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锋道:“好,我以前喜欢的就是你的直爽,你也知道陈哥开赌场前是道上混的,虽然算是半个粗人,但也讲个义字,你和我关系不错,我也不能平白冤枉了你。”他指了指脚边不成人样直哼哼的钱正佳问道:“这个死仔跟我说,是你告诉他,在回坡道洒汽油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我?你说,到底有没有这个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陈志锋看着马辰一的眼神非常锐利,似乎要顺着表情看透马辰一的内心。

马辰一沉默了会,他反问道:“陈哥也觉得这事是我干的?有什么证据吗?”

陈志锋道:“本来我还有些不信,但是天意让我看到了他,我不得不这么怀疑。”他的手指着李弦凉,李弦凉此时被陈平捂着嘴,揪着头发摁在铁柱子上,陈志锋回头说:“小马,陈哥玩你的马子确实不对,但是我不信你会为了个男人把陈哥往死里整。”陈志锋说完一脚把一把生了诱的铁钩子踢到李弦凉的脚下。

他说:“只要你亲手捅死你马子,我立即放你走,不为难你,怎么样?”

马辰一看了看脚下带着尖的锥体,他抽了下嘴角,抬头笑了笑说道:“陈哥,你这是让我杀人啊?这可是死罪,我虽然不算是个好人,但这件事真的有点强人所难了。”

陈志锋冷哼一声:“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冲旁边的一个手下点了点头,那个人拿过来一把刀扔给马辰一,陈声锋说:“不杀他也可以,你就砍断他一条手臂吧,马国雄家大业大,儿子一个伤害罪总能帮你摆平吧?”

马辰一冷着脸抬头看着陈志锋道:“陈哥,你今天是非要我这么做不可了?”

陈志锋也毫不客气的说:“不错,只要你断他一臂,我就相信你是无辜的,若是你下不了手,你就别怪陈哥手下不留情啊。”

马辰一眯着眼盯着陈志锋,又看了看脸上有血迹,眼神有些恐惧的李弦凉,半响,他突然笑了,他说,“还要我解释什么?事实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了?”

说完,陈志锋及陈平当场冷下脸,陈平二话不说直接冲过去狠狠的踹了马辰一一脚,马辰一没有躲,捂着腹部蹲在地上,痛的脸部有些抽搐。

陈志锋拿了把刀,残忍的用刀面抚了抚李弦凉的脸,阴狠的说道:“果然如此,没想到马国雄居然生了个痴情的种儿,钱正佳那混小子告诉我,我还不信,你居然真得为了这么个玩物承认了,行啊,马辰一,你还算个男人,敢作敢当,不过,你即然承认,就应该预料到自己的下场,陈哥是不会对自己的仇人手下留情,念在相识一场,你又是后辈的份上,或者死或者残,选一个吧。”

马辰一挣扎着起身冷漠的笑了,喉音有些颤,他看了看陈志锋,最后目光移到李弦凉的脸上,嘴角有些苦涩。

李弦凉此时内心翻腾着不是滋味,他看懂了马辰一苦涩的表情,两人相视片刻,李弦凉却抖着唇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多多少少听明白了马辰一与姓陈的对话,可是他不明白的是,对于马辰一来说,他不过是个替身,一个替身而已,他何必为了一个替身得罪姓陈的,又何必为了个替身而让自己身陷险镜,马辰一完全可以杀了自己或砍断他的手臂来换取生命,跟他这个替身相比,马辰一自己的命才是最宝贵的吧?

姓陈的三个手下正缓缓的向马辰一靠近,李弦凉看在眼里有些挣扎又有些担心的咬牙急道:“马辰一,你个笨蛋这个时候你还不跑”

陈志锋反手“啪”的一巴掌,把李弦凉的脸扇的偏了过去,嗑到了后面的钢柱,腮帮连牙齿一起震的酸痛,李弦凉昏花恶心的的想低头想吐口血,却被陈志锋一把揪住头发,撞在钢柱上,脑子嗡嗡作响,陈志锋手里的刀横在李弦凉脖子上,他恶狠狠的对马辰一说:“你如果逃,我立即就杀了他。”李弦凉嘴角的血顺着白暂的下巴滴了下来落到纯白的羽绒服上,红白对比显得异常的惨厉。

马辰一看了眼李弦凉苍白痛苦的脸,愤怒的手握成拳,却最终隐忍的对他说了一句:“小凉,别乱说话,老实待着。”刚说完后面那个人便一棒子朝他后脑勺挥了过来,打的马辰一向前趔趄了几步,头震的剧痛,旁边两人,一人上前勒住马辰一的脖子,另一个人手里的砖头猛呼过去,陈平紧接着狠狠的几拳几脚上去打得马辰一吐了好几口血,跪倒在地,三个开始轮番拳打脚踢,马辰一手撑在地上,握紧了拳手,血几乎浸湿了整个手臂。

李弦凉气得发抖,他咬牙看向陈志锋骂了句“畜生,真卑鄙!”,说完朝陈志锋狠狠吐了口血,陈志锋冷不丁被吐了满脸,他大怒,抬手擦去脸上的血,转过身举起拳手,冷笑着狠辣的朝李弦凉腹部捣了一拳,李弦凉弓着身体,眼眶发热,痛的发不出声音,感觉到五脏都被他那拳捣碎了,血从嘴里流出来都毫无知觉。

马辰一见陈志锋打了李弦凉,他忍无可忍的贴地一记旋腿,把旁边两人踹倒在地,反手抓起陈平手臂一坳,陈平一当场一声惨叫,手里的棒子掉到了地上。

马辰一头上的血流了满脸,显得有些狰狞,他直接对着陈平就是一脑袋,外加一脚把陈平直接踹倒在地上。

马辰一是谁?学校时就是有名的打架王,看谁不顺眼就揍,绝不客气,打架这种事,他从小就会,并且一直打到大,马国雄知道马辰一好斗的个性,为了以防万一没少花钱找人指导他。

所以,马辰一就算不是高手,也至少比这几个半吊子强,他阴狠的抓起地上的铁钩抵在陈平的心脏处,他指着李弦凉对陈志锋说:“你放了他,我就放了你弟弟。”

生锈的铁钩尖冰冷的刺着李平的心脏处,陈平低头看着那黑黝黝带刺的钩子,吓的腿有点软,直哆嗦。

陈志锋见状鬼魅般的笑了,他有些嗜血般伸出舌头舔了舔嘴,他说:“马辰一,我拿弟弟一条命换你一条命,不吃亏,有你这小情人在我手里你当我怕你吗?啊?你随意,我弟弟活不了,你这小情人也别想活。”说完,他把刀尖贴着李弦凉的动脉,稍一用力就有了血痕,李弦凉嘴角有些撕裂肿胀,额头有几处瘀伤,眼神有些迷离不清的仰头看着马辰一,陈志锋一用力脖子上就有血流下来,李弦凉不断的喘息着,却都没吭一声,鲜红的血映着玉白的脖颈,显的异常的刺目。

马辰一眼神愤怒的几乎喷出火,半响,却又隐忍的松了手,铁钩落在地上,陈平见状脸色一缓,他狠毒的悄悄拾起地上的铁钩,冲上去用力的捅进马辰一的身体里。

看着马辰一闷哼的软倒在地,李弦凉不知为什么,眼角止不住的流下眼泪,他扭头冲陈志锋骂道:“姓陈的,有种你就杀了我,威胁别人算什么英雄好汉,这么卑鄙无耻,活该被人倒汽油被人阴,你比人渣还”李弦凉突然止住声,只觉的刀尖似乎瞬间捅进了肉里,他咬着牙闭上了眼睛

第三十三章

陈志锋拿开了刀子,冷笑着对李弦凉说:“你还不能死,你情人还没断气呢,给我瞪大眼睛好好看着,他死了才能轮到你。”陈志锋眼神往旁边一瞥,看到缩在角落里的钱正佳,他残忍的活动活动下巴,笑着说:“嗯,这里还有一个。”

陈志锋伸手从衣服里掏出一把5.56mm小口径护身用的手枪,慢腾腾的装上消音器,他冷笑着拿枪指着地上一直装死的钱正佳说道:“小佳,别睡了,该醒醒了,陈叔来送你一程,黄泉路上一路走好,你马哥随后就到。”

钱正佳闻言全身哆嗦,一骨碌爬起来,一把抱住了陈志锋的大腿,脸肿的像猪头一跪在地上,他吓的泪流满面哭着哀求说:“陈叔,陈叔,您从小就疼我,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别杀我,求求您,我是混蛋,我不是人,我都是一时糊涂才被那个马辰一给忽悠的,我鬼迷心窍,我以后不敢了,真的,以后再也不敢了,以后我给您当儿子给您养老,我给您钱孝敬你,要多少我都给您,求陈叔不要杀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呜呜呜”

陈志锋冷哼:“现在才知道求我?晚了,你找人倒汽油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会有今天?你泡陈叔的马子的时候怎么不想想陈叔会不会要了你的小命?你这个小畜生,为了个马子就想除掉陈叔,你叫陈叔怎么能饶你?啊?”说完陈志锋露出了恶毒的笑容。

“陈叔,不要,不要啊,陈叔饶”钱正佳惊惧的看到陈志锋缓缓的扣动扳机,他“命”字还没说出来。

“澎”的一声轻响,钱正佳便大张着嘴额头留着血洞倒了下去。

一股鲜血顺着子弹的穿透,溅到了钱正佳后面的墙上,钱正佳登时如同一个破败的木偶一样,僵直的睁着死不瞑目的双眼软倒在地上,从后脑慢慢的渗出一滩血迹。

李弦凉以前也看些血腥电影,但是,当杀人溅血的场面转移到现实中,他突然觉得心理有些承受不了,看着血流动的痕迹,胃里一阵阵的抽搐想吐。

陈志锋抬脚踹了一下钱正佳的尸体,嘴里冷哼了一声,转头看向马辰一,马辰一此时被陈平手里的铁钩捅进腹部,他弯着腰用手捂住伤口,血不断的从指缝里流出来滴在地上,一滴一滴鲜红的刺目。

陈平已经在一边打红了眼,和几个手下仍然不停的对着蜷缩在地上马辰一拳打脚踢。

陈志锋一瘸一拐的走过去,冲陈平及其它几个人打了个手势,他们才停下殴打的动作,陈志锋顺着马辰一身体在周围走了两步,笑了两声道:“小马怎么样?选好了没有?要残?还是要死?”

马辰一疼的汗混杂着血顺着脸侧流到了地面,他粗喘的用力抬头看向陈志锋,冷笑了两声,语气仍然保持着镇定道:“陈哥,何必跟小弟这么客气,生死有命你决定吧。”说完他停顿了下,急喘了两口说道:“不过,在死之前,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陈志锋手里把玩着枪“哼”了一声说:“行,看在这些年你孝敬陈哥的份上,陈哥成全你,说吧,什么事?”

马辰一动了动身体,勉强说道:“钱正佳固然该死,但真正要置你于死地的其实不是他”

陈平突然扔掉铁钩,刷的抽出刀对陈志锋说:“哥,还跟他啰嗦什么?快杀了他吧,别再浪费时间了,这姓马的一向狡猾,他肯定是在跟你拖延时间”

陈志锋抬手打断陈平的话,他盯着马辰一口气严厉道:“什么意思?难道还另有其人?到底是谁?你说。”

“哥”见陈志锋不理会他的话,陈平在旁边急声道。

马辰一闷声笑了两声,转头吐了口嘴里的血,看了眼柱子上神色惊慌而焦急的看着他的李弦凉,嘴角勉强的上扬,他回头看着陈志锋讽刺的说:“陈哥,还记得9号夜店你最宠的那个头牌少爷吗?”

陈志锋表情有些惊诧,“你说小敬?”随即变得狠厉道:“就是因为那个贱人,钱家小子才跟我翻的脸。”

马辰一带着血迹的嘴角笑意更浓,他说:“陈哥,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少爷是谁介绍给你的?”

陈志锋听罢,脸色发青,他缓缓的抬头看向陈平,陈平脸色更是苍白如同白纸一样。

陈平说:“哥,你不能听这姓马的挑拨离间,我们是兄弟,难道你不信自己兄弟要信他这个外人吗?姓马的狡猾你也不是不知道,他这是在离间你我兄弟的感情啊,哥”

陈志锋犹豫的握紧枪冲马辰一狠声道:“马辰一,这个时候你还想跟我耍手段,我现在食指只要轻轻的一动,你就会跟钱正佳一样,成为死尸一具,怎么?你不怕死?”

马辰一捂着腹部声音越来越弱,他苦笑着说:“陈哥,你看我现在的样子,被你弟弟捅的大出血,只怕你不开枪,我也活不了多久,只是时间早晚而已,不过,我有口气在,还能告诉你真相,否则,你永远都不知道是谁真正想要你的命,不,也许死的时候会知道,大概也要不了多久”马辰一无力的将头贴在地上,有些幸灾乐祸的笑了笑。

陈志锋神色阴沉不定,目光闪烁的说:“好,我现在不杀你,你说,到底那人是谁?”

马辰一看了眼旁边冲他目露凶光的陈平,说道:“其实陈哥心里应该已经猜到了,只要想想这几年地下赌场亏空惨重,钱都到哪里去了?除了你还有谁会在你眼皮子底下洗钱私吞,想明白了,此人是谁你便应该心知肚明了吧?”

听完马辰一的话,陈志锋拿着枪的手都开始颤抖,马辰一继续说道:“陈哥,钱正佳和小敬只不过是个挡箭牌,真正想要你死的人可就在你身边啊,你想,若是你死了,背上所有的黑祸后,谁的受益最大,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吗?”

陈志锋盯着马辰一,喘息开始粗重,虽然真相已然在他心底揭开,但他仍然不愿意相信马辰一的话,他阴沉不定的蹲下身拿着枪抵着马辰一的太阳穴,狠辣道:“好啊,马辰一你有种,死前还想摆我一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种一时情急之间想出的托词吗?如果你早知道的话,怎么会留到现在我想杀你的时候才说?啊?”

马辰一头下是冰凉的水泥地,头上是黑黝黝更加冰冷的金属枪口,他苦笑两声,缓缓松开捂着腹部的手给陈志锋看,上面流满了血,地上也是一滩血迹,马辰一只觉得力气不断的在减弱流失,几乎已经睁不开眼睛,他上气不接下气艰难的开口:“你就算不拿枪崩死我,流这么多血,我也快要死了,难道你没听过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说到一半他吐出口血,闭上眼无力的不再言语。

陈志锋听罢握紧了手枪缓缓的起身,他看向对面的陈平,陈平此时早将手放在怀里,哆嗦的迎着陈志锋冷酷的目光退了一步,他脸色纸白的看着陈志锋,颤巍巍的叫了声:“哥”话音未落,神色间一丝毒辣闪过,他刷的抽出枪快速的指向陈志锋。

陈志锋几乎与他同时举起枪,两人分别指向对方,三个手下立即退到陈平身后,全部虎视眈眈的盯着陈志锋。

陈志锋毕竟大伤刚愈,见状更是气血攻心,身体不由的晃了下,那条假腿勉强的支撑着身体,他几乎不相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从小带到大的弟弟,他说:“陈平,你疯了?我是你哥哥,你这个畜生,居然勾搭别人来害我?”

陈平阴冷的笑了两声,一反刚才的懦弱,他双手把着枪瞄准陈志锋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弟弟?不然我还以为我只是你养的一条狗,陈志锋,你今天的下场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别怪别人,你待我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别人眼里我是你弟弟很风光,实际上我他妈的连你玩过屁眼的少爷都不如,呸!我早八百年就不认你这个哥哥了,我巴不得你早点死。”

陈志锋听罢气的肺都要炸了,没想到他杀来杀去,害自己变得家破人亡的仇人,居然是自己的亲弟弟,他怒吼道:“陈平,你这个小畜生居然说出这种话,还有没有点人性?你问我待你怎么样?我这些年供你吃的供你喝的,怎么?还养出白眼狠了?”

陈平冷笑,他说:“算了吧,供吃供喝的?你打发狗呢?你他妈的当人前打过我多少嘴巴子,你能数过来吗?动不动就当着人面给我脸色看!我呸!我他妈当你弟弟混成这样,连公司扫大街的都背后瞧不起我,你说,我活到这份上,没自尊没廉耻的叫你哥还有毛意思?更加过份的是,你居然跟那个卖屁股的男婊子说,你死了把全部财产给他也不给我一分,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你算个什么哥哥,我他妈做梦的时候都想捅死你,你知道吗?”

陈志锋气的全身颤动,他拿枪的手几乎都瞄不准,他说:“好,说的好,即然如此,就算我死,也不能留着你这忘恩负义的小兔崽子在人间活的滋润,说完便先下手为强的扣动扳机,“咔嚓”一声,里面居然是空的没子弹,陈志锋瞬间感觉不妙,脸色发白,汗如雨下。

陈平举着枪仰头哈哈大笑,他歹毒的咧着嘴说:“哥,我最后再叫你一声哥,人算不如天算,您黄泉路上一定要走好,让做弟弟的我送你到门口,来生再见!”话落他用力的扣动扳机,消音器独特的“彭”一声,陈志锋捂着胸口张嘴惨叫,手指还指向陈平,眼睛不敢置信的瞪着溜圆,里面布满了血丝,眼球突起几乎要挤出眼眶外,随后,陈志锋晃了晃身体,最后脸朝下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陈平阴险的笑了声,他吹了吹枪口的哨烟,走过去确认陈志锋已经断气,回身便狰狞的冲着马辰一走过去,他用脚踢了踢马辰一,恶劣的笑着说道:“没想到吧?马哥,你最后居然是死在我陈平手里”陈平左脚踩着马辰一的肩膀,右手拿着枪顶着他。

马辰一痛的睁开眼睛冷冷的看着陈平说道:“许洋,你还在磨蹭什么?没忘记马叔说过的话吧?”

陈平一愣,他突然间预感不好,左右快速看了看后,目露凶光的食指一动。

“砰!”的一声枪响。

李弦凉几乎胆颤的闭上眼,他突然听到很多人的脚步声,再睁开眼时,就看到陈平被人枪击倒在地上满脸是血,已经断气,一连三个人被杀,满地的鲜血,李弦凉已经由开始的惊惧变得有些麻木。

进来一群人迅速的把陈平几个手下摁在墙上捆了起来,有个人过来帮他解开了绳索,李弦凉朝前迈了一步,脚下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他惊疑不定的看着这群人,直到看到正门走进来许洋,才有些放下心的松了口气,趔趄的向马辰一方向走了几步。

马辰一躺在地上,身上全是黏稠的血,捂住腹部的手都有些松动无力,上衣几乎被血水渗透,李弦凉急忙过去帮他按住腹部还在流血的伤口,他不断的拍着马辰一的脸,焦急的说:“喂,马辰一,醒醒,喂,混蛋”拍了几下后,马辰一似乎听见了他的声音,竟然缓缓的半眯着睁开眼,一入目便看到李弦凉的脸离他很近,眼眶发红的盯着他,神色间有些紧张,马辰一嘴角居然扬了扬。

许洋捂着鼻子走近见到马辰一他吓了一跳,当即有些急着冲那群人摆手道:“快快,你你,过来,单架单架,你傻啊轻点?马哥流血都快死了,你还下这么重手?我告你谋杀!”

一群人手忙脚乱的抬起马辰一快速的往外走,许洋随后看了看钱正佳和陈平的死相,突然的回身狠狠踹了脚陈志锋的尸体,骂了句:“靠,你个缺德带冒烟的,拿钱正佳手机给老子发短信,亏我没把马哥的马子带进来,要不他非要了我命不可,你的确该死!死的好!”说完又踹了两脚才解了气,随后在陈志锋衣服上蹭干净了鞋走了出去。

“马辰一,喂喂,醒醒,别闭眼睛,混蛋,你死了,协议可不算数了”车内,李弦凉一边用干净的白布捂着马辰一伤口,一边摇晃着马辰一的下巴焦急的说。

马辰一直眯着眼睛看着他,目光有些涣散,他抬起手握住李弦凉的手。指尖都已经没有血色的泛起白。

“小凉。”马辰一张口艰难的说,却发不出声音,李弦凉凑近他只能从口形上猜他要说的话,马辰一艰难的张口说出三个字,李弦凉有些怔,随即马辰一便闭上了眼睛,仿佛身体一下子被抽干了力气,手从李弦凉手心滑落。

“马辰一。”李弦凉顿了下,立即反手揪住马辰一的衣领晃了他两下,眼眶有些湿热,见他没丝毫反应,李弦凉突然惊慌起来,他抓起马辰一软弱无力的手,他有些无措道:“喂,马辰一,虽然你这个人很混蛋,但是,我还是希望你活着,你别死”

第三十四章

医院里手术室的灯突然灭了,随即门“哗”一声被人拉开,几个护士推着车走出来,李弦凉手脚发软的朝手术车上看了一眼,心底的寒意不由自主的涌了上来。

随后走出来的主刀医师冲他遗憾的摇了摇头,直接宣告了病人的死亡,李弦凉手扶着墙,心底隐隐的说不清的难受,那手术车上覆着的白布冰冷而刺目,李弦凉站直身体,镇定的走向手术车上被蒙上脸的马辰一。

他心里很挣扎,其实他应该是恨马辰一的,曾经恨不得他去死,可是,当马辰一真的死了,李弦凉却没有了解脱的轻松感,反而心情越加的沉重。

他抖着手缓缓的揭开马辰一脸上的白布,他想,这一切或许只是个恶作剧,只是某人跟他开的玩笑而已。

马辰一这个混蛋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死了?祸害不是应该死不掉的吗?

夜晚昏暗的医院走廊里,灯光有些苍白,映在没有呼吸的尸体上更显的纸片一样惨厉,黑色的头发及没有血色的额头,随着李弦凉抖着手的动作而慢慢显露了出来,他微颤的手犹豫的停顿了下,心速开始加快,半响,他咬牙用力往下一拉。

“啊”

李弦凉从恶梦中惊醒,满脸的汗,他仰躺床上不住的粗喘着,瞳孔还因为刚才梦中的情景而在微微的收缩,他猛然的抓紧被单,侧着头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已经三天了,马辰一到底死了没有?

那天,马辰一浑身是血的被人被抬进了医院,输上血不久,医院门口便来了几辆救护车,下来一群医生很迅速的将他带走,护士说是要转院。

李弦凉这几天一直魂不守舍的上着班,并且买了很多报纸,希望能从中找到有关马辰一的消息,打开这些报纸,扑天盖地的新闻头条。

黑帮团伙为财撕票,钱家大公子命丧黄泉!

地下赌场再起风波,马国雄为爱“子”怒铲陈氏。

陈家兄弟翻脸内杠,双双毙命!

李弦凉不明白到底是谁将这件事透露给报社,事件写的漏洞百出,半事实半猜测,后来想想,应该是有人遮掩了此事并动了手脚,他翻遍了报纸,从上面找不到关于马辰一的只字片语,只是在一张小报上的角落,看到一句话:马国雄的侄子也被牵扯进陈氏命案当中,现已入院抢救,次日因伤势惨重,回天乏术李弦凉坐在床上呆呆想了半天,突然掀开被子起身,天一亮便打车急火火的去了风雄总公司,大厅接待员说许洋经理不在,大概下午会过来。

李弦凉跟公司请了假,中午开始便在门口堵许洋。

大约下午两点左右,许洋开着兰博基尼进了大门,他下车抖着脚关上车门,抬头便看到了李弦凉,他咧着嘴冲李弦凉摆了摆手。

“嗨,美人”

李弦凉嘴角抽了抽,立马道:“你什么眼神?”

许洋嘿嘿笑了两声道:“找我?”

李弦凉犹豫下,他问:“你表哥还好吧?”

许洋听罢,笑意从嘴角缓缓褪去,他蹭了蹭鼻子说:“要恭喜你了。”

李弦凉一愣,忙道:“什么意思?”

许洋难得严肃的说:“你终于解脱了,马哥他看样子活不了多久,搞不好这两天就不行了。”

李弦凉听罢,太阳穴突突的狂跳,他说:“你是不是骗我?不是转到最好的医院,换了最好的医生给他做手术吗?怎么会不行了?”

许洋倚着车仰头指了指天说:“老天让谁死,还会跟他讲道理吗?”许洋回头看了看李弦凉,叹了口气:“他死了,对你来说不是很好吗?干什么这副表情,你应该笑啊,应该吹呼,他死了,你就自由了。”

李弦凉沉默着,以前他或许真的会像许洋说的那样松口气,然后愉快的想,那个混蛋终于要死了,可是,现在的他为什么会有种负罪感,沉甸甸的压在他心里,让他透不过气。

是了,按当时的情况,马辰一是放弃了自己换了他一条命,所以李弦凉才会内疚,才会夜不能寐,吃不好睡不好,他觉得如果马辰一真的死了,他一辈子都会觉得欠他的,会不舒服,会老放在心里,所以,他不想马辰一死,想让他活着,只要活着,自己就不欠他的,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会高兴不起来。“李弦凉抬头看向许洋犹豫的问道:“我能去看看他吗?”

许洋闻言笑了笑,拍了拍车门道:“当然可以,就让我带你去见见马哥最后一面吧,你可以尽情的鄙视他唾骂他,没关系,我帮你把风。”

李弦凉没心思跟他调侃,闷头钻进他车里,许洋嘴角一挑坐进驾驶座,缓缓的滑出了公司大门,朝医院急驰而去。

到了医院停下车后,许洋带着李弦凉拐了个弯,进了医院后门,坐着电梯到了顶楼,李弦凉四处打量,这里的环境非常好,绿色植物盆栽随处可见,大厅整洁而悦目,只是人非常少,只有几个医护人员在走动,他疑惑的想,是不是进错地方了?这可是有名的大医院啊,住院的人会这么萧条吗?

电梯到了,两人走了出去,走廊地面纤尘不染,靠墙两排全是崭新的沙发,并间隔着绿油油的植物,有几个病人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边上有专门的人伺机,捶肩膀。

李弦凉顿时明白,这里应该是传说中有钱人的豪华病房啊?

正想着时,许洋停住脚回头冲摆了摆手,意示他别大声说话,然后他轻轻打开了门。

病房空间很大,色调温暖,面朝阳,阳光正透过窗户照在病床上,病房地上铺着柔软的深色地毯,沙发书柜茶几一应俱全,除去墙上贴的病人注意事项和挂点滴的架子,几乎看不出这里是病房的样子。

里面有几个医生护士正在做检查,许洋带着李弦凉退回到走廊站了一会,等到几个医生和护士做完记录离开之后,许洋才跟看护人员打了声招呼走了进去。

可能是失血过多的原因,躺在病床上的马辰一脸色很苍白,眼睛紧闭,身上穿着病服显得格外虚弱,这个样子让李弦凉感觉很陌生。

许洋坐在沙发上,倒了杯茶喝了口,轻声说:“他现在睡着了,你要不要等他醒过来跟他说说话?”

李弦凉看了半响摇了摇头,突然有些疑惑问道:“你说他没几天时间了,可是,他只打点滴就行了?不用带氧气罩以防万一急救什么的?”他边说边比量,就像那些未脱离危险期的重病患者那种带的那些东西。

许洋一听举着茶杯“啊啊”了两声,眼睛望着棚顶含糊的说:“那什么,嗯,因为没几天活头了,医生也不想让他太痛苦,咳咳,然后让他顺其自然的咽气会比较幸福,呵呵,你说的那些对他没用,没用的”

说完他又喝了一口,“噗”的一声,水又他鼻子里喷了出来,他急忙扯过纸擦了擦,看了眼表情不对劲的李弦凉,道:“那什么,诶,我真的是太悲伤了,你知道吗?马哥太惨了,我一进病房看到他就忍不住的流眼泪。”说完给李弦凉看了看刚才喝茶呛出的眼泪星儿,然后说:“对不起,我刚才失态了,我先出去整理下,你帮着我在这看着马哥啊,这可是最后一面了,好好看看他!跟他做个告别,让他一路上保重,嗯嗯,你明白的。”说完他边擤着鼻涕边拍了拍李弦凉的肩膀,猫腰走了出去。

李弦凉原地顿了顿,才往病床走去,他站在病床前看着睡熟中的马辰一,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混蛋就要死了吗?

这种人,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死掉?

李弦凉感觉眼角有些发涩,他看着一动不动的马辰一,忍不住的想确认下他是不是已经不知不觉的断气了,直到感觉马辰一的气息才收回手,然后慢慢坐到病床边的椅子上。

马辰一的左手露在外面,搭在床边,上面全是擦伤,拳头处几乎惨不忍睹,虽然有纱布包着,但边缘仍然有血迹。

李弦凉伸手想帮他把手臂放进被子里,刚碰到手腕,不知是碰到痛处,还是刚好他睡醒,马辰一皱着眉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眼神有些过于清澈,李弦凉有些迟钝的呆望着他没作反应。

马辰一看到李弦凉后,仿佛不相信的眨了会眼睛,才出声询问:“小凉?”

李弦凉顿时受惊的缩回手,猛然站起身,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面对清醒时的马辰一应该说什么,也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马辰一见状笑了笑,他看了看柜子上的水果篮轻声说:“小凉,给我剥个桔子吧。”

李弦凉眼神看向他,半响点了点头,坐下拿过一个桔子慢慢剥开,马辰一看着他,他看着桔子,剥好后,他顿了顿,突然又放回了篮子里。

“还是别吃这个,太凉了,我给你倒杯温水吧?”李弦凉问。

马辰一摇了摇头,两人一时相视无语,马辰一突然轻声说:“小凉,每天都来陪陪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