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我这么大的人了,哪需要你来照顾…”

秦惊羽话音未落,就听得内室一声怒吼:“这该死的萧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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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原长空 第二十七章 诸兽之怒

“哎哟,雷你下手重点,别跟挠痒似的,用点力气!”

“鬼叫什么,谁让你那么贪心爱美,中了人家的道,折腾了一个晚上,真是话该!”雷牧歌没好气说着,用布条包住手指,蘸了药膏在他周身使劲涂抹。

李一舟赤裎上身,胸膛颈项手臂上到处是抓掐的红痕,苦着一张脸道:“这怪得了我么,我那还不是看他不顺眼,故意跟他对着干,哪知道他竟设下圈套让我去钻,这可恶的家伙,他就算得那么准,万一我当时没上当呢?”

“没上当他就把衣服收回去,也不损失什么。”雷牧歌抹完药膏,眼露担忧,“你这药膏效果好像不太好,要不要紧?”

“我能忍,不用担心。”都是他一时大意,没察觉那堆衣物上事先悄悄抹上了分量不小的痒痒粉,这痒痒粉对正常人原本是起不到什么作用,但他之前与雪兽一番搏斗,除了肩伤之外,身上还有些细碎伤痕,那萧焰就是算准了这一点,伤口沾上药粉,奇痒无比,那种痛楚,真恨不得立时死掉!

他自己也学医,对毒物之类甚是小心谨惧,这痒痒粉乃是江湖中人所不屑的伎俩,哪想到萧焰身为一国皇子,竟然会使出这不入流的手段,布下圈套,一步步诱他上当;更加气愤的是,半夜里他与雷牧歌将鱼凫城里大大小小的药铺都敲开,却发现能治选个痒痒粉的几味药草都被人提前买走,而他自己所带的只是普通药膏,只能稍减症状,治标不治本!

“喂,你们好了没有?出来吃早饭了,抓紧时间,吃了还要赶路呢!”秦惊羽在门外叫道。

“好了,好了!”

李一舟几下套上外衣,束好腰带,雷牧歌见他收拾完毕,这才打开房门。

秦惊羽一见两人眼睑下的青晕,话脱脱两只熊猫眼,再看李一舟脸上颈上的红痕,不由得打趣道:“不是自诩医术高明吗,怎么连个解药都配不出来?”

李一舟心头憋屈,沉着脸没作声,被雷牧歌推着往前走,见他情绪不佳,秦惊羽也没打算再逗他,几人漫步往饭厅走去。

见他们进来,饭厅中原本坐着的大夏侍卫纷纷站起行礼,秦惊羽摆了摆手,拉着两人坐到窗边位置,对面不远坐了几名萧焰的手下,那名黑衣首领也在其中,正抱着萧景辰,略为笨拙地喂他喝牛乳,许是还在记恨她昨晚的那句话,明明看见她落座,却视若无睹。

此时店家端了热粥过来,乃是地地道道的鱼丸粥,秦惊羽端起碗喝了一口,但觉滋味鲜美,正待出口称赞,一抬眸,却见对面的李一舟眉头皱起,唇角微微抽搐,神情看起来难掩痛苦。

“店家,你这粥里除了鱼丸,还加了些什么佐料?”

那店家呵呵笑道:“味道甚好,是不是?不是小人自夸,这粥是上好的稻米,加上鱼丸,还有鲜贝、虾仁、羊肉、干笋、香菇切成碎末,葱姜去腥,再加上本地特有的绯豆,小火慢熬,我家婆子守着整整熬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出锅,客人们都说好吃,吃了还要添呢!”

“是谁…让你加这些的?”李一舟声音发颤,快要控制不住。竟然都是些发物,尤其那个绯豆,更是会加重症状!

那店家想了想,答道:“是一位年轻公子,昨夜特地来找小人吩咐的他自称姓李,名叫…李一舟!”

“他长什么样?”秦惊羽问道。

店家啧啧赞叹:“那李公子,长得真是一表人才,俊俏得跟画里的人似的,小人活了这几十年,还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看的人儿!”

李一舟听得咬牙:“好你个萧焰!”抢先买走药草不说,还暗地让店家在这早餐的粥里放了大堆相克的发物,没吃两口就觉得浑身瘙痒难受,苦不堪言!

秦惊羽已经明白其中原委,当下将他面前的粥碗挪开,换上白面馒头:“吃这个吧。”

李一舟黑沉着一张脸,听得对面不时传来的讥笑声,哪里还吃得下!

雷牧歌看着他微傲发红的脸颊颈项,皱了皱眉:“一舟你若是不舒服,就先回房去…”

李一舟点点头,忍住周身不适,转身住房间走,没走几步,就听得背后有人哼了一声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正是那黑衣首领的声音。

“你——”李一舟回头冷笑,“堂堂一国皇子,竟使出这下三滥的手段,也不怕辱没身份,为世人耻笑吗?”

“你们乘人之危,突施暗算,手段也光明不到哪里去。”黑衣首领清淡回应。

“欺人太甚!”李一舟衣袖一拂,这边的大夏兵士腾的站起,拔刀相向,那方黑衣侍卫们也是毫无惧色,冷面以对。

“好端端的,都站起来做什么?都坐下好好吃饭,把力气给我留着等会赶路去。”秦惊羽做个手势,示意雷牧歌将李一舟与大夏兵士安抚下去,自己却是朝着那黑衣首领走去。

“萧焰人在哪里?”她问。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不碰面是不行了。

面对她,黑衣首领脸色援和了些:“主子在房间里,我这就带殿下过去。”将萧景辰交给手下,他转身朝背后的长廊走去。

秦惊羽随他穿过长廊,站在转角处的房门前,黑衣首领轻轻叩门,低唤:“主子,殿下来了。”

门里轻应一声,似是对她的来访一点也不觉讶异:“请殿下进来。”

黑衣首领做个请的手势,知趣退下,秦惊羽大步踏进,对上屋中那道清俊儒雅的身影。

“殿下找我有事?”

明知故问!秦惊羽在心里暗骂一句,直截了当道:“我来讨那个痒痒粉的解药。”

萧焰闻言轻笑:“李一舟刺我一剑,我还他一痒,这桩恩怨就算两清了,我实在想不出给他解药的理由呢。”

秦惊羽撇下嘴:“你想怎样?”

“很简单,亲我一下。”萧焰指着自己的唇瓣,说得风轻云淡。

秦惊羽望着那张笑得牲畜无害的俊脸,勉强忍住想要一掌挥去的冲动,冷淡道:“我没有去亲一只猪的习惯,还麻烦萧二殿下换个条件。”

“哦。”萧焰也没坚持,点头道,“那好,叫李一舟自己来找我,当众给我道歉,若是态度诚恳,我可以考虑给他解药。”

“当我没来,告辞。”秦惊羽耸耸肩,转身就走。李一舟那个毒舌男,心性甚是清高,要他来当面道歉,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殿下就这么走了,实在不像殿下的性格啊,就不再听听我的第三个条件?”萧焰在背后笑道。

“什么?”秦惊羽停住脚步,来见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解药,没必要耍大牌,李一舟是队伍中唯一的大夫,也是雷牧歌的得力助手,此去北凉前途凶险,尽快治好他才是当务之急!

萧焰凝望着眼前少年明媚轩秀的背影,眸光转柔,勾唇一笑:“说来也不难,殿下要去北凉救轩辕公主,我也想去北凉猎一只雪兽给我母后做床褥子,咱们结伴同行,强强联于,殿下觉得如何?”

秦惊羽听得心中了然,先前那两个条件都是陪衬,可有可无,这第三个条件才是核心所在,说穿了,他就是想继续跟着自己!

可是跟着自己有什么好处,爬山涉水,餐风露宿,她可不认为他真是对自己用情至深,可以如他所说抛却一切无怨追随!

“当然,若是殿下不答应,我也不会强求,这北凉我总是要去的,天地虽大,有缘自会相遇。”

萧焰这话说得很是随意,听在秦惊羽耳中却有另外一层意思,她不答应他明里跟着,那他暗中相随也是极有可能,这从东阳到北凉,都是在别国境内,她想要阻止也是有心无力。

与其如此,倒不如暂时答应下来,先拿到解药,途中再想法甩了他,毕竟他还带着个体弱多病的奶娃儿,那北凉乃是冰封雪飘不毛之地,不管他有何居心,总不能拿他亲生孩子的安危去冒险吧!

主意已定,秦惊羽转过身来,手掌摊开:“好吧,解药拿来。”

萧焰含笑从袖中摸出个瓷瓶递给她,看她小心收起,忽道:“那些衣物,穿着还合身吗?”

“呃,还好。”秦惊羽含糊应了一声,那包衣物她压根没看,刚一丢出窗户就被楼下的行人分捡了去,合身与否,她哪里知道!

对于萧焰又要一路同行的事,雷牧歌与李一舟表面没说什么,心里肯定是老大不爽的,两人都是沉着脸收拾行李,一声不吭。

秦惊羽看在眼里,也是没有办法,此去北凉至少需要十天左右,再到巴彦大雪山还要个三五日,也就是说,救人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二十来天,人生地不熟的,又是古怪神秘之地,谁知道会有些什么情况发生。虽然已经派人赶往沁城王宫报讯,包括老师的那封信都是一同送去,但这时间紧迫,她是等不到东阳方面的人手增援了,现在除了加足马力一门心思住北凉赶,她再顾不上其他!

车队还如之前,分成前后两队,大夏军士簇拥着秦惊羽的马车行进在前,萧焰带着南越侍卫尾随在后,那个小小的孩儿也随队同行,被黑衣首领抱着,时睡时醒,一路颠簸。

车队从鱼凫出发北行,途径几座边陲小城,在重金雇请了一名北凉男子做向导之后,队伍穿过北凉边境,朝着赤天大陆的最高峰,巴彦大雪山慢慢行进。

这一晃就是十来天过去,自从进入北凉,天气逐渐阴郁,脚下的土地也是日益荒芜,开始还有些小镇可以歇脚,随着离白雪皑皑的高山越来越近,村落也越来越稀少。

一眼望过去,远处绵亘无际的高山,就是巴彦大雪山。

这巴彦大雪山只是一个统称,山中有上百座山峰,成千座山谷,据那向导窦岩说,这些山峰大多数是从来也没有人到过的,有的甚至连个名称都没有,而那些有名字的山峰,名称也颇为拗口,多是当地的土话重叠而成,实在不好记,秦惊羽勉强记下了几个,便是再无兴趣。

越靠近雪山,气候也越加寒冷,这里面以她武功最弱,身体也是最差,雷牧歌已经将自己的裘皮披风给了她,却还是有些抵挡不住寒风凛冽,坐在已经加厚了车帘的马车中瑟瑟发抖。

当夜,行至一片荒野,两队人马都搭起营帐过夜,离高山已经极近了,估计只有一天的旅程。

营帐前升起了火,众人喝着热水,烤着干粮,显得很是兴奋,唯有那向导窦岩坐在火堆前,不时望望头顶黑沉暗淡的天色,再看看不远处的高山,绷着一张脸,沉默得吓人。

“在看什么?”雷牧歌随口问着,一掌拍在他肩上。

窦岩惊了下,险些跳起来,一见是他,唤了声雷公子,嚅嘬道:“今晚有些不对劲…”

雷牧歌听得皱眉:“哪里不对劲?”

窦岩摇摇头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有种不安稳的感觉…唉,要不是为这银子,我真不该来!”

雷牧歌只道是他嫌酬金太少,笑着安慰道:“放心吧,等把我们送到目的地,我这酬金再给你多加一半!”

窦岩勉强笑了下,还是愁眉不展,也不去营帐睡觉,一个人去到营地边上,时而伏地倾听,时而坐起沉思,不知在做些什么。

守着大队人马,雷牧歌也无暇顿他,走去马车旁边掀帘一看,只见秦惊羽倦极困乏,已经和衣而眠,睡得正香,车旁一左一右驻扎着两座营帐,形成严密的屏障,周围还有大夏兵士轮流巡逻,李一舟肩伤初愈,正亲自督促检查。

而对面,也是搭起两座营帐,帐内帐外人影闪动,时不时还响起婴孩的啼哭声。

秦惊羽正值酣睡,无奈听力超常,又是寂静野地,那婴孩的哭声一旦入耳,便是惊醒过来,之后虽然外间声音逐渐平息,却再没法睡熟,闭着眼睛,昏昏沉沉,也不知又过了多久,忽然听得一种极为奇怪的声音,令得她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那种声音,朦朦胧胧中听来,由低到高,好像是有成千上万头野兽张开大嘴,一起在吼叫,实在骇人之极!

若是她没听错,那可怕的声音,正是从雪山之上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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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原长空 第二十八章 风雪无悔

只听得窦岩的声音在帐外嘶声狂喊:“是雪山之神…雪山之神发怒了!”

秦惊羽伸手扶住车窗,哗的拉开布帘,但见那一堆堆篝火正剧烈跳跃,摇摆得厉害,再听那声音,俨然就是风声,狂风大作的声音!

两边的营帐都在左右摇晃,入耳皆是啪啪的声响,一时间马嘶人叫,乱作一团,帐中之人纷纷奔出,有两条身影奔在最前方,正朝着她所在之处冲将过来。

“殿下,你没事吧?”雷牧歌头一个冲到车前。

“我没事,你们也不要惊慌,这只是变天而已!”秦惊羽冲他叫道,琅掷神剑没有半点异状,说明这只是大自然的力量,跟妖魔鬼怪无关!

雷牧歌应了一声,吩咐她在车内坐好,又唤了李一舟过去营帐那边盯着,以防异常。

又过一阵,风势好像越来越强劲,马车也是开始微微摇晃,秦惊羽哪里还坐得住,赶紧裹好披风跳下车,与雷牧歌站到一起,但闻那风声愈发狂烈,紧得像是有许多钝刀在刮着四周所有凸出的事物,原本拴得好好的马匹,此时也扬蹄嘶叫,听起来很是凄历,仿佛是世界未日到了一般。

“雷公子,雪山之神发怒了!我们回去吧,不能再前进了,否则将有大祸降临!”窦岩跌跌撞撞奔过来,哭丧着脸道。

雷牧歌皱眉喝道:“你胡说什么!”

窦岩抓住他的手臂,不死心嚷着:“真的,是真的,雪山之神知道我带外人侵入,要严惩我们!趁现在还不算太晚,快退回那边山坳里去!”

雷牧歌一把甩开他的手:“把嘴巴给我闭紧,要是再妖言惑众,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这随随便便的力道,就将他掼在地上,窦岩见劝止不得,歪歪倒倒撑起身来,捶胸自责,喃喃道:“都怪我,不该贪婪钱财,罔顾族规,请神宽恕我吧…”

雷牧歌刚下令让两名兵士看住他,就见对面阵营中迎面奔来一人,衣袂飘荡,正是萧焰。

“天气太坏了,不能再往前走了,还是听向导的话退回去吧!”

秦惊羽抿着唇,有些犹豫,偏偏李一舟冲过来道:“没人拿着刀逼你同去,你若是此时撤退,我们求之不得!”

萧焰也不看他,只朝秦惊羽道:“你认为,天气会在短期内编号?”

秦惊羽摇摇头,干涩答道:“我不知道。”

倒是那地上的窦岩爬过来,面色惨淡道:“不会变好的,神既然已经发怒,就决不是在十天半月之内能好起来的,再往前走,雪山之神的怒气迁将更大,天气也会更糟!”

在这样坏的天气之中,进入亘古积雪的高山,会有甚么样的结果,实在是人尽皆知,而且,他们还要在这雪山之中,找到神秘的摩纳族人,救出被掳的轩辕清薇!

想起来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怎么就偏偏落在她的头上了?!

马儿的凄厉嘶叫,仍然在持续不停,越演越烈,就像是用尖剌在戳着众人的心,有兵士急匆匆过来禀报:“将军,马儿很是烦躁不安!”

雷牧歌听在耳中,沉声道:“传令下去,把马匹都看好了,围拢一堆,不得有误!”

秦惊羽不禁皱了皱眉,马群如果奔散的话,在这茫茫雪原,单靠双脚行走哪里能行!正要再叮嘱一句,突然间,听得一声刺耳之极的嘶叫声,那禀报之人刚转过身去,还没迈出一步,见得眼前情形,即是张大了口,陡然跳了起来!

篝火照耀下,地面一阵震动,营帐突然倒塌,一匹高大的骏马疯了一般冲过来,横冲直撞,那些还没来得及聚拢的马儿犹如入了魔似的,挣脱绳索的束缚,狂嘶着四处逃散。

这些马匹本是在东阳购置,仅是脚力之用,自然比不上长期驯养的战马,遇到这恶劣天气,竟是受惊发狂,根本不受控制!

帐倒马散,一切来得实在太突然,所有人都是一愣,倒是雷牧歌与萧焰率先反应过来,几乎在同时出手,朝她扑来。

也就在那一刹间,套在马车上的两匹最为服帖的马儿嘶叫一声,也是扬起四蹄,发力狂奔,秦惊羽看得真切,惊叫一声就要去抓,忽被身后两股力道一扯,一十不稳,被生生拉开,按在一处土丘之后。

风大得几于睁不开眼,夹杂着沙土雪末击打在身上,群马奔逃,黑影交错,这生死关头,三人躲在土丘后方,极其难得的抛开嫌隙,紧紧相偎,四处飞沙走石,暗无天日,此情此景,令她竟似有一丝异常的熟悉感,不知身在何处,疑似梦中。

“乖…很快就过去了…相信我…我们会没事的…”低喃声从风中传来,带着愧疚与担忧,低低地,轻轻地,誓言般回响在耳边,那竟是…她自己的声音!

秦惊羽闭了闭眼,恍惚间,仿佛看见阳光炙热,黄沙漫天,一道单薄乏力的身影盘坐在地,怀抱着名赢弱不堪的男子,正暗自垂泪祷告,简单破败的场景,却让她有种心酸想哭的冲动。

又来了,幻觉又出现了!

她抱紧神剑,用力甩了甩头,幻境消失,重回现实,却见自己被那两人一前一后护着,在狂风怒号中始终安然无恙。

“你怎么了?”雷牧歌扯开嗓子吼道。

“我没事。”秦惊羽摇摇头,只觉得身心劳累,而她的手,却被另外那人紧紧握着,默然无声,亦挣脱不得。

也许只是短短一刻钟时间,却像是度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终于,风声减弱,雷牧歌头一个跳出来:“大家清点人数,看看有没有少了谁?”

秦惊羽甩开萧焰的手,随他站起,看着凌乱冷清的场地,心头一沉,哑声道:“还有马匹和装备,也一齐清点!”

在他们身后,萧焰也唤出那黑衣首领,布置同样的任务。

无数人头从各处冒了出来,顾不得拍去脸上身上的尘土,径直列队,一番清理下来,人数没少,受伤也不算严重,但是,马匹和装备方面的检查结果,却是非常糟糕。

经此一吓,马匹跑掉了大半,马鞍上挂着的物事也被一并带走,秦惊羽所乘的那架马车也跑得不见踪影,营帐尽数被狂风刮坏,就只剩下了一顶还算是修复可用。

萧焰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伤了几名侍卫,帐篷破裂,所幸马车正好夹在两座小土丘之间未受损坏,萧景辰被黑衣首领包裹得严严实实,绑在胸前,虽然大声嚎哭,却是毫发无伤。

这都不算什么,最倒霉的是,狂风过去,那个向导窦岩,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打死都找不到人了!

随着寻人的小队一队一队回来汇报,秦惊羽的心逐渐下沉,等最后一队汇报完毕,终于忍不住苦笑出来:“看样子,他是丢下我们自己跑路了!”连即将到手的银子都不要,看来这北凉人敬畏神灵,已经到了痴迷癫狂的地步!

事情在突然之间,发展到了这一地步,实在是远远出乎想象。

折损了马匹装备,又没了向导,天气又那么恶劣,接下来的路扰如盲人摸象,那是全靠运气了,旁人都还好,她却不能让伤患与婴孩跟着一同去冒险!

风哗啦吹着,还没真正停下,秦惊羽躬身走到前方一块大石旁,背风而坐,感觉呼吸顺暢了不少,这才招呼雷牧歌与李一舟过来,想了想,又朝萧焰那边也招了招手。

“都过来,一起开个会。”

见萧焰与那黑衣首领大步过来,李一舟哼了一声,扭头就要走,秦惊羽眉毛一挑,在他手背上根掐一把:“观在是一条船上的难兄难弟,个人恩怨暂且放下,听到没?”

萧焰远远见得她的动作,眸色暗了暗,站定笑道:“殿下找我有事?”

“对,找你商量下,你那里不是还有架马车么,你回去的时候行个方便,顺带帮我把几名伤员都驮回之前的村子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