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士虽是万分的不愿意仍是扛起了宋芳州,一面不乐意的埋怨,“怪道天下为商的最奸诈,给我的银子让我来干这些苦命的差事。”

柳五爷被念的烦了,回头道:“你除了会背人还会做什么!”

“贴符。”道士理直气壮,“还有扔板凳。”

作者有话要说:宋小爷醒来要哀嚎了,他的脑袋他的胳膊…谁干的!

宋小爷是个人,只是犯病了而已…请不要伤害他!

感谢隔壁的薯片半价的地雷~让宋小爷么么哒一个~

PS:小可怜周四会更新,没有坑,保证会尽快完结,各位放心哈!

☆、八

那些个声音远远近近,在大雨冗杂的庭院里分不清来源方向。

几人到大厅前,厅内烛火一晃晃的照出来。

“你们谁先进去?”道士在最后,扛着宋芳州摆出一副‘反正与我无关的’的样子。

九生道:“我进去,你们等着我。”

要进去被柳五爷拉了住,他对嵬度道:“嵬度先进去瞧瞧。”

嵬度眨巴着眼睛看九生。

“他看不见,进去也没用。”九生道,看柳五爷要开口教育的模样,折中道:“我和嵬度一起进去,我只看看里面有什么。”

柳五爷略一沉默,便点了头,“小心些。”

九生觉得开心,抿嘴笑了笑,点头应了一声,拉着嵬度往大厅里去。

“死人了死人了…”

“救命…柳五爷救命…”

那声音确实还在大厅中。

九生扶着嵬度的肩膀,跨进了大厅,那声音忽然停了。

厅中冷风猛地穿堂卷起幔帘扑扑,烛火一晃而灭,身后啪的一声响,房门陡然关了住。

吓得门外两人俱是一愣,柳五爷跨步上前推门,却是怎样也推不动,“九生!九生你可听得到?”

就听厅内九生低呼了一声。

“九生?先退出来九生!”柳五爷猛力的推门,只晃的门板哐哐响,回头瞪着道士道:“把门撞开。”

“什么什么?”道士顿时恼了,“我是个道士!道士!不是你雇来的打手,请你尊重我!”

厅内忽然一阵骚动,桌椅板凳,茶杯幔帘似被人撞动一般的霹雳当啷乱响,嵬度低吠,就是听不见九生的声音。

柳五爷深吸一口气,对道士道:“给你加银子。”

“不干,富贵不能淫。”道士拒绝。

柳五爷又道:“你知道你砸昏的这位公子是谁吗?”

“是你叫我砸的!”

“他乃当朝宋老相国的嫡孙。”

“是你…”

“你说我要是将你砸昏宋小公子的事情讲出去,宋老相国会不会给你修个冢把你活埋了?”

那道士大怒,“明明是你让我砸的!”

“谁知道?”柳五爷横眉冷蹙,“你到底撞不撞门?”

道士惊怒不已的盯着柳五爷,咬牙切齿道:“我撞不死你!”扛着宋芳州猛地一头朝柳五爷撞去。

柳五爷万万没想到,闪避不及,只觉得胸口一痛,被他撞得抵在门上七荤八素,哐的一声,他们三人撞的门板欲碎,直跌飞进了大厅。

眼前一昏,柳五爷跌在地上,只觉得心肝肺俱裂,那道士带着宋芳州全压在他身上。

黑暗里有人走到了他身边。

道士一声哎呦拔地而起,“什么玩意儿!别过来!急急如律…”

“不要说话。”是九生的声音,同时有人捂住了他的嘴,是柳五爷。

漆黑的大厅里,只看到模糊的轮廓,九生的一双眼睛尤为的明亮,一黑一灰,像只猫。

道士盯着她的眼睛,惊的瞪圆了眼睛,这不就是他师父说过的看见了要避着走的脏眼吗…专看脏东西,专门倒大霉,挨谁谁不幸的脏眼啊!

他怎么这么倒霉,刚下山就遇到了…

九生不知道士的心念电转,只盯着漆黑的大厅里。

柳五爷捂着道士的嘴坐起身,低声问九生,“没事吧?”

九生摇头,眼神从厅内一路跟到门口,望着开着的门,忽然转头对柳五爷道:“你们在这儿等我。”

起身带着嵬度变朝外走去,柳五爷想跟又没跟过去,松开了道士,摸着怀里的火折子去找蜡烛。

那道士急喘一口气儿,对柳五爷道:“你知不知道那个小姑娘的眼睛…”

“我知道。”柳五爷点上蜡烛,照了照大厅,空空荡荡的放着一张桌子几个椅子,幔帘后是书柜,书案。

“那你还带她来这种地方?!”道士惊讶,“她这样的眼睛,就该养在宅子里尽量避免和外界生人接触,或许可保她平安,身边的人也太平。”

“为什么?”柳五爷好奇的回头看他,“就因为她的眼睛能看到一些寻常人看不到的,就该关着锁着?”

“这也是为着保全她,小小年纪沾惹那些个脏东西总是不好,指不定遇上个凶的。”道士将宋芳州放好。

“她的命,她自会适应。”柳五爷道:“你们觉得是祸,说不定是她的造化。”

“什么造化?”道士难得冷眼一次,愤然道:“你所说的造化就是用她来替你看宅子挣钱?你可有替她想过?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正是扮巧卖乖的撒娇,哪个像她如此心惊胆战!”

柳五爷也冷眼看他,“我说了这是她的命,有人穷苦一世,有人生来富贵,命定之事改不了只能受着,你如此义愤填膺你倒是救她脱离苦海去。”

道士被噎的一时无语,柳五爷冷冷一笑,“这世上最多的就是你们这种充满正义却软弱无能的人,除了义愤填膺的指责别人,什么都不会做。自己尚在苦海之中还有功夫怜悯他人。”

道士霍然而起,抬步要出大厅,刚刚跨出一步忽听廊外风声呼啸,阴阴测测又收了回来,看着柳五爷道:“你是想用激将法骗我出去替你找人吧?”

柳五爷呵呵一笑,不再理他。

不多会儿廊外脚步声传来,嵬度哐的一声撞开门冲了进来,吓了两人一跳。

柳五爷起身道:“怎么就你一人?九生呢?”

嵬度不会讲话,只喘气指着门外,伸手拉柳五爷的衣袖。

“去哪儿?”嵬度的力气极大,柳五爷被拉的往前,回头对道士吩咐,“留下照看宋公子。”

不等道士答话,柳五爷已跟着嵬度出了大厅。

顺着抄手回廊一路往前跑,直跑到西厢房的尽头才停下。

厢房的前面是一个院落,院子里有一颗枯树,树下有一口井,九生就站在井边,大雨淋的她一身一发。

她身前的井边还躺着两个人。

柳五爷近前才看清,这两个人是小刘和大勇,他忙伸手探了探两人的鼻息,松下一口气,还活着。

“你是怎么找到他们的?”柳五爷问。

九生道:“这院子里有只绿色的鸟,跟着它来的。”

柳五爷想起她先前说过在那只空鸟笼里有一只绿色的鸟,便问:“那他们怎会在这儿?”

九生摇头,对柳五爷道:“这宅子里没有鬼,就是好像住了许多别的。”

“别的?”柳五爷诧异,想再问,却见九生被大雨淋的哆哆嗦嗦,便拉着她到回廊下,“我们先回大厅。”

九生点头,跟着柳五爷回了大厅。

柳五爷又威逼利诱的让道士将小刘大勇背到了大厅里,这才坐定。

道士累的双腿发酸,十分不信服九生的话,“若是没有鬼,那这宅子里鬼吼鬼叫的人声是什么?”

九生问他有没有带什么吃的,他翻了翻工具包道:“只有糯米。”

九生抓了一把糯米,撒在回廊上,不出片刻,果然那死人了死人了的声音没了。

庭院里只有雨声。

“这是…怎么回事??”道士惊讶。

九生道:“是那只绿色的鸟。”

柳五爷皱着眉头,问道:“你说的不会是一只鹦鹉吧?”

九生并不只鹦鹉是什么,只是道:“它会学人说话。”

“不可能!”道士不能信,“鹦鹉哪里会学的那么像!”

九生不知如何回答他。

便听身后有人呻|吟一声,幽幽道:“没有见识,人家鹦鹉成精了学人说话有何难的…”

道士吓的哎呦一声,回头一看,原是宋芳州醒了,捂着胸口道:“你醒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儿!吓死我了!”

宋芳州动了动身子,一阵哎呦哎呦,伸手一摸后脑勺一手的血,顿时一惊,“我的头…”又看到手臂上的伤口,“我的手!”怒看道士。

道士顿时一怂,忙道:“不是我干的!”伸手一指嵬度,“手是他挠的!”

嵬度愣愣的看道士,又看宋芳州,凑到九生身边供她的手。

九生看宋芳州怒目圆睁的,便道:“是你先变了一个人似得要掐死我,嵬度才动的手。”

宋芳州眉眼一皱,捂着脑袋阵阵呻|吟道:“我想起来了…我昏过去就犯病了。”又哀哀怨怨的瞅着九生,“那你也没必要下那么重的手啊。”

“你这是什么病啊?”九生很是好奇,“怎么跟变了个人似得。”

宋芳州只是捂着脑袋呻|吟,说他流了好多血,要死了要死了。

柳五爷看了一圈狼狈的众人道:“既然没有鬼,就先回去吧,先给宋公子找个大夫。”

宋芳州悲切不已,“你这会儿才想起来,我都流了好多血,你们就任由我脑袋破着这么大一个口子昏死过去,其心歹毒。”

柳五爷起身,看了一眼仍在昏迷的小刘大勇,又看了一眼道士。

道士顿时炸毛,怒道:“我不干!”

柳五爷叹气,“不用你背他们,就让他们暂且睡这儿,明早再来接他们。”

道士松了一口气,却见柳五爷一指宋芳州道:“你背上宋公子吧。”

宋芳州忙呻|吟一声,“不行不行,头昏眼花的又快要昏过去犯病了…”

道士咬碎银牙,只恨他师父没有交代他,山下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大揭密~到现在你们估计都猜出来宅子里都是啥了吧?小打小闹开个场~

你们一定猜不到道士的真实身份!

☆、九

道士要死要活的将宋芳州抗出宅子,一行人出了宅子大门,顿时愣了。

“马车呢?”道士扛着宋芳州直喘粗气儿。

原在宅门前苏伯驾车候着,如今大雨密密整个胡同里连个人影都没有,更别提马车了。

柳五爷也蹙了眉,苏伯没有他的吩咐是断然不会驾车离开的。

宋芳州失血过多头晕眼花的趴在道士肩膀上,幽幽道:“我觉得我快死了…你们能不能先抢救我…”

柳五爷只是略微迟疑,便冒雨奔出了胡同,不多会儿雇了一辆马车回来。

一行人忙上了马车,直奔客栈而去。

却是在半道,马车忽然一阵颠簸,猛地勒马停了。

“怎么了?”柳五爷扶着跌过来的九生。

车夫在外道:“真是奇怪…这路不通了。”挑开帘子探头进来,“天黑雨又大不知是不是走错了,这条路不通,我换条路走,诸位爷看可好?”

“废什么话,小爷都快死了!”宋芳州眼冒金星气道。

见柳五爷点头,那车夫便重新鞭马,换了一条小路走。

道士挑开车帘看了看,啧啧咂舌道:“雨夜不见路,换路必有鬼。”回过头来看了九生一眼,“平白没了马车没了路,我看是人的问题。”

九生一愣,抬眼看他,他的眼神十分的让人不舒服。

柳五爷伸手扶了扶九生的背,对道士随口道:“雨夜里走岔了路常有的,你若不想坐车,下去走回去。”

道士摇摇头,叹气道:“不听贫道言,吃亏在眼前。”

话音将将落下,马车哐的一声,撞到了什么一阵动荡,柳五爷忙伸手扶住九生,蹙眉道:“又怎么了?”

那车夫在外不住的碎碎念,见鬼了见鬼了…怎么走到了这儿?

道士闪身窜出了马车,跳下马车左右看了一下,不禁一笑,“我说什么来着,不听贫道言,吃亏再眼前。柳五爷您亲自下来瞧瞧吧。”

柳五爷看了九生一眼,让她待在车里,自己挑开帘子下了车,不禁皱了眉头。

污秽不堪,臭的人掩鼻。

这四周入目的皆是让人作呕的秽物垃圾,几步之外就是一个污水垃圾堆出来的化粪池,马车的轮子撞在一块翻到的石碑上,上面写着——禁止投倒垃圾。

那车夫如今脸色惨白,哆嗦道:“今天真是见鬼了,我明明是往客栈去的,怎么到了这个鬼地方…”

道士十分严肃的对柳五爷道:“柳五爷你别不信邪,有人生来带祸,小则倒霉,大到要命,如今你只是倒霉而已,以后可就说不定了。”

柳五爷脸色亦是不好,刚要开口,一侧头瞧见九生正挑开车帘看着他,小小的脸,细细的眉紧紧皱着。他便道:“走错路而已,京城路况复杂,难不成你从未走错过路?”看向车夫,有了怒色,“夜雨行路艰难,你走岔了路无妨,莫要神神叨叨。”

“冤枉啊!我真是看准了路,这地方死过人邪门…”车夫还要再讲。

柳五爷喝止道:“这天下哪里没有死过人?照你这么说全别活了!”又道:“既然走错了,就快些回大道。”转身上了马车。

那车夫委实委屈,却不敢再言,一壁嘟囔着早不该这么晚了还拉人,一壁牵马转头。

道士看着柳五爷上车笑了一声,这世间当真有好男人?她不信。

赶上去,和车夫一同坐在车外道:“我来指路,你只管驾车。”

那车夫狐疑的打量他。

“看什么看,我乃正宗的高人,只是妆花了而已。”道士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竟是黑黑白白的一手,脸上也花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