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正霖同意这个办法:“到时候有人问起,就说他已经被人带走。”

只要人不在这儿,什么理由都能搪塞,救的时候可不知道什么身份,南药点点头,很快就安排了人,连夜将晏祟送出关北门。

关北门的天是越来越冷,到了初五六时霜冻降临,打开门外面都是霜蒙蒙一片,这是关北门这儿下雪的征兆。

这天早上起来,苏锦绣得知四哥到了,半个时辰后抵达军营,她见到了林牧。

在知道塔坨族的意图之后,苏锦绣就修书回了上都城,让风掌柜帮忙把林牧带过来,正好四哥负责运送粮草,就将他一块儿带了过来。

在营帐外和四哥寒暄了一会儿后,苏锦绣掀开帐子,林牧坐在轮椅上,正抬头看挂在墙上的地图,见她进来,神色未动。

苏锦绣拿起一枚小旗子,插在沙地图中堡垒后方的小道上,林牧挪了视线到沙地图上,半响,声音沉沉:“这两年你送去这么多书,目的就是这个?”

最初林牧以为,她留他性命下来是为了要得知郡主的事,后来就有些摸不透她的目的,找大夫给他看病,派人送了不少书过去,又有长达一年的时间没有去看他,忽然的,又叫人把他带到了关北门这儿。

苏锦绣伸手,在那小道上挖了挖,挖深了之后退了步,转身看挂在墙上的地图,看了会儿又转过身:“能翻那些书,看来你的手好了很多。”

营帐内安静片刻,林牧开口:“施夫人。”

“我记得我交给你的书中,有一册阵法讲解,你在胶安拜师学艺十年,不会只学了拳脚功夫吧。”

苏锦绣说罢,静静的看着他,眼神却是肯定。

他在胶安那十年,学的不止是拳脚功夫,师兄弟几个各有所长,他那时一心想要学好武艺将来可以保护郡主,师傅说他太过于急功近利,曾让他研习兵阵,用来静心。

几年下来,他功夫长进很快,兵阵也研习的不错,只是他没想过要领兵打仗,也就从未向任何人说起过这个,她如何得知。

“塔坨族与大魏交战多年,不止是关北一带,漠北许多部族都因此民不聊生,你曾有过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这些人比你小的时候还要惨,他们还要面临苦役和折磨。因为塔坨族的扩张吞并,关外许多部族处在水声火热中,并且很快就要危急到大魏,你所看到的这地图,就是如今的塔坨族,比起几年前,扩充数倍,如今这周边已经没有什么部族存在了,即便是有,也都是被迫附庸。”

林牧怎么会听不明白她的意思:“大魏要攻打塔坨族。”

“没错。”

“我没打过仗。”

苏锦绣快人快语,干脆的很:“四哥对兵阵研习颇深,既然你擅长这个,就留在四哥身边帮忙。”

林牧看着她,猜测是一回事,听她亲口说出来,真的有些诧异,她把他从崖底救上来做了这么多,竟还要让他留在宋大人身边出谋划策:“你就不怕我做什么不利的事。”

“怎么,你还想再杀我一次,给你的郡主报恩?”

对上她那满是笑意的脸,林牧忽然就说不出话来,这是什么样一个女子,他们的关系即便算不上死敌,却也仇怨颇深,她险些命丧他手,而他现在武功全失,无法站立,仅仅是手能动,也是拜她所赐。

“你习武多年,难道就只有保护娉婷郡主一个坚持?”苏锦绣把玩着手里的小旗子,“你的师兄弟们之后都各奔前程,他们虽然没有入仕,却各有贡献,那么你呢。”

林牧眼神微茫,恍惚了一下,在看苏锦绣送来的那些书时,他的确想到了很多。

十年学艺,怎么会没有抱负。

而他疑惑的,正是苏锦绣清楚不过的,他有抱负,抱负还不小,当年娉婷郡主让他留在施正霖身边,目的是不纯,却帮施正霖解过不少次的危难,施正霖那样脾气的人,不止一次夸过他。

但他对任何的提拔都没兴趣,当时先皇已经过时,他是先皇赐下来的侍卫,施正霖也就没有勉强他。

后来施正霖让他陪她去关北门,那一年半里,与塔坨族大大小小的对阵中,他逐渐显露了他在兵阵上的天赋,和四哥不一样的是,四哥擅长布阵,林牧擅长破阵。

他的功夫又在四哥和她之上,那段时间,他们配合的很好。

苏锦绣是恨他,所以她挑断了他的手脚筋,废了他一身好武功,但他这命得留着,不论是针对季舒窈,还是让他和四哥配合,他都大有用处。

林牧看着她,眼神复杂:“你相信我?”

“凭借着轮椅你能去哪里,这里是军营,难道你除了听命于娉婷郡主,还通敌叛国?”苏锦绣语气淡了几分,“你是大魏人。”

而对林牧而言,这情绪就更复杂了,他可不知道什么前世来龙去脉,只因着现在苏锦绣这一份信任,就够让他不平静的了。

苏锦绣没再说什么,留他一个人在营帐内,走了出去。

宋司杰在外面等着她。

“按着你书信里的意思,来的路上我提起过,听他所说,倒是有些本事。”

“四哥说有些本事,那他就真的是有本事了。”苏锦绣笑了笑,“他行动不便,你又是在后方的,让他帮你正好。”

“你这丫头,竟找了他,你可真够宽容的啊,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杀了他。”

两个人走上小坡,迎风,似有小雨,打在脸上冰凉凉的像是结了冰粒子,苏锦绣朝远处的城墙看去:“你有一身好武艺,在杀人未果后被人挑断手脚筋,最后落的只有双手能动,从此武功全废,再不能提剑,而救你的那个人正是那个你没杀死,还对你动手的人,你却还要对他感恩戴德,感激他以德报怨,你感想如何?”

宋司杰不自觉打了个冷颤,他怎么会觉得这丫头是个宽容的人,她那性子,哪会让自己吃亏。

苏锦绣抬手,冰冷的雨水打在手心里,真像是融化了的冰水,她轻轻呵了一口气:“再者,季舒窈都没死,他怎么能死。”

十一月中,关北门飘扬起了大雪,短短几天内就覆盖了关内外。

关北军营内的动静多少引起了塔坨族一些注意,建昌府那儿大队人马过来的阵仗是掩埋不过去的,纵使这边运送粮草的事他们不知道,但关内一下聚集了这么多兵力,拓英得知消息后很快就生了警惕。

既然建昌府那儿派人过来瞒不住,就在大雪降临的第四天,宋老将军就借训兵的理由,将军队集结在了塔坨族外五十里处,驻扎,趁着冬天操练兵马。

塔坨族内很快也集结了兵力,就在宋家军的正前方,山外驻扎,时刻警惕他们有所动作。

如此僵持了有七八日,拓英那儿每天的回报都是宋家军在训兵,宋家军派了队伍上山去训兵这样的消息,五十里外驻扎的点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仿佛他们这么大的阵仗,就只是为了操练士兵。

第172章 大战在即

又过去了七八日, 眼看着已经十二月初,驻扎五十里外的宋家军还在训兵, 清晨出操,带着新来的周家军一起,那操练时的口号声, 在空阔的环境里响彻,十分的洪亮。

埋伏在附近的塔坨人,每天看到的就是这幅情形, 有时这些训练的士兵还会往前走十里, 当他们戒备时又回去了。

时间一久,再从容淡定的, 也让这阵仗搅的心神不宁。

入夜时, 塔坨族内灯火通明,三道城墙内气氛各不相同,最外面的那些俘虏觉得最近的活更重了,原本他们能够轮休十来天再去干活, 从十天前开始,五天更替一回, 没日没夜的凿石开山, 又因为现在天寒地冻, 不少人都冻伤了,累晕当场的人都不在少数,还有人一病不起的,满是哀叹。

而防守最为严密的城墙内, 有两层楼高的大门内,一个个高柱子顶起来的火盆烧的猛烈,一旁用于支撑屋子的圆柱子上挂满了兽骨,四周的墙上还挂有兽皮和武器,正中心的高座上一张虎皮作椅,上方还有一只兽头,狰狞可怕,四处都彰显着粗狂和野蛮。

空气里泛着一股并不好闻的气味,这偌大的屋内气氛也有些紧张,一个身穿兽皮甲衣的魁梧男子站在那儿,腰间别着一柄阔刀,在他身前站着的人也都和他差不多,用大魏人来作对比,这些人要高大威猛许多。

这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尤其是半刻钟前听了禀报后,为首的男子脸上神色甚至有些凝重。

其中一个耐不住,开口说话:“将军,他们到了四十里外了!”

安静了片刻,另一个粗声粗气道:“打就打!还怕了他们不成,我们也准备的差不多了,他们要不来我们也要去!”

又是一阵安静,站在一旁样貌相较于他们略清秀些的男子开口:“后面尚未挖通,现在不宜开战。”

吭的一声,重锤落地:“咱们打出去,有什么不宜的,这宋老贼把兵力都集结在外,根本不是操练,咱们就迎上去,打他们个落花流水,直捣黄龙,拿下关北门!”

“就是啊,将军,我们打上去!”

站在那儿的人一直没做声,半响,他转头问面貌清秀的男子:“还需要多久挖通?”

“再有半个月。”

拓英沉吟片刻:“派些弟兄们去帮忙,十天之内,挖通他。”

“将军,要不再出去带些人回来。”

“不可,万一这些人中混入了他们的人。”拓英抬手,“给他们送些肉去,别再死人了。”

屋子内的人很快都走了出去,仅留下拓英和那男子,半响,拓英开口问:“克扎,依你看,他们这次是什么意思。”

“建昌府派了这么多人过来,肯定不是操练士兵这么简单。”

“我塔坨攻打关北门这么多年,看来这一回那宋众庭是忍不住了。”拓英摸了摸腰间的阔刀,对两年前的事依旧耿耿于怀,那次若不是有人从中作梗,驱兽族那几百头的哧兽就能攻破关北门,宋众庭那老头子早就该死了,怎么还能活到现在,“那件事可有眉目?”

“那大祭司死之前一直说是大魏人,几个年轻人冒充我们进的驱兽族,其中还有几名女子。”克扎说了一半顿了下,“应该也是这些人帮牧仁他们治好了病,迁移回岷山。”

大魏很防范他们,他们派出去的人也只能在关北门周边查,很难深入进去,更别说去都城附近,以前还有定北王会暗中帮忙,现在十分困难,而那些能混入驱兽族的几个人,最后还顺利脱身,来历肯定不简单。

“尽快把山挖通。”拓英沉声吩咐,“城内的高度戒备,一旦发现有人闯入,格杀勿论。”

“是!”

夜越深,大雪不止,塔坨族外周边的山上,黑漆漆的环境下能见度很低。

这边许多地方都有人驻守,没有遮蔽物,点火就会被发现,在这连月光都没有的晚上,大雪之中,隐隐有数道黑影在移动。

但这是极近的距离才看得到,雪下的大时,就算是几步远,那也得看仔细些才能辨清楚。

就在这时辰,一处驻守的点内,几个塔坨人围着个火堆取暖,架子上还烤着几只白天抓来的雪兔子,忽然瞭望塔的后方传来了动静,其中两个人站了起来,拿起武器朝瞭望塔后面走去,几乎是转瞬的速度,他们被人捂住嘴,一刀毙命。

留在那儿取暖的两个人见人迟迟不来,起了疑心,抬头朝瞭望塔上的人看去,正要喊他有没有发现什么,却看到这个人不知什么时候死的,趴在瞭望塔的栏杆上,早就没了声息。

“有埋伏!”他们的反应也是极快,当即从怀里拿出哨子要吹,火堆旁的帐篷后面迅速飞出绳子,直接套住了他们的脖子将人往后拖,那哨声没来得及出口他们就倒在地上了,绳子一抽,呼吸都成困难,很快一柄匕首解决了他们的性命。

半刻钟后,代替他们的人已经换上他们的衣服,清理了现场,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架子上的兔肉都还烤着,滋滋的冒着油星。

这一晚,悄无声息的,还有一处也遭此更替。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山上来和他们换班。

守夜的人浑身穿的厚实,脸上都蒙了布用来挡雪,还戴着厚厚的帽子,交换了换班的牌子之后简单说了几句话,谁也没有被认出来,跟随下山之后,这些人成功的混入了城门。

进入城门后,前一夜守夜过的人需要前去登记,十来个人中的七个趁机分散开去,其中三个则是跟着人群前去登记,根据搜出来的牌子记上后,这人就可以休息一天,隔天还要上山去换班。

几天之后,如法炮制又混入了一些人。

这时塔坨族后山那儿已经挖的差不多了,山外驻扎的宋家军又往前驻扎了二十里。

拓英决定亲自到前方阵营去,照这情形就是免不了一战。

在他看来,塔坨人攻打关北门,是从未输过的,他们亏在人少,亏在武器短缺,但这些如今都不是问题。

打仗,塔坨人从没有在怕的。

只要能将这些人引到山里,困兽之斗,有何可惧。

拓英很快下令,分出一部分人前去关北门,要快他们一步,先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腊月初八这天入夜,正当派出去的塔坨人抵达关北门外。

塔坨族外的山上,大批驻守的人被杀,悄无声息的替换下了这些人后,埋伏在山下的人快速的上了山,集结在了山内的城门附近。

第二天一早,一声巨响,震的山外驻扎的营地都跟着抖了抖。

看到声音是来自山内,拓英心中顿生不妙,一个时辰后他就得知了一道城门被攻破的消息,昨夜数千大魏兵埋伏在城门外,第二天一早和已经混入的大魏兵里应外合,攻入城内,还炸了两座武器库。

紧接着便是十几里外传来的号角声。

塔坨族内乱了,先是爆炸声引起的雪崩,将即将挖通的山整个儿掩埋了起来,武器库被炸后,二道城门内的塔坨族人有些乱,攻进来的兵很快就集结到了二道城门外,他们是有备而来的,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挡剑的护盾,人藏于后面,不断的朝城门口拥,将炸药堆积在了城门口。

很快,远处的弓箭手在护盾的包围下,射出火石到炸药堆中,又是一声巨响。

等拓英带人赶到后形势才有所扭转,城门虽被炸,但还能防守,他当即下令所有人集合到城门内,只要大魏人到此,就要让他们有去无回。

而此时的大魏驻扎军营后方,营帐内,宋司杰推到面前沙地图当中代表一道城门的旗子:“强攻不划算,他们那城墙牢不可破,这么炸都还能防,这地势之下,就算是后面的路崩塌,他们也能坚持半年以上,你看这里。”

宋司杰走到墙边,在地图上的城墙外画了个圈:“一旦进到这里,就等于任由他们宰割,要破城门,我们就要折损很多人。”

苏锦绣是不主张正面打,塔坨族有天生的优势在,英勇善战这是谁都不能否认的:“城内可还有我们的人?”

宋司杰摇头:“山上都是我们的人,但这距离,投石都到不了。”

要是真拖上半年,大魏兵力够不够是另外一回事,后山那路怕是早就挖通了。

“风向。”

林牧指了指山顶的位置,宋司杰即刻意会:“风筝,要能够承受一人以上重量的风筝!”

“我这就派人去做。”

两天后,大魏的兵集合在了山外,没有再往内,这便僵持了下来,拓英也没有出城迎战,这边城门上也打不过去。

直到几天后一日大风天,入夜后山顶上数只巨大的风筝滑翔而下,到达塔坨族上空后,抛下了无数的火球。

这些沾染着火油的棉球在雪地里都能燃烧上很久,更别说沾到屋顶和木制的东西上,流出来的火油能够一路蔓延。

在大致确定了粮仓的位置后,通过火光的辨别,这些士兵将火球投向防守最为严密的城墙内。

第173章 捷报

火石的分量不轻, 掉下来时的动静很快引起了注意,急急禀报之后拓英带人赶出来, 夜空中那就像是萤火之光一样一闪闪从他们的上空飞过,不断的投下火石。

“弓箭手准备,不要让他们靠近粮仓!”

一声令下, 城墙上无数的箭朝着那些飞过来的风筝射去,像是箭雨。

虽说有夜色遮掩,这样无遮蔽的射击之下, 风筝上的士兵纷纷中箭, 支撑不住从风筝上掉落了下来。

却不想,他们落地的时候像是炸开了什么, 只听见嘭嘭嘭的声音, 大量的火油从他们身上蔓延开来,遇火既燃,蔓延的速度极其迅速。

“不好!快停!”

“是陷阱!”

从风筝上掉下来的不仅是人,还有偌大的袋子, 这些袋子在半空被射中之后,洒下来的全是火油, 有些掉到了地上才迸溅开来, 附近有火的话, 在大风的带动下,很快就顺势蔓延。

到处都是油腥子气味,燃烧时的焦灼,爬上了柱子, 打翻了火盆,一路蔓延上了沾着火油的墙。

这些吊着大袋子的风筝上根本没有人,不是射爆从半空落下就是整个袋子掉到地上,淋到人身上时,轰的一声,整个人烧成了火人。

“快!快去救火!”

士兵们护着拓英往屋内退,雪地里一片狼藉,空气里弥漫着焦炭气味,还有来自拓英的怒火。

可救火的再及时,粮仓那儿还是烧进去了,粮草本就是易燃之物,沾火就烧,不等他们扑灭就烧成了一堆炭,救下来的那些淋了水后几乎是报废,可要光靠人手扑灭,却又来不及。

黑夜之中,远远的能够看到塔坨族内腾起来的黑烟。

而不仅仅是里面,外面塔坨族人所住的地方,因为风势的缘故,风筝上的不少火石和火油都掉到了外面,冬日里为了御寒,许多人的房顶上都铺了厚厚的草,这一落下,都烧了起来。

这一夜,无人入睡。

天蒙蒙亮时雪势渐小,风也熄了,上空中还隐隐可见黑灰色的雾气盘旋着,苏锦绣清楚这些火油的威力,他们的损失肯定很大。

但那塔坨族,就如进入了死寂,好几天没有动静。

很快宋老将军派到塔坨族后山那儿的人有了回禀,趁着雪停时,他们现在倾了不少兵力在挖山。

宋老将军很快下令,攻城。

拓英开城门迎战,就如当初在关北门外,即便是做足了准备,塔坨族人的战斗力依旧是不容小觑。

这一场仗打了数月之久。

双方皆有伤亡,大魏军还更重一些,既要正面迎战,又要抵御城墙上的攻击,攻城时塔坨人由上往下居高临下,占尽了优势。

但到底是守城战,当初在关北门,宋老将军抵御时还有后方支援,大魏的士兵虽不如塔坨人身强力壮,但胜在人多,如今的塔坨族可以称得上时内忧外患,不说伤亡,粮草紧缺的情况就是第一把刃。

直到二月初,漠北的山头渐露了春日的端倪,雪水融化的滋润,灌木丛中新叶闹时,宋老将军率部下,成功攻破第二道城门。

败退后拓英带着余下的人退至堡垒内,负隅顽抗,其缺粮的情况却越发严峻,根本无法支撑多日。

堡垒之内数次来报,拓英坐在高位,眉头越渐皱的深。

“将军,受伤的士兵越来越多,这药不够了!”

再一声来报,拓英霍的站了起来,紧握着阔刀的右手微不可见颤抖着,站在一旁的克扎见此,朝前迈了步,又站定了脚,吩咐来报的人:“去各家搜。”

等这堂内没有人时,克扎抓住了拓英的右手,袖口下赫然是渗出来的鲜血:“将军您受伤了!”

和宋老将军对阵时,拓英的右手臂被宋老将军用长枪挑伤,伤口不大却很深,退进堡垒后急忙忙也来不及处理,到现在血都没止住。

“小伤。”拓英随意拿起一块布缠绕住了伤口,用力扎紧,“再不行让他们从密道出去找药。”

“不妥,宋众庭已经派人在外包围,若是让他们发现,就再无出路了!”

“宋众庭那老贼,卑鄙。”拓英冷哼,要不是他们使用那招数,他们怎么可能会被逼退到此,“之前毫无征兆,大魏那新帝此种态度,这措秧也是好胆量!”

“将军,这次他们抢占先机,就算是在外什么都不做,包围了这里,也能将我们耗到弹尽粮绝为止。”克扎极力劝道,“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等即刻护送您从密道离开。”

“这样逃走,我拓英岂不成了漠北的笑话。”拓英脸色一凛,“把他们都叫进来!”

大魏的士兵包围在外,要么投降,要么出城迎战,三日之后,拓英亲率兵出城迎战。

五千的大魏兵对上不到一千的塔坨士兵,胜负毫无悬念,拓英受伤被擒,余下那些士兵纷纷器械投降。

而在他们迎战的当天,拓英的几个部下带着几百个人从密道逃离,由挖通的山道出去,正中埋伏在那儿的大魏兵后还成功逃脱了一部分,这部分人像是算计好的,能逃走绝不恋战,甚至自己人去顶替刀剑,用来拖延时间让他们逃离。

余下一片狼藉的塔坨族驻地,就剩下了一些老人和妇孺。

拓英和那些战俘被押送回军营看管,余下那些老弱妇孺集中在驻地附近看管安置,宋众庭派人将捷报送往上都城,之后是长达半个多月的收整编制,这场持续了四个月之久的仗,大魏伤亡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