王府不容易进,四房老宅就方便多了。

岑三娘亲自在二门处迎接,岑四夫人就放了心,满面笑容的携了她的手进去。

“哎呀,放着好好的正房不住,怎的住到跨院来了?”四夫人没话找话说,语气充满了对岑三娘的关切。

两人坐下,阿秋和逢春上了茶和点心。岑三娘笑道:“我只是回来祭祀爹娘,住不了多久。正房粉了,正好给知林留着。”

眼下岑知林大了,过继到四房,排序就不能再比照三房的子孙。岑三娘干脆就喊他的名字。

四夫人听了,心里舒畅。在她心里,岑知林是她的亲儿子,半点没把过继当回事。岑三娘喜欢自己儿子,对四房产业交给岑知林并不反对。四夫人待她越发亲热:“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九哥儿大概明后天就到隆州了。”

“真的?”岑三娘真正的欢喜起来。她和杜燕绥打算在隆州住一个月就离开,她正嫌日子不好打发。没想到岑知林居然从嵩山书院回来。

“知林今年应该十二岁了吧?”岑三娘记得自己比岑知林大五岁。回想起那年端午看龙舟,七岁的岑知林悄悄给她五两银子去竞舸,岑三娘心里就温暖无比。

四夫人许久没见到儿子,也满心欢喜:“是啊,老太太也想念他,早吩咐了要给他摆洗尘宴,想请您过府坐坐。”

岑三娘才不想和三房走动,脸上笑容就渐渐淡了:“这事,我得问过国公爷的意思。堂婶您也知道,我家那位……脾气大着呢。”

四夫人记得岑三娘才和杜燕绥吵了一架,刚刚和好,就不敢再劝:“国公爷是家主,是得问过他才行。”

岑三娘话峰一转:“说起来知林和侧妃娘娘还是嫡亲的姐弟。侧妃娘娘爱弟心切,王爷又宠爱她。万一遇着又……堂婶,我看这次我还是不去的好。”

四夫人马上想起杜燕绥一脚将滕王踹进湖里去的事,骇了一跳:“是堂婶考虑不周。哎,你看九哥儿过继到了四房,就是四房的人了。堂婶都忘了六娘和他还是亲姐弟来着。”

她马上记起今天来四房老宅,大夫人托说府里忙不过来,把登门相邀的事交给了自己。她还拍胸膊说一定哄得岑三娘开开心心来赴宴。

四夫人这才反应过来。大夫人早料到岑三娘会因为六娘的关系拒绝。难怪大夫人利索的把和国公府攀交的好事让给了她。她心里又恼又恨。转念又想,六娘是她的女儿,九哥儿过继给岑三娘做弟弟,她不需要做什么,就和滕王府杜国公府沾着亲。大夫人的嘲笑又算得什么。

四夫人又开心起来,笑吟吟的说道:“回头让九哥儿搬过来陪你说话。”

岑三娘知道四夫人的性情。叫阿秋单拿了一只匣子给她:“您是知林的生母,自与别人不同。这是侄女单独孝敬您的。”

四夫人打开匣子一看,是枝纯金镶红宝石的衔凤步摇。簪体是镂空的三凤尾翟鸟,嘴里衔着一串五串米粒大的宝石。用的金不多,胜在工艺精湛。四夫人一见就喜欢上了。

岑三娘轻声说道:“以后四房的产业都是知林的。虽说要等到他十六岁才接手,堂婶平时也该帮着他多打听打听。心里头也好有个数。堂婶若看不来帐,可以去请教二堂嫂。二堂嫂是邹家人,自小就会打算盘。”

是呀,四房的产业是大夫人在打理,账是大夫人管着。她是该盯紧一点,免得儿子接个空壳。正愁牛吃南瓜找不到下嘴的地方,猛然被岑三娘点醒了。邹氏家里行商,她肯定懂得看帐。二堂侄媳妇邹氏跟着丈夫和二夫人回了隆州老家。杜国公的妹妹嫁给了邹氏的亲大哥。有这层关系,邹氏肯定会帮忙。

可会看帐的人多着,不见得一定要找邹氏。

四夫人这会儿突然变聪明了。

二房失势。二伯被贬了官发配到幽州。平时最偏心二房的老太太对二夫人一家冷淡了许多。别的不说,二房一家在长安住了好些年,早就不习惯隆州的饭菜。二夫人成天郁郁寡欢。岑知柏又没个正经差事,在家吃闲饭。邹氏又是商贾人家出身,不受老太太待见,日子更不好过。岑三娘这是在提醒自己趁机拉拢照顾二房,免得大夫人看菜下碟。

三老爷一家还在任上。老宅如今是老太太和大老爷说了算。四房和二房本就受欺负,能和二房联手,多个同盟军日子会更好过。

四夫人笑嘻嘻的拍了拍岑三娘的手道:“您放心吧!”

兴冲冲的捧着匣子去了。(晚上继续)

☆、到访

到访

四夫人走后,岑三娘不觉失笑。

从嵩山书院回隆州不比长安近多少。她这回来还没半个月呢,岑知林就赶了回来。

滕王府岑家无法接近,杜燕绥和岑三娘住在四房老宅,可以走动的机会多。岑知林回来得这么快,想必接到岑三娘的信说要回隆州祭祀爹娘时,老太太就写信让岑知林回来了。

除了邹氏,还有什么人比岑知林更能拉拢岑三娘呢?

岑三娘很佩服老太太的心机。

晚间和杜燕绥说起,杜燕绥就刮她的鼻子:“你提醒四堂婶盯着四房的产业,又提醒她邹氏会看帐。你存了什么心思?”

岑三娘一五一十的坦白:“知林待我好。四房的产业都给他,我半点怨言都没有。我和四娘交好,她爹娘当时和堂祖母一起逛我去洪州的事,我就不计较了。但是三房不能把四房的产业盘剥了去。点出邹氏,以四堂婶的智商,我猜她一回去,老太太就能问个竹筒倒豆子。堂祖母肯定懊悔,她怎么派了四堂婶来,明摆着邹氏和咱们家更亲嘛。咱们来的那天去三房赴宴,邹氏见着我,眼圈都红了,定是过得委屈。邹员外和邹大郎把女儿托付给咱们,看在燕婉的份上,也得帮邹氏一把。去三房不好说话,我只能想办法让老太太主动支使着她来。”

杜燕绥就感叹:“真不知道女人的心是怎么长的,绕来绕去,提四房的产业不过拿来敲打三房的。你最终目的是要让邹氏来好说话。”

岑三娘就打他:“我肚里弯弯绕能绕得过你去?你对滕王是合作还是防范只有你心里头清楚。”

杜燕绥就凑过去吻她:“三娘,你想先生儿子还是女儿?”

知道他打岔不想说,岑三娘也觉得总和杜燕绥讨论国家大事太不浪漫了,手抚上他厚实硬朗的胸,用指头逗弄着,惊奇的发现,原来男人的乳尖也会变硬,按下去又想捏捏。抬头得意的去看他的反应。

杜燕绥很无趣的笑笑,捉着她的手扣在头顶,叹息道:“原来你喜欢这样啊……”

不等她说话,他低头堵住了她的唇,手指在她胸前灵活的翻飞。不消盏茶工夫,岑三娘就被逗起了火,情不自禁的发出了呻吟声。

岑三娘带着方妈妈几人亲自去布置正院。

瞧得杜燕绥心里直泛酸。有心给岑知林一个下马威瞧瞧。

岑三娘寻思着先前没有想到岑知林回来,没给他备礼。正打算上街去买几套成衣鞋袜。门房来报说邹氏带着宝儿来了。

堂祖母很是知情识趣,马上就打发了邹氏过来。岑三娘就吩咐在后花园廊下摆茶。

后花园一侧是绣楼,另一侧是极宽敞的高大木廊。廊下的地板洗得干干净净,铺着雪白的苇席。再铺上锦垫,摆放了矮几。阳光将垫子晒得暖暖的,靠着引枕。饮茶吃点心赏花聊天,又清静又舒服。

过得盏茶工夫,邹氏牵着宝儿进来。

邹氏穿的倒一般,梳着半尺高的髻,头饰颈饰耳坠子一样不缺,手碗上金镯子就戴了四五个,手指上戒指也左边三只右边两只。

岑三娘呆愣了半响,暗暗算了算重量,估摸着怕有好几斤重。想到邹家富贵,邹氏习惯炫富,就不再打量,低头去看宝儿。

宝儿三岁半了,正是小女孩最可爱的时候。小脸白白净净的,眼睛溜圆。缺了颗牙,豁着嘴笑嘻嘻的伸着白嫩嫩的手喊岑三娘:“姨姨!给见面礼!”

“哎哟,宝儿原来是小财迷啊!”乐得岑三娘上下其手,又捏又揉,玩得舍不得停手。

邹氏瞧着并不阻止,见岑三娘喜欢女儿,反而松了口气。

岑三娘知道邹氏有话说,就解了腰间压裙的一串玉坠子给宝儿。叫逢春抱了她去自己的跨院吃点心玩。

两人见了礼坐下。阿秋上了茶和点心果子,去了在木廊的尽头坐着绣东西守着。

离得远,听不到两人说话。岑三娘叫一声,她又能来侍候。

邹氏一见,不由自主就想起在长安的日子,当即红了眼睛:“三娘,我要和二郎和离家去!”

岑三娘并不十分惊诧,静静的问她:“嫂子为何这样想?”

邹氏狠狠的揉着一方销金皱纱帕子,眼泪扑扑的往下落:“你可知道,自从回了隆州,我还是头一回单独出门。若不是看在国公爷的亲妹子嫁了我哥哥,老太太哪里会让我来见你?亏得给你们接风洗尘的时候国公爷将王爷踹进了湖,老太太吃了惊吓,一心要用我来拉拢讨好你。否则她只肯让我下帖子请了你去,哪肯放我出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