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轻声的嗯了一下,福总管上前扶着皇帝道:“陛下,到御医请脉的时辰了。”

皇帝微闭了眼,伸着胳膊搭在福总管的手上。

福总管冲着几人福身,扶着皇帝走了出去。

崔槿回头见皇后一脸淡然的模样,叹了口气,娘说陛下已经时日无多了。

皇后回过神来,满面笑容的拉着崔槿说了会话,倒是头一遭没有留崔槿在宫里用膳。

马车里,崔槿坐在程翊怀里,慢慢回味起皇后不留她的原因,不由一阵脸热,捏着程翊的腰狠狠的掐了一把,程翊的肉硬,她也捏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是个纯洁的网站,嗯。

第85章

回到昭王府,崔槿就躺在床上,让程翊命人去弄吃的。

程翊听她点的菜,指明要到外头的酒楼买,程翊道:“我已经让他们备了你喜欢吃的菜了,到外面买还要等一等,你不饿吗?”

崔槿可怜兮兮道:“可是我现在就喜欢吃外面做的。”

程翊最受不了她这可怜兮兮的小模样,道:“先上几样菜,你垫垫肚子好不好?”

“嗯。”

“你真好。”崔槿直白的夸奖他。

崔槿在昭王府的日子过的很是惬意,刚嫁过来的时候程翊不用上朝,日日都在家中陪着她,昭王府就两个主子,也不需她操劳什么,每日就吃吃喝喝,进宫陪陪皇后。

这日她进宫给皇后请安,恰好太子妃也在,让她惊喜的是林璇也来了。

她进宫经常遇见太子妃,这倒是头一回遇见林璇,她去时林璇正在同太子妃说着话,见她来了,冲着她笑了一下。

崔槿对着皇后行礼,又对着太子妃行了一礼,太子妃笑着点头,皇后命人端了崔槿爱吃的吃食上来,崔槿笑着对太子妃道:“皇嫂怎么没将阿硕带着。”

“他今儿在家练剑呢。”

皇后道:“这么小的孩子,你又何必这么严苛。”

太子妃笑笑,道:“母后这可就冤枉儿媳了,儿媳今日想带他一同过来的,可他前些日子见到陈大人练剑,这些日子正拉着陈大人教他习武呢,母后若是不信,问问林妹妹。”

林璇笑着接话:“臣妾可以给太子妃娘娘做证。”

皇后知晓太子妃教养孩子的时候严厉,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嘱咐道:“小孩子总是贪玩些,你也莫要总是拘着他,他要想要做什么只要不乱来都可以,总是拘着也不好。”

“儿媳知道了。”

皇后点点头,又对着林璇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家娘娘身子不宜劳累,你也多帮衬着些。”

崔槿一听皇后说太子妃身子不宜劳累,便道:“皇嫂怎么了?”

皇后面带笑意:“你皇嫂有孕了。”

崔槿本以为她不宜劳累是生病了,倒没想到太子妃是怀孕了,眼瞧着太子妃右手不自觉抚着肚子,笑的一脸慈爱,不由道:“那可真是要恭喜皇嫂了。”

太子妃客气的道了谢,就听皇后道:“要多注意身体,凡事让阿璇多帮衬你一些。”

太子妃点头受教,她怀着程文硕的时候差点出事,是以这一胎皇后才会格外的叮嘱她。

太子妃在皇后这里坐了没多会就带着林璇回去了,太子妃一走,崔槿在皇后这里就自在多了,皇后虽然对太子妃这个儿媳也很好,可一旦有了对比就不同了,崔槿自小是被皇后当做女儿来疼的,皇后自然更喜爱她多一些,且太子妃规矩多,说话也不得畅快。

只是太子妃在这里,皇后顾忌着她,怕她心里不舒服,觉得她这个做婆母的厚此薄彼,也就没有对崔槿表示过多的亲近,太子妃一走,皇后就对着崔槿招手:“阿槿快过来坐。”

崔槿站起来,颠颠的跑过去,坐到她身边,搂着她的胳膊,皇后看着她面色红润,道:“阿翊没欺负你吧,他若欺负你,你一定要同母后说,母后替你教训他。”

不知怎么,崔槿总有一种回娘家的感觉。

“他没有欺负我,对我可好了。”

皇后笑着道:“难得你不嫌弃他无趣,他不爱说话,你若是无聊,就多来陪陪母后。”

崔槿:“......。”

她一点都不觉得程翊不爱说话。

外头女官进来向皇后请示,说是礼佛的时辰到了。

崔槿并不是日日都到皇宫给皇后请安,隔三差五的过来,偶尔会遇到皇后在佛堂的时候,皇后从前也没那么信佛,大概是从陛下断断续续开始生病的时候吧,皇后一日中大半时间在佛堂度过,口上不原谅陛下,其实心里比谁都担心他。

崔槿再看向皇后时,只见她原本笑吟吟的脸上多了抹忧愁。

“母后,儿媳今日陪您一起礼佛吧。”

皇后目光落到她的背后,晃了晃神道:“不必了,你年纪轻轻的,正是玩闹的好年纪。”

她将手上的金晶护甲拿掉放到一旁小几上,复又笑着对崔槿道:“阿翊等会过来接你,你自己在这里玩会,若是无趣,便让宫人带你去御花园转转。”

看来皇后是真的不想让她一同前去礼佛了。

崔槿垂眼说是,不由道:“儿媳观小佛堂地处阴暗,门向北不向阳,母后在那里久待于身体无益,常言道礼佛心诚则灵,母后心诚,无需在里面待那么久,或是在宫内另选一处。”

皇后当初在自己宫内立小佛堂也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日日待在里面,她向来喜爱将东西分类,不似旁人所得物品皆放在一处库房,所得金、银、玉、瓷、皮、锻、衣、茶、等等皆是独放一殿。

永宁宫内偏殿虽不少,可基本都放了东西,当初小佛堂就在剩下的殿里随意的选了个占地最大的,倒是没想过不向阳的问题,后来她一心礼佛,佛堂内庄重,就更加想不到这个问题了。

旁人不知皇后如今日日待在佛堂,身边女官于这一点上也是疏忽了,皇后点头道:“好孩子,还是你想的周到,你无事替母后瞧瞧哪一处合适。”

崔槿嗯了一声。

皇后去里头沐浴更衣,准备去礼佛。

崔槿在殿内四处看了看,晌午的时候程翊过来,这时候皇后也从小佛堂出来了,夫妻俩被皇后留在永宁宫内用膳。

回府的时候,崔槿见程翊坐在那里,面带沉思,也不知他在想什么,也没问他,他向来不爱在她面前谈及政事,当然除了在书房的时候,他同别人聊政事的时候也从不避她,不过私底下,崔槿更爱同他讨论穿哪一件衣服好看,午饭晚饭吃什么好。

他在同她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这个表情,那就说明他是真的有事了。

马车行到昭王府,管家来报说是太子少傅前来拜访,崔槿这会犯困,打着哈欠说要回去睡觉,程翊笑着捏了她的脸:“你是怕我让你一道过去吧。”

崔槿嘻嘻的笑了一下,她是不想过去,她没嫁给程翊时就在程翊书房的屏风后头窥探了无数大人吐沫横飞的风采,个个能说会道,若说这些人中最能说的,这太子少傅若论第二,没人敢论第一。

这人往那一坐,一个人能说一天一夜不带间歇的,而且还精神抖擞,崔槿有一回用了午饭过来,便被程翊带进书房,刚巧几位大人过来,这位太子少傅也在其列,崔槿初时听这太子少傅说话还挺有趣,不似其他大人那么古板无趣,言语间还带点幽默,可是这位太子少傅一说话,就不给其他大人开口说话的机会,再幽默崔槿也听不下去了。

她犯困,躺在榻上睡了一觉,醒来时诧异的发现那位太子少傅还在口若悬河,也不知他中间是歇了会,还是一直在说,她心下觉得有趣,便一边吃着小点心,一边认真的听着外头说话,然后她就发现,那个太子少傅一直在说,偶尔能听到程翊传来嗯的赞同声音。

眼看着天都黑了,那位太子少傅还未说完他的见解,崔槿肚子饿的不行,那没完没了的不知说到什么时候,程翊听的认真,也没顾及她,最后她堂堂长宁侯府的四小姐,是从窗户里爬出来的。

她爬都爬出去了,哪知道第二天程翊过来还教训了她一顿,说她没打个招呼就爬窗跑了,爬窗是她不对,可程翊不也经常翻窗进她的屋吗?

从那以后,崔槿只要一听太子少傅来了,就决不往程翊的书房凑。

崔槿伸手捏了一块芝麻酥糕递到程翊唇边,笑着说:“快吃一块,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东西。”

以太子少傅的性子,极有可能要耽误晚饭的。

程翊就着她的手指吃了,连她的手指也咬进嘴里,崔槿抽不出来,红着脸由他含着自己的手指,还笑着轻咬了一口,崔槿推开他,率先从马车上下来,往辉祥苑走。

程翊在她后面下了马车,看她回头冲自己扬着眉毛,笑了笑,抬步追上了她。

崔槿回了辉祥苑,原本以为程翊会在书房招待太子少傅,哪知他只是在前院正堂接待太子少傅。

她回去睡了一觉,见天还未黑,便往院子里散散心,等她到了花园时,恰好见远处程翊同太子少傅说话,面上还带着笑容,程翊极少在外人面前如此,崔槿侧身躲到假山后面,想要窥探这两人说了什么。

两人走到崔槿正前方时,恰好停下,崔槿借着假山的遮挡,竖着耳朵使劲的听,就听太子少傅道:“殿下,听说殿下议事多让王妃陪伴,为何与修议事时仅见过王妃一次呢?”

崔槿一听这在是说她,心道,还以为自己在书房的事别人都不知道呢,原来这些大人都是心照不宣啊。

程翊笑笑:“内子顽劣,幼时也受过夫子教导,夫子还不了解她的脾性。”

崔槿面上一红,是了,她之所以不愿在太子少傅在时过去,完全是因为她幼时也曾受过这位太子少傅的教导。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上一章内容,晋江很纯洁,我试着写了一下,目前还在整理中,咳,我也是个很纯洁人,我作者专栏里放了微博,大家没事可以逛一逛,我以后有什么事情会在微博说,比如请假神马的

第86章

说来惭愧,外人皆道长宁侯府四小姐,聪明可爱,可教过她的那些夫子却是知道她有多难缠,当初缠着夫子给她个好成绩,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主。

崔槿能说会道,可这太子少傅谈修,凭着一张嘴能说破天,崔槿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没有挂科呢。

太子少傅哈哈一笑,对着程翊拱手:“王妃机灵,难得聪慧狡黠,保持初心,王爷不必相送,臣告退。”

崔槿心道,这谈夫子当初责骂自己愚钝顽劣,孺子不可教,如今竟会夸奖自己。

她正稀奇着,就听程翊淡淡道:“出来吧。”

被发现啦。

崔槿笑嘻嘻的从假山后面走出来,跑过去抱着程翊的胳膊,神色自然问:“晚上想吃什么啊?”

果然又是这个话,程翊笑笑,这可真是三句不离吃的。

“你定下来就好?”

程翊牵着崔槿的手,崔槿问他:“怎么今日少傅这么快就离开了?”

“他就是闲来无事过来喝杯茶。”

谈夫子才不会闲来无事喝喝茶呢,崔槿撇撇嘴,道:“过几日是我娘生辰,家中要摆宴席聚一聚,你有空吗?”

程翊想也未想便回道:“岳母大人的生辰自然是有空的。”

“那到时候你陪我一起回去,库房里那套浮雕冰裂茶具我瞧着不错,我娘应该会喜欢。”

“那就送给岳母做贺礼。”

晚上的时候,程翊从浴房里出来,见崔槿身上披着一件妆缎狐肷褶子大氅,眉头紧皱着。

程翊走过去从后面揽住她,戳了戳她的眉心,道:“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

崔槿极少露出这种表情。

崔槿将手里的请帖递给程翊,程翊拿起来看了一眼,挑眉道:“安王府的?”

崔槿点点头:“傍晚的时候送过来的,安王妃邀我明日去安王府听戏。”

说是听戏,其实就是定熙这些世族贵妇聚一聚的由头。

程翊将请帖放到一旁道:“不想去就不去,怎么愁成这样?”

崔槿道:“去是要去的,我如今都是你的王妃了,安王妃身为皇室长媳,这是我嫁过来后她第一次邀请我,我若不去,宗亲那里岂不是会觉得我这个昭王妃太无礼。”

程翊点头,揽着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夸道:“懂事了许多。”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那就去呗,太子妃如今有孕,安王妃若是邀请不可能不邀请太子府的人,小三嫂肯定会去的,你若是觉得同别人聊不来,就同小三嫂待在一起。”

崔槿捏了一颗枣子放到嘴里,道:“我不是担心同别人聊不来,你也知道,我自幼同文琪玩的好。”

“他现在是侄子。”崔槿还未说完,程翊就打断她。

“我知道他是侄子,我从前也拿她做晚辈看待的。”

程翊见她一本正经的模样,笑了笑,崔槿这话他当然相信,这丫头小时候就是一副人小鬼大的做派,文琪小时候让她哄的天天追在她屁股后面叫她姑姑。

崔槿轻咳了一声:“你别笑,我从前叫母后姨母,他叫母后祖母,按礼,他是该叫我一声姑姑的。”

“嗯。”程翊点头。

崔槿又接着道:“我对他绝无半点儿女私情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你也应该知道,日后我若同他见了面,你可不许胡乱吃飞醋。”

程翊捏了捏她的脸:“我什么时候乱吃飞醋了?”

崔槿往他腿上一躺,懒洋洋道:“我就是觉得别扭啊,我与安王妃是平辈,她却只比我娘小几岁。”

“她本就是长嫂。”

“那......我若是在安王府遇见文琪了呢?”崔槿问。

程翊嘴畔勾起一抹弧度:“那你就离他远点,躲着他走。”

崔槿愣了一下,假装嗔怒道:“我就知道,你嘴上说一套,背地里做一套,我若真信了你的话,你不定想着怎么欺负我呢。”

这个闷骚的。

为了顾及程翊,她已经很久没同程文琪见过面了,她自幼同程文琪交好,撇去别的不说,说一句青梅竹马是不为过的,从前文琪总爱往长宁侯府跑,跟在她后头,想甩都甩不掉,如今连个人影也不见,这里面若说没有程翊插了一手,崔槿是不信的,她倒不觉得程翊这么做有什么不妥,毕竟连她娘都误会过她和文琪的关系,旁人肯定也会误会,她嫁给程翊,也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谣言。

只是她心中难免对文琪有愧,总感觉自己是重色轻友了。

且她心中总是有些不安,自古以来,男女之事总是最容易为人诟病的,她自己行得正坐得端,旁人却未必这么想,一言一行,皆涉及程翊的颜面。

崔槿按着眉心道:“若是旁人传出我同文琪有染的话,你会信吗?”

程翊几乎是瞬间变了脸色,崔槿忙安慰他:“我说的是如果,我总是觉得心下有些不安,就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可我想来想去,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令你失了理智。”

程翊谈论事情的时候从来不避着崔槿,崔槿自然知道安王有意于皇位,且因陛下的病,如今小动作不断,安王妃的请帖一过来,她最先想到的就是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防人之心不可无,就当她想多了,防备还是要有的,虽然这个想法有些离谱,可她越想越觉得合情合理,安王妃曾经就在她面前说过想要自己做她儿媳妇的话,只是那时候她装傻混了过去,私心里觉得自己同文琪并无儿女私情。

可若是安王想要对付程翊,就必须抓住他的软肋,如今定熙城里任谁都知道程翊很在乎自己这个王妃,软肋不好抓,若是传出自己同安王的世子有染,那么就会让程翊怀疑自己,毕竟陈希然就曾经因为枕边人是安王的人而杀了自己的妻子,自己身后可是有整个长宁侯府,程翊若是猜忌自己,对自己不好,长宁侯府也不会让他好过。

崔槿将自己的想法同程翊说了,见程翊不语,笑了笑道:“都是我瞎猜的。”

程翊摸着她的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以我那位大哥的性子,真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毕竟这种手段用起来他得心应手。”

“也不一定,文琪可是他的儿子。”

“为了皇位,折一个儿子又算什么,这种事传出来,我自己会怎样倒是另说,我若失去理智,非要问文琪的罪,那么你自然也逃不了,长宁侯府定会因此迁怒于我,若是我还有一丝理智,甘愿让人笑话,扣个绿帽子,文琪保住了,也可使我颜面尽失,我若是动怒,杀了文琪,文琪身为皇长孙,宗室那里又岂会轻易了了此事,父皇病重,安王这一步走的一点都不亏。”

崔槿没想到自己瞎猫还真有可能碰上死耗子,有些兴奋。

“那我明日就要去瞧瞧她们到底要搞什么鬼。”

“明日你哪也不许去,就在家待着。”

“啊,那多不好啊,人家不是要说我架子大,连安王妃都请不动。”

“管别人怎么说,你明日在家抄写三思而后行这几个字,抄写一百遍。”

“为什么?”崔槿不服:“我想的都够多了,你看,你都没想起来的。”

程翊冷笑一声:“那还不是你心里有鬼,你敢说,若不是因为你自己都觉得传出你与文琪的事情可信度很高,你会想到这个?”

崔槿心虚的低下头:“好嘛好嘛,不出去就不出去。”

又忍不住嘟囔道:“还能不能有纯纯的友情了。”

程翊毫不留情的拆穿她:“你对文琪,只怕就是你对阿同的那种慈爱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