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今天晚上,齐意欣觉得自己这一阵子真是不该太迁就上官铭。也许把话说清楚,比现在让他糊涂误会的好。

齐意欣坐在床边扭着头,忍了怒气,道:“我真的是身上不舒服。过几天我再去你家,行吗?”

“不行你明天一定要去”上官铭这一次不肯退让,说得斩钉截铁。

齐意欣没有答话,低垂着头,露出一段雪白的颈项,看得上官铭又心软起来。

上官铭叹了口气,坐到齐意欣身边,伸手揽了她的肩膀,道:“咱们别吵了,好不好?明天我的同窗都要过来吃饭,他们都带了未婚妻的,就我不带,多没面子?”

又是这种事。

齐意欣面上露出几分不耐,摇摇头,坚持己见,“不,我……不舒服,明天不想出去。”

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就是这样,你进一步,他就退一步。到最后,进逼的那个成了习惯,退步的那个也成了习惯。

齐意欣下了决心,抬起头看着上官铭道:“我跟你说,最近我在……”可是看见上官铭直勾勾的眼神往自己的胸前看了过去,齐意欣的话戛然而止。

她低头看了看,见刚才一不小心,睡袍前面的带子松了,露出半边丰润的胸房,她一说话,就跟松软的凝脂一样颤动,很是诱人。

齐意欣赶紧把胸前的睡衣严严实实裹紧了,有些结巴地道:“……我……我要睡了,你还是回去吧。”

“不,我现在不想回去,除非你答应我明天去我家。”上官铭长了这么大,还没有近过女色。齐意欣本就是他朝思暮想之人,又是他的未婚妻,此时看见那是青莲色湖绸睡袍下面的美好,上官铭觉得热血一下子冲到头顶,另一只手也绕了过来,两手紧紧地抱住齐意欣的身子,就往床上倒下去。

齐意欣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推着上官铭,“上官铭你赶快给我起来要不我要叫蒙顶她们进来了”

话音未落,上官铭的唇已经落在齐意欣修长莹润的脖颈上。

齐意欣闻到上官铭身上淡淡的如兰似麝的味道,突然手酥脚软,在床上软成了一团水,抬起的胳膊本来是要推开上官铭的,却是拐了个弯,软软地搭在他的肩膀上,露出几分邀约的姿态。

上官铭完全不能控制自己。像一个渴望了很久的孩子,终于看见自己最爱的糖果放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哪里舍得放开?

然而到底还有几分良知,知道不能就这样要了齐意欣,不过身子底下的女体是那样美好,上官铭脑子里跟大海里的一叶扁舟一样,载沉载浮,意乱情迷,几乎不能自已。

有一瞬间,齐意欣也觉得自己昏昏沉沉的,似乎全身热得要命,有股热潮在身体里面奔涌来去,寻找着出口。

上官铭紧紧抱着齐意欣软得不可思议的身子,不住地在她脖子上拿唇摩索来去,哑着嗓子道:“意欣……意欣……我们成亲吧……我等不及了……”

听着上官铭的呢喃,齐意欣心头立时警钟长鸣,不知道自己怎么变成这幅样子。被男人压在身上亲了一下脖子,就酸软得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再让上官铭继续下去,自己不嫁也得嫁给他了齐意欣再顾不得,趁着自己还没有完全失去对肢体的控制,咬了一口舌尖,让那股子刺痛激得自己回复了一丝清明,对着外头尖声大叫起来:“蒙顶救命啊——救——命——啊”舌尖刺痛,出口的声音都有些含糊不清。

蒙顶在门外听见里面声响有异,赶紧推开门,正看见上官铭将齐意欣压在床上。

蒙顶大急,快步走过去,拿手刀劈在上官铭脖子上,将他打晕了过去。

上官铭抽搐了两下,便倒在齐意欣身上人事不醒,沉重的身子压得齐意欣气都喘不过来。

“眉尖,快进来”蒙顶赶紧叫了眉尖进来。

眉尖撂开帘子,探进头来一见,也吓了一跳,赶紧回身把门关了,和蒙顶一起把上官铭从齐意欣身上拖了下来。

齐意欣瘫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双眸子更是如水一样,朦胧地看着蒙顶和眉尖。

看见齐意欣这幅样子,蒙顶和眉尖也都红了脸,赶紧别过头。

蒙顶快步走进里面的净房,给齐意欣拧了一把冷湿毛巾过来,往她脸上罩了过去。

一阵清凉扑面而来,让齐意欣彻底清醒过来,两手立时颤抖着抱住毛巾,捂在脸上,如鸵鸟一样不想见人。

眉尖坐在床边,轻轻把齐意欣弄皱了的睡衣抚平了,低声道:“三小姐,别怕,上官七少已经被我们打晕了。”

见齐意欣还是用冷毛巾捂着脸不说话,蒙顶跟着道:“三小姐,要不,趁上官七少还没醒,您过来踩他几脚?”

齐意欣倒是不好意思了,在毛巾下面闷闷地道:“把他拖出去,在外面弄醒了,就让他回去了。我这一阵子,是不想再见他了。”

蒙顶和眉尖都以为齐意欣是害羞,又对上官铭的做法都有些气,便不客气地把上官铭拖了出去,蒙顶还“不小心”地踹了上官铭几脚,才在外头弄醒了他。

上官铭悠悠地醒过来,想起刚才的旖旎,满脸立时变得通红,慢慢地从地上坐起来,发了一会儿呆,再回头,看见蒙顶和眉尖两个丫鬟如两尊门神一样守在门口,满脸警惕地看着自己,不由苦笑着摇头。

上官铭站了起来,对着内室里面说了一声,“意欣,你歇着吧。若是不舒服,这几天就不要出去了。我走了。”说着,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蒙顶急忙命小丫鬟去耳房把大夫叫出来,跟着上官铭一道走了。

齐意欣躺在床上,想着刚才的情形,百思不得其解。以前上官铭也搂过她的肩的,那时候她倒是没有这样欲罢不能的感觉。难道是因为那时候她还在受伤,身体的机能还没有恢复?如今她完全病好了,所以……?

也不应该啊。照理说,她才十五岁。十五岁的姑娘,怎么可能有这样强烈的不可遏制的欲望?

齐意欣一晚上都睡得不安稳,第二天一早,发现自己的小日子来了,齐意欣更是不想动弹,一个人窝在内室的床上看书。

叶碧缕过来见她,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叹息道:“你们俩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齐意欣只觉心中一片悲凉。其实,她未变,从来就没有变过。他也没有变,从小至大,就是这般过来的。变的只有物是人非,她并不是旧时的她,怪不得她,亦怪不得他。两人不过是无缘罢了。

顾远东在朝阳山听说了沈大总统填房的事,想想觉得不对劲,便日夜兼程,在月底赶回了东阳城。

刚回到顾家,顾远东就听说齐意欣病了,忙带着顾范氏给齐意欣置办的年礼,来到齐家看望齐意欣。

第188章 狭路相逢 上

顾远东带着礼物来到齐家,自然要先去拜访齐老太太。

顾范氏准备得齐全,给齐老太太也备了几块上好的青狐皮子,让老人家做套皮袄皮裙,正正好。

齐老太太笑弯了眼睛,连声道谢:“让顾夫人费心了。”又问顾远东:“顾夫人何时回来?”

顾远东笑着道:“家母好久没有回过老家。这一次,要留在老家过年,等明年开春了,再回东阳城。”

齐老太太爽朗地笑,“山居清爽,又养人,我也想回城外的庄子住几天。这快要过年了,人来人往都是事,看得人心浮气躁。”

顾远东端正地坐在那里,听着齐老太太说笑,眉眼间看不出一丝焦躁。

齐老太太说了半天,才端了茶,叫了自己这边管人来客往的婆子宁妈妈吩咐道:“领顾二少去见三小姐。”又对顾远东叮嘱道:“意欣病了,心情不大好,若是有得罪之处,还望二少海涵。——她小孩子脾气,听风就是雨,又跟上官七少闹了别扭,两人都拧着不肯先开口服软,还望二少看在上官大少份上,帮他们这对小儿女斡旋斡旋……”

嗡嗡之声不绝于耳,听得顾远东眉梢跳了两下,已经起身行礼,跟着宁妈妈出去了。

顾远东从顾家带来的丫鬟婆子捧着给齐意欣带的年礼,一长溜儿跟在他身后,都往那边过去。

齐意娟从齐老太太里间屋里出来,把着大门看向外面,不无艳羡地道:“少都督又来看三姐了。”

齐老太太拿过一旁桌上的水烟袋慢条斯理地吸了起来,垂着眼皮道:“不关你的事,别眼皮子浅,就知道隔锅饭香。——回去练字去。”

齐意娟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低了头,转身进来,回里间去了。

齐老太太的贴身婆子过来给齐老太太按摩肩膀,笑着道:“四小姐如今懂事多了,老太太是不是要给四小姐订婚了?”

齐老太太阖了眼,一边抽着水烟,一边含糊不清地道:“等过了年再说。”

……

顾远东跟着齐老太太的婆子宁妈妈,一路来到齐意欣的院子。

这个院子他来过很多次了。一路行来,见景物依旧,已经进了初冬,处处都是花谢叶残,萧索得很。

蒙顶和眉尖看见顾远东来了,喜得赶紧上来行礼,又向顾范氏问安。

顾远东含笑点头,“你们有心了。我娘一切都好,她也给你们带了礼物。”又问:“碧螺呢?”

“碧螺在小厨房给三小姐准备八宝粥呢。三小姐这一阵子心情不好,吃不下饭……”蒙顶心直口快,眉尖在对面轻轻咳嗽了一声。

蒙顶讪讪地闭了嘴,给顾远东福了一福,便出去垂手立到外面的回廊上去了。

眉尖伸手打开帘子,进到屋里,对齐意欣行礼道:“三小姐,二少来了。”

齐意欣披着件镶玄狐皮子的大袄坐在床上,因了前天晚上的事,她越发受不了那股子燥热。白天在内室的时候,都不许燃炉子,宁愿冻着,让自己觉得清冷,脑子里才能保持清醒。她极度厌恶那种对自己身体失去控制的感觉……

听见眉尖的声音,齐意欣的眼珠子动了动,似乎有了点人气,“二少……?”一个名字在舌尖倾吐,打了几个转,又颠了几下,才进到齐意欣的脑海里。

“是东子哥”齐意欣眼前一亮,双眸顿时灿灿如星,欣喜地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去。

眉尖上前按住了齐意欣,道:“三小姐不必着忙。身子不舒服,这屋里又冷,还是窝在被子里吧。”又问道:“三小姐是见,还是不见?”

上官铭前天晚上来闹过之后,齐意欣就吩咐下来,以后不许随便放外男到她屋子里来。谁放进来,就赶谁出去。

眉尖是这屋里的大丫鬟,当然要身体力行,遵守规矩。

齐意欣也明白眉尖的意思,又想起她当初答应过上官铭,不再单独见顾远东。此时顾远东一个人来了,还是先见过祖母才过来的,不见似乎又太失礼了。

“祖母使人跟着东子哥过来的吗?”齐意欣想了想,找了个折衷的法子。

她不能单独见他,有祖母使来的婆子在旁边陪着应该就不碍事了。

眉尖点头,“是老太太身边管人来客往回话的宁妈妈。”

“让宁妈妈陪着一起进来吧。就说,等着我一起去跟祖母请安。”齐意欣沉吟一会儿,拿了主意。

眉尖顿了顿,没有再问,低头应了声是,出去传话。

宁妈妈倒是没有什么事,今日也是闲差,闻言就将齐意欣夸了一通,说她大家气度,懂得男女之防云云。听得眉尖和蒙顶只好对着顾远东歉意地笑。

顾远东不以为意,道:“就劳烦宁妈妈跟我进去吧。”

齐意欣在里面听说顾远东没有生气,不由自主笑道:“东子哥是个守礼的,快让他跟宁妈妈一起进来吧。”又整了整自己的衣裳,摸到脖子上的扣子,都扣得整整齐齐,又连声吩咐道:“搬个火盆进来。把东子哥以前送过来的银霜炭燃上。”

眉尖嘴角弯了弯,屈腿应是,出去请了顾远东进来。

顾远东穿着靓蓝色长袍,领口襟边都镶着雪白的狐毛,从外面走进来,身姿笔挺,渊停岳峙,将整个门口堵得严严实实,见不到后面宁妈**人影。

齐意欣抿了嘴笑,对着顾远东招呼:“东子哥,你可回来了。顾伯母跟你一起回来了吗?”

顾远东走进屋子里面,觉察到里面和外面一样冷,眉梢微顿,先回答了齐意欣的话:“我娘没有回来,她要在老家过完年再回来。”又皱眉:“天冷了,怎么不生炉子?是银霜炭都用完了吗?”转身叫了蒙顶进来问道:“三小姐的银霜炭用完了,你自去顾家取就是了。——难道顾平还会给你脸子瞧,不给你送过来?”

蒙顶往齐意欣那边看了看,见她眼里的光芒已经有几分黯淡。

蒙顶心里明白,什么话都不多说,只是低头应是。

齐意欣的欣喜淡了几分,两手紧紧地抓着被子,有些紧张地道:“银霜炭还有呢。马上就送火盆过来了。东子哥要是觉得冷,我这里还有一条狐皮毯子。”说着,齐意欣从自己身边抽出条狐皮毯子,示意顾远东拿过去取暖。

顾远东察觉到齐意欣的紧张,倒是笑了,一撂长袍,坐在了齐意欣床边的锦杌上,温言道:“我不冷。你快把毯子盖上,看你脸都青了。是冻得吧?”一边说,一边起身,从齐意欣手里拿过来狐皮毯子,轻轻搭在她的被子上。

隔得近了,齐意欣也能闻见顾远东身上那股如兰似麝的味道,而且比上官铭身上的味道更加浓烈。

齐意欣如今知道,这是男人的味道。微微欠身往后躲了躲,低声说了句“谢谢”。

顾远东有些愕然地看了齐意欣一眼,眼角的余光却看见蒙顶站在床边杀鸡抹脖子似地在给他使眼色,便不动声色,将此事暂时压了下去,跟齐意欣拉起家常,“我最近不在东阳城,你都做些什么呢?可去过外面走一走?不过现在天冷,倒是窝在家里头舒服一些。——还想打靶吗?”

齐意欣知道是宁妈妈在这里,两人不好说别的,只笑着答道:“天冷,哪里都不想去呢。就每天让蒙顶出去买《新闻报》回来看。”床边的小桌上搭着一份昨日的《新闻报》。

顾远东知道,齐意欣办报纸,是瞒着齐家人的,也不提这茬儿,笑了笑,从桌旁拿起那份报纸看了看,道:“这是昨天的。”

“今天的还没有差人去买。——东子哥也看这报纸吗?”齐意欣意有所指地问道。

“看。每期都看,让人去山下买回来的。只是不能买到当天的,都是延后几天。”

眉尖从外头捧了茶过来,顾远东也不回头,反手伸出,从眉尖手里接过茶碗瞧了瞧,一饮而尽。

眉尖从顾远东手里接过茶碗,又对齐意欣道:“三小姐,红豆桂圆八宝粥熬好了,要不要端过来用?”

顾远东忙道:“早上还没有吃东西吧?饿着肚子可不好。正好我也没有吃早饭,可不可以给我来一碗?”

齐意欣红了脸,喃喃不成语。——那粥是专门给女人来小日子时候吃的,男人吃了像什么话?

蒙顶在旁边忍着笑打圆场,“二少没吃早饭?我去小厨房跟碧螺说一声,给二少做一碗青菜蘑菇鸡丝汤面过来。”又问在旁边脚凳上坐着的宁妈妈,要不要也来一碗。

宁妈妈笑着谢过,“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齐意欣忙点头,催蒙顶去小厨房传话去。

碧螺手脚麻利,小厨房里青菜、鸡丝和蘑菇油都是现成的,很快烧开了水,放下金丝细面,另一边的锅里烧好了鲜汤。等面条煮好了,盛起来,放到汤碗里,加上炒得碧绿的青菜和雪白的鸡丝,便成了一碗香喷喷的青菜蘑菇鸡丝汤面。

碧螺亲自用食盒装了,捧到齐意欣屋里,给顾远东请安。

蒙顶和眉尖一起抬了个高足方几进来,放在顾远东跟前,让他就着方几吃面。又给宁妈妈一个凳子,让她就着凳子吃。

眉尖端过来齐意欣的桂圆红豆八宝粥,坐在床边,拿了银汤匙,舀了粥,一勺一勺地喂给齐意欣吃。

顾远东吃得快,也真的是饿了,如风卷残云一般,很快就把面条吃尽了。

齐意欣吃了半碗粥,也吃不下了,让蒙顶拿了漱口茶过来漱口。

顾远东也捧了一杯茶,悠闲地坐在旁边跟齐意欣说话。

宁妈妈见两个主子都吃完了,自己也赶紧吃完了面,让碧螺收拾出去了。

蒙顶和眉尖笑着告了罪,出去外头守着。

内室只剩下宁妈妈陪着顾远东和齐意欣两个人坐在那里。宁妈妈从旁边条桌上的针线笸箩里取了针线过来,一边做针线,一边张着耳朵听顾远东和齐意欣说话。

顾远东仔细端详齐意欣,见她虽然强打精神跟他说话,可是眉梢眼角自有一段挥之不去的愁闷之意,不知为何。

“妹妹,你可知道沈大总统要娶填房了?”顾远东想起《新闻报》上,每刊必画了漫画,含沙射影地嘲讽未来的填房夫人,就知道齐意欣大概也很看不顺眼这位李大小姐。

齐意欣精神一振,可是看了看旁边的宁妈妈,话语在嘴边打了个转,已经改口对顾远东道:“当然知道。城里的《新闻报》,我每期必看的”顾远东对齐意欣眨了眨眼,表示自己早就明白了,不用她提醒。

齐意欣从来没有见过顾远东促狭的样子,由不得笑弯了腰。

顾远东也好笑,跟着道:“都说这李大小姐出身不凡,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意欣看见顾远东,就觉得什么事情都能跟他说。他不会责怪她,更不会骂她,就算她说要去杀人,他也只会在旁边默默地递给她一把枪……

可是宁妈妈在旁边,齐意欣又觉得满腹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好拐弯抹角地道:“说什么的都有。听说那《新闻报》还要跟赌场合作,开个盘口,赌那李大小姐,做不做得了沈大总统的填房。李家知道了,说《新闻报》恶意诽谤,已经来报馆闹了好几次了……”

不动声色间,将报馆的事说给顾远东听。

顾远东摸着下巴沉吟道:“居然还有这回事?”

宁妈妈不识字,只在内院里伺候,倒是不知道这回事,闻言也跟着好奇,“哟,如果李家大小姐真的做了沈大总统的填房,李家真是要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顾远东和齐意欣相视而笑,齐夸宁妈妈“说的好”

此时上官铭在家里不知怎地,坐卧不安。他的大丫鬟看在眼里,劝他道:“七少,您一向对旁的女子都能体谅三分,怎么对齐三小姐倒是严苛起来呢?依奴婢看,齐三小姐真的没有错,倒是七少太心急了。——后花园的素心腊梅开的好,七少不如给齐老太太和齐三小姐各送一本过去?”

第189章 狭路相逢 下

上官铭虽然这两天没有去齐家,可是心思一直都在齐意欣那里。又不好意思过去,日日不得安宁。大丫鬟的这个借口,正好给了上官铭一个台阶下。

上官铭闻言马上点头赞好,亲自去后花园摘了花,用一对汝窑雨过天青色花瓶捧着,去了齐家。

上官铭是小辈,但凡来了齐家,都是要先去见见齐老太太的。

齐大老爷自从齐赵氏被送去家庙出家之后,就主动搬到城外的别庄养静去了。跟去都是婆子,唯一带了一个丫鬟,便是翠袖。

上官铭来了齐家,先见了管家的齐二太太,才去了齐老太太的院子。

齐老太太看见上官铭送来的花瓶和素心腊梅,连忙笑着谢过,又问了上官夫人和上官老爷好。

上官铭都恭恭敬敬地答了,才问起齐意欣来。

齐意娟一听上官铭来了,就出来陪着齐老太太见他。

听见上官铭问起齐意欣,齐意娟笑得一脸天真:“上官哥哥真是来得不巧。今儿顾二少也来了,正在姐姐那里做客呢。”

一听齐意娟说顾远东也来拜访,还在齐意欣房里,上官铭刚褪下的火腾地一声就上来了。

不过在齐老太太面前,上官铭还是忍着没有发作,只是声音僵硬了几分,起身拱手道:“我想给意欣也送瓶腊梅去。”

齐老太太笑眯眯地道:“去吧,去吧。正好二少也在那里,你们都是亲朋好友,正好亲香。”说着,又叫了个婆子领着上官铭过去了。

齐意娟倒是没有跟过去,只是看着上官铭怒气冲冲的背影微微笑了笑,便转身回房练字去了。

齐老太太瞥了齐意娟一眼,也没有说她,起身到了小佛堂念佛去了。

上官铭嫌齐老太太的婆子走得慢,自己大步流星,在前面一阵风似地就到了齐意欣的院子。

守院门的婆子想要让他们等一会儿,好让小丫鬟进去通传一声,却被上官铭一手推开,快步走上了堂屋的台阶。

那守院门的婆子叫苦不迭,合着手掌不断念着菩萨保佑。

从齐老太太那里跟过来的婆子却嗤笑一声,安慰那守院门的婆子:“是三小姐的未婚夫,又不是别的男人,你着什么急?”

那守院门的婆子上次就因为放了上官铭进去,被齐意欣遣大丫鬟眉尖训诫了一顿,这一次居然又让上官铭跑进去了,那婆子就一脸惴惴,十分惶恐,拉着齐老太太那边的婆子给她作证,好到齐意欣面前分辨分辨。

齐老太太的婆子一边安慰守院门的婆子,一边侧耳倾听着堂屋那边的动静。

上官铭心里窝着一团火,快步进了屋子,蒙顶和眉尖正在外屋给小丫鬟分派事务,看见上官铭又闯了进来,蒙顶就要上前跟上官铭较量较量,却被眉尖拉住了衣角。

蒙顶回头,看见眉尖几不可见地对她摇了摇头。

“可是……”蒙顶大急,转头就看见上官铭已经月洞门的帘子,往里面走进去了。

“你这是干什么啊——三小姐说了不让人乱闯二少也在里面呢”蒙顶急得不行。

眉尖拉了蒙顶过来,在她耳边道:“……就是因为二少在这里,才让上官七少自己闹去。横竖宁妈妈也在里面,有什么可担心的?”

蒙顶恍然大悟,一根手指冲着眉尖点了两下,另一只手捂了嘴笑。

眉尖含笑将屋里的小丫鬟都遣走了,自己和蒙顶走到月洞门前守着。

上官铭一口气冲到内室,触目只看见顾远东高大英挺的背影,背对着门,坐在齐意欣床前的锦杌上。齐意欣披着玄狐大袄,坐在床上,看着顾远东巧笑嫣然。

自从她受伤醒来之后,齐意欣就从来没有这样对自己笑过了。还以为她遭逢重创,要过些时日,才能恢复到以往的性子。如今看来,不是她不会笑,而是她不肯对自己笑了……

上官铭只觉得全身发抖。他守了这么久的人,就要飞到别人那里去了么?难道她不知道,顾远东是订了婚的人“顾远东,你给我出去”上官铭冲了上来,往顾远东的后背扑过去。

顾远东虽然坐在那里,可是听到这一声喊,又感觉到有风声扑了过来,立时往旁边让了让,迅速站起来,转了方向,伸手将堪堪往自己这边扑过来的上官铭拦住,低喝一声:“你发什么疯?”

上官铭既心痛,又难过,伸手掰住顾远东如铁一样的手腕,看着齐意欣,一字一句地道:“意欣,你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不容齐意欣回答,上官铭又看向顾远东,“你答应过我——从此不再见他的”

顾远东看着上官铭,眉眼冷峻,抓着他的手掌越发用力。

齐意欣又急又气,顾不得屋里有两个男人,掀开被子下床来。

宁妈妈赶紧上前扶起她。

齐意欣扶着宁妈**手,颤颤微微地站在床前,指着大门的方向,对上官铭道:“你给我走——马上出去”眉眼凌厉,再也寻不到往日的柔弱之意。

上官铭这才看见还有个婆子在屋里。——原来不是他们两人单独相处。空荡荡的心一下子回到了实处,又愧又喜。

齐意欣眼里却涌上泪花,顾不得拿帕子拭泪,对上官铭凛然道:“我当日答应的是不单独见东子哥,从来没有答应过永远不见他——上官铭,我……”

“妹妹,你先上床捂着。这屋子凉,小心冻着。——至于上官七少,我带他出去说说话。”顾远东回头打断了齐意欣的话,示意宁妈妈扶齐意欣上床去。他知道齐意欣在盛怒当中。而人在盛怒的时候说的话,都是会后悔的,便没有让她接着说下去。

宁妈妈讪笑着对齐意欣道:“三小姐,先躺着吧。还病着呢,若是加重了就不好了。”轻轻咳嗽一声,对齐意欣又使一个眼色。

齐意欣抬头见顾远东已经拽着上官铭的衣领走出去了,轻叹一声,回身坐到了床边,又慢慢地移动腿,坐回了刚才的位置。

顾远东直接拖着上官铭来到外面的院子,似笑非笑地道:“这一次,我看在你大哥份上,不跟你计较。再有下次,就不是这样简单了。”

上官铭费了一番力气,才将顾远东手推开,又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对顾远东道:“你凭什么这样对我说话?——意欣是我的未婚妻,我跟她之间的事,用不着你插手”

顾远东眉梢都未动一下,背了双手站在上官铭面前,嗤笑一声道:“她是你的未婚妻,可不是你家的奴婢——我想什么时候见她,就什么时候见她,你管的着吗?”

上官铭也冷笑一声,压低了声音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别忘了,你是有未婚妻的别仗着自己有几把枪,就觉得自己是土皇帝了,这天下的女子,都任你予取予求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