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老爷却被她一句话吓得几乎要趴下,老太太也脸色煞白:“什么,什么意思?”

“龙怨?怎么养?”

红尘默默无言,举目四顾,指了指山,又指了指那边的村子。

老太太愣住:“这…这怎么敢?”

老人家见多识广,一下子就猜出来,这是要用速度最快,最狠辣的方法,让吉龙变凶龙,恶龙,拿人命,生灵的命来填,因为龙脉断绝反噬造成的死亡越惨烈,那龙怨就越重,反噬就越强烈。

“可是这绝对是损人不利己,什么人敢这么干?我们村子上下也没得罪什么人!”

红尘苦笑:“我也不知道。”

此事从头到尾都是玄奇无比,红尘真的什么都弄不明白,她很久没有像今天这般对一件事感兴趣了。

看成家上下,脸色煞白,红尘笑了笑,宽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大家先不用急,这样吧,我再仔细看看,看看能不能破局,这个阵法毕竟是人为,只要是人做的,就能破除。”

成老爷脸上神色麻木,此时勉强冲红尘点头:“那就…全靠仙师。”

老太太到还镇定,甚至笑了起来:“不怕,不怕,我的卦一向很准,都说了,眼前这位就是我们的贵人,一定能救我们成家,还有这满村的百姓。”

红尘:“…”

她也确实上心,暂时就在清泉村住下,一住小半个月,每日上山下河,四处探看。

成家轮流派出人手给她做向导。

但这些向导很快就苦笑连连,回去都说大受打击,明明是他们家乡,他们是去带路的,却让人家仙师给教育了。

要不是跟着仙师走一路,他们还不知道,原来山上还有这么多隐蔽的小径,也不知道,原来还有不少泉眼没被发现。

红尘一开始神色很是轻松,话里话外信心十足,后来有几天特别高兴,但时间一天天过去,她的神色却变得越来越凝重,连成家的人都感受到那种沉重,气氛压抑。

这日,红尘大半夜就出门,在河边上坐了整整一晚上,第二天眼睛通红通红的,忽然叫了成老爷,还有老太太,一揖到地,叹道:“诸位,很抱歉,我实在无能为力。”

成老爷一下子呆愣。

老太太的脸色也瞬间发白。

红尘摇了摇头:“一年之后,村子就会变作一片菏泽,还有很多村子会受到牵连,老爷子请带人迁居吧。”

成老爷:“…”

“您放心,我保证去和朝廷说清楚,此并非成家之过,是天灾,非人祸,不会牵连到成家。”

成老爷没吭声。

半晌,成二大怒,蹦起来咆哮:“你保证,你以为你是谁?你保证个屁!出了事儿死的是我们家,到是和你没关系…”

“老二!”

“大哥你别被她骗了,告诉你,她根本就找到了破局的办法,能救咱们她偏偏不救,我看啊,她就是肚子里藏着奸,还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

“说什么!”

成老爷皱眉,“住口,仙师是我们成家的恩人,不得无礼。”

成二气哼哼地冷笑:“我是不是胡说,你且看看这个!”

说着,他从袖子里拿出几页纸,往成老爷手里一塞,“都是我让人从这女人的房间里抄录的。”

成老爷一看,也不由皱眉。

上面是一幅很怪异的图,应该是按照五行八卦画的,旁边还有一行字——阵眼确定,破除立解!

后面还有几个字画着圈儿——有宝藏?

成老爷满头雾水,抬头看了眼红尘,红尘挑了挑眉,抬头看向成二:“你偷窥我的房间?”

一瞬间,成二不敢看她,有点儿心虚,随即又猛地抬头,厉声道:“什么叫偷窥,那是我们成家的客房,丫鬟们还不能收拾房间了?哼,你昨天晚上烧了半天,就是烧的这些吧,宝藏?什么宝藏,难道你来我们清泉村是为了宝藏不成?”

第二百六十五章 迷梦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显得有些怪异。

成老爷皱眉:“仙师,我弟弟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能破解阵法,救下我们村子?”

红尘沉默了片刻,她确实是有点儿心不在焉,警惕性大为降低,这里又是人家的地盘,才一时不注意,竟露出许多痕迹。要是换了在京城,她绝不会如此疏忽大意。

成老二一脸阴冷地瞪着她:“怎么不说话?说不出口了?你到我们村子做什么?我看,肯定是不怀好意!”

红尘摇了摇头:“有句话错了,破解阵法只是能让黄水不再不正常的泛滥…”

终究还是救不了村子。

只是她这话一出,成老爷的眼睛顿时亮起来:“只要黄水正常了,我们成家建造的堤坝不出问题,哪怕只是近期不出问题,给我们一个补救的机会就行。”

红尘摇头:“我不能破了它。”

“呵呵,好一个不能,究竟是不能还是不愿意?你这女人,也太狠心肠了点儿,我看心肝肺都是黑的,这么多人命也不在乎。”成二爷冷笑,“是了,你当然不会在乎,来我们村子还不知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原因呢。”

白仙姑咳嗽了一声,冷道:“别忘了,是你们成家求人家来帮忙,不是人家自己凑到你们面前。”

她那小侄子也漫不经心地看了看周围,“切,自己一口一个贵人叫着,哭喊着求助,要不是这位小姐,成家现在已经完了,连一年的光景都没有,现在清泉村便成菏泽,你们嚣张个什么劲儿?别说这里面有没有隐情,就算人家小姐不愿意搭理你们,不乐意帮你们忙。也没有别人置喙的余地!”

可不是如此!

“要不是人家小姐说出口,你们都不知道这一次遭灾,并非全是天灾,更重要的是人祸吧。”

那小侄子话语到不算犀利。就是口气带着几分嘲讽,“连我姑姑都没看出山上有阵法在,世上能看出来的人必然寥寥无几,要不是人家点出,你们死了都是糊涂鬼。现在抱怨个什么劲儿!”

成家人面面相觑,可即便承认这小子说的有道理,还是心急如焚,怒气蒸腾。

无数人不自觉把红尘围在中间。

铁牛皱了皱眉,上前一步护住她。

成老爷叹了口气,先瞪了他弟弟一眼,才扭头看过来,皱眉道:“仙师,你说我不识好歹,忘恩负义都好。别管说什么,为了我们成家,为了整个村子,我都要这位仙师给一个交代。”

他心中也不愿意和红尘结仇,努力柔和了下眉眼,轻声道,“仙师,您要是真有所求,请尽管说,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就算真有富可敌国的宝藏,不是我们成家的,我们也不在乎,您要想要。我们还可以帮忙。”

“我只求我们成家,还有我们清泉村平安无事,您是修行中人,行善事得善果,此河堤一旦决口,天塌地陷。方圆百里,无数生灵将遭大劫,就是人提前得到消息,能躲避开也要背井离乡而去,那些其它生灵,更是无辜。”

红尘皱眉,摇了摇头:“诸位不必再提,你们只当我没来过便是,我现在就回京城去。”

成老爷怔了怔,死死皱起眉头。

二爷冷笑:“瞧瞧这话说的,好轻松,敢情现在面临死局的又不是你。”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红尘几眼,“让我猜猜,你到我们这儿来,是为了宝藏?四处走动也不只是检查那什么大阵,是为了找宝藏的,一开始以为顺手破了大阵就能找到财宝,这才上心,现在出了什么变故?不用管我们的‘闲事’了?”

红尘按了按眉心,实在不知道该不该解释,这事儿要透露出去…知情的非死不可吧!

一群清泉村的年轻人恶狠狠地盯着红尘,满脸怒气,个个握紧手中的铁锹。

成二爷更是不耐烦:“大哥,咱们也不要跟她废话了,赶紧的,先抓起来再说,我到要看看她一个女人,落到咱们手里还能不听使唤,就算她不肯做,让她把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咱们自然能找别的灵师帮忙!我就不信了,天底下的灵师那么多,就没有一个心善仁慈的,都愿意看着百姓流离失所,不动恻隐之心。”

这位此时是一脸的正气凛然,好像跟以前那个猥琐男人大不一样,只是目光落在红尘身上,让铁牛又有一种过去捶人的冲动。

成老爷张了张嘴,神色犹豫,他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如果眼前这位仙师当真什么都不肯说,那他必须动用一点儿特殊的手段。

此事事关成家上下百余人的命运,可不是这人一句当她没有来过,就能轻轻松松放过去的。

一群成家的后生蠢蠢欲动。

铁牛把红尘护得更紧些。

白仙姑翻了个白眼:“别添乱了…你们知道眼前这位是什么人?”

成老爷没有说话。

二爷到是冷笑:“知道,灵师嘛,好了不起,但我们家都要满门抄斩了,还管她是不是灵师?”

白仙姑冷笑:“她叫夏红尘,是陛下亲封的荣安郡主,皇后娘娘的心头肉,你们敢对她无礼,也不用等一年后了,现在就有不知道多少人能整治得你们成家再也看不见明天。”

荣安郡主?

成老爷脸色一变,惊疑不定地看过去。

其他人也顿时缩了缩,谁也没有敢高声议论,却忍不住小声嘀咕。

要是在京城,便是寻常百姓也不至于被一个郡主的名头给吓住,可这里不是京城,没那么多王孙贵族,别说郡主了,就是一个知县,一个知府,那也能让好好一个家庭分崩离析。

一瞬间,成老爷的脸色黯淡下来,良久,嘶哑着嗓子道:“呵呵,郡主。好一个郡主,你是来消遣我们这帮平头老百姓的?”

换了往常,他肯定不敢如此无礼,只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心里一直绷着一根弦,屡次希望被打破,好不容易有一点儿盼头,让红尘轻而易举地就给毁了,他没有疯。已经算是好的,即便说话不动听,连红尘在内,都有些不忍心怪罪。

白仙姑叹了口气,略略蹙眉,转头看向红尘,轻声道:“郡主并不是出尔反尔之人,会忽然打退堂鼓,必然是有缘故,我猜。应该不是为了宝藏之类的私利?”

红尘苦笑:“我真希望这地方只是封着一个宝藏而已。”

白仙姑愣了下,目光忽然变得有些凝重,叹息了一声:“五年前我路过清泉村,就发现这个村子有些奇异,山上好像是一个大阵,但这种阵法,我从没有见过,一看便让人心生畏惧,我有一种感觉,一旦阵法破了。我们将会面对世间之大恐怖…但我还是愿意相信,那是我的错觉,只是个错觉而已,可看郡主的模样。怕是已经知道这里隐藏的的大阵,封印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了。”

红尘摇了摇头。

白仙姑苦笑:“连说都不能说?”

她也不知为何,后背上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来,又看红尘的表情,到放松了一些,一笑道:“瞧郡主的模样。似乎也没有特别害怕,我想,应该不至于是什么灭世之灾?”

“哇!”

这时,澄碧小姐忽然抱头痛哭:“呜呜,爹,你放了二姨娘,还有家里几个姨娘,还有下人和丫鬟们吧,他们在咱们家,没享多少福气,实在没必要跟着咱们死。”

二姨娘的泪也落下来:“碧姐儿不要乱说。”

“乱说个屁,我们成家的船都要沉了,要你个累赘做什么,赶紧滚球儿的!”

成二爷不耐烦地蹭了蹭衣服,一脸轻蔑。

二姨娘咬着牙垂泪。

整个场面乱作一团,成老爷抬头看着红尘,眼睛通红通红:“你是堂堂郡主,确实用不着理会我们这一介草民,可你也是个灵师,像今天这样见死不救,言而无信,难道就不怕坏了名声?当初你可是说,一定会尽力,这就是你口中的尽力?”

他低下头,叹了口气,“是了,反正只是我们一帮粗人知道,别人又不知郡主的承诺,便是传扬出去,谁会信我们?你是不用担心受到丝毫损伤。”

这话讽刺味十足。

人们都同情弱者,就连白仙姑和她侄子这等人,心里都有些不落忍。

要知道,他们以前可是没少遇见糟心的情况,你把事情办成了,老百姓把你视若神明,你稍微推诿几句,对方就满肚子的委屈,好像你做了多么罪大恶极之事。

反而是那些一开始就高冷的,高高在上,对人不理不睬的灵师,即便见死不救,也没人敢上赶着找麻烦,只求对方别恼怒便好,略微做一件好事儿,便令人感激涕零。

人啊!

白仙姑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话。

红尘举步要走,成家的那些人下意识地去阻拦,可拦住了,又不知所措。

“我说过了,你们只有迁徙一条路。我也说过了,朝廷不会怪罪,还想如何?”

红尘也有点儿不耐烦,她现在头疼的很,大阵不能破,堤坝管不了,可有一点儿非管不可,那个设阵的灵师看样子是打算拿无数生灵去祭龙灵,这还了得?她要是知道了却不管,自己身上还不知要背负多少罪孽!

她隐约能猜得出来,那人养出凶残恶龙,是为了让那恶龙除去此地镇压封印的某个东西。

这法子到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出来,也有点儿道理。

但事情怎么可能那般顺利?真要起一场恶斗,无论是势均力敌,还是哪个胜,哪个败,作为战场的土地,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有多少生命要填到这个深坑里去。

这么多事儿要考虑,哪里有心思在这儿纠缠,红尘叹了口气,甩袖便走。

这时,忽然有个人影擦过肩膀,扑到河堤上,趴在地上哀哀痛哭,哭声并不高,却带着说不出的绝望。

哭着哭着,这人就一头扎向黄水。

红尘吓了一跳,本能地伸手去抓,抓住对方袖子的一瞬间,却忽然感觉到一股大力,搂着她向下坠去。

“啊!”

岸上一片惊呼。

铁牛大惊失色,猛地扑过去。

滚滚的黄水扑鼻而来,红尘摸了摸袖子里的符,好像有避水符,可是刚一摸袖子,整个身体就被人缠住,缠得紧紧的,嘴里灌了一口水,水里却有一股子奇怪的味道,她拼命地想清醒过来,神智却越来越模糊。

黄水忽然泛滥,咆哮奔腾。

岸上大乱。

成家的人,无论是什么原因,水性好的后生都扑通扑通地跳下水去。

荣安郡主可万万不能死在这儿!

真死在了这儿,他们说不清楚啊!

铁牛高声呼喊,沿着河堤出溜下去,一头扎进水中,连着上上下下七次,可是怎么找不到红尘的身影。

等他再上岸,王半仙紧张地抱住他不让他动:“别急,别急,她是什么人,她是神仙,怎么可能会出事儿?没事儿的,没事儿的。”

王半仙却不知道,他的声音沙哑的厉害,让人听得更慌乱难受。

白仙姑也一脸不敢置信:“不可能,她怎么能死?我们盼了百余年,才盼到了她,这不可能!”

冷汗涔涔而落,白仙姑努力镇定,一咬牙,吸了口气,到是在场的人里,对红尘最信心十足的一个。

岸上那么多人奔走呼号,担心不已,红尘这会儿却仿佛在梦里,还是个,嗯,说不出噩梦还是美梦的梦。

她做梦做得多了,大部分高高在上,如临仙境,见的人也是仙气十足的,这次却落了凡尘。

她好像是躺在锦缎之上,红色的帐子里飘进来一股牡丹香,胸前一缕乌发,黑亮顺滑,腰身上还搭着一只袖长的,干燥的,一眼看去,就很想握在手中把玩的手。

红尘叹了口气,苦笑。

她不是未通人事的少女,上辈子也成过亲,可如此香艳的场景,她还真是有点儿不敢看,奈何她只能看着,却不能有任何动作,甚至连和别的梦境中作为旁观者的权利也没了。

这是什么鬼梦?

第二百六十六章 相柳

“睡不着?”

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低哑慵懒,迷人至极,挑动得人心里又麻又痒。

红尘轻轻屏住呼吸,就感觉到耳朵湿漉漉的,很痒,耳朵根,脖子,脸颊,承接了无数细细密密的吻。

唔。

“噗嗤,咳咳。”

红尘忍不住笑了一声,竟还真笑出声来。

那吻一下子停住,报复性地啃了她脖子一口,大约知道是在做梦,红尘一点儿都没觉得羞耻难耐,只觉得像她们家那几只懒猫,懒狗早晨喊她起床似的,同样是这么舔来舔去。

窸窸窣窣,床上的人披上衣服下去,坐在窗边,窗户推开,清风吹拂。

“永安城最近不太平,你平日里不要外出。”那声音变得有些凝重,“皇帝在皇后寝宫被一盆洗脸水淹死,朝臣没人能信,宫中怕是又一场血雨腥风,其他皇子恐是没了机会,登基的大约只能是贤王。”

红尘静静地听。

“你猜,皇帝是怎么死的?”

那声音里又多了几分讽刺,“贤王也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能耐人,他和北燕的三皇子勾搭到一处,竟从大雷音寺弄到一件天下至邪的邪物,咒杀了皇帝,这是天下最大的禁忌,所有国家,每个朝廷,都特别忌讳,从没有敢越雷池半步,那位贤王到是够狠心。”

“哼,那类邪物,向来是帮你办一件事,就要你付出千万倍的代价,我到要看看他的下场如何。”

“雷音寺的住持也是蠢,这等事都敢做,我看他们也蹦跶不了几日,贤王和那位北燕的三皇子,都不会放过他们,全寺的僧人,几百口子。不知道还能再见几次太阳。”

明明是很好听的声音,可这般絮絮叨叨,到似乎此时不说,就再也说不了话一般。

红尘的身体僵硬。一瞬间觉得灵魂漂移,却听见自己开了口。

“你说的那邪物莫不是它?若是它的话,不满足了它的胃口,它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是自己开的口,但声音很僵冷。带着些许麻木和疲惫。

“…管不了那么多了,谁惹下的祸患,便让人谁去解决,难道还指望我们去擦屁股?”

“且看看享大周供奉百年,和国运相连的国师府会有什么反应,不过看样子那老国师是想着舍身成仁,他刚四十,正过富力强的时候,却推了弟子出来,要小弟子接任自己的位置…他那小弟子才不到十八。”

这八卦很有意思。

似乎是说皇帝登基时用了很特殊的手段。先皇的死也不正常,红尘身为大周之人,对于这些阴私八卦,自然和大部分人一样,又害怕又想听。

她听说的版本,一向是皇帝最得先皇喜爱,从一开始,就没选过其他人为继承人。

这个版本离奇好玩,到可以多听几句!

不过下一刻,她身体又是一轻。整个人就醒过来,大声咳嗽了几声,一张嘴就呛了口水,本能地回了玉珏空间。

玉珏空间还是老样子。星辰漫天,无数大能出没,红尘坐了一会儿,缓缓劲儿。

要是换成其他人,恐怕得搜心挖肺地想,梦里那个男人是谁?红尘却是懒得想。

她只当是听了墙角。看了场戏,两世的记忆她都有,接触的男人有限,不会冒出这么一个。

又出去了两次,河水滔滔,卷着她起起伏伏,白雾迷蒙,实在是看不到岸,也看不到人。

红尘应该庆幸,她现在的玉珏空间可以肉身一起进来,要是换到以前,只能灵识出入的时候,怕是她能及时避入空间,也只有死路一条。

已经落到了这个地步,红尘反而不急不乱了,着急也没有用,上面的情形如何,她是顾不上。

一时间茫然无措,红尘也不知该怎么上岸,她到不是完全不会游泳,在家里的池子中或许能游一下,可在河里,那绝对是过不了一会儿就要被淹死的命。

“…是谁?是谁?!”

红尘再一次离开空间,顺手抱住一截儿枯木,顺流直下,耳边忽然听见一阵阵轰鸣般的呼喊。她心里一动,这大概就是清泉村外,山中阵法要封印的那个东西。

其实应该躲得远一点儿,但人在水中,行动很难由心,她想躲远,没想到水流却冲着她前行,距离那声音越来越近,不知道过了多久,哐当一声,红尘整个人撞在一块儿巨大的石头上,胳膊上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喷流,那石头居然裂开一条缝隙,一口把她吞了进去。

红尘:“…”

眼前出现一条青绿色的,巨大的,粗壮的大蛇,九个脑袋,面孔狰狞。

她还来不及尖叫,那大蛇就没了,只化作一条臂长的小绿蛇,还是九个脑袋,可大个儿的和小个儿的完全不同,巨大的那条,吓得人浑身冒冷汗,小个儿的这条,即便是特别怕蛇这类冷血动物的女儿家,一时间竟不觉得怎么恐怕,还有一点儿小可爱。

小蛇游走,行至红尘足下,抬着头,其中一个脑袋对着她,大眼睛里充满好奇,蠢萌蠢萌的,试探地贴了贴她的腿,忽然就变得特别高兴,腻在她的腿边转来转去。

红尘:“…”

即便小东西并不吓人,红尘还是汗毛直立,忍不住后退了两步,贴在山壁之上。

她知道这是什么。

凶神相柳!

大雷音寺擅长役使灵兽,传闻寺内威力最大的一只灵兽,就是凶神相柳,蛇身,人面,有九个头,凶神恶煞,能掀起滔天巨浪,上古时期,便掀起大洪水灭世。

但这些只是传说,雷音寺并没有使用过这等凶神,隐约有传闻,使用凶神的代价太高,他们付不起。

她一早就感觉到那股能毁天灭地的煞气,虽只透露出一丝丝,却让她立时不敢轻举妄动。明知道山上的阵法很邪门,不是什么好阵,还惹得黄水泛滥,可她依旧什么都不敢多做。

甚至连要不要解释两句。她都在犹豫。

把破解大阵的结果说得轻了,根本没用,成家的人不会愿意听,可要说得太严重,惊慌一起。必然恐惧漫延,无论是什么时候,恐惧都是邪神凶神最喜欢的,大补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