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跪我!”

李媛猛地惊醒,捂着脸转了个身,跪倒在红尘眼前,只知道哭,嘶声裂肺地哭,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李汝辉叹气:“孽障,孽障啊!”

所谓儿女都是债,现在他家的孙女就是巨大的债。

“小姐,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孩子不懂事,都是我们做长辈的没有教好…”

这时,李家那边忽然来了一顶轿子。

李汝辉一看,立时心中大惊:“娘!娘怎么来了?”

他娘亲中风好些日子,连说话都困难,移动也费事,平日里根本死也不肯离开房间,最近又病情加重,怎么忽然出来?

轿子停下,一个银发的老太太慢慢吞吞地下来。

李汝辉连忙上前,一把扶住,脸上惊吓的神色一时半会儿收不住。

老太太的脸色还是不好,可她站得直直的,背脊都没有弯,哪里还有一开始眼歪嘴斜的模样。

“娘,您,您这是好了?”

“好了。”

老太太走过去,恭恭敬敬地冲红尘行礼。

红尘可不敢受,连忙让开,她两辈子加起来恐怕都没人家大,哪里敢受这么一位老人的大礼。

“多亏了小姐,要不我家这傻儿子还不知要吃多大亏!”

她老人家叹气,“听说我儿把宅子送给了小姐,小姐大义,没收他的,老身在此谢过,哎,这宅子是先夫千叮咛万嘱咐,只能原貌小修,不能随意买卖,要是小姐真收了我儿子那地契,老身也没法子,只能去家庙呆着向祖宗们赔罪去了。”

李汝辉愣了下,这话说得跟自家出尔反尔似的,连忙看红尘,生怕她生气。

不过红尘却没那么小心眼,也没有多想,主要是人家老太太说话很诚恳,哪怕说得内容有点儿不对味,可诚恳的话语,总会让人觉得舒服,不至于憋气。

“这个,我这个曾孙女,您看?”

说了几句闲话,老太太叹了口气,还是提了一句。

她自家的曾孙,总还是心疼。

红尘失笑,一本正经地道:“我到是有一道秘方,可以让她恢复,只是,恐怕要吃些苦头。”

还不等李汝辉和老太太说什么,李媛早忘了自己和红尘不光没有交清,还有些龃龉,一脸感激涕零:“只要能好…无论什么苦,我都愿意吃!”

好吧,那就喝童子尿,马尿,配黄连,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药材。

看药方,什么蜘蛛丝,蚕丝,蜈蚣什么的,简直应有尽有。

李媛登时脸都绿了。

李汝辉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红尘在报私仇,不过,等到两剂药下去,李媛脸上的疮竟然稍稍好了些,这下子,她再也不抱怨,强忍着恶心,愣是一次不间断地喝药。

老太太也有些惭愧,忍不住道:“真是…老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红尘笑眯眯。

其实老人家半点儿都没猜错,她就是故意折腾,不过,除了些无关紧要的胡来,那配方的确美容养颜,当然了,就是不吃药,李媛也能慢慢好转。

没看老太太好转得最快,当初可是中风,比她那张脸严重的多,现在走路虽不是很稳当,以她这个年纪来说,也算相当健康的。

李家热热闹闹地准备了丰盛的宴席,好生款待红尘他们几个。

虽说这边不打算要宅子,但李汝辉还是很殷勤地请她多在家里住几日,总要确定一下,这座祖宅确实恢复正常了才好。

李家的酒宴还可以。

出门在外,吃喝都比不上在家时,如今享用一番正经的美食,红尘她们还算开心。

罗娘都少少地喝了点儿酒。

酒过三巡,李汝辉皱着眉,满脸疑惑:“我这祖宅,虽然不算很差,风水也不错,可是京城中比我们家宅子好的,不胜枚举,像云生和尚这样的人,为何要觊觎它?”

李大人很有自知之明,他也知道,他们李家算是有些传承的大家族,但还不至于让一个高明的灵师惦记。

那位云生和尚,别管心思如何,本事绝对不小。

红尘看了老太太一眼,见她也有些好奇,应该不知道,沉吟了下,低声道:“我本也不知,不过看到那个云生,到知道一点儿,当然,更多是猜测。”

李家老太太和李汝辉都扭过头看她。

“不知道李大人有没有查过族谱,你们这座宅子,并不是李家祖先所建,它原本属于陈国刘氏清韵所有。”

李大人一愣:“刘,刘…”

“没错,当年陈国唯一一位女主,虽未曾登基为帝,却也只有一步之遥,垂帘听政四十年,名望恐比陈国历代国主都要高得多,相传,她之所以有如此成就,是因为她曾经得到过一个宝藏,那个宝藏帮助她爬上了皇后之位,又以皇后之尊,掌控整个国家,刘后在世时,曾经写过一本凌春阁笔记,在里面语焉不详地记录,她生平最重要的宝物,就藏在她与一人的初识之地。”

宫闱秘闻啊!

在场众人,无论是八卦还是不八卦,都很有兴趣听。

红尘轻声道:“你们这座宅子,正是当年刘后的宅子,也许那位云生也知道这些,想在这里面找到刘后当年的宝藏。”

李汝辉:“…”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荒唐!”

老太太哭笑不得,“我家世代居住在此,要真有什么宝藏,我们早就发现了,还用得着等他?”

红尘莞尔:“或许那位有特殊的寻宝方法也说不定?”

李汝辉怔了下,若有所思,还真有些相信,毕竟那个云生这事儿做得太果决,他就是不想信,心里也犯嘀咕,叹了口气:“要真有什么宝贝,能早点儿翻出来才好,翻出来就不招人惦记了。”

若是一直被惦记,他也会觉得很头痛。

扫了他们的表情一眼,红尘笑道:“要是李大人真想找一找试试,我到是觉得您这座宅子,的确有一些暗藏的机关,当然,我可不敢保证。”

李大人猛地站起来,吓了一大跳。

他只是在瞎想而已,真没觉得自己能找得到什么宝藏,再说,他们李家在祖宅内住了这么多年,虽无大规模翻修过宅子,过个十几年,总要小修一下,怎么看,若是真有宝藏,他们早该发现才对,一代人发现不了,从祖上到如今,难道就没人知道?

呆立良久,还是老太太咳嗽了声,面不改色地道:“先吃饭,吃饱喝足,就再烦劳小姐为我们指点迷津。”

红尘笑眯眯地继续慢吞吞吃饭。

只是李家那一家子,却是食不下咽,味如嚼蜡。

好不容易等到红尘吃完了饭,她就领着众人出了厅堂,没像李汝辉他们想象的一样,去那些隐秘地处,而是去了最大,最显眼,经常有孩子们游玩,也是常常邀请客人赏玩花木的大花园里。

举目四顾,红尘笑道:“好地方,这个园子,怕是从一开始就有吧?”

李汝辉扭头看他母亲。

老太太迟疑了下,仔细一想,笑道:“还真是如此,看看那几棵大树,听说都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我以前听我老头子说起过,他太爷爷就喜欢在树上坐着读书,说是读书时更容易静心。”

李汝辉也点头。

他小时候也爱到这片园子里来。

红尘离得远一点儿,仔细看了看,点点头,刚想开口,天空中飞来一群鸟,叽叽喳喳,飞入茂密的树叶里消失了踪迹。

老太太微笑:“我们这园子连冬天都不缺少鸟雀,有时还能招来天鹅呢。”

红尘微微一笑:“正该如此,我猜你们家这一棵桃树,曾经有过三次枯荣,是不是?”

不用老太太说,李汝辉就道:“小姐所言不错,别的我不知道,不过我们家这桃树三枯三荣到是真的,当年我爹爹还说,这些老树怕是和我们李家气脉相连了,它枯,李家就有衰微之征兆,只是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桃树也枯而不死,理应视为吉兆。”

红尘轻声道:“说是吉兆到也不错,你们这个园子,以这几棵树为阵眼,布置了一个阵法,似乎想隐藏什么东西,李大人想找的,也许就在里面。”

李汝辉吞了口口水:“不知小姐可能帮李某破解阵法?”

红尘托着下巴:“唔,我到是建议李大人找一位精通阵法的灵师,我可不敢保证。”

“若是可以,还是希望小姐能施以援手。”

除了一事不劳二主之外,这等事儿,他终究还是想找一位信得过的灵师。

现在在李大人眼里,红尘无疑是相当能信得过的一个。

红尘笑了笑,也不多推辞:“好吧,反正阵法这东西,都是以五行八卦为基础,一通百通,到不算难。”

事实上,她最不怕的就是阵法。

红尘嘴里说着没有把握,可她溜溜达达走过去,依照次序,挨个摸了摸八棵大树…

然后,众人眼前一花,只听轰隆隆一声,最中央的,那个青石砌成的圆形花坛,居然活动起来,慢慢升到一人高,居然露出来一个大洞,根根蔓蔓连接在一处,到处是灰突突的草木根茎,但它就是很自然地变成一个半圆形的大洞。

李汝辉:“…”

忽然一下子觉得,他家不像是自己家了。

众人面面相觑。

虽然李家这些人都有点儿心痒痒,李汝辉也好奇,可一时竟不敢进去。

那些个看见神神秘秘的地方,马上就想着跑进去看看的,必然都是年轻爱做梦的人,在场的除了亲信下人,只有老太太和李汝辉两个李家人。

他们显然没那种冲动。

咬了咬牙,李汝辉还是道:“我去!”

他不去,难道要让老母亲去?

红尘也没阻止,只是交代李大人带着一张护身符,若是发现不对,马上返回。

要知道,若底下真有什么厉害的机关,就是红尘自己下去,她也心里没底,还是不要太逞强为好。

一狠心,李大人撩开袍子,系在腰上,弯下身慢慢向里面爬,没多一会儿,立时惊喜道:“娘,这里好漂亮!”

又过了一会儿,他就高声喊了一嗓子:“娘,红尘小姐,我看到…一个,一个玉盒儿,很大,非常大,里面没事儿,娘您也和红尘小姐一起进来看看吧。”

红尘点点头,就扶着老太太进去。

一进入洞穴,确实如李大人所言,里面非常漂亮,那些植物根茎虽然有些灰黄,可是纠缠在一起,竟显出一种质朴的美感,还不时有植物散发着明黄色的荧光,像萤火虫,只能说——很漂亮。

没走多久,他们就看到李汝辉,也看到了他说的玉盒。

玉盒到人膝盖那么高,小臂长宽,乃是羊脂白玉制作而成,触手温润,这么大的玉盒,光是盒子就是无价之宝。

李汝辉面上也隐约露出几分激动。

他到不是多么贪财,可宝物这种东西,谁还能不喜欢?

“呼,发了。”

李汝辉笑了笑,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没准儿真是刘后的宝藏呢。”

光是用来包装的盒子,都是如此珍贵,又建造了这么大一个洞穴来装,还不知道里面的宝贝有多么珍贵。

也许会有陈国的传国玉玺?

那玩意自始至终就没找到过,或许是刘后把它藏起来了?

李汝辉看了母亲一眼,一咬牙,伸手想把它打开,可惜掰了半天,愣是开不开。

红尘笑道:“不如我试试,上面是九宫格的锁。”

她的神色却是相当的淡定,连李老太太都不由钦佩,她自己可是半截入土的人,见到这东西,心里还难平静,但眼前的女子,面上却连半点儿激动之情也无,甚至连好奇都没有。

红尘实在用不着好奇,她都听见各种或轻或重,或清楚或模糊的声音了,不用开盒子也知道里面是什么。

九宫格不算难。

她轻轻松松就给打开。

只听咔嚓一声,锁自动开启。

红尘退开一步,饶有兴趣地看着李汝辉双眼直直盯着盒子,小心翼翼把盒盖打开。

之后,两个大大的字出现在眼前——‘论语’。

手写的,写的字很华美,好像像是刘皇后的字迹。

可是,可是,别管谁写的,这他奶奶的也只是一本论语,一本书。

李汝辉只觉得心中一空,失落得厉害!

第一百三十七章 蒋家

老太太轻轻拿起书,翻了翻——确实是一本论语。

手抄本,里面还有注疏和笔记。

红尘也接过来看了看,笑道:“这书可是刘后亲笔书写,在某些人眼里,怕是价值千金。”

当年刘后用过的一些笔墨,书籍,甚至她随身携带的小零碎,放到现在,也是宝贝,随便拿去哪个当铺,轻轻松松当个五六百两银子绝对没问题。

“咳咳,没错,而且这个玉盒还是无价之宝。”

这么大,宫里恐怕都没有。

李大人叹了口气,随即失笑,他也是贪心,其实挖掘出自家花园里还有这么一个地洞,如此美丽精致,真让人设计建造,恐怕花个十数年也不一定能建得这么好,他已经是占了大便宜,何况,还有一个羊脂白玉的大玉盒在。

无论怎么看,他这次算因祸得福!

红尘翻了翻论语,笑道:“有传言说,刘后能几乎登上至尊之位,靠得正是这宝藏,现在看来,其实也不是没道理,所谓半部论语治天下,虽然是胡言乱语,但读书总是没错,刘后若不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她也抓不住机会,没这等成就!”

当年刘后还是个低位嫔妃,就已经给皇帝出谋划策,充当智囊,再后来一步步把持朝政,走得稳稳当当,就算权倾朝野,皇帝和大臣们直到她死,都不敢说她一句坏话…

她自己都说,一切只因读书起!

如果不读书,她就不会有野心,没有野心,也就没有女主临朝的局面。

李大人闻言点头:“也是!”

他也就不多纠结。

既然东西都翻出来,以后怎么应对,那就是人家李大人的事儿,红尘在应付些阴谋诡计方面,其实恐怕远远比不上一个混迹官场多年的老官员有经验,她就不多事操心。

罗娘和铁牛一早收拾完东西,赶紧出发。

红尘的正经仪仗车驾,就算一步一停,再拖延,也拖延不了多久的,她们还是得抢先一步赶回去才好。

上了车,李家来送行,还备了一份厚礼。

红尘一看,不由失笑:“李大人好大方。”

地洞中最为珍贵,无价之宝羊脂白玉盒,竟然送给了她,连同那本《论语》。

红尘当时多看了两眼,大概李家以为她很有兴趣。

“这礼咱小姐也拿得不亏心,不还治好了他们家孙小姐来着?”罗娘笑道。

头来那几日,他家那小姐李媛垂头丧气地给红尘磕了三个头,算是赔罪,那时候一张脸虽不说恢复如初,到也好了六七分,即便她再不是东西,那时对红尘也是感激涕零。

“咳咳,这就别说了。”

要提这个,该轮到自己心虚。

红尘摸了摸玉盒儿,触手温润,玉最养人,她干脆就把盒子上铺一枕巾,当做枕头枕着休息。

马车晃晃悠悠。

窗外偶有凉风吹拂。

红尘陷入梦乡。

恍恍惚惚看到一条大河,河水湍急,有一青袍广袖的男装美人坐在河边,膝盖上放着一个白玉盒子。

盒子盖打开,里面是浓重的雾气,雾气蒸腾,隐约好像藏着很多东西。

男装美人伸出纤纤玉手,进去搅了搅,又抽出来,手里就捏着一把青灰色的怪模怪样的细长剑。

长剑在地上跳了跳,上面忽然浮现出一个人形,面孔模模糊糊,衣服也模模糊糊,好半晌,五官才一点点长出来,眉目清秀,带着说不出的冰冷锋锐之气,衣服也变成了和男装美人一模一样的青色长袍。

美人捡起,看了看,莞尔笑道:“没成想第一件蕴养出来的法器,竟然是个凶物…你主杀伐,出必见血,不好,不好,不如起个温柔一点儿的名字,叫青儿如何?青,从生从丹,东方色也,东方乃初始之地,寓意新生。”

剑身上的男子转过头,慢慢坐下,不看她。

美人又笑:“害羞了?别害羞,好好长成一个好男人吧。”

红尘忍不住想——那长剑,看起来有点儿像她的那把短刃,只是她那把是半残的,到像匕首多过像一把剑,看不太清楚,可是感觉很像。

盒子看起来原主应该不是那位刘后,不知道她老人家从哪里得的,当然,刘皇后说富有四海也不为过,拿到些奇珍异宝,仿佛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儿,事情过了这么久,再想查出根源,那就算费力不讨好,也不太可能。

红尘一边想,一边迷迷糊糊地陷入更深沉的梦境了去,还没想多久,就睡得越发沉了。

睡了半晌,让路边的虫鸣鸟叫吵醒,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白玉盒子,抓出来又拿出自己的匕首,犹豫了下,轻轻放进去。

刚一进去,青锋居然当真发出一阵清冽的长鸣,似乎特别兴奋,又很激动…

红尘眨了眨眼,失笑。

也许这玉盒的确是个宝贝,不只是普通的奢侈品,她猜,或许有个养灵的功能,不过直觉里,玉盒的功能应该不止这些。

难得现在没事儿,红尘就抱着玉盒仔仔细细地摩挲观看,怎么看,它也就是一个很珍贵,但是普通的玉盒,只是翻来覆去半天,好好搁在盒子里的青锋,却连动也懒得动一下,这么看来,这玩意确实有些特别的功用。

红尘换了个姿势,抱着躺下,目光忽然一凝,伸手摸了摸盒子,触手有些细微的痕迹,想了想,她变换了一下方向,冲着阳光照了照,盒子底上竟然隐约浮现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花纹。

“好像有点儿熟悉?”

她还是记性够好,半晌,掀开蒲团和垫子,从车上拿出个檀木箱,取出里面的荷包,从里面倒出四个碎片,拼了一下,就拼出一个巴掌大小的令牌。

仔细一对比,令牌上的花纹,竟然和这玉盒内的一模一样。

“有意思啊!”

红尘笑了,这些令牌碎片都是她的任务奖励,也属于所有任务奖励里,难得由玉珏空间发放的奖励之一,她一直不知道有什么作用,因为听说是道具的碎片,也就无可无不可地收着,最近她很少再遇见任务,也没再见过,到仿佛有些忘记。

这一次若不是无意间察觉,恐怕她一辈子也不可能把两样东西联系到一处。

红尘揉了揉眉心,她忽然有一种命运很奇妙的感觉,就如有一只手,推着她一步步向前,走向她以为未知,可实际上却已经被安排好的未来。

这等伤春悲秋的想法,也只残留片刻,红尘总体来说,还算是个务实的人。

若这个世上,真有命运一说,那就让命运自如行走去吧,作为凡人,想太多老得快。再说了,身为灵师,她也常做一做逆天改命的活儿,哪能真把命什么的看得太重。

玉盒太大了,拿着不方便,红尘狠狠心把很不乐意出来的青锋又塞回袖子里去,随手把它压在车上的暗格中,又盖上去一层毯子。

距离红尘他们的马车不远,甚至能隐约看到她们车上的大红灯笼之地,云生和尚脸色青灰,目光惨淡,显然伤还没有好,这会儿抬头一望,随即移转视线,不敢细细打量,除了浓重的恨意,还有不小的忌惮。

夏蝉坐在一旁,盯着自己的手指。

这才短短时日,她的手就粗糙了,虽说还是不必她做什么活儿,但到底不像以往,养尊处优,日日精心保养,她如今生活的地方,没人在乎她的美貌。

“…再想想办法,那宅子我势在必得。”

夏蝉压低了声音,眉眼间流露出几分疲惫。

云生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下,皱眉道:“既然是师父的命令,我就再试一试,但我伤势未愈,恐怕要等一阵子。”

夏蝉闭上眼,点了点头。

她一刻都不愿意等。但其实并不是特别着急,她还很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能够用来等待…等待那份奇迹在她的身上诞生,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