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到了这儿的人, 无一不赞叹挂上去之人的手笔,简直是绝了, 平日里多是听到薛家三少爷欺负了谁, 调戏了哪家姑娘, 可没见他吃过这种亏。

不过这绝了二字也是别人想想,对于薛家大少爷而言, 已然气炸。

“来人!”薛成扬狠甩了衣袖, “快把他放下来!”

身后的随从急忙忙上前去, 想从大树后头将绳子解下来, 可半天都松不开那绳结, 急的那两个随从额头上都是汗也解不开, 薛成扬看着越来越多的人, 怒斥:“拿刀来!”

好不容易把刀拿来, 随从奋力割绳子,这专门用于船缆的粗绳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实,就在快要割断时,随从其中一个拉紧了另一端以防人掉下去,他的膝盖窝不知被什么顶了下忽然不受控制朝前磕去,人趴在了树上,手中的绳子跟着松开。

正好,另一个随从把绳子割断。

“啊!”

“咚!”

在场的人听到那重重的落地声,不忍闭了眼,后边却只有范理的哀痛声,一旁被绑成粽子的薛成立不知怎么的松了一只手出来,于是他不知痛的朝范理攀过来,神情迷离,是下意识的想要去亲近范理。

“啧啧啧,这薛家三少爷疯了不成。”

“大庭广众啊!”

薛成扬觉得自己这辈子注定是要短命,都让自己这个弟弟给气的,看到此番情形,他怒斥:“还不快把人带过来!!!”

两个随从狼狈冲过去,七手八脚的帮薛成立解了身上的绳子,可尴尬的是,他们不能蛮力对少爷,只能小心扶着,可没什么意识的薛成立却一心想着要去摸他们,场面是异常的诡异。

周遭的人都在憋笑。

而当薛成立被拖到了薛成扬跟前,丝毫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丢人事的薛成立,在试图攀着自己大哥的腿往上爬时,周围的人再也忍不住,哄笑开来。

“啪”一巴掌下去,薛成立被抽懵了,红肿着半边脸终于被随从给制住了,薛成扬深吸了一口气,霜着神情看向被范青惜扶起来的范理:“范少爷,你若不介意,咱们去阁楼里暂歇一会儿,薛某还有事想讨教。”

范理站起来,今天这脸算是丢尽了,他红着脸拒绝了薛成扬:“薛大哥,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被绑在这里,我,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

薛成扬不傻,怎么会听不出这里面有猫腻:“你们之前遇到谁了?”

范理抬头看自己妹妹,正好接触到了安芝的目光。

安芝咧嘴一笑,范理整个人狠狠抖了下。

“大哥你怎么了?”

“薛大哥,我是走的好好的被人给打晕,也没看清是谁,我,我头好晕。”范理假装要晕过去,打死他也不敢说是林楚蝉打晕了他,更不敢说这事儿与她有关,不论薛成立清醒过来说什么,总之这事儿,与他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听他这么说,薛成扬的脸色更难看了,他转身对沈帧道:“沈兄,我们的事看来要改日再谈了。”原本沈帧约他在凤仪园内谈事情,谁想才到这儿没多久,事情都还没开始说就遇上这。

沈帧端着一脸随和的笑意,仿佛是没有看到薛成立如何造作,也没露出不适的神色:“好。”

“薛家之事,自会处理,还请各位莫要将今日之事传扬出去。”薛成扬扔下这句话后,带着依旧没有清醒过来的薛成立匆匆离去,树下也就静了那么几秒,随即是比刚刚更为大的哄笑声,开什么玩笑,不传扬出去?这会儿他们人没到凤仪园门口,外边就已经满是看热闹的人了,还需他们这里的去传扬不成。

范青惜叫人扶了范理,看他晕乎乎的,心中满是疑惑:“大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不是在后头么,怎么会让人给打了的。”

“回家再说,先回家。”薛成立这一走,他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虽说是衣衫完整的,可也被吊树上了啊,再者林楚蝉这个女魔头还在这里。

他现在是明白了,薛成立被整治成这样,这女魔头是早有防备的,往后别说是见面,远远看到就得避着些。

“哎,大哥。”范青惜见大哥低着头直往后门方向,只得跟上去,“楚芹,我改日再来找你,我先送我大哥回去。”

“噢。”林楚芹茫然,这俩人是怎么被挂上去的?她和青惜在不远处看金菊,听人说这儿有人被挂树上了才一同过来瞧的,后来又遇到了从阁楼出来的二姐。

目送了范青衣回去,林楚芹又看安芝,发现她在看另一边,顺着视线望过去,林楚芹看到一个男子坐在轮椅上,正微笑与二姐对视。

这人很眼熟啊。

并未与沈帧有过近距离接触的林楚芹心中嘟囔。

还有,她怎么感觉二姐与他对视的眼神,有些不太一样。

正想着,树下围观的人群散去后,那人身后的护卫推着轮椅朝她们走来。

“林姑娘。”

安芝眼神微动,迎面是沈帧的温和的脸孔:“沈少爷。”

林楚芹蓦地看向沈帧,沈家大少爷!

“林姑娘可有空?”

安芝心想他或许是与薛家大少爷来这儿议事的,有想到前几日让宝珠送过去的匣子,到现在都尚无回应,便点了点头。

沈帧抬手:“我叫人安排了一处亭子,还请两位移步。”

沈帧安排的林子临着湖,景致说不上,位置却是十分的开敞,除了一面遇水,其余都能看到园子内,从廊里经过的人也能看到他们,坦荡的很。

这让林楚芹对沈家大少爷的第一印象就不错,若是邀去了阁楼小院里,别人瞧见了,指不定是要说些什么。

一盏茶后,安芝没有说话,倒是沈帧直奔了主题:“林姑娘派人送来的回礼,沈某十分喜欢。”

安芝轻握着杯盏,跟着他的话,提起了送过去的雀尾线:“我听闻沈家织坊内每年要往京都运送不少绫布,其中有还有刺绣专品,这雀尾线是我无意间在滇州发现的,讶异于无人到访,其品相却要高出我在其他绣坊中看到的,委实难得。”

停顿了下后,安芝又道:“苏禄一行,多亏了沈少爷命人送来的航图,所以这雀尾线,就当是林家送您的谢礼。”

四目相对,安芝脸上的笑意浅浅的,带着些疏离和客套,将合作的话说的十分漂亮,她有品相高的绣线,还能保证价格与货的来源,想要找合作的人亦是十分容易,只不过沈帧先前让李忱送了航图,隔着这一层,作为答谢,她这绣线的首要合作选择,怎么也得是沈家。

沈帧点了点头:“姑娘所言确实不错,不过绣坊中一年所需不小,据我所知,这绣线并不多。”

“沈少爷所需多少?”

“三千。”

杯子扣底声响起,安芝的声音不轻不重,却是镇定非常:“下月出航,来年一月便可。”

沈帧眼底闪过一抹欣赏,她的胆子是真不小,下月出航,来年一月回来就有,换言之,她上一趟去时已经与人下了订单,只等下一趟去拿便是,这一笔银子投下去数目可不小,而依她这口气,怕是已经签下长契,别人去了也买不了,而这雀尾线,名贵是真,能做的织坊也不多,金陵城中除了沈家之外还有另外三家会用到这个,可他们所需都不多。

倘若沈家不要,她必是要亏。

可恰恰,这的确是沈家所需,还是大需。

撇开所有,今天是林向升自己过来,沈帧也会答应这合作,但风险在前,不是谁都能在合作没戏前就敢做这样的决定,这丫头的胆子的确是大。

“林姑娘苏禄一行,可有收获?”

安芝想了下,便说起在渔村内看到的一些海贝,大都是扔了的,一些模样好看的都送去了水城集市买卖:“可否自己雇人下水采收。”

“宣城那儿有一户人家,前些年做的就是这生意,他们在苏禄雇人下水采收,只不过眼下苏禄国那边不允许如此。”沈帧想了想,“他家的珊瑚座不错,两年前送了一件给我,可惜被人打碎了。”

听生意听的昏昏欲睡的林楚芹终于听到了一件与生意无关的事,她张了张眼好奇:“被谁打碎了?”

“去年园内库房进了贼,被打碎了。”

显然这比做生意更让她感兴趣,林楚芹又问:“怎么会进贼的?”沈家那样也不是想进就进的啊。

沈帧抿了一口茶,微叹:“家贼难防。”

安芝镇定的端着杯子,权当他所说的事与自己毫无关系,脸上半丝异动都没有。

“那可真的是太过分了,可是丢了什么?人可抓着了?”

“丢了一样金器。”沈帧的视线落到安芝身上,顿了顿,“人已经找到了。”

安芝用力握紧了杯子,他故意的,明知道是她拿了金樽,还当着面说没找到人。

对气氛变化毫无察觉林楚芹还在为这事儿小小的打抱不平:“那沈少爷为何不报官把她抓起来啊?”

“她之前留下了二百两银子,大意是想买下这金器并非是白拿。”

林楚芹张嘴,怎么现在贼偷东西还给钱的,这么有道义了?

“道义”的本尊就坐在她旁边,安芝有些看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知道却不认,也不问她讨,反而是这么说。

沈帧垂眸,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拨过杯子边沿,声音出奇的好听:“其实她可以直接向我开口,那东西对我无用。”

这下是有两道视线看向他了,林楚芹听出些了不一样的味道来,这么温柔的语气,那贼又是什么身份。

平日里话本子看多了,林楚芹都快能想出一个故事来,女子偷潜入男主人家中,想要行窃,却被男主人当场逮住,揭穿其目的后,男主人叹息道:其实你开口,我亦会给你。

啧,好一出爱恨情仇。

安芝的心却不太平静,他这么说,又是什么意思。

“对剧情一无所知”的林楚芹,一番定夺全凭猜测,于是她大胆的问了沈帧:“沈少爷,您说的家贼,可是位女子?”

沈帧轻笑:“是我园内的一个小丫鬟。”

林楚芹一脸“果然不出我所料”,直到安芝在桌下轻轻扯了她一下,这才收敛回去。

安芝又道:“沈少爷,您看明日我派人将契约给您送来,您看可好?”

沈帧笑着点头:“好。”

“天色不早,我们就先回去了。”安芝拉了林楚芹起来,客气道,“告辞。”

目送了她们离开,沈帧脸上的笑意未散,视线落到不远处的那棵树上,说她胆子大,能想到把薛成立挂在那儿的人也不多,薛家这一回,脸面是直接让那小儿子给扔在了地上随人笑:“初七,你看她身手如何?”

“十招不能制服。”

沈帧莞尔,从初七口中说出十招,已经算是夸赞了。

“差人去一趟陆府。”

这厢走到风仪园门口,上了马车后,林楚芹难抑兴奋,抱着安芝的胳膊道:“二姐,那沈家少爷肯定喜欢那丫鬟!”

安芝被她抱的无奈,戳了下她的额头:“你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有事没事都喜欢去茶馆里听人家说书,还去书局中买那些话本子看,都把人给看昏头了,想的什么乱七八糟。

“我说的是真的,要不然你说,你家要是遭了贼,还知道是谁偷的,你要不要报官抓人?”

不等安芝回答,林楚芹又道:“报不报官也就算了,他还说出那样的话,她可以亲自开口,啧啧啧,这是什么话,简直和话本子里一模一样,他就是对他的丫鬟有意。”

“不报官是因为他抓不到人。”对上林楚芹的视线,不知道为何,安芝就莫名心虚了下,于是她抬高了音量,“以后不许看这些话本子,想的什么呢。”

“我说沈少爷和那贼,二姐你急什么?”林楚芹揉了揉额头,“再说了,他明明说的是人已经找到了,找到了还不追究,不是心仪是什么。”

“还有啊,他说不定是在等那丫鬟主动回去。”话没说完,额头又遭了一记戳,林楚芹泪眼汪汪看着安芝,“二姐——”

安芝说的十分认真:“回去就把你那些话本子收了,你以为是什么呢,丫鬟和男主人,这些市井话本子都是别人编来打发时间的,哪能当真。”

“别啊二姐。”林楚芹小声反驳,“宫女都能被皇上宠幸做妃子,丫鬟怎么就不能被男主人喜欢了。”

俩人对望了会儿,林楚芹败下阵来,可她又好奇的紧:“二姐,你为什么觉得不可能,通房丫鬟也是丫鬟啊。”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安芝转过身看窗外,沈帧今天当着面这么说,明摆着是想让她承认自己假冒身份进沈府,她偏不。

也不知道打哪里生出来的这股耍赖劲,安芝自己都没有察觉,打定了主意不承认,将楚芹说的话抛到了脑后,重点落在了沈帧答应的事上,三千绣线,晚上和义父商量过后,明早就让东叔把契约送过去!

正想时,安稳行进的马车忽然停住,安芝扶住朝前冲出去的林楚芹:“怎么了?”

宝珠掀开帘子:“小姐,有人摔倒了。”

安芝从马车上下来,路中央坐着个三四岁年纪的女娃娃,怀里捏着一小簇的花,正大哭不止。

车夫驾的马车与她仅是几步的距离,刚刚若非停的及时,就要出人命了。

“这是谁家的孩子?”安芝走过去,看她一直坐在那儿无人来抱,便先将她抱了起来问周围的人,“你们谁认识她?”

可四周的人皆是摇头,只有人说她是忽然跑出来的,傍晚街上人多,谁也不知道从那边窜出来,就这么跌倒在路中央。

“娘,呜呜。”小姑娘在安芝怀里一直的哭,宝珠想帮小姐交个手,这孩子也不肯让她抱,搂着安芝的脖子,哭的上气不接下去。

“是好人家的孩子。”宝珠看她的衣着,再看粉粉嫩嫩的模样,“小姐,要不我去问问。”

林楚芹从马车上下来,看到安芝怀里的孩子:“香秀,你与宝珠一起去问问,她爹娘怕是要急坏了,我们在这儿等着,万一他们找到这儿来了。”

“好。”

安芝与林楚芹站在原处,人来人往的,许久都没有等到有人来找,一刻钟后宝珠和香秀回来,也是摇头,附近走着的人都问了,没有人丢孩子,也没瞧见谁在找。

安芝看怀里的孩子,倒是不哭了,但一直不肯说话,委委屈屈的啜泣着,捏着手里的小花簇,看着就让人心疼。

“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等了一会儿不见她说话,安芝无奈,这可怎么办,总不能带回林家去,谁家丢了孩子这么不上心的,到现在都没发现。

林楚芹也哄了几句,可愣是没法让她开口,粉雕玉琢一娃娃这般瞧着,谁也不忍心对她说话语气重一些:“二姐,要不送衙门里去。”带回家也不是办法。

“实在没办法也只能如此。”

话才说完,安芝怀里的女娃娃朝前面伸出手,奶声奶气道:“那边。”

安芝一喜,与林楚芹交换了视线后,抱着她朝她说的方向走去,走了有大半条街市后,站在了一间医馆面前,安芝问她:“是这儿吗?”她却又不吭声了。

姐妹俩犯了难。

这时医馆内有个年轻妇人走出来,看到了安芝怀里的孩子后惊讶:“妙儿,你怎么在这儿?”

听到妇人叫唤,这孩子反过来搂了安芝的脖子不肯动,看都不肯多看她一眼,妇人有些尴尬:“两位姑娘真是不好意思。”

“她刚刚一个人跑到街上,险些让马车撞到,孩子丢了这么久,你们都不知道吗?”安芝将孩子交给她,再忙也得有人看着啊,这才多大。

“出了什么事。”

妇人身后走过来一个男子,安芝一怔,这不是在花市中见过的男子么?

再看妇人怀里的孩子,安芝终于明白为何刚刚抱她时会觉得有些眼熟,半年前在花市中见过的一家三口不就是他们。

“孟大夫,是我疏忽了,适才病人太多,小姐出去我也没注意。”妇人急忙向男子道歉,又向安芝她们道谢,“多谢两位姑娘,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孟子书将孩子接过来,安抚过后,温和的向安芝道谢:“今日之事多谢两位姑娘,还未请教两位家在何处,改日孟某一定登门道谢。”

“不必客气。”人送到了她们也就该回去了,要什么道谢。

安芝转身时,背后传来那孩子的哭腔:“爹,他们说娘去接了弟弟回来,就不要我了。”

随后是柔声安抚:“谁说的,不会有这样的事,你是爹娘的心肝宝贝,你娘只是接你弟弟回来团聚,怎么会不要你。”

安芝扭头,他们已经走进医馆里面了,抬起头看上面的牌匾,李氏医馆四个字烫在上面。

李氏…他姓孟。

第37章 沥儿

在医馆外站了会儿, 天色渐暗,回了林府后,安芝依旧是不能将这件事放下, 她的脾气一向如此,心中有疑虑了便想要弄清楚, 之前是不知道他姓什么, 无从下手打听,如今连医馆在哪儿都知道了, 就托了东叔前去打听。

很快的,安芝知道了有关于李氏医馆的事。

这间医馆在金陵城中建起来还不到两年,其背后的主人家姓李,家在胶州纯县, 祖上是宫廷御医,如今家中还有人在京城中为官。

李家在胶州有几间医馆, 依着祖上的庇荫,还有些名气, 开在金陵的这家主事的是李家大小姐的夫婿,姓孟名子书,为人谦和有礼, 有时还会出诊, 两年间颇受一些前去的病人喜欢。

在外人看来,这夫妻二人也是十分的恩爱, 有一双儿女, 长女带着身边, 幼子出生后养在纯县,李氏年轻貌美,温柔贤淑,加上这位孟大夫的为人,说起来便是一段佳话。

安芝听东叔说的都是关于李家的事:“东叔,那孟大夫呢?这医馆上挂的还是李家的牌匾,莫非他是上门女婿?”

“李家小姐还有两位兄长在外任职,孟大夫不是上门女婿。”

安芝拿着剪子,看着面前的花盆眉头微皱:“这位孟大夫是哪里人?”

“医馆里的人说是胶州人氏。”

都是胶州人,李家在胶州也不缺医馆,何必再到金陵城来,安芝依照着旁边的花剪了两刀:“东叔,你派个人去胶州打听一下孟大夫的事。”

安芝话一顿:“再派人去严州。”她清楚记得当日在寒山寺中,沈家大小姐说起自己相公,是说回严州探亲的。

“是。”

东叔出去叫人,安芝在院子里坐不久,指着两盆不一样的花问宝珠:“像么?”

宝珠看了半天,是想真心实意的夸小姐的,可小姐剪出来的和东婶剪的也差太多了,宝珠斟酌了下,指着安芝这盆顶上的花:“小姐,这朵特别大,特别好看。”

安芝失笑:“宝珠,你这叫曲意逢迎,诚实些。”她都把花剪成这样了,她还能夸的下口,就算是顶头那一枝,瞧着也有些别扭。

宝珠想了下,老实道:“还是不剪的好看。”

“成,去备马车,到城外那花圃看看。”安芝心里惦记着那日在凤仪园中看到的菊花,这几天忙着将与沈家的生意定下来,又要打听李氏医馆的事,如今才有空。

正好东婶进来,看到桌上的花笑道:“二小姐上回拿来的花种已经开了,我这就叫人移到您院子里去。”

“好啊,劳烦东婶。”

出了这边的院子,到门口时宝珠已经备好了马车。

下午时,各街市上都很热闹,安芝还顺道去了一趟梳斋,走出来时,听到外边有人谈起薛家的事,上马车后宝珠有些不大放心:“小姐,薛家人会不会找您麻烦?”虽说没人瞧见是小姐将两位少爷给绑上树的,可薛三少爷晕过去前,也就小姐在屋里,他怎么可能会想不到。

“他就是有那脸皮给人下药,也没那脸皮在薛家人面前承认是被一个区区女子给整治了。”安芝顿了顿,“不过不排除他暗中对我下手,想掰回一城,你想啊,他那样的人一向只有别人被他欺负,吃这么大一亏,哪里咽的下去。”

宝珠瞪大了眼:“小姐,那他报复你怎么办,我们不要出城了。”

安芝笑了,笃定的很:“怕什么,眼下他想报复都没机会,这次的事闹这么大,金陵城少说得传上半个月,他那大哥没将他打死就不错了。”想那日薛家大少爷的反应,若是递了棍子给他,他都能当场将薛成立抽个半死。

宝珠这下才放心,她就是有谜一样的自信,小姐说没事那就一定是没事的:“小姐,那薛家大少爷出现的可真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