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楼的邻居们见状,马上躲进了屋里,警方怒喊两声,命他放开人质,司机大力挥手,让他们下楼。

姚岸吓得失了血色,却不敢上前,害怕司机错手。她四处张望,拽起一个瓷器摆设,咬了咬牙,准备随时瞄准时机冲上前。

警方一步步往后退,安抚司机放轻动作,眼见姚岸姑姑似乎窒息,姚岸再也等不及,举起瓷器就要往前砸去,肩膀上却突然搭来一只手,姚岸惊得失声尖叫,瓷器跌落到地上,还未传出碎裂的巨响,耳边一阵风过,便见蒋拿冲到了门外,重重踢向司机的小腿,手上搭住他的手臂,狠狠往外一折,动作连贯而下,司机立时痛叫一声,松开了手中的人质,民警齐齐往上冲来,顶着手枪,三两下便将他制伏。

短短十几分钟,犹如电影一般,楼道里一片狼藉,警车呼啸而过,开发区里的品汁饮料厂迎来了又一批警察,只是这次变了目的,轰轰运作的东楼生产线立刻停工,办公楼和仓库被民警查封。

另一边的南江市,刑警闯入汇田北的两间茶叶储存仓库,在仓库深处查获了一堆咖啡和果汁的包装,旁边是一台包装机器,另一边是东楼所生产的冲泡饮料,粉末和包装一齐堆叠。

同一时间,民警冲入了汇田北附近的一栋两层自建房,周围是几家化工厂,常年排放异味难闻的烟雾,自建房由吴永租住,二楼的房间内,制毒设备一应俱全。

那头姚岸姑姑惊魂未定,蒋拿将她送往中隽医院,医生立刻替她检查脖颈上的伤口,姚家人闻讯赶来,姚岸姑父吓得险些失魂,见到脖颈通红却安然无恙的姚岸姑姑,他这才有了呼吸。

姚母来不及训斥姚岸,急急的问她情况,姚岸只粗粗的略说了事情经过,并未将事实全盘托出。

几人乱哄哄的忙了一阵,又是检查又是问话,待到下午他们才注意到蒋拿。

蒋拿大包小包的提了一堆外卖,不声不响的将饭菜盒打开,置在一旁的桌子上,见姚母几人望向他,他笑道:“叔叔阿姨,先吃饭吧,姚姚一整天什么都没吃过。”

姚母一愣,姚岸姑姑这才说道:“是拿哥救的我,要不是他,我早被掐死了!”

蒋拿却是一笑:“姑姑,你们叫我小蒋就行了,之前一直没机会去登门拜访,咱们也没能好好认识。”

姚母和姚岸姑姑面面相觑,心底同时冒出一个想法,却难以置信,倒是姚岸姑父直接叫了他一声“小蒋”,被姚岸姑姑狠狠瞪来一眼。

这起三省联合行动的特大制造及贩卖毒品案,耗费警力一百五十名,抓获犯罪嫌疑人二十余人,缴获麻黄素四百公斤,冰毒晶体三百公斤,以及其他各种制毒化学品数十吨,同时捣灭了以泸川市黑老大为首的散毒组织,犯罪嫌疑人对其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李中贵、吴永等人交代了近三年的犯罪事实,梁盛华因在东楼清仓时发现异状,被沈纶灭口,而在此之前,梁盛华又因与陈敏发争执,将东楼的事情幸灾乐祸的告知了陈敏发,陈敏发寻到沈纶要挟报警,最后仍是被沈纶灭口,只是贩毒集团头领沈纶却在火场中身亡,全凭李中贵一人之词,究竟谁才是下手之人,警方便不得而知了。他们同时道出姚家纵火案的幕后主脑,以及晓琳投放冰毒的前因后果,所有案情终于告破。

货运公司内鸦雀无声,奄奄一息的晓琳被警方带走,蒋拿配合调查,进入了拘留所。

许周为在案发现场被缉拿,众人诧异无比,蒋拿已叫李强请来律师,可是案子人赃并获,事情显然颇为棘手。

姚岸将大伙儿召集起来,说道:“拿哥这次一定会被拘留几天,到时候也一定会平安出来,我们都别着急,先处理好许周为的事情,公司里的生意也不能耽误。”

她照着蒋拿离开前的叮嘱一一下达命令,安排得仅仅有条,大伙儿重振士气,货运公司暂由李强管理,姚岸负责和律师跑前跑后,替许周为奔波。

姚岸姑姑的伤势没有大碍,早就回到家中静养。

这天夜里姚家召开家庭会议,众人挤在姑姑家中,才说了几句,姚母便抡起拖鞋往姚岸身上敲打,姚岸不躲不闪,一声不吭。

小表妹急的大哭起来,直嚷嚷姚母心狠手辣,扑上去就要将她赶走,姚岸姑姑赶紧拦住她,没好气的将她赶回房间,谁知姚燕瑾也在那里扯了嗓子,心疼妹妹被打,不让姚母动手。

姚母气急败坏:“我培养了你二十几年,不是让你不知检点的和男人同居的,你连你姐姐都不如,你找了个什么人,啊?一个流氓头头,他在李山镇的名声有多臭你知不知道,你当你还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觉得街上的混混很洋气很了不起?”

姚岸姑姑也在一旁骂姚岸姑父:“我让你瞒着我,我让你瞒着我,你是不是要等到出事了才说出来。”她又去劝姚母,万事好商量,孩子不能打。

姚母气得面红耳赤,众人不断相劝,她终于住了手。

姚岸捂着被痛打的胳膊立在一旁,不知该如何交代,也不知能不能交代,外头突然有人敲门,姚岸姑父赶紧跑去开门,消失一周的蒋拿,直直的立在外头,一身西装穿在身上,没有生意人的感觉,却带着一股狠劲儿,眉眼间全是厉色。

蒋拿礼貌唤人,姑父、姑姑、叔叔、阿姨,一个个叫遍,轮到抽泣不止的姚燕瑾时,他又叫了一声“姐姐”,惊得姚燕瑾打了一个嗝,哭声戛然而止。

姚岸怔怔望着蒋拿,上下打量他,确定他没有受伤,她才落下心头大石,双眼却火辣辣的酸疼,她忍住眼泪,情不自禁的朝他走去,蒋拿一把拉住姚岸的手,看向姚母说道:“阿姨,我本名不叫蒋拿,我是警方的线人。”

姚母一愣。

蒋拿坐在沙发上,慢慢道出十一年前的往事。

那时他高中毕业,进入部队,父亲秦振邦调任泸川市市委书记,雷霆手段一众施压,最后遭人设计吸食冰毒。

2000年初,冰毒尚是一种新型毒品,以一种不可控制的势态打破了海洛因独霸市场的局面。

蒋拿说道:“我父亲致力于扫黑,这样一来,便会破坏毒品市场。”

于是毒贩和那些利益链条上的人联合起来,一边诱秦振邦吸毒,一边在各种政策和财政方面做手脚,不过一年,秦振邦便双规入狱,最后猝死。

泸川市向来混乱,历届执政部门只能维持表面的和谐,直到七年前新一任市委书记调任泸川,势态才有所转变。

彼时蒋拿终于从部队回来,投靠了白老大的黑社会组织,短短一年便赢得了他的信任,其后甚至获得了白老大贩毒的重要线索。

蒋拿说道:“我做了警方的线人,也是想替我父亲报仇,当初陷害我父亲的毒贩,就是白老大的上家。”

只是事情没有这般顺利,蒋拿最后倒在了血泊中,他在成为线人之初,便要求警方在案件结束以后替他换一个身份,以免遭黑社会团伙的报复,最后他便顶着蒋拿的身份入狱,出狱后继续做线人。

姚家人震惊难言,姚母不敢置信,半响才稍稍回神,心脏仍在急速跃动,有些身临打击罪恶队伍的激动,又有感叹唏嘘的哀伤。

蒋拿握了握姚岸的手,朝他们笑道:“现在一切都已经雨过天晴,我以后会是个正当的生意人,之前在李山镇收保护费,全都是不得已的事情。”

姚家人没想到蒋拿的背景,更没想到沈纶的身份,又惊又愤之余,更有一种手足无措。

姚母却仍对这两人同居的事情如鲠在喉,蒋拿心中有数,将所有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我给你们租的房子太小,当时没考虑好,本来想租在外面的小区,可我又怕你们怀疑。”

姚家人一愣,这才知道蒋拿暗中为他们做的事情,一时更是说不出话。

姚岸如今就像泼出去的水,与蒋拿牢牢牵着手,从头到尾都没有放开,姚母看在眼里,无可奈何,米已成炊,她说再多也无济于事,只是蒋拿的为人还有待考察,他们不可能轻易松口。

姚岸姑姑让姚岸暂时先搬来她家,同居的名声倘若传出去,在亲朋好友、左邻右里间总不太好听,难免招来闲言碎语,蒋拿心知一切都需慢慢来,他也并不强求。

时间渐晚,姚岸送蒋拿出门。

蒋拿将吉普车开远了一些,狠狠的抱住姚岸,姚岸终于开口:“怎么关了这么多天,你会不会出事?”

蒋拿一笑,嗅了嗅她的发顶:“我不会出事,晓琳才会吃牢饭。”

他又问姚岸最近几日身体如何,姚岸笑道:“医生每天都过来,好了很多,难受的时间少了。”

蒋拿捏了捏她的脸,亲了一口才道:“徐英暂时没有消息,不知道逃到哪里了。”

姚岸“嗯”了一声,垂头说:“其实我很自私,我希望警察都找不到她。”

蒋拿无奈一笑,想了想,又道:“姚姚,有些事情我不方便跟你家里人说,但我能告诉你。”

姚岸奇怪道:“什么事?”

蒋拿慢慢说道:“我当年不是线人,是卧底。”

姚岸一愣。

蒋拿那时从部队回来,主动请缨打入以白老大为首的黑社会组织内部,两年后成功击垮这一黑社会团伙,他却不愿回到警队,反而以蒋楠的身份入狱。

蒋拿蹙眉回忆:“案子必须要结案,但我不甘心,那时候我如果想出来自己调查,太危险了,随时都可能被人发现,反而监狱里最安全,警方把我投放在不会有人认识我的地方。”

他顺理成章的入狱,两年半后出狱,一步一步开始重新调查当年的案子,费尽千辛万苦才查到了沈纶的身上,于是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他重新联系上了当年的联络人。

蒋拿笑道:“所以你看,其实我曾经是一名警察,只是现在是一个普通的混混,也许以后就只能一直开货运公司,做一个土老板,我只能姓蒋,因为秦来已经死了,身份证、银行资料、户口簿,全都没有秦来的身份,我的儿子也只能姓蒋,逢年过节还要回泸川给蒋楠的妈妈扫墓,我冒充了她儿子这么多年,她又要守口如瓶,又要装作儿子还活着,不能掉眼泪,她死的时候我也不能给她风光大葬,免得让蒋家的亲戚发现。”

姚岸眼眶通红,贴在他的胸口蹭了蹭,哑声道:“我能不能当老板娘?”

蒋拿一愣,哑然失笑,猛地将姚岸从副驾驶里抓过来,狠狠的吻住她。

日子终于风平浪静,姚岸重新回到品汁上班,公司同事只当她大病初愈,从未将她与沈纶联系在一起,大伙儿私下同她议论:“没想到沈总居然是那种人,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姚岸讪讪一笑,从不参与讨论。

下班后她来到货运公司接受戒毒治疗,夜里蒋拿才开车将她送回,时不时的便买些补品送给两家人,姚家长辈也渐渐的对他有了好脸色。

年底姚岸姑姑搬入新居,姚岸一家却没有搬进姑姑家租的房子。

蒋拿趁房价走低,在镇中心买下一间三室一厅,廉价租给姚家,姚母和姚父并不喜欢占人便宜,只能时不时的让他上门吃饭,用以补偿房租。

转眼春节,小镇大街张灯结彩,镇上的幼儿园里将小朋友们的手工制品摆在主街义卖,长长的一条街,远远望去全是矮小的摊位。

新闻里成日都在播放这起特大贩毒案,除夕前,省公安厅召开新闻发布会,通报案件侦破情况。

案情处理时声势浩大,小镇上头一回见到这么多的警察来来回回,因此新闻每天播报,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也一直是这个。

寒风凛凛,姚岸冻得鼻子通红,蒋拿替她拎了拎围巾,蒙住她的口鼻。

街边的电视机终于结束了省台的新闻联播,姚岸与他手牵手往前走去,小声问他许周为的事情。

蒋拿叹了一口气:“还没有开庭,一切急不来,我已经在到处跑关系找人证了,只是事儿闹得太大。”

姚岸有些难过:“许周为平时没什么脑子,绝对不会和沈纶同流合污,就像他说的,他是被骗了,他以为只是质检不合格的饮料而已。”

蒋拿点点头:“所以,我们必须要让他们相信。”

街边的小孩儿们追逐打闹,叫卖手工作品,喜气洋洋的日子,他们不愿太多伤感,结束了话题,两人又聊起了其他,比如货运公司的哪个人娶了媳妇儿,比如陶志每天装模作样的从他们家小区经过,就为了见一眼姚燕瑾。

梧桐树下的彩灯五颜六色,整条马路亮如白昼,姚岸正说着话,突然见到矮桌上的一个石膏玩偶,她偷偷对蒋拿道:“这个小朋友拿了我家的东西来冒充是自己做的,也不怕被人发现!”

蒋拿远远望去一眼,笔筒状的机器猫正是姚岸家中浇制的石膏,他突然笑了笑,凑近姚岸:“还记不记得我送你的那个机器猫。”

天空突然盛放烟火,不知是哪户人家如此慷慨,与众人在寒夜里共享,姚岸一时没有听清,蒋拿又问了一遍:“还记不记得我送你的那个机器猫,我在它的屁股上写了你的名字!”

姚岸这次终于听清,没好气的喊:“什么叫你送我的,你根本就没付钱,还浪费我家里的颜料!”

蒋拿拧了拧她红通通的鼻头,凑到她耳边:“那回去,我在你屁股上重新写个名字,写我的名字!”

姚岸闻言,面红耳赤,嗔道:“流氓!”

天空霎时点燃,主街两边的楼里,有孩子举着烟花棒与燃放在黑夜的烟花筒较量,热热闹闹,满街喧哗,明日就是除夕,蒋拿和姚岸拥吻在街道角落,守着今年最后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夜晚。

☆、80番外一

第二天除夕,货运公司里的新媳妇儿早就置办了一堆年货,又请教姚岸:“大嫂,拿哥爱吃什么?我怕买错东西。”

新媳妇儿比姚岸年长许多岁,一口一个“大嫂”叫得极其顺口,姚岸每每听见,总是说不出的别扭,只是纠正数次都没有效果。

她回答:“猪蹄、肉骨头,什么肥腻他就爱吃什么。”

新媳妇儿一一记下,早起去镇中心的大菜市买新鲜的猪肉。

厨房里的牛肉已焖出了香味,姚岸掀开锅盖瞧了一眼,计算时间。

蒋拿光着膀子从二楼下来,寻着香味走进厨房,捞过姚岸亲了一口,说道:“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

姚岸没好气的推开他,抱怨道:“你还说呢,昨晚没回家,我妈一大早就打电话找我了!”

蒋拿笑嘻嘻的将她压向料理台,“她老人家心里头跟明镜似的,等天亮了才找你!”

姚岸红了脸,又推了推他滚烫的胸膛:“刚才小艳来过了,她现在去买菜,中午我们在这里吃,晚上回我家。”

蒋拿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大掌探进姚岸的线衫里一阵摸索,见她穿了里三层外三层,不悦道:“整栋楼都开了暖气,你穿这么严实干什么!”

姚岸瞪他一眼:“防狼!”

蒋拿倏地勾了勾唇,猛地将姚岸抱坐到了料理台上,姚岸低叫一声,只听蒋拿说:“小红帽,你怎么不穿盔甲?”

厨房里瞬时传来尖叫和笑闹,片刻只余一声声的娇喘。

到了中午,大伙儿都聚在了后头的小楼里,新媳妇儿煮了两桌菜,手艺精湛,丝毫不逊色于酒楼里的大厨。聊天时姚岸才知道她曾在镇上的饭店里工作过,偷师不少。

众人一顿夸赞,新媳妇儿皮薄,立时红了脸,谦虚道:“嫂子手艺才好,早上她焖的一锅牛肉可香了。”

说罢,她这才想起来:“咦,牛肉呢?”

姚岸尴尬道:“我忘记看火了,烧干了,没法吃。”

新媳妇儿笑了笑,许是没想到姚岸会有糊涂的时候。

姚岸说罢,恨恨地瞪了一眼蒋拿,蒋拿却视若无睹,大口大口的吃了两块猪蹄,又从骨头汤里捞起一根筒骨,将里头的骨髓挖进勺子里,把勺子递给姚岸,凑她耳边道:“早上累坏了,你补补!”

姚岸没好气的拧了他一把,面红耳赤。蒋拿勾了勾唇,将筒骨里剩余的骨髓吸尽,满手都是汤汁。

席间众人互相唠嗑打趣,吃得地上都是碎渣,李强念及许周为,便说了几句,蒋拿擦了擦抹布,沉吟道:“一审就要开庭了,他现在的状态还不错。”

大伙儿一时没了兴致,心里头难受,连酒的味道都尝不出来了。

饭后蒋拿和姚岸驱车返回中隽,车中暖气十足,丝毫感觉不到外头的冰天雪地,姚岸却还记得前一次去探望许周为时,他冻得双耳通红的模样。

许周为没心没肺的咧嘴笑个不停,他明白就算判刑定下来了,他的罪名也不会重,几年而已,一晃就过,他早便进过监狱,还反倒安慰蒋拿和姚岸,他在监狱里混得如鱼得水。

姚岸恹恹道:“许周为其实也没那么讨厌。”

蒋拿淡笑道:“大过年的,别想了,我已经打点过里头了,他过得不会难。”他握了握姚岸的手,替她驱走那丝伤感。

到达姚岸家,姚父和姚母正在厨房忙碌,准备今晚的饭菜。

姚燕瑾替他们开了门,又急急忙忙的跑回房间打电话,也不知与谁相约去舞厅跳舞。姚母从厨房出来,端了水果让他们吃,视线若有似无的瞟过蒋拿,隐隐不悦。

蒋拿寒暄了几句,吃了一点儿水果后突然说道:“妈,我一客户送给我三张机票,飞泰国的,旅游套餐包七天的吃饭和住宿,我公司里忙,没时间去,浪费了又心疼。”

姚母哪里听不出他的意思,也明白他口中的“客户”是谁,她只说:“我看你总是这么忙,我先去厨房了。”

说罢,她便撇下他二人离开了。

姚岸和蒋拿对视一眼,笑道:“你看,拍错马屁了吧!”

蒋拿剥出一片橙子往她嘴里塞去,堵住了她的话。

坐了片刻,蒋拿起身理了理衣服,不紧不慢的走去厨房,跟在姚母屁股后头帮忙。他不擅炒菜,打下手却不差,举起菜刀麻利的切了一阵,姚母又飘来一句:“铁棍使得好,菜刀也使得不错。”

蒋拿动作一顿,又继续切菜,客气道:“哪里哪里。”

一整个下午,姚母话里话外各种暗讽。她虽然知道蒋拿从前的身不由己,可仍对他先前的行径心存芥蒂,尤其是蒋拿没有什么学历,举止又粗俗。

在她看来,只有名牌大学正经专业毕业的人才是女婿的首选,比如金融专业或者计算机专业,还有老师,只有这些人才配得上姚岸。

可蒋拿什么都不是,唯一能让人刮目的便是他的家庭背景,可这背景不但已经过气,还不能端上台面去说,姚母不能向邻里吹嘘,偶尔被人问起姚岸的男友,她只能说对方在李山镇开货运公司,有些人曾听过蒋拿的大名,闻言后不禁诧异,背地里纷纷议论,姚母实在觉得丢脸。

但蒋拿又并非一无是处,他将姚家照顾得事无巨细。姚母自家中火灾后一直身体不佳,蒋拿带她去南江市看中医,跑前跑后买药买补品,又将许多运输的大单交给姚岸姑姑去跑,姚岸姑姑赚的盆满钵满,给姚父的年终奖也翻了倍,有些初来乍到的同行给姚家使绊子,蒋拿第一时间收拾了对方,手段是她所不齿的,可事后却又当真解气,连睡梦中都能笑出声儿。

姚母暗自叹气,又瞥了一眼站在水池前择菜的蒋拿,人高马大的大男人,挤在小厨房里似乎格格不入,她对蒋拿道:“行了行了,你和姚姚办自个儿的事儿去,五点准时上桌吃饭就行。”

蒋拿立刻说“没事”,又被姚母推着往外赶,姚父也在一旁附和,蒋拿只好“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姚岸昨日被蒋拿折腾了一宿,早上又在厨房里被他缠了一回,此刻渐渐泛起困意,倒在沙发上合了眼。蒋拿走近她身边,蹲下来将她的长发捋到耳后,低声道:“姚姚,回房里睡。”

姚岸嘟囔了一声,稍稍动了动,蒋拿索性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轻手轻脚的往卧室走去。

卧室里开着窗,寒风扑面,平日姚父和姚母不舍得开空调,屋子里本就冷,如此一来,卧室里的温度更加刺骨。蒋拿将姚岸放到床上,打开电热毯,又替她脱去外衣。

姚岸迷迷糊糊的挥开他,蒋拿哄了几句,她才乖乖的任他摆布。

衣裤一脱,姚岸便冻得一颤,意识也清醒了一些,打着哈欠往被子里钻了钻,对蒋拿说:“我睡一会儿,吃饭再叫我!”

蒋拿却已经脱了外套和裤子,撩开被子钻了进去,一把抱住姚岸,热乎乎的双脚往姚岸的脚上贴去,“冷不冷?要不我开会儿空调?”

姚岸将他往外推:“我爸妈在呢,你别躺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