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仰头望去,目光只停留在他耳朵到衬衣领的位置,那一晚他伏在她身上,热汗顺着鬓角滑下,滚落到她脸上,她也是只能久久地看着他这里,脑子里一团浆糊。

“他,他们怀疑我们了……”甜甜的手背在身后,绞成一团麻花。

川芎恩了声,不轻不重的。

甜甜这人从小聪明,个性也很活泼,时不时就有点小动作,她见川芎这样,下意识地扯了扯他放在身侧的手:“被发现怎么办啊!”

阳光下,他们的影子斜在路上,手牵着手。

“我没关系。”他说。

甜甜的心突然就跳漏了一拍,脑子死机,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是她误会了,原来他没有想否认。然后,一种存在感油然而生。

“阮甜。”川芎叫她。

“恩?”这好像是这位师兄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平时他们的接触很少,有要交流的时候也都忽略姓名。

“以后少喝点冷饮。”川芎说完,把保温壶递给她,记得喝。

他转身走掉,甜甜呆愣愣的,心中有个大问号,谁来告诉她这位师兄的高冷喝什么中药可以治好?

她一直致力于融洽实验室工作氛围,这位英俊师兄专业没话说,就是人际关系不太好,她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有一颗社区大妈的心,她觉得川师兄这种我看不上你们也不想参与你们的态度非常不好,这么大了搞孤僻做什么?还在叛逆期吗?

而现在,此刻,阮甜却又觉得,她好像看错了。川师兄好像并不高冷,也不叛逆,反而很好相处,只是他把自己的心,锁起来了。

他和她爱了十年的人很不同,他不会掩饰那晚的一切,他坦然承认,他还照顾她,给她熬药,而记忆中最要命的地方,是他在进去后又退了出来,满脸难受地乖乖躺回床上,因为她疼,因为她流血了。

他,是温柔的,阮甜的大脑里闪出几个一号正楷。

阮甜快被脑子里的led巨屏闪晕了,迷迷糊糊捧着中药小口喝着,食不知味。a师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拍拍她的小肩膀:“好喝么?”

甜甜眼睛发直地递过去:“你尝尝。”

a师兄接过来闻了闻,呕了一声,实在不忍下咽。甜甜见他不喝就收回来,又小口小口喝着,问a:“师兄,晚上聚餐好不好?”

***

于是,晚上大家又聚餐了,平日里没什么娱乐的几个大男人十分响应小师妹的邀约,只有川芎表示:“不去。”

意料之中,大家都没多惊讶,甜甜哼了哼:“你一定要去。”

但川芎怎么会听她的,他没去,在宿舍里翻医书。学校配的两人一间的研究生宿舍,来自三千港初雪堂的古籍,还有一个满身创伤的川芎,形成了一个词语:孤独。

电话在夜晚十点打破了这份孤寂,川芎万年平淡的表情终于出现了稍稍一丝的不耐,他反扣了手机,拿了衣服去洗澡。洗完澡后他的室友打包了麻辣烫从外面回来,川芎抬了抬手算是打招呼,室友指了指门外:“好像是找你的。”

川芎走出去一看,还真是来找他的。

阮甜抱着一打冰啤酒冲他笑:“师兄,要喝酒吗?”

川芎摇摇头,他是绝对不会再跟这个小家伙喝酒了。阮甜像是已经喝过一轮了,脸颊绯红地蹲在地上,说:“那你看着我喝吧,你别让我喝多,我会醉的。”

川芎突然笑了一下,他接过啤酒,拉起阮甜,阮甜摇摇晃晃进去,听他问:“都醉了怎么找到这里的?”

阮甜回过身蹬蹬蹬朝他扑过来;“我没醉呢。”

川芎腾出一手来扶她,路过时舍友照出两倍飞利浦日光灯,嘿嘿笑着:“前两天就是她吧?”

川芎没回答,把人带进房间关了门,他低头看怀里的阮甜,不赞同地摇摇头,前两天她叫的太大声了,这下被认出来,以后还怎么做人?

阮甜很熟悉地往床上一坐,给自己开了罐啤酒。川芎翻出桌上的手机,看见之前她发了一个短信:“你不来我就过去咯!”

他再看看床上的小疯子,过去坐下拿走她的酒。

阮甜也是到了极限了,迷瞪瞪地抱住他的手,好像是在啃啤酒罐子,却一口啃在川芎手背上。小姑娘的嘴巴湿漉漉的,让川芎很难不想到某些事情,这次他没喝酒,所以能控制住自己,可阮甜却随着心里的感觉再一次跨坐在他腿上,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

门外,舍友敲了敲门说:“兄弟,我要睡了,你俩晚上动静小点哈。”

川芎没管他,垂眼看怀中的小赖皮不老实地隔着衣服摸他。

她的嘴里有酒,亲吻时渡过来,他喝了一点,虽然酒量不至于这一点就醉,但却沉溺了,沉溺在这片有人陪伴的时光里。

他拥住她,主动起来,阮甜哼哼着抓着他的衣领,他的双手探进去,解开了她背后的暗扣,然后将那东西丢出来,扔在桌上。解开了束缚的阮甜顿时放松下来,将自己更往他怀里靠了靠。满怀都是柔软和馨香,川芎轻轻咬了咬她的舌尖,听她小猫一样叫了声。

彼此分开后,他们四目相望,阮甜急喘着,胸口上上下下浮动,川芎长臂一带,将她带到床上,轻轻压在动弹的小姑娘,拍了拍她的腰。

阮甜瞬间变得乖巧,老老实实窝在他身边,呼吸渐沉。

川芎起身去关灯,回来时,在黑暗中将阮甜拥入怀中。

***

第二天,是川芎先醒的,他拿走阮甜搭在他脸上的手,拨了拨她眼睛前面的头发。隔壁舍友没被吵醒,在外头问川芎:“昨天你们没咋样啊?哎呀其实你们也别太顾忌我,大家都是男人,我懂得的。”

川芎正在给里面的小醉鬼调牛奶,眼都没抬地说:“你别到处说。”

上一次舍友没看到真人只是听了一晚的动作片,这次看到阮甜了,川芎就担心传出去会坏了她名声。

舍友点点头:“那还请我吃披萨吗?”

“好。”

上一次,川芎就用一盘披萨封了舍友的嘴。

端着牛奶进去,甜甜已经醒了,呆呆地坐在床上,身上的棉t恤紧紧裹着,显出胸前的两个点。川芎把牛奶递过去,说:“喝掉。”

然后,抬手拉高了夏被。

甜甜直直盯着这男人身后书桌上的自己的内内,耳朵又烫了起来。

川芎寻着看去,也看见了那纯白内内躺在他的医书上面。他一伸腰就拿了过来,捏在手里让阮甜:“快点喝。”

小姑娘乖乖喝完牛奶,捧着空杯子不敢抬头,他们之间的事该怎么办?这一切来得太突然。阳光洒进来,照亮她脸上细细的绒毛,川芎抬起手,揉了揉她乱蓬蓬的脑袋,往下摁了摁。

阮甜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吓着了,两秒后却又很依恋。

“别喝那么多酒。”川芎叮嘱道。

阮甜捏着杯子:“我最近失恋了。”

川芎并不吃惊。

“我喜欢他十年了。”甜甜喃喃地。

十年……川芎懂得这种滋味。

“别吃冰的。”他没有对失恋这件事多说什么。

阮甜乖乖地:“谢谢你。”

出来时,川芎先走,阮甜躲在房间里穿内衣,还在洗手间找到他留的一只新牙刷,毛巾……毛巾就用他的。

按照川芎的指示,一直等到宿舍楼里没什么人了,阮甜才离开,直奔实验室。师兄们见她来了,一个劲地在算这个月小师妹到底迟到了几次。算完后,阮甜作为本月迟到次数最多的倒霉蛋,按照惯例得请客吃饭。

***

阮甜掰着手指算了算自己这个月的生活费,幸好已经到月底,她前几天又拿到了打工的工资,所以负担师兄们的食量应该不成问题,再向食堂阿姨撒娇一下,菜色应该很丰富哒。

a师兄随口并且好不抱希望的问了句:“川师兄你去吗?”

令人跌破眼镜的是,坐在窗边的川师兄点了点头。

一时静谧无声,甜甜也吓坏了。

川芎抬起头,问:“哪里?”

咚,有人把手机掉在了地上。

“食堂。”甜甜小声告诉他。

川芎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所有人疯一样地收拾东西,然后跟在传说后面亦步亦趋,甜甜的耳朵冒烟,走在队伍最尾巴,川芎却没把队伍领到食堂,而是去了学校外面的饭店。点菜的时候阮甜偷偷心算,决定今后一日一餐,一餐一个馒头配榨菜。

第69章 川芎和小师妹3

点了好多菜,川芎还叫了酒,众人十分不淡定,纷纷觉得这样的川师兄太过诡异。阮甜苦着脸看大家喝酒吃菜,心塞塞。川芎拒绝了a师兄的敬酒,把一筷子鱼香肉丝夹给阮甜,阮甜哀怨地瞪了瞪这人,这人又拿起手边的碗盛了碗汤放在她面前,然后侧过脸来说她:“看什么看?快吃。”

热火朝天喝酒的众人:(°°)

阮甜差点把脸埋进汤碗里。

酒足饭饱,大家簇拥着大财主出去付账,阮甜拿出钱包,她没有办信用卡,就是怕会过度消费,平时取一点用一点,每个月都是有计划的安排自己的生活,所以此时,她把钱包里的现金全都掏了出来。

“我来。”川芎却摁了摁她的手,把一张卡递给服务员。

众人:(°°)

他本来就没想让师妹请客,阮甜红着脸从服务员手里抢走那张卡,把自己的现金递过去,说:“说好了我请客的。”

饭店当然更喜欢现金,就从善如流地选择让这个看起来很甜美的小妹妹付钱。这样一弄,后面一群师兄都不好意思了,搭着阮甜肩膀说:“下次我们请。”

阮甜点点头,小心收好找回来的硬币。

川芎看了看她,她的头顶有两个小圈,老人总说这样的小孩更聪明,脾气也更倔。

出来后,大家一齐往宿舍走,阮甜在女生宿舍这里先与师兄们道别,她住得高,上楼梯又慢,所以川芎倒回来找她时这只小蜗牛还没爬回家。

他说:“你下来一下。”

阮甜哼哼:“师兄,很晚了,我困了。”

川芎说:“虽然很晚了,但如果我想上去也不是难事。”

阮甜只好下楼,远远的就看见她家帅师兄站在桂花树下,一身白衣。阮甜走到他跟前,两人都没说话,久久后,阮甜说:“师兄,你今天有点不正常。”

川芎点点头,是啊,他也觉得,而且,他追过了只是想问问她,明天是不是没钱吃饭。

“走走?”川芎指了指前面的小路。

“哦。”阮甜跟在他后面。

阮甜真的想不出这位师兄大晚上的找她散步是几个意思,走在前面的川芎也觉得很奇怪,天上突然打了一个响雷,大雨毫无预警地下起来,阮甜啊一声,抱着头乱窜,却又不知该躲去哪里。川芎拉起衬衫将她罩住,带她往能遮雨的地方去。

这一片离他的宿舍楼很近,只能先去那里,幸好舍友被困在图书馆里回不来,川芎让阮甜坐着,给她倒了一杯热水。阮甜身上还是昨天那件白色体恤,被雨淋过后显出内衣的痕迹,川芎撇开眼,指了指洗手间:“要不要去洗个澡?”

阮甜摇摇头:“等雨小一点我就回去。”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清醒没喝酒的状态独处,两个人都觉得很不习惯,阮甜握着水杯取暖,川芎担心她照亮,就拿了把伞将她送回去,在楼下时,他问她:“明天去图书馆吗?”

他见过几次她在周末去图书馆查资料。

她摇摇头:“明天要回家。”

***

他点点头:“快上去吧。”

“师兄。”阮甜叫住他,“昨天,你笑了对不对?”

川芎回过头来。

“我好像记得,你昨天有对我笑。”

他回想了下,朝她挥挥手:“我走了。”

阮甜站在屋檐下撅撅嘴:“你就是笑了。”

上楼梯时自己嘟囔:“你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第二天一早,阮甜就背着小包去外面等公车,巧的是,碰见了川芎,川芎是受室友拜托开车送他去机场,见公车站台上站着一只小小的阮甜,室友拍拍他:“快停车,你女人在那边。”

车靠边停下,车窗降下时阮甜吓了一跳,因为看见个不认识的人一脸猥琐地笑在对她招手,而驾驶室上,坐着川师兄。

室友十分热情:“上车啊,去哪?让川芎送你!”

阮甜说不用,川芎看她在太阳下热出一鼻子汗,就开了门,说:“上车。”

站台上大家都在看他们,而且公车马上就要开过来了,阮甜只好上了车,乖乖坐在后座,偷偷打量。

室友说:“要先把我送去机场,你不赶时间吧?”

川芎把车驶出去,问她:“去哪?”

人家是专门送室友的,她怎么好耽误时间,所以就说:“先去机场吧,我不赶时间。”

室友偷偷朝川芎挤眉弄眼,说:“好乖哦。”

川芎没说话,车子上了高架。

到了机场后,阮甜礼貌的对室友说:“一路顺风。”

室友半开玩笑地接了句:“半路失踪。”

阮甜为难地仰头看川芎,川芎说:“你快进去吧。”

室友走了后,川芎说:“上车。”

阮甜下意识地去拉后座车门,川芎顿了顿,过去帮她拉开副驾驶,说:“这里。”

阮甜坐上车,川芎又说:“安全带。”

阮甜囧囧的,系了安全带后正襟危坐,川芎问她:“去哪?”

“那个,你找个公车站放我下来就行。”

“去哪?”川芎还是这个问题。

阮甜只好告诉他:“我要去菜市场。”

于是川师兄的路虎开去了传统菜市场,路上他问她:“买完菜要去哪里?”

“回家啊。”

***

等以为这个周末没什么安排所以陪着阮甜逛菜场打发时间的川芎逛完整个菜场后才知道,原来阮甜不是去买菜,而是要把整个菜市场搬回家。

阮甜不解释,就嘿嘿地笑了笑,说:“师兄你走吧,我等公车就行。”

川芎看着那几乎快把她压垮的小型菜市场,实在不知道她这样怎么搭公车。

“我送你。”他说。然后,摁着阮甜的脑袋上了车。

按照阮甜的指挥绕啊绕,终于绕到了她的家,她指着破旧的小房说:“到了。”

她问:“师兄,我家很小,就不请你上去喝茶了,下周给你买早餐当做谢礼吧,再见,开车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