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最小的城,

 

只能住一个人,

 

只能住一个人,

 

我的梦中人,

 

我的心上人,

 

我的爱人——

 

诸航!

 

她想笑,嘴角撇了几撇,眼睛却反到红了。那样一板一眼、一本正经的首长哦,把人家顾城的诗改得面目全非,可是还令她感动,真是很肉麻的一对夫妻哦!

 

首长他不再是一颗星,他要做一座小城,那么她就做城中自由出入的猪吧!

 

晏南飞是二月中来北京的,卓绍华要开会,她去接的机。她的假期都在婚前休得差不多,婚后不久她也要上班!

 

广播里播温哥华飞北京的航班已经到港,出口处,熙熙攘攘出来一群人,她踮着脚找寻。

 

小喻说:“看到了。”

 

“在哪里?”她找了一圈都没看到。

 

一个头发白了大半的男人走到她面前,带有几份讨好的笑着看她,“航航!”

 

她暗暗地吸了那么一口冷气,他怎么老成这样?

 

晏南飞带着个大大的行李箱,说是从米兰给她定做的婚纱。

 

“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绍华告诉我的,希望你…你能喜欢!”

 

心,莫名地一酸。人家都是妈妈陪着去做婚纱,他一个大男人飞去米兰,人家设计师肯定会用怪怪的眼神看他。

 

小喻提了行李去开车,她陪晏南飞去喝点饮料。

 

“大姐好吗?爸妈好吗?帆帆好吗”两杯咖啡送上来,他替她放上方糖,慢慢搅拌。

 

“我姐当年怎会喜欢你这么个老头?”她突地冒出一句。

 

晏南飞表情窘在半空中,直咂嘴:“有那么老吗?”没有心情也没有必要打理外表了,一日一日都是在孤单中赎罪。

 

“会把小帆帆吓着的!”

 

“那…”晏南飞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车进市区后,诸航让小喻先回去,她陪他去了理发店,让师傅给他染了发、精修了下。这中间,她一直在他身边翻着画报,过一会抬下头评点一番。

 

“你女儿真孝训。”师傅赞道。

 

晏南飞凝视着镜中的诸航,欣慰地笑了。

 

诸航邀请他住到家里去,他坚持住酒店。这是他的尊严,诸航尊重。晚上,卓绍华回来,带了帆帆,去酒店和他一块吃了晚饭。

 

席间,谁都没提一句卓阳。

 

睡前,诸航给诸盈打了个电话,说晏南飞回来了。诸盈就喔了一声。

 

“小姑姑会来参加婚礼吗?”诸航问卓绍华。

 

卓绍华回道:“我给她送请帖了。她从五台山给帆帆带了串开过光的珠子。”

 

诸航低下头,没敢提那串珠子被帆帆用力一攥,珠子全散了,唐嫂怎么找都串不成一串了。“唉,才多大个人,乍那么大力气?”

 

小帆帆得意地笑,他现在最爱玩的就是球和玩具枪。卓明说:“你是得了你爸*真传。”诸航一入伍,就成了军区女子篮球队的主力,这可是军区的佳话。

 

诸爸爸和诸妈妈从凤凰来了,然后婚礼那天要换的礼服和首饰也送来了。

 

诸航哭丧着脸,“首长,为什么都是裙子呢?”而且还紧得窒息,话说她又没什么起伏,这一紧,看上去真的是飞机场了。

 

“裙装比较慎重,如果不能承受咱们就换裤装!”卓绍华非常好说话。

 

诸航头往前一伸,罢了,豁出去吧!

 

其实婚礼没有想像得那么可怕,有司仪,有伴娘,她和首长主要任务就是给人娱乐就好了。负心汉和小三都做过了,这些只是毛毛雨啦!

 

她在化妆室穿好婚纱,诸盈、骆佳良、晏南飞,诸爸爸、诸妈妈和小帆帆都在。从前许许多多的爱恨情仇,在看到如此可人的诸航时,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诸爸爸看看晏南飞,让诸航挽住胳膊,说道:“闺女,咱们走吧!”

 

小帆帆急了,张开双臂,“妈妈----”

 

“坏家伙,乖哦,妈妈等会再抱。”诸航扶扶头上的花冠,生怕掉下来。

 

小帆帆很少被这么冷落,扁着嘴假装要哭,诸妈妈心疼,“那咱们就跟着吧!”

 

结果,当结婚进行曲响起时,诸爸爸挽着诸航走上红毯,在他们身后,是诸妈妈牵着小帆帆。小帆帆还不愿意抱,坚持要迈着两条小胖腿走。

 

全场都笑翻了,尽力保持严肃的卓明忍得嘴角直抽,欧灿则连忙把脸别向一边,不然,她担心会形像尽失。

 

卓绍华最是镇定自若,习以为常呗。但当诸航刚走到礼台的台阶下时,他还是等不及急走几步跑下去,向她伸出手。这个突然降临在他生命中的孩子,终于在亲朋好友祝福的目光下,成了他的妻。

 

“咯咯…”小帆帆最会把握时机,挣开诸妈*手,踩过诸航的裙摆,跑上前抱住了卓绍华的腿,仰起脸笑得那个得意哦!

 

卓绍华嘴角一倾,弯腰抱起他。

 

证婚人是成书记,看着面前的三人,他控制不住地放声大笑。笑声中,他勉强记起了自己的职责。

 

“卓绍华,你会珍爱、深爱诸航一辈子吗?”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同时重重点头,神情一致的郑重。

 

诸盈把眼泪都笑出来了,骆佳良怕她把妆给化了,忙小心地去拭。今天可是为了航航的婚礼,她认真打扮一番。

 

晏南飞也在笑,眼角的余光瞟到角落里坐着一个剪着寸头的身影,那身影穿着素袄,头低着。

 

笑声惊动了她,她抬起头,遇上他的目光,她捻着手中的佛球,喃喃吟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她现在的世界没有纠结、没有欺骗、没有从前、没有以后、没有爱、没有恨,唯有一片宁静。

 

礼堂外,还立着一道身影,他没有收到请帖。他只是过来看猪一眼,在她人生最美丽的时刻。

 

番外 已婚妇女(上)

 

那个晚上,下雾了。

 

霓虹灯艰难地穿过浓雾,把光线染成了五彩。隔着车玻璃,什么也看不清楚,诸航只觉得马路越来越空旷,人烟越来越稀少。

 

这是辆大巴车,座无虚席,每个人的神情都非常严肃,个个都专注地看着前方,没有一个人说话。

 

诸航嘴巴有点干,舔了舔*,清清嗓子,坐在副驾驶座的一位上校军衔的领导转过身,犀利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诸航忙抿紧嘴。

 

大巴车拐进一个大门,然后又开了十多分钟,在一幢高耸的大楼前停了下来。雾霾中,已经有几位军官和黑压压的学员在等着了。

 

紧接着,又有几辆大巴车驶了进来。等所有的人员到达之后,一位领导讲了话。原来这里是南京军区的某集训驻地。

 

诸航暗暗吃了一惊,卓明只讲这次选拔参加世界网络维和部队的条件会非常苛刻,让她做好思想准备。她没想到参加选拔的人员会这么多,她更没想到,她竟然是选拔人员当中学历最低的、年龄也是最小的。这次过来的学员都是由各军区选送,也有从各大院校挑选来的,起 点是硕士学历,她是唯一特选人员。

 

诸航觉得自己是挺自信的一个人,而且心中怀着对首长挚爱的壮志,认为什么困难都不会畏惧,但此时此刻,往人群中一站,真的有那么点想打退堂鼓了。

 

其实这还不是最最主要的原因。

 

她想首长了,想帆帆了,心中如同猫猫在抓,揪心揪肺。

 

领导讲话结束,所有学员回房间休息,明早六时晨跑,好似又回到了读书时期。诸航与两位广州军区的学员同一个房间,两位都是博士生。竞争如此激烈,哪怕是同一军区过来的,也很少交谈。两位女子抢先洗了澡,便一人一盏台灯坐下来埋头看书。

 

房间里没有任何通迅设施,没有电视,手机暂时寄存于教导员处。诸航上缴时,特地还送上两块电池,悄声叮嘱教导员,万一手机没电,要及时换上。她担心成流氓发什么消息过来,万一关机,会接收不到。

 

唉,小帆帆,诸航眉心不知打了几个结。家里是有吕姨,有唐嫂,有首长,可是天一黑,坏家伙只认她,眼睛还要瞄着大床,硬要在她和首长中间挤个位置。今晚,他一个人可以占半张大床,会开心吗?还有首长,会不会因为她的不见再次做出*的事?

 

捱不明的更漏,愁不完的心思,诸航一声接一声的叹息。

 

自然,这一夜无眠到天亮。头晕晕的起床,晨跑时,两条腿像踩在棉花中。教官吹口哨让停下时,她没听见,实实在在地摔了一跤。忍着,没掉眼泪,心中却已是汪洋一片。

 

上午,所有学员参加摸底理论考试。一出来,诸航就知自己没考好。她实战可能还行,但理论和人家是真的差了一大截。下午分数出来,她谈不上垫底,但也差不多属于被淘汰的对象了。

 

分数是公布在基地的内网上,谁都可以看到。吃晚饭时,诸航觉得别人看她的目光都带着同情。同房间的两位女子则婉转的安慰她不要太在意,这个成绩不说明什么,关键是后面的表现。诸航一声不吭,她跑去找教导员,说要打个电话。

 

教导员寒着脸看着她,问要打给谁。诸航老实交待,是卓明。

 

关于她的身份,这个培训基地知道的人很少,教导员恰巧是很少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