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现在放手,自己就死定了。窗台非常狭窄,她如果抬脚踢玻璃,很容易重心不稳掉下去。可若是站着不动,以她的体力也支撑不了多久。就算勉强掉到充气垫上不死,肚子里的孩子也肯定保不住了。

可这个时候她顾不得这么多了,郑楚滨满是血迹的脸在她眼前晃动,那砖头一下下地砸在他手上,他竟是一声不哼,只是五官越来越扭曲,牙关紧咬几乎要将它们咬碎。

姜锐彻底陷入了癫狂,因为诉求得不到满足而气极败坏。手里的砖头被他打得四分五裂,郑楚滨的手已经完全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的白骨。可他依旧维持着那样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如同定在原地。

姜锐的耐心到达了极限,看着手里碎成一堆的砖头,他咬牙往地上一掷,毫不犹豫地朝着郑楚滨的右手开了一枪。

子弹穿秀皮肉直直地钉入了地面,郑楚滨终于忍不住闷哼一声,因为剧痛而倒抽了一口冷气。可就是这样,他的手就像粘在了绳子上,一刻都不曾松开。

原本就质地一般的绳子在天台的边缘来回的摩擦,终于到了生命的极限。郑楚滨眼睁睁看着绳子慢慢断掉,想要伸出左手去抓,终于还是有心无力,只抓到了一团空气。

纪宁只觉得腰上一松,整个人不自觉地往下一沉,身体直接向后倒去。她默默地闭上了眼睛,不再做任何挣扎,以为自己的人生就会在一个自由落体中终结。

可出乎她的意料,身体才下坠了不到半米,就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支撑住她,似乎有两只手环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转了个圈儿。纪宁只觉得天旋地转,尖叫卡在喉咙里还没吐出来,两只脚已经落了地。

在她面前的是一群荷枪实弹的香港警察,每个人神情都冷峻严肃。一个领头的操着粤语同她说话,纪宁惊魂未定回答了几句,很快就让人架着下了楼,送上了救护车。

楼下围满了人,除了警察、救护人员和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纪宁意外地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她当时坐在救护车里,一个护士半跪在脚边替她量血压,纪宁看着慢慢向自己走来的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宁姐,你还好吧?”钟怡的声音很不真实地灌进纪宁耳朵里。她看上去情况不大好,整个人脸色发白精神萎靡,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活力。纪宁回忆起两人同住的那些时光,明明才分开一个多月,再见面时却恍如隔世。

“你怎么在这里?”从北京到香港,不是一段很短的路程吧。今天不是周末,钟怡理应在上班才对。

钟怡抬头望了望天台,脸上的表情有几分纠结。她似乎在组织语句,想要说得委婉一点,但最后却只简单地说了一句:“是我报的警。”

尽管只有短短的五个字,纪宁却一下子全都明白了。过往的那些疑惑那些巧合,郑楚滨曾经做过的分析,还有姜锐刚刚才说过的话,统统都串在了一起。

纪宁这个人很少露出吃惊的表情,但这一次她却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是你,那个隐藏在我身边的那个人竟然是你!”

“是我。”钟怡承认得很痛快,“我就是姜锐在唐宁的帮手,如果没有我,他不会知道你下地铁后会走哪条路回酒店。不会拿到萧燕妮的手机,不会知道你因为抢了萧燕妮的位子而对她心怀歉疚,也不会知道三楼的小厨房只有一个脾气古怪的意大利主厨在。没有我,他或许不会想要杀你。是你告诉我你打消了对郑楚滨的怀疑,发现了手表这个秘密,所以姜锐才会下定决心要杀了你。他害怕有一天你终究会撞见他,会想起以前看到的一切,会像当年指证郑楚滨一样指证他。”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纪宁发现自己除了问“为什么”,竟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因为我们是恋人关系。应该说曾经是。我是广东人,他也在广东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知道我在老家其实是有男朋友的。我对他的感情其实很复杂,一方面我觉得我是爱他的,所以我想要帮他。可是另一方面我也知道,他做的事情都是违法的,所以我想要阻止他。”

“所以酒店爆炸案那天,是你向郑楚滨发了匿名短信?”

“是的,是我发的。对不起宁姐,我并不希望你死,对大老板也是。可是我阻止不了姜锐,我知道的太多了,我担心如果我不帮他的话,他会连我也杀了。他是个凶残的人,我觉得他已经不懂爱是什么了。”

他确实很凶残,想到他刚才对郑楚滨做的一切,纪宁的心就抽搐得简直要爆炸。她抬头遥遥地望着楼顶,想要看看郑楚滨的情况。可距离离得实在太远,天台上发生了什么完全看不见,只剩一颗提着的心依旧在猛烈地跳动着。

纪宁知道,没有了自己这个包袱,郑楚滨肯定更能放开手脚。她的猜测没有错,就在她被警察抱进窗户的一刹那,郑楚滨左手握拳,照着姜锐的小腹就是一记凌厉的直拳。这一下他已用尽全身的力气,姜锐在刹那间只觉得五脏六腑像被炸开一般,胸腔里气血翻腾,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喉管向上喷涌。他忍了几下没忍住,终于一口血吐了出来。

郑楚滨一抹脸上的血迹,也不管右手已被打穿,直接两手上前,钳住姜锐的手腕左右一扭,只听“喀”“喀”两声,姜锐一声哀嚎,手枪随即落地。他又补上一脚,直接将姜锐踢出去几米远。

郑楚滨顺势捡起了姜锐的枪,晃荡着身体想要走上前,可刚迈出半步却因为体力一支,“扑通”跪倒在地。

他的腹部中了一枪,血流到现在还没止住。两手皮肉外翻,右手上的血窟窿也在不停地向外喷血。平时一个简单的握枪动作,现在做起来却无比困难,只要略微动一下,剧烈的疼痛就侵袭全身,让他几乎难以动弹。眼睛被鲜血糊住,看不清眼前的视线,隐约中只觉得姜锐慢慢爬了起来,似乎要往他这里冲过来。

刚刚的爆炸姜锐显然也受了重伤,身上皮肤大面积地灼伤,但他似乎没有了痛觉,就像一个地狱丧尸般由精神支配着前行。没有感官没有知觉,有的只是一股拼死向前的动力。

郑楚滨强忍着痛意,抬手朝着前方打了一枪。因为视线被阻,他打得并不准,子弹打中了姜锐的小腿,他痛苦地叫了一声,整个人向前跪倒。

歪打正着,郑楚滨对此还算满意。他本以为一切都该结束了,但姜锐却像着了魔,依旧不放弃地向前挪动。他拖着一只伤腿,在身后的地上留下长长的一串血迹,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散发出一种森冷的恐怖。

郑楚滨知道,他是准备用这种自杀式的方式跟自己同归于尽了。尽管觉得他愚蠢,却也有些佩服他的毅力。到底得有多大的恨,才能让他对自己有如此的执念,拼得鱼死网破也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郑楚滨又一次无奈地举起枪,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身体开始发凉,四肢有些不听使唤。手指在扳机上蹭了好久,却依旧没能扳下去。他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血液在流走的同时他的体力也在飞速地消失,再怎么努力也很难支撑着再打出一枪。

他们两人就这么跪在地上,彼此都望着对方,身体里流着一半相同血液的两个人,此刻却要以性命相搏,说起来真是极具讽刺。

郑楚滨扯了扯嘴角,却发现自己完全笑不出来。手里的枪晃了半天,最终还是没能打出去一颗子弹。他的手颤抖了几下,枪从手心里滑出,“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枪掉落的一刹那,郑楚滨觉得一切都该结束了。世界一下子变得安静无比,他只听到子弹划过耳边的声响,隐约还感觉到了一阵气流从身体擦过。已经离他只有一两米远的姜锐突然身子一僵,整个人机械地颤抖了两下,随即便如堆烂泥般倒了下去,发出重重的一声闷响。

一颗子弹正中姜锐的眉心,当场要了他的命。

郑楚滨有些意外地回头,还没看清开枪人的脸,就被人用力地搀扶了起来。徐天颂特有的语言一下子充斥进了他的耳朵:“真是难看,一个下三滥居然把你搞成这样,丢脸。”

郑楚滨知道自己此刻确实很狼狈,也懒得再撑下去,索性整个身体都靠在徐天颂身上:“为什么非要杀了他?”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徐天颂简直懒得看姜锐一眼,仿佛杀掉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臭虫罢了。他把枪往郑楚滨手里一塞,提醒他道,“他要杀你,所以你杀了他,就这么简单。”

郑楚滨低头一看,发现徐天颂还戴着白手套。因为跟自己有了接触,手套上染了点血迹。他把枪给了自己后,就把手套摘了,这样枪上就不会留有他的指纹。除非做硝烟反应,否则根本不能证实他曾开过枪。可警察怎么会怀疑到他头上呢,这情形怎么看都是自己为了自卫开枪杀了姜锐。

而且这把枪…郑楚滨用疑惑的目光望着徐天颂。对方却不在意地耸耸肩:“刚刚爬水管上来,看到那边落着把枪就随手用了。是你的吧?”他耸肩的姿态非常优雅,看在眼里赏心悦目,跟此刻的情形简直格格不入。

这枪确实是郑楚滨的,所以就更与徐天颂没有关系了。郑楚滨知道他的想法,混黑道起家的人,自然不愿意与警察打过多交道。两人既然是兄弟,人家帮了自己一把,他没理由不回敬人家一次。

更何况他本也想杀姜锐的,留着这么个变态只能是个祸害。他今天犯的罪虽然重,却不至于判死刑,将来要是出了狱,难保不是个祸害。趁着这次大乱结束了也好,只是他没能撑到开枪,身体就已经虚弱得不行了。

徐天颂一脸嫌弃地看着他,皱眉道:“我这衣服全毁了,回头记得赔我一身。你到底伤哪了,我怎么看你浑身上下就没好地儿?太没用!疼吧,真是活该。”

“我现在确实很疼,你能不能不要再说风凉话。”郑楚滨说完这句话,身体一软就向地上滑去。徐天颂赶紧把他捞起来,正好警察们也赶来收拾残局,几个警员冲了过来,帮着把郑楚滨抬了下去。

纪宁一直留在楼下的救护车里不肯去医院,好几次想跳下车去找郑楚滨,都被人给拉了回来。医生们知道她怀有身孕大为紧张,坚持要她留在车里接受护理。

当郑楚滨满身是血被人搀扶到车前时,纪宁吓得几乎要晕过去。尽管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可当看到他如此境况时,纪宁还是揪心到了极点。她一把推开正在给她擦药的医生,也没理会一脸抱歉的钟怡,直接冲了过去。郑楚滨一见她想要扯出个笑容,可实在是有心无力,最后只是顺势抱住了她,贴在她的耳根边轻轻地吻了一下。

纪宁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你好不好?”

“不太好。”郑楚滨实话实说,“不过应该不会让你做寡妇。纪宁啊…”

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带了点回味似的拖长了尾音。纪宁“啊”了一声,抬头想要看他,却被郑楚滨牢牢地抱在了怀里。他凑近她的耳边,用最后一点声音微弱地问道:“我欠你的一条命,算不算还清了?”

纪宁哽咽着用力点了点头,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一大堆医护人员就冲了过来,直接架起郑楚滨就往救护车上送。纪宁坚持要上同一辆车,带着一身的血迹坐在郑楚滨身边,一路上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郑楚滨整个人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中,只有一只手还死死地握着纪宁不愿放开。救护车一路鸣笛飞快向前,穿过长长的车流,向着最近的医院驶去。

大楼下围观的群众四散而去,仿佛只是看了一场好戏。没有人关心姜锐的死活,也没有人知道当红影星俞芳菲也牵涉其中。一切都如过眼云烟,转瞬即逝。

徐天颂混在人群里抬头望着高楼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满身的血迹,最终只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随即他走进人流中,向着前方走去,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个背影都没有给人留下。

曲终人散,万家灯火。不幸的人已然灭亡,幸福的人终将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正文完结啦,虽然过程有点血腥,但结局还是很好的啊。明天开始发番外哦,番外我尽量写甜一点啊,补偿乃们一下。

今天这章很肥哦,有妹子嫌我一章字太少,不是9点就是10点的,所以今天这一章翻倍,很够意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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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番外一 ...

一个星期后,纪宁在产科做完产检后,径直上楼去了顶层。郑楚滨的父亲曾经住过的病房,如今让给了他儿子住。

身体里的子弹取了出来,总算抢救及时,加上身体底子好,郑楚滨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这一关。他随后就被送回了北京调养,纪宁也跟着一道儿回来了。

她进门的时候郑楚滨正在那里给自己倒水,缠着纱布的右手很不灵活,他只能靠一只手艰难地拿起水杯。

纪宁赶紧冲了过来:“干嘛自己来,叫护士做啊。”这么贵的病房住着,从前郑参谋长身边向来莺莺燕燕围了一堆,怎么轮到他儿子了,待遇差这么多。

郑楚滨两手一摊,也学了几分徐天颂的痞气:“我其实不在乎,我担心你过来时看到我满屋子女护士心里会不高兴。”

“喔,女护士们很喜欢往里这里扎?”

“一天十几次得来,吵得我简直不能休息。”

纪宁抬手往郑楚滨身上捶了一拳,出手后才想起他身上有伤,赶紧把手缩了回去。可是迟了,拳头还是砸了上去,郑楚滨疼得一皱眉头,吓得纪宁赶紧求饶:“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下手太重了,我给你揉揉吧。”

郑楚滨虽是正人君子,却也不放肯过这个吃豆腐的机会。纪宁的小手在胸前轻轻地揉着,他一边享受一边去摸她的手,只觉得滑滑的嫩嫩的,说不出的舒服。

他摸着摸着不由感叹道:“等生了孩子就在家待着吧。别回酒店去了,那工作太辛苦,到时候把手都给磨粗糙了。”

纪宁瞪他一眼:“谁说我要当家庭主妇了。整天关在屋子里带孩子有什么乐趣可言。你既然这么能挣钱就给孩子雇个保姆吧。说起来我那职位还在吧,一个月三万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不用你,我的薪水也够给咱孩子雇保姆了。”

“没关系,你现在可以无节制的嘴硬。到时候等孩子生了,我看你舍不舍得把他丢给保姆自己去上班。我听说很多女员工生完孩子回来工作时,都会心情压抑。她们要不是为了生计所迫,肯定立马辞职回家带孩子。孩子现在在你肚子里,你体会不到这种母子分离的痛苦,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纪宁有些无奈地翻翻白眼。她确实有些说大话了。第一回当妈她也没经验,孩子也才没几天,说实话母子感情也不牢固。到时候孩子生了,带着带着就带出感情来了,再让她撒手不管,可能真的会舍不得。

可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她也不想过早下定论,听了郑楚滨的话后只是扯嘴笑笑,有些不服气的样子。

她这样子着实可爱,郑楚滨忍不住抓住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一口。亲着亲着就觉得有些不过瘾,不自觉地就张嘴咬住了几根手指头,轻轻地在嘴里来回啃咬着。纪宁一开始在想别的事情,没留意到对方在发/情,等回过神来时手指已经被咬得酥酥麻麻的,吓得她赶紧把手抽回来,怒视着郑楚滨。

对方却是个厚脸皮,非但没有不好意思,反倒用言语挑/逗她:“这么多天没见我,你难道不想我?”

“怎么没见,不是一直见着吗?”从她到香港起,郑楚滨就一直缠着她。后来姜锐死了,他们一道回了北京,现在还是天天在见面啊。

可郑楚滨的脸上明显带了几分坏坏的笑容。他的视线从纪宁的脸上一路往下滑,滑过脖颈,在胸前停留了片刻,又扫过肚子,最后落在了她下半身的某个地方。

纪宁一下子就明白了,气得又想伸手打他,但总算是忍住了。没想到她找了这么一位,看上去一脸正经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实际上也是黄/暴又欠揍的啊。可对方是病人,虽然起因和她没关系,但伤成这样很大程度上还是为了她。纪宁对他是打不得骂不得,连重话也说不得,只能被他气得干瞪眼。

郑楚滨真心觉得自己是捡到宝了,纪宁天真又可爱,还很不经逗,每次逗她都有无限欢乐,简直是人生最快乐的事情。他看纪宁一脸委曲样,想到她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便收起玩笑的心,拉着她的手柔声道:“这两天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纪宁就忍不住要捂嘴巴。其实很多女人怀孕根本不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整天吐个不停。听纪教授讲,当初她妈妈怀她们姐妹两个的时候,一点儿孕吐反应也没有,吃嘛嘛香,胃口特别好。

偏偏纪宁是个倒霉蛋儿,孕吐这种全世界最难受的事情之一居然让她碰上了。在得知自己怀孕之后她就整天吐得东倒西歪,根本一点胃口都没有。每天只爱吃酸溜溜的苹果,甜的东西一概不想沾,什么包子饺子摆在她面前,光闻那个味儿都能腻得她吐出三两酸水儿来。

她一听郑楚滨提起吃的,本能地皱起了眉。郑楚滨心疼她怀孕辛苦,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也不能替她受罪,只能劝她道:“不如找朋友出去喝喝茶吧。女人们凑在一起聊聊八卦,也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我没有朋友。”纪宁却回了他这么一句。

“怎么可能,你长这么大,同学朋友肯定认识几个。”

纪宁不说话了,她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脸上的笑意渐渐隐了下去。郑楚滨住院后昏迷了三四天,这两天精神才好一点,关于钟怡的事情纪宁没跟他说过,他一直也不知道那个隐藏在自己身边的内鬼是谁。

可他是多么聪明的人,一见自己这副表情,一下子就全明白了:“你以前身边总跟着一个小姑娘,好像和你一个宿舍的。你们关系应该不错吧?她没空陪你吗?”

这话带着试探的意味,纪宁索性就摊开来说了:“她是姜锐以前的女朋友。这件事情之所以会变得这么复杂,全是因为她在其中掺合的缘故。一方面她向姜锐提供关于我和你的许多事情,另一方面她又向你通风报信,几次救我于生死之间。撇开前两次的撞车事件和爆炸案,这次在香港的劫持事件,也是她报的警。”

“这么说起来,她就是姜锐安插在你身边的人?”

“算不上是安插吧,也是机缘巧合。不过她进唐宁确实是姜锐安排的,为的是打探你的资料。但和我成为朋友实属巧合,毕竟姜锐一开始也不知道,你能和我走到最后。”说到这里,纪宁略微停顿了一下,再开口的时候带了几分恳求,“我和她好歹也算朋友一场。她现在已经从唐宁辞职了,人也离开北京了,你能不能放过她,不要追究她的责任。她算是姜锐的从犯,但也确实帮过我,就当功过抵消了吧。如果跟警方捅出她来的话,我怕…”

“你怕她会坐牢。”

纪宁点点头。郑楚滨心头一软,觉得自己简直没有拒绝的理由。反正这个钟怡也不重要,整件事情都因姜锐而起,现在他死了,一切应该都结束了。

但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纪宁:“我可以不追究钟怡做过的事情。但目前这种情况下,我还不能完全放心。我需要派人监视钟怡一段时间,确定她确实只是个从犯,而不是事件的主谋,才可以放过她。”

纪宁一愣:“她怎么可能会是事件的主谋?”

“她为什么不可能?姜锐这种间歇性精神病患者,看似疯狂,实则很容易被人控制。如果钟怡是个高手的话,操纵他来做这些事情并不困难。”

“可她只是个女人,而且年纪还这么小。”

“年纪小不代表能力小。至于女人…”郑楚滨忍不住轻笑起来,“这世上狠毒的女人还少吗?想想俞芳菲吧,那么处心积虑想要你死,连我都不放过。为了对付你我,不惜跟姜锐这种人渣联手。还有她身边那个小助手,这还真是个演戏高手,当助手实在太可惜了。她跟着俞芳菲有几年了,我对她也有点印象,从前只记得她话不多性格还很软弱,谁会想到她会帮着俞芳菲把你给绑架了。再说回到钟怡身上,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么多,你会相信她就是那个潜伏在你身边的人,最终捅了你一刀又一刀吗?你们是朋友吧,整天坐在一张桌子边吃饭,好得可以互相借衣服化妆品甚至是钱,可她还是为了前男友背叛了你。这么多可怕的女人就在你身边环绕,你还觉得女人做不了更狠毒更疯狂的事情?”

纪宁被驳斥地哑口无言,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这么说确实没错。好吧…你想监视就监视吧,不过答应我,如果没什么发现就把人撤了吧。钟怡和俞芳菲不同,她到底还是帮过我的。不像俞芳菲,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从头至尾她就没打算放过我,巴不得一刀捅死我才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