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年礼的管事很年轻,说话间染足了他家少爷的脾气,恨不得满大街都知道这是他家少爷送来的东西,又正好遇上李忱,这气势便更足了。

“傅掌柜,我家少爷说了,这些是他今年出去时特意给您带来的,都是少爷亲自去挑的。”

安芝得抬头才能看全了这五口大箱子,薛成立的年礼与他的人一样,浑身上下散发着我有钱我特别横的气息,马车往那边一摆占了人家半条道都不自知。

“东西我收下了,替我谢谢薛少爷,往后生意上的事,还望多合作。”

薛家的管事扭头看了眼李忱后转身离开,那眼神藏足了意味。

李忱被看的有些莫名其妙,他不过是来接安芝小姐去顾府的,怎么就遭了他敌意了。

安芝差人将箱子抬进去后,带着宝珠走出来“让你久等了。”

李忱摇头“少爷吩咐早一点到。”

“还未恭喜李管事。”上车后,安芝笑眯眯的恭喜道,“冬夏姐姐与你十分的般配呢。”

新婚不久的李忱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计小姐已经送过东西了。”

“就算是送了贺礼,我也没去婚宴,可惜了,我是想瞧瞧冬夏姐姐出嫁时的样子。”冬夏与李忱的婚事还是在安芝出海前定下的,安芝提早送了贺礼,就是没赶上他们成亲。

李忱呵呵笑着,将安芝逗乐了“李管事,早前你给冬夏姐姐送镯子的时候可就藏着心思了。”

李忱愣了下,回过神对上安芝揶揄的目光,忙转过头去看前方,脸涨的通红。

马车往前奔去,两刻钟后到了顾府外,沈帧早她一步,见她到了才从马车上下来,安芝看他那辆马车的轧痕“怎么不先进去。”

“现在正好。”沈帧笑了笑,与她一同进顾府,等候的管事带着他们到了前院偏厅,顾从籍已经在了。

还是那副寡言少语的模样,话也不多,与之前见时没什么分别,可安芝坐在那儿,越瞧越觉得有区别,等到顾从籍与一旁管事说话时,悄悄问沈帧“你有没有觉得顾大人不太一样。”

沈帧抿嘴“哪里不一样?”

安芝想了下“感觉他多了些生气。”以前见这位顾大人,整个人的气质是沉下去的,虽然现在也看不出他想什么,但与之前不一样。

“你师叔住在这儿,顾大人应该很高兴。”

安芝摇头,恍然道“我觉得顾大人现在瞧着,有些春风得意的样子!”

没错就是那感觉,说话时也好,喝茶时也好,神情中总透露出一些些愉悦情绪来,虽然不明显。

沈帧轻笑,嗯了声“我想顾大人是有些得意。”

安芝一怔“得意什么?”

话音刚落,那边传来了顾从籍的声音“如今该称呼你为计姑娘。”

安芝回神“顾大人客气。”

“你称呼卿竹为师叔,在这里不必拘束,我差人带你过去。”

安芝起身,跟着领路的丫鬟往内院走去,到了一别致院落后,换了个丫鬟领她进屋,正当安芝心中猜想时,迎面传来叫声,她抬起头,整个人便懵住了。

卿竹站在她面前,笑道“发什么呆。”

安芝却还盯着她的腹部,过了许久后才抬起头看她,嗫嗫道“师叔,你…”

卿竹“…”

一刻钟后,两个人坐在塌上,安芝还止不住盯着她腹部,一时间语言系统错乱“师叔,你这,顾大人他,你们不是,那你…”

卿竹咳了声,掩饰眼中的尴尬,挥手在她脑门上拍了下“好好说话!”

这一拍把安芝给拍醒了,她啊了声“难怪我觉得顾大人不一样,原来是师叔有了身孕。”那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心里憋不住高兴劲儿呢,可又是那样的人所以没有表露的很明显。

“我说顾大人怎么会让我不用拘束。”安芝嘟起嘴,半年前受伤时,师叔明明说的是留在顾府,等顾少爷长大成亲后再离开,与顾大人是相敬如宾的,只是母亲不是妻子。

谁想才半年时间,她不过是出海一趟,回来就这样了。

“师叔,这,也太快了…”顾大人当时伤的那么重,没两个月好不来啊,而师叔这身孕,怎么也得有三个月。

卿竹掩嘴咳嗽,安芝又啊了声“沈帧也知道这件事。”

卿竹终于找到了自己可以说话的点“他没告诉你么,之前他来顾府时就知道了。”

可才说完就对上了安芝幽怨的目光“师叔,你也没告诉我。”沈帧事先没告诉她,可他带她过来,就是想让她知道。

卿竹被她盯的没法,无奈“我也没想到。”后来那些事,不论是哪一样都在她预计之外。

安芝看着她,咧嘴笑着“师叔你该不会是在不好意思吧?”

屋内安静了片刻后,传来卿竹的笑骂声“你还动不动礼数了!”

安芝抱头躲开,笑出声来,她可是第一回见到师叔这样,可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啊,留师叔下来或许是顾大人使的一个计,但她很清楚一件事,师叔不愿意做的,谁也逼迫不过,所以不管她嘴上怎么说,这事儿在她看来,可不就是你情我愿的。

直到沈帧过来找她,安芝还在乐这件事。

第103章 我在等你

顾大人临时有事, 沈帧前来找安芝, 从卿竹的院子离开到花园暖阁中, 一路上安芝都在说起师叔的事。

“我事先都没想到了,现在往回看, 顾大人可真是了不起。”安芝感叹,“他那么早知道师叔在金陵, 却能按兵不动,真是半点破绽都没有。”

师叔三翻四次去书院外时安芝就考虑过,万一顾大人发现怎么办,后来师叔为了就顾清禾受伤,她临时去顾府保护, 那会儿顾大人就应该已经觉察到了救顾清禾的人是谁。

她的商行在西市, 师叔时常出入, 若是起了疑心派人来查,很快就能知道商行内这些人的身份。

这才有后面在她和师叔设计曲家人时,顾大人带兵赶来。

“但那伤…”细数之前的事, 带清禾出口如果是个幌子的话,那替师叔挡的那一刀, 是不是也有刻意为之的成分在里面, 尽管可以解释为担忧清禾, 但当时以顾大人的身手, 带着那么多人, 他不是冲在前面的那个人。

“如果他早就知道, 那他算的也太准了。”清禾出现, 曲家人必定会先对他动手,师叔也必定会救,顾大人这一挡,师叔非留下不可。

然许多年前,师叔留下孩子回了宜山,师公与宜山对师叔很重要,所以,顾大人又用了个让师叔可以接受的条件,弥补清禾多年来没有母亲陪伴的生活,在顾府留到清禾成亲再走,但并非妻子身份。

便是这样一步步,将师叔留在了顾府中。

而现在这样,师叔将来还能回宜山去么,肯定不能了,难怪师公走时说一切皆有定数。

安芝再度感叹,看着窗外飘雪的花园“顾大人也太能忍了。”一步步安排下来,她和师叔想的那些在顾大人这儿简直不值一提。

“其实也不算能忍。”

安芝扭头看他,沈帧轻笑“他的伤势才好没多久。”若不是心急了,不过半年而已,顾夫人怎会这么快有了身孕,再温润的水也得有沸腾时。

“他怕师叔跑了啊。”

“春等冬去,夏知秋来,顾大人等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会再放手。”沈帧望向窗外,“我也在等。”

他与顾大人一样,其实也等不及。

安芝一怔,很快意会过来,脸颊微微发烫。

暖阁内安静下来,安芝扶着窗框,指尖交结,透露着其主人的紧张,可谁也没有说话,沈帧一直看着窗外,似乎这园子内的雪景真有这么的美。

许久,窗内传来安芝的声音“开春,你陪我去一趟宣城可好?”

沈帧嘴角微扬“好。”

夏过秋至,冬去春来——

离开顾府时已是傍晚,雪停了一阵,街上年味浓郁,与沈帧分别后,回西市的路上,安芝一路走过去。

回到商行,安芝与权叔商量过时间,今年打算早几日让伙计们回去,留了人在商行内值守,其余的可以早点回家与家人团聚过年。

天色暗下来时,安芝与宝珠回了傅园。

前几日与清音在傅园内打过照面后,这又有几日不见,回到傅园没多久,小叔那儿派人来传话,安芝换了一身衣裳,前去暖阁。

“知道你今天回来,特意叫厨房煮的,都是你爱吃的。”清音热络的让安芝坐下来,桌上摆满了吃食,清音又给她盛了汤,“这个是我煮的,你尝尝。”

安芝还没动筷子,面前就多了两碗她盛的汤,热情程度叫人实在难以拒绝,安芝笑道“就是家常便饭,你要是一直这么忙前忙后,我可不好意思吃。”

“怎么会呢。”清音说着还想端,见安芝真的没有动筷,笑着坐下来,“我就是看你这几日忙,肯定是没吃好。”

这做派倒真像是长辈的模样,安芝拿起调羹舀了一口汤,身后的宝珠瘪嘴,小姐哪里没吃好,小姐吃的很好,虽然商行里忙,但她把小姐照顾的非常好!

唐侬见她只是喝汤,温和道“不爱吃桂花鱼?”

安芝看了眼面前的桂花鱼“有几年没吃到了。”是她以前爱吃的菜,但来金陵后,她没有再吃过。

“那就尝尝别的。”

安芝抬头,正好看到清音在给小叔夹菜,这画面看起来倒也不错,随即想起李管家的话,安芝的视线落到清音身上。

很快清音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关切问“怎么了?”

安芝拨弄着碗里的汤羹“开春我会回一趟宣城,小叔您可回去?”

“回去祭拜?”

安芝摇头“小叔也一起去罢,我要回一趟计家,计府的地契上写的应该还是祖父的名字,还有那几间商行,到时忙起来,有小叔帮忙也好。”

唐侬搁下筷子“他们恐怕不会放。”

安芝夹起一块桂花鱼“之后会了。”尝了一口后评价,“虽说不如宣城,确实不差,胜在新鲜,对了清音姑娘,到时你跟我们一块儿回去罢,想必你还没去过宣城,那可是小叔生活了许多年的地方。”

最后一句话带了些别样的意味,清音看了唐侬一眼,笑的欢愉“好啊,我确实没去过宣城。”

暖阁内的气氛看起来很和谐,与暖意相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无比的真诚。

半个时辰后窗外已是夜色,清音端了茶过来,望了眼窗外“又下雪了。”

安芝起身“明早还要去商行,小叔,我先回去休息了。”

清音将她送到门口,目送了人走远后,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转身时,嗤笑“看来她也不是很信任你,暗中做了不少事,计家那边,她比你快了一步。”

唐侬握着茶,半个时辰前还虚力的手,现在看起来一点事儿都没有“你答应过我什么。”

清音神情一顿,朝他走过来,在他身旁坐下,又是无害的样子“出来时我答应过你,不会对她做什么,你放心,我不会食言的。”

唐侬轻抚了下她的头发没作声,清音伏到了他身上,眼底透着锋芒“你喜欢她什么?”

唐侬脸上的神情没有变化,手掌从她发丝落到了肩膀上“我不喜欢她。”

清音笑着,满脸的冷意“那就好。”

小年过后,金陵城内又有了不一样的热闹,回来探亲的,返乡过年的,城门口每日进进出出的马车都比平时多上几倍,更别说街上的行人。

四处都有鞭炮声,与往年一样,还没到年三十,入夜就已经烟火不断,从小年过后到二十七八,薛家府中已经接连放了好几次。

安芝也没的闲,忙完了商行内的事,分了过年红包后,她被林楚芹拉去了林家,在那儿过的除夕,之后又在权叔这儿呆了两日,反倒是在傅园呆的时间最少。

初一到初五街上的铺子开的并不多,也不急于这几日的生意,家家户户都忙着走亲访友,等到初七这天衙门内开始办公,安芝去了一趟顾府看师叔,对于金陵的商户来说,新的一年就开始了。

梳斋那儿元宵节前卖出去了不少花灯,雪融后金陵城冷到了二月,春日复苏时,宣城那儿传来了消息,安芝将商行内的事交代过后,前往宣城。

这半个月的行程,即使是沈帧陪同,即使是小叔他们都在,安芝的心仍旧是不平静。

直到月底抵达宣城,被二堂伯与二堂哥在计家商行前拦住,看到他们时,安芝的心才平静下来。

“计安芝,你还有脸回来,这是你祖父与你父亲辛苦创下的基业,都要毁在你手里了!”

“二十七个单子,你这是要让计家彻底垮了,想当初这么多人上门要债,这都撑下来了,没想到最后要败在自家人手里!”

安芝的视线从气急败坏的二堂伯他们身上挪开,看向商行上的牌匾,耳畔的指责声没有断,她的心却越来越平静,因为有些事将尘埃落定。

“万万没想到啊,万万没想到!”计二老爷气的说不出话来,他是怎么都想不到,年末计家的船回来后,面临的竟都是退货,这比三伏集时的打击更大,几乎是把所有的都赌在上面了,这与当初沉船又有什么分别。

安芝没作声,听着他们发泄够了后才道“二堂伯,外头都是人,您这么大声,是要让全宣城的人都知道您倾家荡产运来的货,最后都遭了退单,这样的话,你想回些本都不容易。”

“好不容易有起色,你不想回来二堂伯也不会怪你,可你也不能如此,计家弄成这样,可都是你的错。”计二老爷看向商行外,看热闹不嫌事大,其中还有一些想来退货的人,多看一眼都叫人头疼。

“二堂伯,您是不是觉得这一幕熟悉的很。”安芝看着外边那些人,“三年前,他们就是在您的鼓动下,到计家来逼迫父亲马上赔钱,现在,他们在外面等您给他们赔钱呢,您这货虽到了,东西却不好,做生意的都得讲求信用,之前您做主卖了那么多东西,这一回您打算怎么赔?”

第104章 真正的答案

合上门的商行微暗, 仅是那几扇窗透进来的光线, 衬着神色各异的众人。

计家正面临着一场大灾难, 从去年三伏集开始, 接连遭创,幸得出海前有了些起色,可这起色,等到归航时却成了一把刀,捅的计二老爷措手不及, 招架之力都没了。

商行外还有不少人等候着, 一如三年前计家的船出事后, 众人拿着签下的货契到计家来讨债,可还不止这些,归航中还有一半,是安芝暗中联合了别人,给计二老爷营造了个假繁荣的景象。

三年前的计家还能变卖家产,支付的起这些银子, 可如今本就已是摇摇欲坠的, 哪里经受得住这些,再变卖下去,计家在宣城就再没有什么立足之地。

计二老爷将这一切归结在了安芝身上,她是那个始作俑者。

“你是要看着计家从此落败是不是, 安芝, 二伯可没对不住你, 要不是我们, 三年前计家就完了。”

安芝环顾商行内“计家不会完。”

“那你怎么!”

“爹你还不明白,她就是要把我们赶出去。”忍了半天的计成云忍不下去了,眼神狠厉的看着安芝,“她做这些就是要把我们赶走。”

安芝咧嘴一笑“你也不蠢嘛。”做买卖一塌糊涂,使手段的事却是不在话下,这就看明白了她想做什么。

计成云冷哼“你别忘了这计家也有我们的一份,你父亲欠下的债,三年前变卖的家产还清,现在计家剩下的就是我们的。”

“胡说八道,计家的一切是老太爷与老爷辛苦创下的,岂有你们之理。”李管家见他们说的这般理所当然,气的不行,“计家才出事,你们就叫那些人上门要债,老爷就是被你们活活气死的。”

“三叔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这种事都承受不住,怎么能说是被我们气死的,李管家你别忘了,这计家能有今天也有我祖父的功劳。”

“二太老爷之所以来计家,是在乡下过的太苦,老太爷念及兄弟情想让你们的日子好一点才把二太老爷一家接过来,让你们留在宣城!”李管家记的清清楚楚,当初二太老爷不过是在底下帮忙的,就是因为老太爷念着亲情,才会住在一起。

没想到二太老爷那么憨厚老实的一个人,会有这样忘恩负义的儿孙。

“计成云,你不是想与计家荣辱与共么。”安芝懒得与他做口舌之争,甩出账簿扔在地上,“去年出航前,你们向通宝钱庄借下二两千,向晋街宝号借了一千两,一年前赵家的银子也还没还清。”

安芝又说出了几家“但计家的宅院你们变卖不得,剩下那几条船和这几间商行却是连一半都还不上,船上那些货折价变卖,还欠的那些,你们这辈子都还不清。”

“所以赵家已经报官了。”商户见多见欠债的事,偿还不清时变买家产,可要是变卖家产都偿还不清,就得做苦力来继续偿还,但做苦力这种事何时还清还没个准儿,指不定哪天人跑了呢,所以债主可以去报官,报官后衙门会欠债之人收押起来,送去官窑做苦力,得来的钱官府与债主合分。

计二老爷脸色一白,瞪着安芝难以置信“是你指使的。”宣城外就有两座官窑,在里面做活的都是一些犯人,看管的人对这些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脾气,每年都会熬死人。

安芝轻笑“二堂伯说笑了,赵家是什么身份,我怎么能够指使的动他们,大约是知道你们偿不清这债,怕你们跑了。”

“你!”计二老爷心口发疼,嘴唇颤抖,“计家垮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好处,就是想从二堂伯与表哥,偿些旧债。”

“安芝,二堂伯可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们!”

“没有么。”安芝看向计成云,“三年前有人闯入宜山观内,在居所外放火,我运气好,逃出来了。”

“三伏集后,回金陵路上遭到伏击,还害死了一个伙计。”

“我在金陵的消息刘家三老爷早就告诉你们了,可你们迟迟不敢来找我,二堂伯,您是怕我会夜里入梦来找你们索命是不是?”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计二老爷打了计成云一巴掌,呵斥道“你这个逆子!竟背着我做了这么多的事!”

说完就又向安芝求情“安芝,二堂伯可从没想害你,你父亲过世后,我还派人去宜山接你,谁知道山上起火,二堂伯以为你出事了,这几年你在外面受了许多苦二堂伯也知道,这儿终归是你的家,你还是得回来的,二堂伯可以把这些都让给你。”

安芝看着一脸怒意,活似要将人生吞活剥的计成云,再看转脸就求情,半点骨气都没有的二堂伯,她只觉得好笑。

就是眼前这样的人让计家落到这步田地,安芝不信,他们连对手都算不上。

她更加不信的是,两个不会做生意的人还能将计家撑三年,去年隐约还有好转的迹象。

“杨城邵家,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安芝…”

计二老爷话音未落,计成云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怨毒道“计安芝你永远不会知道是谁害了你父亲,你也不会知道那几艘船到底为什么出事。”

安芝眉宇微动,就等你呢“你派人在金陵盯着我,一定知道我从苏禄带回来了一个人。”

计成云不语,安芝朝不远处的窗户看了眼“这几个月留在宣城,李致已经想起之前的事了。”

“不可能!”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安芝忽然打断计成云的话,厉色道,“你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我父亲的死,你拿十条命都不够偿还,你以为我会放过你?”

计成云冲了上来,三下败在安芝手下时,还在不甘心大吼“不可能,你不可能会知道!”

“我怎么不可能知道,我去过杨子山,还到过邵家,我还知道你额外欠了不少钱,就等着这回商船回来去偿还。”安芝摊开一张契在他面前,逼的他去看,“地下钱庄的债,还不清的话可是会被砍手砍脚,表哥,你的这一双手脚到底能抵多少?我听说,京城中很多达官贵人,喜欢看人臋表演。”

计成云顷刻明白过来,怒道“是你!”

安芝用力将他往下压,靠在他耳畔轻声道“是我又怎么样,你给父亲下药,指使人去宜山放火,还想杀我灭口,证据不足不能送你去官府,总要付出别的代价。”

计成云啊的痛喊,安芝松手,他跌出去摔倒在地,抱着腿神情痛苦。

“成云!”计二老爷赶忙把他扶起来,但身后原来那些管事却一个都没上前,要知道这些在前一天还对计二老爷前呼后拥。

“官府的人应该很快就到了,二堂伯,有什么事,衙门里再说也不迟。”

计二老爷怎么都料想不到最后会是这样“安芝啊,这对你有什么好处,落个空空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