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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偶像要签名。”

林渊定定看了她几秒,然后说,“在这儿等着。”

林渊去的很快,回来的却异常慢,等他回来时,濮玉都有些打瞌睡了。“给。”剧组的人和群众演员稀稀拉拉的往外撤,濮玉盯着手里两张纸片,“林渊,我的偶像是葛优,你干嘛给我徐若瑄和舒淇的!”

“长的那么难看一人,有什么可呕的,多看美女的笔迹,美容。”林渊看着去而复返的茶官儿,笑着对濮玉说,“不是想听评弹吗?我把场子包了,评弹可劲儿听,好茶可劲儿喝。”

濮玉真留下听评弹。

唱评弹的还是刚刚电影里那一男一女,男持三弦,女抱琵琶,两人自弹自唱。儿女情长的传奇小说经由那软软的声音弹在耳朵里,一下子把濮玉带回了那个白娘子在西湖边遭遇许仙那诗意濛濛的一幕,明知动情是错,白娘子还是毅然决然的爱了,傻得宁愿自己被压雷峰塔,傻的和当初的自己那么像。

白娘子最后出了塔,却只能和许仙执手作对吃素念斋的神佛,濮玉最后放弃了林渊,却在几年之后发现自己一直没放下。

烟雨中的西湖茶楼,濮玉有了睡意,不知从哪来了小孩儿的哭声,小小,一声弱似一声,他哭,濮玉也跟着哭,哭的浑身都疼,直到天上一声响雷,她才醒了,擦擦眼角的泪,濮玉发现自己身上披着林渊的衣服,可林渊人却不在了。

雷声原来是电话铃,电话是杜一天打来的,濮玉攥着徐若瑄和舒淇的签名,心里有点空荡,“好的,学长,你来吧,在心源茶楼,庆春路口这里。”

轮椅刚刚进场时被留在茶馆外面,现在找不到了,所以杜一天扶着濮玉往回走,“怎么没和宋菲儿还有林渊他们在一起?”杜一天问。

“道不同不相为谋。”濮玉算知道了,她和他压根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濮玉不知道,在离她十米远的身后,林渊手里的葱包桧几乎被捏成了粉碎。

第八章强吻

【有时候我不说,你不问,这就是距离。】

濮玉和林渊是前后脚回的国宾馆。杜一天扶着濮玉,宋菲儿挽着林渊,两对看上去是各自亲热,其实他们怀着哪种心思只有自己知道。

濮玉淡淡看了林渊一眼,心想还说宋菲儿不是你的女人,你好意思再让她挽你挽得紧点吗?两方随意打声招呼,各自回了房间,很巧,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像极了几米向左走向右走里的画面。濮玉觉得几米就是骗子,给个狗血剧情套了个文艺外衣骗人催泪,什么向左走向右走,不就是分道扬镳,各自拆伙吗?

晚上濮玉在房间里借着灯光看文件,可往常轻松的合同条例在今天竟成了天书,她看了半天竟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一气之下,她把文件甩了去开电视,就在这时,房间外有人按门铃,叮咚叮咚的不停。

濮玉跛着脚下地开门。

门开的瞬间,一股酒气龙卷风一样席卷进门。濮玉眼一花,直接被林渊顶上了墙面。他的吻同他的人一样霸道无理,掀开牙齿,横冲直撞的攻向她舌头,她躲他追,直到被他堵在角落躲无可躲,濮玉只能任由他予取予求,“你是我的!”林渊口齿不清的重复这句话。

“我是我自己的。”濮玉也有自己的坚持,为了爱,她曾失去自尊,失去自我,失去太多,现在她只想守住自己,守住心。

“不,你是我的!一开始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从你招我那天开始你就是!”林渊疯了一样抱起濮玉,横冲直撞进屋,他剥掉濮玉衣服,在她身上印下一个个深吻。

“林渊,你发什么疯!”濮玉承认,自己忘不掉他,濮玉也承认,这次回国就是为了他,可他们之间发生过太多,在现在这种情境下让她和他上床,抱歉,她没那个兴致。

濮玉趁林渊吻的迷乱,抬起手肘照着他胸口就是一下。

“吭”一声闷响,林渊安静了。

濮玉费劲的把他从自己身上推开,理了理衣服,“喝多了才有胆来和我说,林渊你的胆子都哪去了?”

林渊没答,依旧安安静静倒趴在床上。濮玉开始没当回事,过后才反应过来,她那招可是跟着法国特警学的,别不是把他打坏了吧?

“林渊……”她推推他,“林渊……”

鼾声传来,他竟是睡着了。

濮玉低下头,看安眠的他,自己忍不住喃喃,“阿渊,我们之间不止隔着维堔的死,还有我们的孩子,你知道吗?”

濮玉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着了,她只知道自己倏然醒来时林渊已经不在了。床上除了一个略微凹陷已经冰凉的被窝外还放了张字条,她拿起一看,上面是用花体写了句法语:Tu appartiens à moi。她笑了一下,把纸团成团,丢进床边纸篓。

第二天早餐,濮玉从一脸不高兴的宋菲儿那里得知林渊提早回了蓉北的消息。宋菲儿撅嘴对顾小平甩脸子,“昨天在酒吧的时候还好好的!”

濮玉咬着奶黄包轻笑,喝酒时是好好的,只是喝酒后你弄丢了男人而已。

按照行程濮玉他们又在杭州停留一天后回了蓉北。家里,戚夕依旧把房间弄的烟雾缭绕样子,活像要烧香祭祖的架势。濮玉把从杭州带回来的一把王星记雅扇交给她,潇湘竹的扇骨,纯桑皮纸制成的扇面,戚夕这位知名服装设计师竟玩的爱不释手,一直喊着下次再参加活动,她要穿旗袍,拿纸扇,扮淑女。濮玉笑笑,决定还是不把见到顾小平的事情告诉她。

第二天星期五,临近周末,濮玉却过的异常繁忙。工作积压了三天,文件摞在案头,站在玻璃门外朝里看几乎看不到桌子后面的人,可就是这个忙到脚打后脑勺的紧要关口,濮玉的秘书Tina竟然请假了。至于理由,几乎把将近发飙的濮玉气笑了,Tina因为和男朋友赌气,剪手指甲的时候分神把手上的一块肉“减”掉了,十指连心,Tina有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请病假去医院,做包扎。

中午十二点,当濮玉的临时秘书复印错了她第二份文件时,濮玉不得不站在复印机前,边点着指头数复印机的节奏,边给Tina打电话。

“死德性,别闹了……”Tina上来就是这么一句,倒叫电话这边的濮玉笑了,她把印好的一沓纸在机盖上仺齐,揶揄电话那头的Tina,“内部矛盾解决完了就快点来行里解决下我这个外部矛盾,再不来可就要升级成扣罚奖金的民族矛盾了,到时候可别恨我。”

又通了几句话,知道今天还有哪些事要做,濮玉挂了电话,拿文件回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个人,竟是那天来找她打离婚官司的叶太太,濮玉愣了下,收起意外过去打招呼,“叶太太,你来了,我记得我们约的是明天?”

“濮律师,我是来做撤销的,官司我不打了。不过你放心,咨询费我是会付的。”

“叶太太,我们进去说。”

杜一天兴冲冲地来濮玉办公室时,她刚好和叶太太谈完。叶太太眼角带泪,正和濮玉道谢,“那就这样,财产我可以不全要,但该是我和孩子的一分都不能少。”

“你放心,法院裁定过错方后,财产分配时会照顾妇孺,这些我都会帮你争取。另外,”濮玉打开房门,“叶太太,你也是经过大世面的人,我希望你不要害怕别人的威胁,勇敢点。”

“谢谢。”叶太太转身离开,留给濮玉和杜一天一个萧索凄凉的背影,和那天意气风发的她截然不同。

“怎么样,是不是叶淮安见她真找到接手案子的律师,为难她了?”杜一天拿着一本杂志跟着濮玉进办公室。濮玉拿起桌角咖啡杯啜了一口,“无外乎是让孩子劝她外加威胁亲族,名人离婚都觉得丢人,巴不得偷偷摸摸谁都不知道就把婚离了,这种事情干咱们这行的不是早司空见惯了吗?可又有几个做得到的。还不都是欲盖弥彰、掩耳盗铃,做的出来就别怕人知道。”濮玉的咖啡杯喝出了可乐的味道,全是气。

“可你别忘了对方是谁?林渊的养父,林渊啥样,他养父就有过之而无不及。”杜一天把手里杂志推到濮玉面前,看了一上午文件的濮玉眨眨干涩的眼睛,小学生读作文似的读着《每周财经人物》的大标题——“《国脉大厦标的投放结果提前,出人意料,谁是真正赢家,谁是幕后推手?》”封面配图上,蒙里那小子抱着肩膀,一脸得意洋洋,而在蒙里身后,被美术编辑做了阴影化处理的那个幕后推手,濮玉怎么看怎么像……

“他们说的幕后推手是林渊?”濮玉忍不住笑了,林渊啊林渊,宋都有意从杭州转战蓉北房产业,目标除了和你合作的那个就是现在国脉这块地皮,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抄了人家的后路,至于这么睚眦必报吗?

杜一天坐下,翘着腿,“除了他还有谁,其实我们在杭州的第一天他就让蒙里那边去改了投标书,前脚给了宋都一块肥肉,后脚就狠狠在他腿上咬了一口,这小子坏的流脓了。Aimee,我为我在宋都这件事上的私心和你道歉,可林渊未必比我高尚。我开始以为他真是为了让你休息好才答应宋都的谈判条件。”

半斤笑八两,男人真是个有趣的生物,可就算是这样,杜一天的现实让她觉得冷,而林渊的背后捅刀子却在她意料之内。

杜一天见濮玉没说话,也不再多说,“晚上一起吃饭吧,我在春暖阁定了位置。“

濮玉知道他想缓和两人间尴尬的气氛,笑着答应,“好。”

可临近下班,一个意外人物的出现搅扰了杜一天的计划。林渊坐在永盛的大会议室里,面对着强体力工作一天的杜一天他们,却是神采奕奕。

“我想请贵行做世邦的顾问行。”林渊坐在尾席,看着首席的杜一天。杜一天唇角狡黠一勾,“林先生,这恐怕不合适吧,我没记错我们行现在做的几家公司,不是和贵公司有业务往来,就是有厉害冲突,商务避嫌这个考虑。”

“我查过,万毕那老头是你在负责,至于和宋都的案子,我们是合作关系,也不要紧。你们行地产顾问做的好的,除了你不是还有她吗?”林渊眼神睇向杜一天旁边的濮玉。

“她不行!”

“得,我接。”杜一天和濮玉同时开口。

“Aimee,你为什么……”杜一天不理解濮玉,她明明该恨林渊恨到骨子里的,怎么会接了呢?其实杜一天没想到的一句话是:恨是最有迹可循的情绪,它从不无理取闹,现在有多恨,曾经就有多爱。

濮玉倒是无所谓的表情,“头儿,林先生在业内是出了名的认死理,既然他看上我,那我就肯定是跑不掉的。还有……”她凑到杜一天耳边,“我都饿死了。”

濮玉的肚子配合的叫了声,杜一天也无奈,“那等我们拟好了代理合同就送去给林总签。”

“不用,我已经请人拟好了。濮律师只要过下目就可以。”

濮玉接过合同看了下,笑的阳光灿烂,“世邦果然大手笔,这样优厚的条件我有什么理由不签呢。”

合同签好,濮玉和杜一天送林渊出去,杜一天被林渊的助手绊住在后面说话,濮玉和林渊在电梯门前等电梯。

“可以试试紫色。”林渊没来由的说了这么一句,濮玉愣住,“什么?”

林渊没说话,蓝色眼珠在濮玉白色胸上满满转了一圈,濮玉有种被扒光的感觉。林渊收回眼,微笑,“紫色比黑色性感。”

她今天穿的就是件黑色胸衣,濮玉嘴唇抿紧,“林先生,性骚扰律师可是很危险的,你不怕我告的你身败名裂。”

“你认为我会介意自己再臭名昭著些吗?”林渊笑的邪魅,“记得我那句话,再靠杜一天那么近,小心我把他腿打折。”

Tu appartiens à moi吗?濮玉笑而不语。

电梯数字由个位渐渐变大,就快到他们的楼层。进电梯前,林渊突然说,“干妈那个案子我希望你放弃。”

“我要说偏不呢?”

……

电梯门打开,林渊的助理处理好和杜一天的事情,赶过来乘电梯,林渊没来得及和她说什么,就被属下护进了电梯。

杜一天站在濮玉身旁问,“他说什么了。”

“谈下代理细节。”

杜一天知道是濮玉不想说,可一直以来,无论他怎么接近她,濮玉总退居在一个离他不近不远的位置。

有时候,我不说,你不问,这是距离。

有时候,我问了,你不说,这还是距离。

两种距离都是若即若离。

濮玉自然没听林渊的话放弃那件离婚案,她每天积极的准备上庭材料,积极的和Joe赌蓉北早报上故事版面的悬疑案真相,积极的过劳碌的每一天,时间好像磨砂,磨去她对林渊那句提醒的记忆,却在这一天突然跳出来咯了她一下。

地下车场,头被套上麻袋的瞬间,濮玉心里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是好汉的,打人别打脸。

第九章外伤

【我希望我知道该如何忘记你。】

对方显然不是好汉,濮玉手脚被缚,连个还手的余地都没有,脸就成了包子。“艹!”她嘴巴鼓鼓的嘟囔,肚子又挨了一下,眼前便只剩下漆黑。

黑暗后的光明来的突然,不知过了多久,濮玉被眼前的灯柱晃的牙疼,她忍不住挥手去扫,“带不带这样的,要打就接着打,连睡觉的权利都剥夺可真不是人了!”

耳边是林渊的轻笑声,“记得维权,看来伤的不重。”

“不重?你试试?”濮玉嗤着牙睁眼,黑白两色的房间,分明的世界,再不是那个只有黑色的停车场,两个人站在床边,濮玉模糊的认得其中一个是林渊。她动动身子,一身疼痛。年轻医生按住她,“别乱动,肋骨断了两根都不知道疼吗?眼睛瞪那么大干嘛?真不疼?”

被年轻医生一说,濮玉真觉得胸口疼的厉害,她忍着不让自己呲牙咧嘴的太难看,“林渊,你养父找的什么人,下手这么狠,都不怜香惜玉的。”

濮玉心里有数,她最近和气生财,一心向善,最可能得罪的也只有那一尊佛。

“不用忍着,你现在就算不呲牙咧嘴,脸也是没法看的。”像知道她想法一样,林渊摆摆手让医生出去,又拿面镜子在濮玉面前晃了下。

山东大饼尺码的馒头脸,配上两个蓝莓紫色的眼圈,外加青肿的嘴角,现在的濮玉看镜中的自己,有种对着个制作报废的大号熊猫烧香蛋糕的错觉。她忍不住撇嘴,有损形象。

“现在知道有损形象,当初怎么就不听话,叶淮安他让那么多律师都不敢接这个案子,就是想悄无声息的把婚离了,你偏要他大张旗鼓的丢人,他不报复你可能吗?”蓝眼睛突然多了丝柔和情绪,林渊伸手拨开濮玉盖在脸上的一缕碎发,“幸好没下狠手。”

濮玉冷笑,“都说医生是高危职业,治死了人要挨死者家属的打,谁又知道律师也不安全,打赢了官司要遭对方忌恨,动辄报复;打输了委托人也饶不了你;这次更好,我庭都没上,直接卧床。林渊,你现在还和我说幸好没下狠手,你倒说说他们怎么下才算狠手,直接把我杀了以绝后患?”

“濮玉,你想报复我大可换种方式,叶淮安虽然是我养父,但我们之间已经没的瓜葛,就算他名誉扫地,也和我没关系。”林渊的表情总给濮玉一种沉痛的错觉。

“是啊,你要想和谁撇清关系,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她脖子疼,却还是把脸瞥向一旁不去看他。林渊的话让她想起当初他和自己说分手时的情形。

那天,黄昏时分的塞纳河两岸灯光次第亮起,像天使遗落人间的眼睛,濮玉站在岸边,于天使的注视下心情坠落万丈,林渊的声音极致冰冷,一句句刀子样扎着她的心。

他说,“你说的对,当初我答应你做我女朋友就是因为我嫉妒易维堔。”

他说,“我从没喜欢过你。”

他说,“我们分手吧。”

当时濮玉就想,为什么会这样,前一天他们明明还好好的,她还抓着化验单仰头问易维堔,“维堔,你说他知道了会高兴吗?”

易维堔点头,“他会,他肯定会。”

时隔几年,巴黎的风吹进了蓉北的窗,濮玉当年的泪连同易维堔最后的温柔被永远留在了巴黎梦。她听着门关上,林渊出去,再听门打开,医生进来,掩盖住心里“看着那城兴起来,看着那城垮下去”的悲凉情绪。

年轻大夫掀开被子继续检查,边检查还边唠叨,“林子是个情绪太内敛的人,我看你啊,和他也是半斤八两。

“他内敛的都快没脸了。”濮玉出言讽刺。

“这么说林子就不公平了,你要知道当时他知道他养父借了自己的人去打你,急得眼睛都红了,衣服都没换,开车一路七个红灯赶到,不然你以为叶淮安的威胁就是让你受点小伤这么简单?”

“他去哪了?”濮玉心又软了。

“楼下替你出气呢,可怜那几个跟了他这么久的属下了,被太上皇调去办事,回来还要挨林子的揍,每天你哪里受伤,他们哪里原样挨揍,啧啧。”

医生去掀濮玉的衣裳。濮玉悲凉中没忘机警,她看医生,“干嘛?”

“给你换药啊!”

“之前都是你给我换的?”

“林子在,哪可能轮到我?”

“你叫什么?”

“卫铭风,怎么了?还有,你说话能不能别和林子学,话题转换太快,都不考虑我这个智商八十的人接受不接受的来。”

“卫铭风,你再不把你乱动的爪子拿开,等我好了就告你非礼。”濮玉真的自此记住了这个话多,总毛手毛脚的林渊死党之一,流氓医生卫铭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