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呵呵笑,“得了傻哥哥,你哪是留着让我花呀,留着给你那些情妹妹花吧。我要睡觉,先挂了。”

“恩好,哦对了亮亮,还有个事,老谭也知道这事了,而且邓垅的嫌疑好像基本排除了,昨天又有了新线索,你那边的任务可能告一段落,估摸着老谭会派给你新任务。就这些。”

我眉下意识皱了皱,“哦,知道了。”

外面的天似乎又要风云变幻了,不知道又有怎样险恶的卧底生活等待着我,但是我此刻什么也不想,因为从我选择这条路开始,我唯一的使命就是:服从,绝对的服从。

人的精力有限,伤春悲秋猜测未来命运从来不是我的风格,我蒙上被子,继续睡我的大头觉。

果然下午的时候老谭打电话过来,铃声吵得我更头疼,本来想把手机砸墙上了,可后来迷迷糊糊拿过来,一看是他,赶紧抖擞精神,奴才一般毕恭毕敬接起来。

老谭是我上司,老板,更是我尊敬的威严长辈,能让我方亮亮怕的人没几个,他是其一。

“亮亮,邓垅的嫌疑基本排除,那边你找借口脱身,我这边有新任务要等你,不过中间需要一点手续,我到时通知你。”

我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乖顺地应了,不过最后还是斗胆问了句,“老大,是不是有新线索了?”

“可以这么说,我现在忙,改天再告诉你。你把那边的事了结了等消息。”

领导就是领导,说话总是干净利落,一句废话也不留给人揣摩。

我怔了怔,想到一个关键问题,“老大,那东子呢?也撤吗?”

“他先多留两天,缉毒科怀疑有人在他那开毒品派对,还需要他接应。我挂了。”

我“哎哎”两声,刚想汇报东子的艰难处境,结果老谭雷厉风行,早就挂了电话,留了一串忙音让我发呆抓头发。

我眉一挤,心烦意乱,丧气般用力躺倒,结果脑袋撞在床头的木板上,痛的我呲牙咧嘴直骂娘。

我凄凉地扫视了一圈我的房间,沙发上堆满了没洗的衣服裤子,电脑主机顶上有一只棉拖鞋,大概是哪天我一头扑倒在床上时甩上去的,而另一只躲在床底下,我一直没空去捡,窗台上的仙人掌根部已经腐烂,我也一直没空去扔掉,所以还搁着,就好像我一样,简直就是丧家之犬,可怜到没人照顾我,由得我自生自灭,灭了以后连垃圾箱都没有福分去。

我一想到我在西雅图的老娘现在躺在老帅哥Alan的臂弯里,听着海浪声拍打沙滩,睡的那个甜香无比,我心里就幽怨出水来。

老头老太挺有力气,一个礼拜还能做上个那么一次半次,还是不吃药的,我老娘在老Alan的滋润下,水灵得跟朵葱花似的,两人说不定还能给我捣鼓出个混血弟弟玩,相形之下,我越发形单影只一肚子苦水,我裹着被子忍不住又咒骂了声“他娘的有了老公忘了儿。”

晚上我请病假,妈妈桑在电话里脏口大开,骂我是赔钱的货色,让我出门小心汽车,我这种赔钱货通常没好下场的。

她骂得我火冒三丈,本来人就病得只剩下半条小命了,被她这么一骂,气得我当时就跌下床来,咬了牙站起来,颤抖着手扣衣服扣子,随便套了个厚外套就出门找她辞职兼理论了。

我还是要命的,出门也小心汽车,我是打的去的魅色。

在车上我沉思了很久,魅色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它有它的规矩,只有人老珠黄它不要你的份,我才来没几天就想走人,妈妈桑肯定会杀鸡儆猴,不让我好过。

我想了想,计上心头。

呜呜呜

到了魅色,妈妈桑见我来,脸色一拉,给了我一个实实在在的下马威。她在这行混久了,强取豪夺的惨剧见得多了,心肠早就跟搓衣板那么硬了,见我病歪歪的残样,脸色也没好看到哪去。

我一见到她,我就哭,泪如雨下,“妈妈,我不请假了,我来上班。不过我想先休息会调整一下心情,我怕我见了客人笑不出来…呜呜呜呜,妈妈,我今天去医院了,我,我得了急性白血病,我要死了呜呜呜呜。”

知道妈妈桑心疼自己身上那一整套名贵香奈儿,我不由分说,上去就抱住她,抓着她的领口袖子擦鼻涕眼泪,鬼哭狼嚎的大叫,“妈妈怎么办啊我得白血病了,医生说我顶多三个月命了,啊!!!!!呜呜呜,妈妈我怎么办啊?我不想死,医生说我会掉头发,会七窍流血,可是爱我的男人都没出现,我跟谁谈蓝色生死恋啊妈妈!!!!”

“喂,你疯了你,走开走开!”

妈妈桑窘迫,死命要拽开缠在她身上的我,我拼了命的熊抱她,说起来我发烧一天没进食,就出门时嚼了几片快过期的面包,现在是过期面包提供的热量在苦苦支撑着我出演韩剧第一苦情女主角。

面包吃的太少,妈妈桑最后还是把哭到背过气的我拽开了,我泪流满面,几乎抽噎过去,无比凄凉动情地说,“妈妈,我明天去住院,医生说我要是尽早住院,还能多活两个月,妈妈我不想死啊…你能不能借我点钱,妈妈你救救我吧,来世我一定好好孝敬您!不不,不止来世,就是来来世来来来世我都给您做牛做马…”

我凄厉大叫一声,“妈妈啊!救救我吧!”

化妆室里看热闹的小姐陆陆续续围拢起来,有些同情,有些怀疑,莉莉莎绕有兴致地看着我,翘着二郎腿磕瓜子。

妈妈桑那扑满粉的老脸被我气得一直掉粉渣,扯了扯被我蹂躏过的衣领,抖落着红指甲,张嘴喷得我满脸口水,“还想要借钱?没门!你当我魅色是慈善机构啊,这一圈姐妹你问问去,哪个不是家破人亡一肚子苦水,在老娘面前耍花招,你还嫩了几年!当老娘听不出来是不是,你也不出门打听打听,我段凤是什么人?”

我继续演我的戏,声泪俱下哭诉道,“妈妈,我没有骗你,你不要这么说,我真的得绝症了,这下我算是认命了,以前算命先生说我前世是阎罗王身边的磨墨丫鬟,这辈子注定是超级扫把星,不但要克死爸妈,还要连带克死身边人,最后还会克死自己,我以前不相信,就算是成了孤儿我还是不相信,可是自从我养的狗死了,我养的猫死了,我养的乌龟死了,最后养我的三叔三婶堂弟也死了,我才开始有点认命,现在,现在又是这样,我,我真的认命了呜呜呜呜。我要死了啊我要死了啊。我是扫把星,我连自己都要克死了呜呜呜。”

我捂着脸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哭到后来,我自己都深深感到,做一个称职的泼妇不容易,做一个饿肚子撒泼的泼妇更不容易,我被自己的敬业感动了。

女人们七嘴八舌,指指点点,妈妈桑气得脸都歪了,我的凄厉哭诉声在一片女人的扼腕中更显悲戚,简直是达到了“草木为之含悲风云为之变色”的程度。

生意人最不喜欢人家上门说晦气事,我却口口不离那个生死,简直是犯了生意人的大忌讳,哪怕妈妈桑死也不信我快翘辫子了,可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里暗示存在,我估摸着她也怕我真的是个转世超级扫把星,心里已经对我厌恶到极点。

果然她挥了挥手吼道,“滚滚滚,给老娘能滚多远滚多远,别再回来!”

我擦着鼻涕眼泪,怯生生道,“妈妈不要赶我走!!让我再最后赚点棺材钱吧!呜呜呜现在东西都贵,死不起啊…”

妈妈桑气得一直捂着心窝,感觉随时会厥倒,一旁有人给她扇风,劝她,“咱魅色真是,怎么尽进来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人呐,妈妈别气别气,气坏了身子不好,赶她走眼不见为净就是了。”

“算老娘晦气。”妈妈桑虚弱点点头,在我哭咽中,她冲众人招了招手,嚷着,“快,来两人,把这扫把星给我赶出魅色,气死老娘了!”

在场这些女人们无动于衷,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怕沾上我这“扫把星”的晦气。

我楚楚可怜地抬起头,“妈妈,那钱…”

一提钱,妈妈桑面目突地狰狞,“还钱?”

大概是认识到我是个“垂死”之人,下一秒,妈妈桑还是软化了下来,冲我挥挥手,十分疲累道,“把你的工资结一结就给我赶紧滚,别让老娘再看见你了。”

我摇摇晃晃站起来,哭得更大声,这时莉莉莎姿态婀娜地站了起来,笑着对妈妈桑道,“妈妈,你歇歇消消气,我把这倒霉孩子送出去,免得她在你面前杵着让你长针眼。”

妈妈桑点点头,白了我一眼,扭头对众人凶道,“怎么?看起热闹来没玩没了了?还不给老娘去上班!!”

众人鸟兽散,而我无限“落寞”地走出魅色,在浮光掠影下,嘴角勾起一抹狡猾的笑。

莉莉莎陪我站在魅色三四百米外的马路上拦计程车,星星在天上笑着眨眼,莉莉莎冲着我眨眼,调皮得根本不像沦落风尘多年的世故女郎。

我和莉莉莎是属于一见如故的那种,彼此磁场接近,哪怕接触时间不长,但从她那双光明磊落的眼睛和爱挤眉弄眼的调皮神色里,我感受她内心为自己保留的一片净土。

出淤泥而不染,迎合这腐朽世界的同时为自己保留最真的东西,这是我对莉莉莎的评价。

在我看来,一个聪明女郎偶尔露出的孩子神色,比任何语言更富有说服力。

莉莉莎看穿了我。

她弯腰哈哈大笑了一阵后,戳着我滚烫的额头,戏谑道,“你有种,发烧被你绕成白血病,还什么阎王爷身边磨墨的丫头,太扯了哈哈哈。你这女人,简直奇葩,不服都不行。”

刚才的哭戏几乎耗费了我所有的力气,我顺势整个人挂在她身上,朝她会心一笑,“不扯那老妖怪能放我走吗?我容易嘛我,老娘一天没吃饭,哭得肝胆都痛了。”

莉莉莎狡黠一笑,夸张道,“哟,没吃饭你就这么了得,要吃饭了那不得去演琼瑶剧了。”

我扒扒乱发,晕眩了一阵,“那是,我有才有貌的,沧海中一颗遗落的明珠,不瞒你说,琼瑶奶奶就是根据我的原型写的还珠格格。”

莉莉莎又笑得花枝乱颤,我跟着她一起开心笑,过了好半天,莉莉莎倒是颇为感伤道,“这么多年,你倒是头一个这么快从那个鬼地方脱身出来的,出来那么难,听姐姐的话,以后可别进去了。像姐姐这样,洗都洗不干净身上这股味道。”

我听出她话里那掩之不去的忧伤,淡淡的,却进到听者的心坎里去。

我紧了紧她的手,有个了决定。

我微笑站好,伸出手面向莉莉莎,“来,美丽的小姐,咱们重新认识下吧。”

莉莉莎楞了楞,眸子闪亮美丽。

“方亮亮。”

“倪莎。”

我抱住莉莉莎,在她耳边真诚道,“做朋友吧。”

“早就想了。”她嘻嘻应着,“姐姐很寂寞呢。”

回家前我用最后的体力去药店买了点退烧药,在路边小店买了碗白粥,怕饿死备了点饼干,经过眼镜店外面的镜子时,我稍稍停了下来,只见镜子中的自己双眼黯淡无光,憔悴,毫无血色,刚才痛哭流涕了一场,眼皮还是红肿的。

身边有一对情侣手牵手微笑走过,我瞥了一眼,回头不自觉摸摸自己的脸,想起唯一此刻说不定正枕在傅辰的肩膀上撒娇,我落寂地再看一眼镜子中的可怜虫,忿忿离开。

烧吧烧吧,烧死我这可怜虫最好。

我气喘吁吁回到家,在沙发上苟延残喘了一阵,起来把粥喝了,喝了一半实在咽不下去,也不勉强自己,吃了两片退烧药,发了个短信告诉东子我已经后撤了,让他自己机灵点,再坚持个几天我们姐弟就能跟那鬼地方彻底拜拜了。

发完了短信,我调出康子弦的号码,用力地呸了一下,然后关机,拔出SIM卡,潇洒地往后一抛,也不管扔在哪个角落,心情顿时愉快,摇摇晃晃地站起躺下,闷头睡我的大头觉。

大概是出门又吹了凉风,我发烧的症状越加严重,全身酸痛无力,整个人昏昏沉沉,皮肤是滚烫的,却还是冷到骨髓里,非常痛苦。

每一分钟我都觉得难熬。

好在后来还是睡着了,等我悠悠睁开眼时,只觉得自己灵魂还在,身体却已经不听使唤,沉重到挪一寸也费力。

我爬着下了床,几乎一天一夜没进食,早就没了力气,我是扶着墙走进卫生间的。

草草刷了牙,洗了把脸,却依旧精神不济,于是又扶着墙回去,打算吃点饼干补充体力,可笑的是,平时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拆开的包装纸,这次我却死活拆不开,我越拆越暴躁,最后一把将饼干扔在墙上。

扒着头发在沙发上生了会闷气,瞥了眼这所房子里唯一能吃的食物,我刮了刮鼻子表示投降,站起来翻箱倒柜找剪刀,一通乱找,最后终于在报纸堆里找到剪刀。

一番动作下来,已经是要了我的要命,骂娘的力气都没了。

就着凉水,啃了点梳打饼干,又吃了退烧药,后来实在坐不住,我又扶着墙壁躺回去睡了。

兴许是睡多了,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放眼冷清的四周,这边有面墙,那边有面墙,左边有面墙,右边有面墙,墙内只有蟑螂,没有亲人走动,没有人爱怜地摸摸我的额头,给我安心的笑,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

可是现在,确确实实只有我孤零零一个人,好男人傅辰被我赶走了,我怪他不理解我的工作,嫌他婆婆妈妈,嫌他不给我自由,所以我潇洒地说,“既然你不能理解我,那么我们趁早分开,早分早超生。”。

回想起半年前我们天天吵架,原因只因为他乱吃飞醋差点误了我的工作,我跟他冷战,他也跟我冷战,最后走向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如果现在有一颗后悔药摆在我面前,我一定毫不犹豫地吞下它,让旧时光重回我身边。

这寂寞啃噬心灵的时刻,我终于认识到我是多么的任性,多么的孩子气,多么口是心非,又是多么渴望从前。

可是回不去了,因为他的肩膀已经留给了别人。

我有点想哭,可是眼泪终究没有掉下来,因为流眼泪是要花力气的,

我那点力气我得省着点花。

后来我迷迷糊糊又睡过去了,不知睡了多久,被一阵吵闹的门铃声吵醒了,一直十分坚韧不移地响,让人心烦意乱。

我脑子还混沌着,蒙上被子嘟囔着,“她妈谁家的门铃啊?吵死人了。”

门铃声停了一下,又开始响,我终于清醒过来,这不是我家的门铃吗?

这个时候,是谁打算来给我雪中送炭了?我妈飞回来给我惊喜?还是菲哥比赛完回国了?

我连滚带爬下了床,有些兴奋,除了少数几张脸,大多数人的出现都能让我感恩戴德一辈子。

等我欣喜打开门,抬头一看,只觉一桶凉水劈头淋下,我骂了声娘,眼前这个人目前位居我的拒绝往来黑名单首位,我恨他恨得牙痒痒。

门外站着的分明就是康子弦。

唉唉唉

他还是一身笔挺黑西装,白衬衫蓝领带,一丝不苟,几乎完美地阐释着精英群体的那趾高气扬高人一等的气质。

我是打死也想不到这个人会出现在我的家门口,所以见到他时我还是微微愣了愣,脱口而出,“是你?…他娘的你怎么阴魂不散的?”

说完我就要关门,可是一双大手忽的横过来不让我关上门,康子弦深沉说道,“我听说你病了。”

我恍然大悟,敢情他是来探病的,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来着:猫哭耗子假慈悲。

我可不愿意当耗子。

我面无表情点点头,“对,病了,性病。你可以走了。”说完我就又用力要关门。

但是我现在也就是能虚张声势,一点力气没有,更是被他弄得一个头两个大,就想回床上躺着挺尸。

康子弦面色不好看,他的手依旧顶在门上不放手,我们力量悬殊,我关不上门很气恼,有气无力道,“你干嘛?手放开!我不欢迎你,你TM识趣的就快走。”

我已经破口大骂了,可他还是不放手,我们就这样僵持着,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他说,“你气色很不好。”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暂时死不了…”

“既然生病了,就应该把你的爪子收起来。”

“好好,我客气点。那康先生,请你把你的爪子从门上挪开,让我关上门好吗?Ok?”

“方亮亮,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不好意思让您失望了,我从小就没家教。”

“看起来遇到知己了,我也没有。”

我抚额头痛,这个男人让我很无力,现在我身体飘摇,却拿这个人一点办法也没有,我额头抵在门框上支撑身体,还是不肯松手开门。

这一切举动,都意味着我承认自己被击败了。

我都这副惨样了,康子弦却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他一定生来就没有怜悯之心。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我忽然警觉起来。

“我问了艾东。”

我就知道又是那家伙卖了我,嘴巴这么不可靠,真不适合干卧底工作。

“你到底来干什么?我跟你不熟吧。”

“来看看你是怎么一夜之间得上白血病的,”他硬邦邦的声音充满戏谑,“结果发现你比我想象的更惨,还得了性病。”

我真是高估这个人的道德了,他哪是来探病,分明就是来落井下石的。

我抬起头来,气呼呼瞪他,他嘴角却分明有一丝淡笑,明显是在消遣我。

我无计可施,只能软绵绵说道,“是,做小姐的命苦,我说康先生,民间疾苦你也亲眼见着了,那能不能请你高抬贵手,让我关上门回去躺着,算我求你了。”

“你为什么要离开魅色?”他杵在门口,答非所问。

我愤怒了,你还有完没完了?我打开门,一步跨了出去,仰头站在他面前,“姓康的,你要玩小姐包二奶是吧?”

他目光灼灼地望着我。

我拽着他,他却纹丝不动地站着,我指了指电梯口,“你坐上这电梯,往下,出门往右,走个二十分钟就能到个公园,那里一群莺莺燕燕能满足你一切需求。”

我冷着脸转身回去,没想到刚踏进门,这瘟神也紧紧跟了进来,在我发愣之计,他已经啪的关上了门,气定神闲地侵入我的私人空间,脸上竟找不到一丝内疚和不安。

妈呀,今年走的什么霉运啊,遇见顶级禽兽了。

随着关门声清脆落下,我全身汗毛猛一哆嗦,吓得连连后退,做出防御动作,“你,你干什么?”

我脚步急乱,结果被地上的球鞋绊了一脚,我身体失去平衡顺势往后栽,“啊”一声惨叫,在康子弦急呼“小心”声中,脑壳重重地和地板亲密接触了一下,一时之间,痛的我只剩下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有几秒,我的世界似乎只剩下黑暗,金星,疼痛,以及巨大的挫败感。

流年不利,遇上歹人了。

康子弦一个箭步,蹲下来要检查我的头,眉紧紧皱起,“怎么样?除了头,还有哪里痛?”

我痛得眼泪直流,蜷缩着好半天动弹不了,等缓过来,抱着头忍不住朝他大吼,“你给我滚出去,都是你害的,出去出去!!!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这一声吼完,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了。

而下一秒,我被他打横抱起,人已经在半空中,被牢牢禁锢在他的怀里,我一声惊呼,吓得说话都结巴了,“你,你,干嘛呀?…喂喂,我只卖艺不卖身的!!放我下来!要不然我叫非礼了!”

康子弦蹙了蹙眉,“非礼你?你对自己未免也太自信了。”

“你你你,你就是…”

“你一直都是这么狗咬吕洞宾的吗?”

“吕洞宾才不会随便进女孩子闺房…”

我嘴上不饶人,他笑了笑,“这可只有吕洞宾自己知道了…不过有哪个女孩子的闺房乱成这样的。”

“我乐意!”我气得张牙舞爪,在他怀里扑腾,像溺水的鸭。

他大步流星,抱着我走进我的卧房,将胡乱扑腾的我轻轻放在床铺上,我见状,立刻机灵地滚到床那头,以床为掩护,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嚷道,“喂,你再不出去我就报警了。”

我心里叫苦,我方亮亮本来就是警察,居然被逼到打110求助同僚,这事死活都不能让同事们知道。

这招看起来也没用,康子弦打量一圈我的房间,云淡风轻道,“好啊,我倒想见识下警察的效率。”

我深感无力,人至贱而无敌,这康子弦无敌了,也不知修炼了多少年,我方亮亮甘拜下风。

我咬牙真想打电话时,眼睛无意间落到他旁边的床头柜上,那里赫然摆着我警校毕业的合照,照片中我身穿英挺警服,头戴警帽,英姿飒爽,笑如花开,捧着花站在我妈和Alan中间,我们三个人都笑得像簇山茶花。

而此刻,康子弦就站在这照片边上,只要他稍稍转过头,凭他的聪明智慧,立刻就能识破我的身份,我方亮亮以后可别想随心所欲出去混了。

此刻康子弦扫视一眼我那堪比垃圾场的小房间,眼看就要扭过头时,危机关头我的智慧闪现,站起来大喝一声,“喂…”

他的视线很顺利转移到我身上,我抖抖索索地伸出手脱外套,下巴点了点他,“你,你转过身去,我要脱衣服睡觉。”

他的眼神漆黑,说道,“我出去。”

尔后便离开了房间,待他一走,我以火烧燎原之势飞扑到床那头,一把抢下照片塞到枕头底下,这才心里一颗大石落下,躺平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