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芝放下笔:“小叔觉得不应该吗?”她已经等了三年,眼看着二堂伯他们败着计家,如果可以,连这一年她都不想等。

唐侬轻笑:“只是看你太辛苦了。”

安芝看着他,心中那异样感再度袭来,这不是第一回产生这样的感觉了,在小叔回来之后,她有时总有种回来的不是小叔是别人的错觉。

小叔对她回计家的事总抱着消极的态度,确切的说是不想她回计家去,或许他是和父亲一样的想法,不想她太辛苦,没有计家,父亲留给权叔他们的,一样可以照顾好她,让她衣食无忧。

可安芝心底里还有着那样的声音,不止这样…

难道人经历过生死后,变化会这么大?

安芝忍不住道:“小叔,你不希望我回到计家吗?”

唐侬微怔,随即摇头:“不论计家如何,你依旧是你爹娘的孩子,回不回计家都不会改变这个事实,而倘若你娘在世,她更希望看到你嫁人生子,安稳幸福的过生活,而不是踏入这一行,背负这么多的事。”

“我也确实是不希望你回去,知知,这条路不好走,小叔更希望你过的自在些。”东奔西走的,一个姑娘家何至于要这么辛苦呢,“宣城这边计家早晚会跨,你若是想,可以将金陵的商行改成计家。”

安芝看了他一会儿,轻轻道:“小叔,商船出事时,你在想什么?”

亭子内安静了片刻,夏风拂入,传来唐侬的声音:“能活着回去,已是万幸。”

安芝轻笑:“是啊,万幸小叔还活着。”

宝珠抱了几个匣子过来,到前屋翻找这一会儿功夫就出了满头的汗:“小姐,还剩下三个。”

“我正想着还有几家没送的。”安芝起身,笑看着宝珠手中的匣子,“明日让李管家送过去,应该就差不多了。”

“小姐,时辰不早,您该休息了,这些明日再看。”宝珠一面说着,已经动手收拾桌上的纸。

“嗯。”安芝转身,“小叔,您也早些休息。”

唐侬脸上有笑意:“嗯。”目送她离开后,脸上的笑意渐渐凝滞,她没有回答他的话,却已经给了他答案。

七月过了大半后,二十二这天,三伏集结束了。

特意为了三伏集赶过来的商客纷纷出城离开,清晨时城门口尤其热闹。

安芝在宣城还多留了一天,办完事后,二十三这天清早出发回金陵城。

来时分了两批,回去时人便多了不少,加上运货的,前后五六辆马车,下午才过山林。

上坡路不好走,安芝从前边下马车到最后找李管家:“李叔,看样子天黑才能翻过去。”前面的马车可以跑,但后面装货的却得慢慢拉,这么一来就会比平时多花一些时间。

李管家看了眼前面的山路:“大小姐,您前边先去,天色暗下来时应该能到庄子,我们在后边慢慢走就成。”

“差不了一个时辰,这一带也安全。”宣城外边这条道上来往的人十分多,还是十分安全的,就是山路不好走,入夜怕会摔着,所以晚上经过的人不多。

“那您去马车里坐着,如今太阳大。”李管家叫人加系了绳子,再往上走一段就是平路了。

安芝回了前边,坐在马车外,宝珠又取了帽子给她戴上:“小姐,这时辰的太阳毒辣的很。”

“那你进去藏好了,我不怕晒。”

安芝轻笑,未免她多唠叨,还是将她给的帽子给戴好,宝珠这才满意。

行了约莫一个时辰的山路后,太阳西斜,天边余晖,从不能直视的刺眼到红日西沉,最后一抹光在天际落下后,天色逐渐暗下来。

这时走了过半,快要下坡时,忽然后方传来了马的嘶叫声。

安芝跳下马车:“出了什么事?”并不宽敞的山路上,安芝这样望过去,还看不到最后面。

“我去看看。”小梳子赶过去时,后边一阵箱框掉落的声音,安芝等不及追了过去,快到时被小梳子拦了下来,“小姐小心!”

安芝眼前,两辆马车翻了,马车上装着箱子尽数倾倒,其中一部分还翻下去了,东西洒落的到处都是。

安芝张望寻找李管家的下落:“有没有人受伤?”

“大小姐。”李管家从翻倒的马车后边走出来,“两个伙计受了些小伤,没什么大碍。”

安芝放心了些:“先替他们处理下伤,找几个人过来帮忙把东西抬上去。”

唐侬走上前去看了下马车翻倒的地方,在后边些的位置,有一处山路坍塌了,安芝跟过去查看,踩了下坍塌的边沿,并没有很松动:“这都有半个多月没下雨,怎么会塌?”

“你看这里。”唐侬往外看去,山路外的坡上有一个偌大的凹槽处,上边的泥都还是湿的,刚翻出来没多久,“应该是这些天来往的马车太多,将这一段压陷了,底下松动,我们几辆马车连着经过,后边载货的太沉,车轱辘下陷。”

安芝看着泥沙滚落过的那一片:“不应该啊。”这条道上来往的马车太多了。

“也不止这一处。”唐侬继续往后走,果真在他们刚刚经过的路上,也有这样的坑,只是有些很浅,马车经过时最多颠簸的厉害,不至于翻倒。

“得告知官府才行。”安芝见此有些不放心,这样的情形再遇上下雨天,情况肯定会更糟糕,出人命怎么办。

“李管家,找个人回宣城去衙门里说一下。”

“小姐,马车底下的轴断了。”

安芝蹲下身子,倾倒的马车底下,连接的一根车轴从中断裂:“走不了了?”

“没法走。”

“能不能修?”

“修好就太迟了,大小姐,我留在这儿,您先下山去庄子里歇息。”李管家叫了两个人将马车上剩下吊着的箱子扛下来,好在他们就在山上,找些木料还是容易的。

安芝朝四周望去:“找一处空地把东西都扛过去,晚上我们在这儿过夜。”

“那怎么行。”李管家不同意,小姐留在这里多不安全,万一遇上些拦路的可怎么办。

“真要有人来,就更不能留你们几个在这里了。”安芝喊了声不远处的唐侬,“小叔,是不是滚到底下去了?”

唐侬给她打了个手势,有几个箱子掉到了最下面,就是找到了也不好扛上来。

“天快要黑了。”安芝让底下找箱子的伙计上来,“明天一早再看看。”

唐侬看前面几辆马车集中在了一处:“要在这里过夜?”

“嗯,等修好天肯定黑了,这么晚山路更不好走。”

唐侬点点头:“这样也好,天黑看不清路,容易出事。”

安芝转头看李管家那方向,敛下神色:“找几个人值夜。”

第89章 陷阱

决定要在山上过夜后,空地这儿很快生起了火, 架起锅子后煮了粥食, 不远处的道上, 几个人举着火把, 李管家还在修马车。

安芝叫了两个人到后方值守,若是夜里有马车过来,也好让他们注意些不要和李管家他们撞着,这边宝珠将粥盛出来端给安芝:“小姐,水不多了。”

“留着给大家喝。”

安芝转身看到小叔在查货, 让宝珠先给李管家他们端吃的去,起身到唐侬身后:“掉下去好几箱。”

“放的什么?”

“绸布,重的都压在底下, 最上面摆的最轻的几个箱子,可惜了冯家送的那些草药。”安芝数了数,掉了下有四五个箱子, “明天一早让李管家看看, 有几个是装瓷的,要是摔碎了就不用带走。”

“那辆马车怕是撑不远。”

“那就少放几个箱子, 撑到庄子那里换一辆,前边几辆多压一箱就行了, 我又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 可以跟着大家走过去。”安芝算好了时间, 原本天黑时能到庄子, 如今多拖延一天, 回去后即刻出发去杨子山也还来得及。

唐侬望着远处黑漆漆的天,声音温和:“夜里早点休息,明日要赶车。”

一个时辰后,李管家那边暂时修好了马车。

就地取材难免粗糙,好在能够撑下山去,李管家带人最后巡查附近后,留下轮着值夜的伙计,空地中很快沉寂下来。

山林内偶有声音,远远的响起,吵不醒累了一天的行人,添了柴火的火堆烧的正旺,安芝休息的马车在三辆中间,柴火哔啪的声音时不时响起。

隔着帘子的马车内,安芝猛地睁开眼,有声音!

躺着静了几秒后,安芝缓慢抬起头,透过帘子能看到外面的火堆,值夜的伙计在打瞌睡,火堆没灭,一切都很安静。

从宝珠身上翻过去时,这丫头还喃喃了一句:“小姐您都晒黑了,快把帽子戴上。”

安芝失笑,睡梦都不忘惦记着这个。

宝珠梦中喃喃着,翻了个身继续睡,并没有被安芝吵醒。

马车外如刚刚一样的安静,仿佛安芝是在梦中听到的脚步声,往外走一些,暖风吹着,没有遮避的天空宽广无垠,四周祥和的很。

唯一遗憾的是,今夜的云太厚,遮挡了月光,使得夜色笼罩下的山林尤其的黑。

这么出来走一趟,安芝早没了睡意,白天发生的事又一直盘亘在心底,于是安芝取了火把,决定再去翻车的地方看看。

安静的夜里,任何声音都会显得突兀,脚踩过碎石,声音瑟瑟,附带着回声,总有种背后有人的感觉。

安芝走到陷下去的地方,火把凑近,这个踩下去有膝盖那么深的坑底,隐约有黄土,安芝探下去试了试,发现是紧实的。

再看这个坑的大小,马车在这段路上跑过去的话,车轮下陷,翻车还是小事,很大可能连人带车都会翻下去,而这段路已经在高处,虽说路边的坡度看起来并不陡峭,可人摔下去,是伤是死都难说。

安芝用力踩那坑,轻声嘟囔:“不像是塌陷的。”

从坑中上来,安芝拿起火把往傍晚小叔指过的地方照去,想看看那塌出来的黄土会不会有不一样的地方。

刚扶了路边的树准备探下去,迎面一股劲风,朝她袭来。

刀撞到棍子上的闷声,火光跳跃,急促的脚步声在周遭响起,安静的气氛被打破,一瞬陷入了喧杂。

安芝朝后退去,手中的火把抵不住几下,翻上平地后看着冒出来的四个黑衣人,这才惊觉几个值夜的伙计不太对劲,这么大的动静都没让他们醒过来。

安芝倏地看向已经烧干的锅子,水有问题。

“宝珠。”安芝到马车这儿,用力推了几下,里面的人这才有些反应。

安芝从货箱内抽出刀子抵了几下后,那边箱子摔倒的声音终于将李管家他们惊醒,众人出马车,看到这情形来不及反应,那四个黑衣人就朝着装货的马车冲去,目标明确,就是为了毁这些货。

安芝几乎是一瞬间断定了路上的坑也是同一帮人所为。

“大小姐!”李管家被伙计护到后面,看火苗已经窜上了箱子,又气又急,计家做生意这么多年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这哪里是山贼来打劫,这分明是同行搞的鬼。

“你们几个保护好李管家和宝珠。”安芝扭头找小梳子,“小叔人呢?”

小梳子摇头:“没看到三老爷。”

安芝踹退了一个黑衣人后,发现不止是小叔不见了,还少了个常跟在李管家身边的小伙计。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树丛边上传来一声痛喊,安芝奔过去,小伙计倒在地上,一个黑衣人正将匕首从小伙计胸口拔出来。

“住手!”安芝刺向黑衣人的脖颈,却不想他根本没理会,匕首利落的在小伙计脖子上又是一刀。

安芝提刀将他的匕首抵住,黑衣人反手朝她刺来,安芝心惊这个人的身手好过那四个,不敢小觑,两个过了数十招后,安芝发现了他左手的弱点。

靠近他时快速的拿出匕首朝他左手臂刺去,他的手肘忽然抵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敲。

安芝手腕刺痛,手中的匕首抓不牢掉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

安芝吃力躲过后看着他,不是她自负,这招数她从未失手过,也确幸两个人旗鼓相当下定能伤了对手,可他却这么快就破了她的招式,像是有所预料一样。

难道这并非是他全部实力。

对方并没有给安芝很多时间去想,他直冲着安芝被打伤手腕的这条手臂攻击,安芝知道他的弱点却无法近身攻击。

眼看着小梳子那边扛不住,那几个黑衣人已经烧了一辆马车,安芝心一狠,半个身子迎上他,决定要借此偷袭。

泛着寒光的匕首近在咫尺,安芝右手中落下一枚快刀,这时山风拂起,吹过来的风中满是烟灰的尘味,其中还夹杂了一些檀木香味。

下一刻,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安芝手中的快刀飞出去,打在了刀面上,抬眸,黑衣人落下的刀与一柄长剑相交,就在安芝手臂半寸开的距离。

初七将匕首抵住后,黑衣人很快后退,保持了一丈开的距离,与他们对峙。

安芝看了眼初七,也没工夫问,二对一朝黑衣人冲过去。

可刚刚还对安芝穷追不舍,下手狠辣的黑衣人,见此后转身就跑,随即是哨声,那边四个黑衣人听见过,快速的撤了。

“别追了!”安芝叫住小梳子,继而转身走到树边,小伙计瞪大着眼看着半空,眼中还是满是惊愕,他到死都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的脖子和胸口上满是血。

初七看了下他胸口的伤势:“一刀毙命。”脖子上这一刀就是多余的。

安芝闭了下眼,嘴角微颤:“你过来了,沈少爷是不是也在这里?”

初七扛起小伙计往火堆走去:“姑娘放心,有初五在,大少爷很安全。”

那就是在这附近了,可四周黑漆漆的,她既看不到那些黑衣人的去向,也不知道沈帧在哪里,更重要的是,眼前还有已经被烧着的马车,李管家带人扑灭了火,里面的东西都已经坏了。

“小姐!”宝珠冲上来,看到初七背后的小伙计吓了一跳,想去准备些水给小伙计擦洗,等人放下后才发现已经死了,宝珠虽说胆子不小,可这样的场景是第一回撞见,小丫头吓的脸色惨白,“小姐,他…他!”

“把他放到马车上去。”安芝轻抬了下左手,不动声色换了右手,让李管家将剩下的东西清点一下,“入夜喝的水有问题,大家都别睡了,天明时我们就启程下山,到庄子再休息。”

“水怎么会有问题,就是从宣城带来的,也没遇上别人。”李管家看了下周遭众人,水是他亲自准备的不会有问题,现在水出了问题,也就只有这些人有机会在水中动手脚了。

安芝摇头:“我去找小叔。”

“大小姐我跟您一块儿去。”小梳子忙起身要跟着一起,这时平地下的坡路上,唐侬走了上来,走路的姿势还有些奇怪。

“小叔!”安芝上前,见唐侬扶着左腿有些奇怪,“怎么了?”

“夜里睡不着,原本想去下坡路看看,结果不小心崴了。”唐侬苦笑,一抬头,看到大家都在,空气里还有一股烧焦的气味,“出什么事了?”

安芝扶住他:“幸好你崴了脚。”要是小叔在这儿,场面就更乱了。

“怎么了这是?”

“小心!”

正说着,没注意脚下唐侬被地上的藤给绊住了脚,恰好安芝的左手使不上劲,站的最近的初七伸手来扶,被唐侬反抓了一下,趔趄着竟然没有摔倒。

安芝那边没注意看清:“小叔你没事罢!”

唐侬摇头:“先与我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被他握了一下手臂的初七,看着他一瘸一瘸走过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第90章 钥匙

山林内一声山兽呼啸, 破晓后,天际渐渐露了灰白,黎明到来。

火堆依旧烧的很旺, 担心那几个黑衣人会再偷袭,几个伙计拿着刀棍守在马车边上, 安芝面前是一个锅子, 里面的水还剩了一半, 这是昨天她让宝珠煮的, 用来给大家解渴,除了她之外, 全都喝了。

“我没喝几口, 睡得不太安稳, 就起来去看看下山的路, 回来时有听到些动静,走的太急才崴了脚。”唐侬其余看了下小伙计的伤口, “是谁在水里下了药?”

李管家对这里的伙计都很熟悉:“这些人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 他们从宣城跟我到金陵来,怎么会在水里动手脚。”

唐侬温和道:“李管家, 这些人全都是你宣城带来的?”

李管家愣了下,摇头,六个人中有四个是从宣城带来的,其余两个是在金陵招的, 可也都跟了他一阵子, 怎么会在水里下药呢, 再说为何要怎么做。

唐侬看向安芝:“丫头,你怎么看?”

安芝看向这些伙计,最后视线落在小伙计那儿:“小叔,我知道您的意思。”他们在这儿只有这么些人,总有人在水里下了药才会导致大家昏睡不醒,而如今最有嫌疑的就是这个小伙计和还有一个。

“我知道你不想怀疑任何一个人,当务之急先下山,到了庄子里再说也不迟,他们这回没有得手,不会那么快再动手的。”唐侬看着马车边上的一个伙计,“报官后还有官府的人,到时候再查也来得及。”

话音刚落,李管家身后一个伙计忽然道:“大小姐,今天小马是有些奇怪,总是问我在山上过夜会不会出事,之前他跟着我们出去运货也有在外留宿过,那时都不见他这样。”

他口中的小马就是出事的小伙计,安芝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大家都忙着搬箱子,也没听他说什么,神神叨叨的,好像在担心什么。”

伙计这么说起来,别人也回忆起傍晚时小马在做什么,似乎是有那么点不正常,比平日里更为焦躁些,但因为大家都太忙了,谁也没有过多的去注意他,也不知道他后来做了什么,入夜后大家睡的很沉,更没有人知道他何时离开何时被抓。

安芝微皱了眉头:“谁看到他喝水了?”

众人摇头,谁也没留意这个。

唐侬看向伙计小马出事的地方:“这么看来,被杀可能是因为对方不让想他开口。”

安芝摇头,这么看似乎是对的,小马的情绪有异常,他有在水中下药的嫌疑,之后当着安芝的面遭杀人灭口,是为了防止他把下药的事说出去,是要掩饰这件事背后的主使之人。

可太说得通了,那个黑衣人脖子上的那一刀,更像是在挑衅她,当着面无能为力,她救不了他。

“这就是代价。”

耳畔传来五个字,安芝心中狠狠一震,抬起头对上小叔的目光,唐侬关切:“怎么了?”

这就是代价,什么代价?她踏入这一行,夺回计家所付出的代价。

“知知?”

安芝回神,垂眸:“小叔您说什么代价?”

唐侬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这就是他下药的代价,不论出于何种原因,到最后,那些人都不会放过他。”

安芝轻轻摇头,没再对此事说什么:“让大家收拾一下,准备下山,李管家,我留在这里等官府的人过来。”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马车轱辘声,站在一旁从头到尾没吱声的初七忽然道:“大少爷来了。”

沈帧的马车说早不早,说晚也不晚,在安芝他们恰好要准备出发时。

这个时候的天灰蒙蒙的,周遭已经能看的远一些,天边渐有露白,十几米开外也能看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