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入宫十六年,得宠十六年,屹立不倒十六年,都是多亏了这张脸,有元后几分模样。她又暗暗模仿元后,才将这份宠爱固守了十六年,终于她时代过去了,皇帝这两个月只翻了她一次牌子。

贤妃对镜淡淡一笑,绝色,年轻,单纯,美好,这样女子哪个男人不爱,尤其是对步入老迈帝王而言。

不过她失宠主要原因并不是芙贵人,而是皇帝惩罚她,惩罚她半年前设计了西山猎场‘意外’。

大皇子有勇无谋,贵为长子有军功又如何,她布置了一层又一层烟雾为了避嫌把自己这一系也设计进去,才将十六皇子按后渔翁位置上。

年仅十岁十六皇子少而聪慧,皇帝这两年偏爱几个幼子,身子骨又健朗很。

可惜一腔心血付诸东流,皇帝根本没有明察,她反而把自己给兜了进去,果然是太着急了。

不过没关系,十六年来她只犯了这一次错,好歹有十六年情分,皇帝也疼了十二皇子这么多年,终皇帝不也保下了他们母子二人,并且为了不让人起疑,隔了半年才惩罚。她失宠,承阳伯遭训斥,宋家一系官员蒙受损失。

便是这恐怕也不全是惩罚,而是他们这一派势力超过皇帝期许了。

去年大皇子母族方家又立战功,声名鹊起,于是西山事件出,方家出乱伦的丑闻。林家与宋家划清界限,十二皇子势力也微弱。反倒是一直以来势力小十二皇子党,平平安安。

又是三足鼎立平衡之势。皇帝到底要将这局面维持多久,难道他就不怕尾大不掉吗!

贤妃食指轻叩梳妆台陷入沉思中,一宫女进殿内轻声回禀,“陛下今日又翻了芙贵人牌子。”

贤妃转过头来,漫不经心笑道,“这样美人便是本宫也放不下。”

“芙贵人出自卫国公府,若是诞下皇子…”马上就能成为和三派皇子党分庭抗礼第四股势力,说不得还可以后来居上。

贤妃轻笑出声,“若是芙贵人早个十年进宫,本宫恐怕就要寝食难安了,不过如今。”贤妃眼波流转,笑容妩媚动人,“废长立幼,主幼国疑。林家如今是忠臣,可难保将来不被这泼天富贵迷了眼,失了本心。你觉得以咱们陛下性子,会冒险赌人心吗”

本朝皇帝没有一个活到花甲之年,当今注重养生身强体健,许是比祖宗有福,但是想等到芙贵人儿子长成怕是难了。

若芙贵人皇子即位,林家就是板上钉钉摄政大臣,这锦绣江山是姓林还是姓周,恐怕就要两说了。

皇帝再疼妹妹,还能把江山拱手相让不成。

不知其他人是否能想通这一点呢,若是想不通,届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倒是有戏可看了。

贤妃悠悠想着,十六皇子生母丽嫔可从来都是心急,也不知英明神武皇后娘娘能不能压住她这个自以为是后宫第一人妹妹呢。

“六妹有心了。”俞钰晚看着那巧夺天工虎头鞋,含笑道。

林瑾衡点头,“六姐很挂念家中人,托我带了不少东西回来。”

俞钰晚微微一笑,六姑娘怕是想以此告诉众人她过得很好。宠冠后宫,是多少女子梦想,但是六姑娘恐怕不其列。

相较于前世,这样境遇算好还是不好?

前世六姑娘并没有进宫,但是所嫁非人,周腾对六姑娘念念不忘,屡次暗中施以援手。六姑娘丈夫亦有所觉,谁能想到对方好歹出自,却人面兽心到想将妻子献出来讨好周腾为自己挣前程。

昔日良人转眼成狼人,六姑娘大受打击之下终投湖自,落得个红颜薄命结局。

她使了法子将那人从六姑娘夫家名单上划下来,换成薛家三郎,薛家三郎人品端方,应能做六姑娘良人。可是天意弄人薛三郎却因科举伤神英年早逝,而六姑娘进了宫。

俞钰晚甚至都想过是不是因为她妄图逆天改命,才使得局面成了如今这幅模样。日后,她又当如何行事?

“三嫂,三嫂!”林瑾衡对着出神俞钰晚疑惑出声,直到第三声,俞钰晚才回过神来。

俞钰晚淡笑道,“这阵子被元儿闹得慌,精神有些不济,妹妹莫见怪。”

林瑾衡不意一笑,又道,“元儿就是个小磨人精。”元儿认人,半夜醒来吃奶后必须要俞钰晚抱着才能睡着,谁来都没用。

俞钰晚脸上浮起慈爱笑容,没有半点怨怼之色,这一切她甘之如饴。

林瑾衡又看了看元儿,才恋恋不舍离开。

林延恩回来了,她还是不做一家三口电灯泡比较好。

转眼就是元儿满月宴,卫国公和重华长公主嫡长孙满月宴,那场面岂是热闹二字可形容,宫中太后、皇帝和皇后赏赐接二连三送到,是将场面推到了高/潮。

主人公元儿被包红襁褓内出现了一刻钟不到,就被送回屋了,一月里,天寒地冻,要是把他冻出个好歹来,那可不是得不偿失。

来宾识趣没说要看孩子耽误时间,关系亲近早些也都来探望过了。

“小公子天庭饱满,一看就是个有福。”投胎成这个身份可不是有福,这人啊就是不能比。

“将来定是和卫世子一般是国之栋梁。”

此起彼伏夸赞声冲着元儿来。

林瑾衡听暗暗发笑,她眼里吃了睡睡了吃小猪已经被预言将来定要封侯拜相了。

过了片刻,林瑾衡方带着年龄差不多姑娘们去花房。

人群中明显多了一个生面孔,且看各人态度便可知身份不低。

乍然走这么多陌生姑娘中,那粉色孺裙小姑娘也不露怯,对林瑾衡道,“我没进京之前就听说重华姑姑府上景色是京城一绝,今天见了发现果然所言非虚。”

粉衣姑娘——甄可,出自世袭罔替五大侯府之一宁安候,世代定居于湖北。

宁安候老夫人姚氏是长安侯胞妹,也就是姚以安姑祖母。宁安候夫人则是安郡王妹妹庆丰郡主。

宁安候与林家还有一层关系就是大姑娘婆家兼外祖家忠义候二房太太金和县主也出自安王府,安郡王、庆丰郡主一母同胞,和金和县主同父异母。

贵族来来去去就那么些人,结亲又讲究门当户对,百年下来,世家之间差不多都是亲戚了。

甄可这次是随着母亲庆丰郡主上京探亲,昨日刚到,今日便赶上了元儿满月礼。

林瑾衡笑道,“缪赞了。”声音客气而疏离。

周颖和萧紫涵不禁对视一眼,眼中带笑,显然这位来小贵女不是很合林瑾衡胃口。

甄可似乎是没察觉到林瑾衡疏离,挽着林瑾衡胳膊,指着一路风景说笑,到了花房也不松手。

“甄姑娘,我想离开下。”林瑾衡靠近甄可耳边低声道。

甄可笑憨态可掬,“表妹客气了,唤我可儿便是。”

林瑾衡抿嘴一笑,不作回应。

甄可笑容一凝,问,“表妹要去哪儿?”一幅要跟去模样。

“净房!”林瑾衡笑眯眯说完,不待甄可反应站起身来。

甄可还放林瑾衡胳膊上手一动,马上收回来,“那表姐去吧!”

林瑾衡笑望甄可一眼才离去。却见甄可走到了萧紫涵身边,林瑾衡脚步一顿,萧紫涵对她露出一个无碍并且跃跃欲试笑容来,林瑾衡无奈一笑,才又抬步离开。看来热情洋溢甄姑娘已经引起了萧紫涵兴趣。

周颖饶有兴致望了望萧紫涵那头,也抬脚跟上林瑾衡。

出了花房,周颖含笑挪揄林瑾衡,“看来甄姑娘热情吓到了我们琅华郡主。”

林瑾衡故意踩着雪慢慢走,“那平阳郡主一旁可看出点什么蹊跷来。” 恪亲王又立了功,爵位已是高王爵,于是皇帝御笔一挥,周颖成了平阳郡主。

“她似乎是评估你,”周颖指指林瑾衡,又指指自己,“我,还有紫涵。”甄可掩饰并不高明,很容易就能看穿。

林瑾衡偏头一笑,对周颖眨眨眼道,“听说宁安候有三子一女,都未婚。”长子十八,次子十五,女儿十三,幼子七岁。

随着年纪渐长,世家贵妇投她身上目光多停驻时间也长,那种审视意味她还是有所察觉。

“不过她那眼神,我怎么觉得有股子敌意里头,”林瑾衡百思不得其解,轻点下巴道,“我替哥哥们看嫂子时候可不是这种态度,难不成是怕分宠。”说罢笑起来。

周颖虚点她,“你还真是口无遮拦,这种话也说,不怕让人听了去,以为你想怎么样呢!”

“这儿可没什么外人,有什么不能说,你说说你觉得是为什么”林瑾衡催促。

花房内,萧紫涵面色古怪,甄可寻了机会把她带到一边,这话题总算是变了,中心成了,我和以安哥哥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

姚以安,你桃花又开了。

林瑾衡,你情敌出现了。

124、相信吗

 

124、相信吗

花房内萧紫涵正不耐烦,甄可那小女生梦幻表情让萧紫涵抓狂,她都要以为姚以安是三头六臂神仙下凡了。

抬头见林瑾衡和周颖携手进花房,眼里都是喜出望外光。

林瑾衡好笑,紧走几步上前,拯救萧紫涵与水深火热之中,含笑道,“我们玩投壶如何,这样天气就该活动下筋骨。”

萧紫涵忙往林瑾衡这边走了几步,笑着附和,“这个好玩!”众目睽睽之下,她就不信甄可敢再炫耀。

不禁看一眼林瑾衡,这傻姑娘恐怕还不知道呢!想起这事,萧紫涵就觉得好笑,但又觉得不厚道,这叫什么事啊!

林瑾衡是主人家,她都提议了,姑娘们自然纷纷响应。

甄可只好跟着三人去了为开阔宣玉阁,难得没有拉着林瑾衡说话,而是不远不近缀林瑾衡、周颖和萧紫涵后头。

甄可望着三人后背眼底带着审视,她是为了姚以安进京,之前便已经打听清楚,这几年,姚以安和萧永宁、林延愈走得近,连带着与林瑾衡等人也相熟。姚家拒绝了姚甄两家联姻提议,她要知道是为了谁拒绝,有谁值得姚家拒绝她。

甄可一路都回忆方才萧紫涵一言一行,萧家和姚家也有姻亲关系,萧紫涵是萧家这一辈身份年纪恰当人。

方才萧紫涵神色一直都是波澜不惊,应该对姚以安没有非分之想。

投林瑾衡和周颖身上目光就凉了几分。

这眼神令二人如芒刺背,林瑾衡轻轻挠了挠周颖手心,刚刚萧紫涵已经她手里写了一个姚字。

林瑾衡此时自然也明白为什么甄可行为举止反常了,还有心情想,感情自己是自作多情了。

又感慨,姚以安这桃花开可真旺啊!为什么她却连根草都没出现,林瑾衡下意识摸摸脸颊,她虽没六姑娘倾国倾城,但也是小美人一枚啊!琴棋书画称不上大家却也不丢人,弓马骑射洋洋行。

这不公平!!!

萧紫涵看林瑾衡发愣,也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她脸,“阿衡!?”难道是被吓到了了,不至于吧!

甄可家世不及林瑾衡,模样也不及林瑾衡,甄可性子所知不深,单就当下这一盏茶接触,她是觉得不够讨喜,林瑾衡有什么好害怕,且她这几年瞧下来,觉得姚以安对林瑾衡是用了心,倒是林瑾衡是个什么态度,她还琢磨不透。

林瑾衡拍掉脸上禄山之爪,一本正经道,“我知道你向来羡慕我皮肤好。”眉眼间神情豁然不染半点忧色,显而易见根本没把甄可放眼里。就姚以安那条件,她若是来一个就摆出如临大敌姿态,这日子可没法过了。且凭什么要她出手,又不是她惹桃花债。

萧紫涵等见她模样笑乐不可支,说道,“就你臭美!”说罢双手并用,要去拧她脸。

林瑾衡忙笑着躲。

一行人笑闹着到了宣玉阁,广阔大厅中央早已依次从大到小放好了各种口径花瓶。

投壶是一种极其讲究从容,追求姿态优美娱乐活动,贵女与贵妇中流行。

林瑾衡箭术精准,投壶对她而言是信手拈来,十发十中。

“表妹投真好!”甄可走到林瑾衡身边,击掌而笑。

林瑾衡望一眼青花瓷瓶,里面也是十支箭,那是甄可杰作。

甄可微微一笑,“表婶投壶个中好手,我投壶是表嫂亲自教,总不能丢了婶婶脸,否则明日哪有脸去见婶婶。”神情是毫不掩饰濡慕,又对众人解释道,“表婶就是长安侯世子夫人,说来我也有三年没见表婶了,可真是挂念很。”

林瑾衡把玩着手上弓箭,笑望甄可一眼,这是示威呢还是炫耀呢!

甄可含笑迎上林瑾衡视线,问,“表妹和婶婶玩过投壶吗?”

“不曾。”姚家和林家关系已远,何况姚家没有身份相当姑娘,林瑾衡拢共才去了没几趟,和长安侯世子夫人可没这份交情。

甄可笑容顿时深了几分,接下来投壶过程中,见缝插针说着她和姚家女眷趣事和交情。

林瑾衡听得眉毛都不动一下。

待要离去时候,甄可拉着林瑾衡手,笑容满面道,“我好久没玩这么开心了,我很喜欢表妹,可说上是一见如故,我以后能常来找你玩吗?”甄可露出几分黯然来,“我第一次进京,也没有相熟姑娘玩耍。”

庆丰郡主嗔道,“你这丫头就晓得玩。”眼底深处却藏着忧虑,这丫头要做什么,若非是甄可寻死觅活要上京,根本不会有探亲这一出,姚家意思已经明明白白了。

“和郡王家有好几位姑娘,甄姑娘还怕寂寞不成?”林瑾衡笑吟吟回道,这话单独拿出来没什么,眼下这语境中,可就有些不客气了。

重华长公主笑睨林瑾衡一眼,彷佛没看见庆丰郡主和甄可微僵笑容,公主府里岂会有她不知道事情,林瑾衡难得这样‘不懂事’!重华却挺喜闻乐见,她这闺女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好了。

甄可眼神微变,不禁打量言笑晏晏林瑾衡,姚家娶媳向来以贞静贤淑为标准,可林瑾衡呢,她与周瑶逞凶斗狠,她还拿鞭子抽官家女,她常安公主婚宴上爬上墙头…一笔笔,一桩桩,哪里配得上贞静贤淑四个字。

不是她,甄可下意识看一眼气势凌人重华长公主,肯定不是她。她要想想,刚刚自己是不是哪里不小心得罪她了,她要和京中贵女处好关系,交际应酬是世家妇基本素养。

林瑾衡见甄可脸色变幻,眼中神色复杂难懂,心底那股毛毛感觉又升起来,不自觉皱起眉头。

重华也是微微眯起了眼。

“表姐,那我们就告辞了。”庆丰郡主忽然出声道,手轻轻按甄可肩上,,“我看可儿这丫头有些玩疯了,精神不太好。”

重华若有所思看一眼甄可,笑着命人送两人出去。

过了会儿,重华才对林瑾衡叮嘱道,“你以后不要和她接触,她若是找你只管回绝过去,不必顾忌其他。”

林瑾衡犹豫了下,还是把心中奇怪说出来,“我不喜欢她看我眼神,也不喜欢她给我感觉。”

重华轻笑,点了点林瑾衡鼻尖,“娘也觉得她古怪,我待会就命人打听下。”

林瑾衡点了点头。

想起一事,重华又对林瑾衡道,“我看有人送了些雪莲,品相甚好,你给妍儿送过去。”

大姑娘今天也来参加满月宴了,重华没有当场给她,而是让林瑾衡专程送过去,此意不过告诉忠义侯府她对大姑娘宠爱,众多侄女中,重华疼原就是大姑娘。

林瑾衡低低应了一声,眉间染上清愁,大姑娘嫁过去五年,至今尚没有一儿半女,忠义候世子赵彦之也未纳二色,有多少人欣羡就有多少人嘲讽。

重华轻轻描着林瑾衡蹙起眉峰,不觉一叹,她至今未见过有人一生十全十美,看着林瑾衡目光不免带了几分隐忧,她这女儿可有这份福气。

次日,林瑾衡便带着厚礼去了忠义侯府探望大姑娘。

大厅,忠义侯府夫人接见了林瑾衡,面容慈爱和林瑾衡闲谈几句,又道重华长公主费心了,才让大姑娘带着林瑾衡离去。

待两人远了,忠义候夫人收起了笑脸,大姑娘家世好,性情好,模样好,对这个媳妇她是非常满意,但是随着一年又一年过去,大姑娘肚子都没起色,忠义候夫人这脸色就难看起来。

偏偏这是府上外孙女,荣寿堂里她婆婆还好好坐那,林家蒸蒸日上,儿子一颗心都拴大姑娘身上。她能怎么办?娶个公主也就是这境况了。

“劳烦大伯母为我忧心了。”大姑娘低声道。

林瑾衡笑,“都是自家人,大姐说这话可不就是见外了。”见大姑娘眉间带着郁色,林瑾衡寻了件开心事情说道,“九姐姐跟我抱怨,说金陵就下了几场小雪,她想念京中冰灯和雪人了。”

大姑娘眼中露出笑容来,九姑娘没少跟她抱怨这个,“娴姐儿以前没少嫌弃京中彻骨寒,如今倒是想念了。她呀就是一山望着一山高,金陵想念京城,京城又想念江南。”说着大姑娘神情中带着几分悠然向往,也不知她这辈子能不能去烟波浩渺江南一游。

林瑾衡见大姑娘露了笑,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又寻了开心事情逗大姑娘。

姐妹二人这气氛正好,林瑾衡便听见一阵嘈杂声音,什么人敢院子里喧哗。

一绿衣小袄丫鬟神情镇定,眼神慌乱进来,看一眼林瑾衡欲言又止。林瑾衡正想找借口避开。

“妹妹稍等,我去去便来。”大姑娘起身道,萃悦向来稳重,这惶然模样实令她不安。

林瑾衡点点头,想着大姑娘恐有家事处理,不禁琢磨是什么事,能让人闹到这里来,到底记得这不是自己府上,按捺了好奇心,坐椅子上静等。

“砰”瓷器碎地上声音。

林瑾衡一惊,险些从椅子上站起来,将目光投向门帘处。隐约听到有人喊世子夫人,大夫。

林瑾衡顾不上忌讳,腾地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留守丫鬟想拦,见状忙跺了跺脚之后跟上。

站门外,林瑾衡就听到一曼妙女子泣声道,“表嫂,那只是一场意外,谁也想不到会这样,十娘也不想,但是孩子是无辜,您向来慈悲心肠,十娘求您,求您让十娘生下他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不会对您构成任何威胁,您就把我们母子当做猫猫狗狗放一边,我们不会打扰您和世子爷。”说话中途还有头叩地沉闷声传来。

大姑娘瘫坐椅子上,神情悲怆,只觉得面前一片白茫茫,好像有什么东西溜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跪伏地上女子还要说什么,听到毡帘被人重重掀起声音,然后就传来一个清朗还带着童音声音,“我大姐向来对猫猫狗狗过敏!”

那女子登时脸色一白,泫然欲泣看着林瑾衡。

待看清对方容貌,林瑾衡嘲讽一笑,燕十娘,忠义侯夫人方氏外甥女,不过生母早亡,继母苛刻,方氏怜爱,经常接到府里照顾。

林瑾衡想起方氏,她听了半天就把意外两个字记住了,是不是真意外只有他们知道。冷哼一声,目不斜视经过燕十娘,彷佛她只是一粒尘埃。

燕十娘脸色青红交加,宽袖下手握成一团。如大姑娘和林瑾衡这类人生而高贵,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自然能够目空一切,岂会知道她这种人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