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人都吓了一跳,红尘皱了皱眉,站起身走出去,想到铁牛还在外头,到不太担心,大丫却是吓得脸色苍白,一路狂跑出了屋门。
其他客人也起身去看情况。
大门外,一个衣着打扮很是华丽的中年男人立在门口,笑容含蓄,看起来彬彬有礼。
大丫愣了下:“您是…路管事?”
那中年男人客客气气地笑了笑:“蒋姑娘有礼。”
大丫登时吓了一跳——这称呼?
她目光移转,落在地上的箱子上面,神色立时有些不对:“我的箱子怎么在这儿?”
蒋家嫁女儿时,家里情况不富贵,但也不算贫寒,蒋庄的手艺好,生意在杞县也是数得着的,好好给他大闺女置办了一套嫁妆,还打造了个红木的箱子。
“这是蒋姑娘的嫁妆,还有我们尹家补偿给您的三百两银子,足够您好好过活了,休书已然给了令尊,我这就告辞。”
一直到路管事斯斯文文地说完话,上了马车,扬长而去,大丫都没有半点儿反应。
其他人也惊呆了。
休书?
好半天,大丫才扑过去,抓住父亲手里的休书看——上面只是很简单,很公式化地写了,因为大丫嫁入尹家多年,嫉妒成性,于是休妻。
大丫浑身颤抖。
蒋庄一把抱住她,咬牙切齿,脸上肌肉扭曲。
红尘的目光也如冰雪,接过休书来甩了甩:“休书?和离书还差不多,想休妻,做梦。”
“不要!”
大丫嘶吼了声,咬住嘴唇,“我不要!”
红尘叹了口气,也没觉得大丫窝囊,她有孩子呢,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当娘的怎么舍得了?而且,她的那个相公,这些年来像是一直对她都好得很,听她的意思,两夫妻早年恩爱甜蜜,现在犹如亲人,都成了无法分割的整体,哪里是说和离就能和离。
“别急,别哭。”
她也劝不了什么,人家两口子,和她当年与王越恐怕不同,她与王越,一无儿女,二来,那人也不是真心实意。
“我想见我家相公。”
大丫踉跄了下,就要往门外扑,红尘使了个眼色,铁牛给了她一下把人放倒,蒋庄才抱着女儿送回屋里休息。
现在什么都不清楚,他可不敢放大丫出去,要是出点儿什么事儿,那可如何是好。
“毅哥儿还没回来?”
红尘叹气道,“要不要派人去找他?”
蒋庄想了下:“算了,他最近正备考,书院那边也不容易,他…娘不想惊动他。”
其实只是自欺欺人罢了,顾氏的事儿,家里也没人跟蒋毅说,可这么大的事儿,又能瞒多久?
蒋毅的书院就在杞县,想必也得了消息,外面的流言总有一日,而且不会太远,肯定能让蒋毅听见。
现在蒋庄也只是希望能瞒一日算一日,总要让他安安生生好好考完试才好,书院学习压力也很重。
铁牛下手不重,可大丫的精神状况不太好,她一醒,又让红尘灌了一大碗安神的汤药,睡了过去。
蒋庄坐在椅子上,呆呆出神,红尘把大丫夫家的事儿想了一遍,居然不大能确定这封休书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按照一般的发展,应该是男方另攀高枝,所以休妻,通常情况下要是男方发达了,比如说考上进士什么的。
可仔细一想,又有点儿不对劲。
尹家到是大族,在宣州也是传承了百多年的大家族,家里的情况,其实算是有点儿复杂,当然,比他们家乱的家族也很多,大家族不乱才奇怪。
大丫的男人是尹家的三子,尹家长子是嫡出,可惜七岁就夭折了,二子和三子都是庶出,现在当家太太身边,算是无儿无女。
所谓庶子,别看都要喊她娘,可在太太眼中,显然和亲生的儿女那完全不一样。
尹三的二哥是宠妾的孩子,尹三的姨娘黄氏,那是个闷罐子,为人低调,人也长得老迈,在家里半点儿不得宠,恐怕尹家那当家眼里,她比下人还没用。
在尹家,当家的满心满眼都是他宠妾的儿子,带在身边悉心教导,家主之位,自然也是要给这个儿子的,至于三儿子,那就是小透明,比小透明还不如。
尹三虽不是什么聪明人,可他想来是半点儿都不喜欢尹家的生活,一到该成亲的年纪,不等他父亲给他选什么大户的庶出女儿成亲,就求了正室夫人,把蒋大丫娶进门,一门心思分家,要不是尹家这等大家族,哪怕为了颜面,也不可能让他带走姨娘,他都想把姨娘带着一块儿走。
他什么都没要,就要了一个庄子,还有正室夫人给他塞了一千两银子,和妻子儿女一块儿过活,虽说是大家族的少爷,但大丫的形容中,恐怕也是个踏实人,不是那等花花心思一堆的。
去年尹三的姨娘病逝,尹三更是几乎和尹家没什么联系了,最多逢年过节去送些庄子里出产的东西,算作年礼,到和依附尹家生活的那些族人也无不同。
红尘有些纳闷:“来送休书的那人气度不凡,不是一般的管事,一个分家的庶子,也能劳动这等人亲自来一趟?”
蒋庄心里难受的厉害,下定决心,要启程去一趟宣州,无论如何,他要问一问女婿,是不是下定决心一定要休妻。
蒋家这些族人到是都义愤填膺,老族长并一干族人,都打算明天跟他一块儿去,好壮声面。
这一夜,连红尘都没有睡好,心里有点儿难受,快到天明,这才迷迷糊糊地有些困意。
“小姐,醒醒。”
天还未放光明,罗娘便起身,拿了衣服披在红尘身上,催促她起身,“昨晚出事儿了,大丫半夜要回家去,让铁牛拦了回去,没曾想刚才忽然就上了吊,幸亏铁牛耳朵灵光,听见椅子倒地,觉得不对,硬是闯了进去。”
“…”
红尘这时才听到隐隐约约的哭声。
顾不得洗漱,只让罗娘取了水漱了漱口,擦了把脸,她便急忙到大丫屋里。
大丫坐在床沿上,目光呆滞,脸上多了一个深深的红印,看样子都有些肿胀。
蒋庄面色铁青。
红尘也不迟疑,自己走过去给大丫换了衣服,扯着她起身,拽着就向外走。
蒋庄愣了愣,才连忙跟上。
“走吧,去尹家问清楚,你就是真不想活了,也给我死尹家门前,添晦气也添他家,何必折腾蒋爹爹。”
大丫被拉得一踉跄,捂住脸,呜呜咽咽地哭起来:“我,我怕,呜呜。”
到底伤了嗓子,疼的厉害,哭的声音也沙哑难听。
红尘不管她怎么想,径直推着她上了车,招呼铁牛匆匆上路。
一出门,整个村子就都给惊动了。
蒋家庄不大,村子里都沾亲带故的,还有那些蒋家的族人,一个族老带头,点了一群后生仔,骑着驴,推着车,拿着趁手的兵器,也多是铁锹,擀面杖,还有拎着个大铜锤的,个个威风凛凛。
这么大的阵仗,连大丫都心下不安,不过她这会儿正不受待见,那些人知道她居然敢上吊,个个翻白眼,见面张嘴就训斥,她想说点儿什么也没用。
宣州的距离不近。
他们花了整整三日工夫,这才赶到。
一到地头,蒋家这边气势就越发盛了。
一路上红尘负责一切开销,住得好,吃得也好,但凡吃饭,吃的都是庄子里的乡亲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一定能享用几次的上等席面。
吃饱喝足,虽说经过这么长时间,可大家义愤填膺的心情是半点儿也不削减。
这年头,都是家族制度,一个家族里出一个出息的,合族受益,但要有一个人出事,也是连累大家伙。
前些日子出了一个顾氏,可好歹顾氏仅仅是他们蒋家的媳妇,影响还不至于太过分。
可紧接着,蒋家又有个闺女被休了,那还了得?大丫为尹家生儿育女,恪守妇道,并无失德之处,说被休就被休,要是此事不管,以后蒋家嫁出去的女儿,岂不是能随随便便被欺凌?
“…我的家!”
入目的是一片被烧成废墟的宅子。
大丫扑通一声坐下,忍不住失声痛哭:“文文,圆圆,你们在哪儿,相公,相公,你在哪儿?”
红尘叹了口气,把她拉起来,替她抚平衣裳,皱眉道:“走,去尹家。”
他们两口子一早分出来单过,住得自然不是尹家的宅子,而且离尹家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周围到是有一些尹家的人,都探头出来看,不过一见是大丫,全都缩了回去,红尘想了想,也没有问,还是得先找到正主儿,她那位便宜姐夫才是。
大丫哭了一阵,抹了把泪水,这会儿到坚强起来,上了马车就指挥着狂奔,一路奔到尹家大宅前面,跳下车就砰砰地敲门。
敲了半天,才有门房的人过来开了门。
“谁啊这是,找事的不成?”
那门子骂骂咧咧,一开门,乍见大丫,脸上露出几分不屑,可目光落在红尘那辆马车上,从雪白的骏马身上转了一圈,脸上的骄横到是略微收了收。
“你们是?”
“我找我相公。”
门子一愣:“你是?”
“我找我相公尹贤。”
话音未落,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哭喊,大丫脸色大变,猛地一冲,就挤开那门子冲了进去。
红尘没辙,使了个眼色,铁牛一只手按住门子,护着小姐向里面走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糊涂
尹家也是一团乱。
里面的下人们惊慌失措。
红尘进去,就看见大丫抱着两个泥猴痛哭流涕,那两个泥猴儿浑身又是泥,又是水,脸上都看不清楚五官,甚至辨不清男女,只眼泪在污泥上冲刷出两道痕迹。
后头追出一婆子,那婆子发髻凌乱,衣服被撕扯得乱七八糟,气急败坏,厚道:“两个小兔崽子,别跑,今天我不打死你们,你们也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红尘还不知怎么回事儿,大丫就嗷一声扑上去,照着那婆子的嘴就是两个耳光。
“…”
大丫在家,虽不说胆小如鼠吧,但是也属于怜贫惜弱,心肠极好的姑娘,今天竟这么失态,连红尘都十分的意外。
那婆子恼羞成怒,只是一抬头看见是大丫,脸色变了变,气道:“你怎么进来了?都不是我们尹家的人了,赶紧给我出去。”
此时,一群家丁才一拥而上。
铁牛二话不说,一下一个,全给扔了出去。
这么一扔,无论是上了房顶的还是摔在门外的,都哎哎呦呦动弹不得。
红尘失笑,这些大家族的家丁闹了半天也一个德性,铁牛下手是不轻,不过到不至于真所有人都不能动,估计至少有一半是觉得自己根本打不过人,干脆装相。
大丫根本不理会,拿自己的袖子给两个泥猴儿擦脸:“文文,圆圆,你们爹爹呢?”
“爹爹坏,爹爹不要我们。”
小女孩儿哭哭啼啼。
小男孩儿搂着自家娘的脖子,把自己的胳膊递过去,上面一道血痕:“爹爹打我。”
大丫一呆,整个人都傻住。
红尘扫了一眼,略略皱眉,那是棍子打的痕迹,不过其实有分寸,并没有下太大的力气。
如此一闹,尹家的人也出来了。
来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相貌堂堂,还有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十七八岁的妇人。
那妇人的面相到生得和善。
大丫先看到中年男子,目中流露出几分惊惧,看到那妇人,面上和缓些,扑通一声跪下:“娘!”
那妇人缓步过来,伸手拉着她起身,举目四顾,暂时先没管红尘这一行人,怒道:“都做什么呢?”
再一转头,看到两个泥猴,气色更糟糕,“怎么看着孙少爷和孙小姐的?是谁?”
婆子脸色大变。
其他人都低下头。
妇人了然,看了她一眼,面色严肃:“原来又是你,看在你从小奶大了秋姨娘的份上,咱们尹家待你不薄,老爷让你看护孙少爷和孙小姐,那是给你的体面,既然你不要这体面,那就别怪我了,来人,捆起来关柴房,回头卖了了事。”
立时有两个家丁应了声,拉扯她出去。
那婆子吓得脸色苍白,扑过去大声喊:“老爷,老爷,救命啊,秋姨娘离不得我!”
中年男子嘴角抽了抽,面上却更是阴森:“滚,你一个老货,自己黑心肝儿惹下祸来,还敢攀扯姨娘?”
红尘远远看着,几乎一瞬间就看出尹家的情况。
正室夫人许氏,和自己的丈夫相敬如宾,当然不算亲密,但很有体面,在家里绝对管着家,那些姨娘再得宠,也爬不到她头上去,或许无自己的亲生儿女,但地位还是很高。
尹老爷是真心疼他姨娘,对自己的夫人有些隐秘的不满意,却心虚气短,应该是许氏的家境比尹家还要好。
不过或许因为家里这些孩子,都不是许氏的,她这一碗水端得到还算平稳,谁也不放在心上,但谁也不作践,算是正正经经的大周正室夫人的表率了。
“怎么这么乱?出什么事儿了?”
正说着话,不远处走来一女子。
珠围翠绕,身边八个大丫鬟打扇,丫鬟身上穿的都是上好绸子做的衣裳。这女子更是梳着高髻,脸上画着精致的桃花妆,正是大周京城新近流行的妆容。
一走过来,头抬得高高的,只能看见雪白的下巴尖,一脸傲气凌人。
“你这村妇,还要不要脸,男人看不住,既然休了你,不老实呆在家里反省,还敢来闹…”
她话音未落,红尘的眼睛眯起,抿住嘴唇,只是来不及动手,就听许氏高声道:“妹妹,闭嘴。”
“咳咳。”
尹老爷咳嗽了声。
那女子轻切了声,“算了,懒得计较。”
大丫哆嗦了下,看那女子的表情十分恐惧,蒋庄却是认识的,小声跟红尘道:“那是尹家的大姑奶奶,她的闺女嫁进宫里了,听说做了万岁爷的美人。”
红尘挑眉,最近宫里的确是新进了不少美女,虽然宠冠六宫的那是愉贵妃,可宫里也没少有新鲜面孔出没。
不过,女儿进了宫和没了也差不多,看她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清楚,在京城也没什么势力。
红尘的身份来历,属于不公开的秘密,那些个京城高官显贵们门清,外面的人都迷迷糊糊罢了。
蒋家的人气势顿时衰微。
本来尹家对蒋家庄的人来说,那就是庞然大物,大家伙聚集在一块儿,团结起来,好歹还能硬顶一顶,大户人家也不能不讲道理,可以涉及到皇帝,皇权,平头百姓们就不自觉矮了好几头。
不少人打起退堂鼓。
大丫平白无故被休,他们是很难受,可总不能为了一个大丫,和皇亲国戚起了冲突,那倒霉的就不是蒋庄一家子了。
众人私底下忍不住叹气,蒋庄更是心里憋屈的要命。
他们辛辛苦苦到了尹家,甚至还没说一句话,什么都来不及问,明明刚才还占上风,可人家正主一来,他们这心里就明白,你和人家讲不着理,人家就不讲理了,你是半点儿法子没有。
许氏却是叹了口气,拉着一脸灰白的大丫,从她手里把那封攥得隐约有些汗渍的休书取出,看了看,脸色也有些暗淡。
“…大丫嫁进咱们尹家多年,生儿育女,操持家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贤哥这封休书太过分,我做主,令族中出具和离书一份,言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大丫的嫁妆悉数送还,这些年用掉的那些,也是为咱们尹家用的,折合现银给补上。”
许氏轻声道。
蒋家庄这边都愣住。
大丫心里一紧,泪水倾泻而下,哭道:“我不要和离,我要见相公,娘,求求您了,让我见见相公。”
蒋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大家都觉得有点儿丢人。
红尘走过去,握住大丫的胳膊,拉着她回来,其实不该管,别人家的家务事,怎么管都不对。
可这是大丫,红尘叫了一辈子姐姐的女人,上辈子她甚至不知道大丫和离过,等再知道消息以后,大丫人都早早没了,好像是得了大病。
那时候,红尘恨死了顾氏,连带着也不愿意见蒋庄和大丫,等大丫一死,她心里也难受,可自身的各类麻烦纷至沓来,人都没了,她是一点儿办法没有,更不曾想,也许大丫之死还有别的什么缘故,只让人置办了些田产,还买了两个庄子给大姐的两个孩子,可是自始至终,她都没见过孩子们。
说白了,上辈子从离开蒋家,红尘的生活,就再和这个蒋家上上下下,没有什么联系。
“大丫姐,你吓到孩子了。”
大丫猛地止住哭啼,一抽一抽的,把两个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孩子搂在怀里。
红尘才道:“夫人,就算是要休妻,也该是尹家三郎亲自出面说清楚,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夫妻多年,生育了两个孩子,总不能随随便便一纸和离书,连人都不见,就让大丫走人。”
许氏看着红尘,神色有些凝重。
这人的气质很重要,即使红尘穿着很寻常的衣服立在这儿,和周围的乡野村夫也有很大不同,至少许氏在她面前,就有点儿摆不起架子。
“您是?”
“我就是个路过打抱不平的闲人,您别管我是谁了,只看我是不是有理吧。”
红尘轻声道。
许氏叹了口气,迟疑了下,很温和地看了眼大丫:“你是好孩子,不是你对不起我们尹家,是尹家对不起你。”
尹老爷皱眉,显然许氏说这种话,他不以为然,也不太高兴,可还是强忍着没阻止。
“小三让个狐狸精迷住,私奔去了,临走给你留下休书,你回尹家找也没用,找不到的,大丫啊,拿了和离书走吧,你还年轻,再嫁人也不难,文文和圆圆你不用操心,那是我们尹家的骨肉,我会好好照顾他们,让他们成才,我们尹家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母子天性,泯灭不了,你要是想他们了,就来我这儿,我把你当亲闺女,你还是他们亲娘。”
瞬间,大丫整个人都虚脱,红尘一把搂住她,蒋庄气得脸上通红,怒道:“大丫听我的话,咱们回家,像那种男人,不要也罢,回家爹给你找一个更好的。”
说着,他拽着大丫转头就走。
大丫还要说话,红尘搂住她,小声道:“先离开。”
想了想,从怀里取出一颗种子,很随意地在土地上种了,一行人眼睁睁看着那种子生根发芽,绽放两朵雪白的花。
她蹲下身,把其中一朵插在抱着大丫的腿不撒手的女孩子头上,道:“别摘下来,你娘就一直和你在一起。”
至于另外一朵,直接塞大丫手里。
这种花是很神奇的一种花,并蒂双生,能互相通信,不光是能说话,连人都能看得见。
种出它来的那位大能,叫它什么电话虫。
人家是发明人,想怎么命名就怎么命名,红尘就是觉得怪异,也没办法。
为了更隐秘些,红尘让玉珏空间里的那些培植高手,帮忙调整了一下植物特性,只有接触花朵,才能通话。
她做得轻轻松松,可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连那个一直趾高气扬,骄傲非常的尹家大姑奶奶,气焰也稍微收敛了些许。
在大周,奇人异事的传闻很多,见过的可不多。
灵师这种生物,他们到是时时听说,奈何即便亲眼见到,也没见哪个灵师能有这等驾驭植物的本事。
不过,尹家这位大姑奶奶也就侧目了下,嘴角一挑,还是嗤笑道:“我看你这个女人还是少接触我们尹家的孩子,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娘只是一介村妇,斗大的字也不认识多少,还不得笑话他们?这龙生龙,凤生凤,村妇的孩子,可远比不上我们尹家的血脉让人待见。”
大丫的脸上一白。
红尘挑眉看了她一眼:“众所周知,我们大周开国太祖的娘,就是个打渔姑娘,按照现在的说法,那也是下九流的人物,咱们这位陛下的母亲,那也是个村妇,您这话,最好还是别传到宫里。”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