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蒂娜公主她知道, 电视上都传遍了, 但是那个黑发的少女又是谁?柏蒂娜公主的朋友吗?

“柏蒂娜和橘子。”虞泽言简意赅地说。

“你们好, 快进来!快进来!”萧姨请他们进门,又往他们腿后望了一眼:“娜娜没来吗?”

“小娜娜没来, 大娜娜来了。”唐娜乖巧地说:“萧姨好,我经常从虞泽那里听说您。”

“哎哟,小泽还和你提起过我啊?”萧姨脸上笑出了一朵花:“快进来坐, 阿姨给你们泡茶喝!”

“我们等一会再进去。”虞泽说:“我带她们去花园走走。”

“行, 我先给你们泡茶!”萧姨热心地说。

萧姨重新进屋后,虞泽带着她们往花园里走去。

“我闻到了主、主人的味道……”橘子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一个不注意就飞窜了出去。

猫妖少女丝毫没有迷茫, 径直奔向了最大的那棵玉兰树, 虞泽和唐娜走到玉兰树前的时候, 她正绕着大树, 用肩膀和尾巴去轻轻摩挲树干,嘴里念念有词:“主、主人,橘、橘子来啦……”

她挨着树干擦了一会, 没有得到回应,一脸疑惑:“主、主人,橘子来啦……你、你说说话呀,是橘、橘子……”

虞泽和唐娜两人都选择了沉默,对拥有赤子之心的猫妖来说,要理解生死之痛太难。

始终没有得到回应的猫妖终于停止了在树干上摩挲的行为,唐娜本以为她放弃了,没想到下一秒她就变回了瘦弱幼猫的模样,两只前爪趴在玉兰树上,哀切地叫了起来:“喵……喵喵……”

她叫了一会,开始用肉垫轻轻拍打树干,猫叫声越发哀切。

虞泽在树干前蹲下,伸出手去挡在了幼猫面前,于是肉粉色的肉垫也就拍到他的手心。

他也经历过这一切。

在他还没明白生死距离的时候,母亲就永远离他而去了。

每个人都说她死了,可是死又是什么?对六岁的虞泽来说,他只知道母亲化作万千花瓣,飞散在了数千英尺的高空。

现在他二十七岁了,已经懂了生死真正代表什么,但是他不会亲口把答案说出口。

那太残忍了。

“你还记得男主人吗?”虞泽把猫妖的爪子放回地上,看着她金色的竖瞳,说:“你的主人和他一样,都睡着了。”

她会懂的生死,却不一定要在现在。

幼猫定定地看着他,半晌后,变回垂头丧气的少女。

她问:“男、男主人也在这里吗?”

“他不在这里。”

“可是……我、我闻到了他的味道……”猫妖说。

虞泽愣住。

猫妖翕动鼻子,忽然扑向树下一角,双手并用地刨了起来。

虞泽看向唐娜。

“让开。”唐娜话音未落,一个幽蓝色泡泡就把猫妖少女裹了起来。

把橘子送到一旁后,唐娜用魔法分开树下那一块的地表泥土,没一会,一个金属盒子的一角就露了出来。

“男、男主人?”猫妖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

虞泽刚刚向盒子伸出手,唐娜就说:“我来。”

谁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东西?

“……不用。”虞泽说,看他神情,他已经知道了里面是什么东西。

“你知道?”

虞泽沉默半晌后,望着沉重的金属盒子,说:“这是骨灰盒。”

下一秒,他已经揭开了盒盖,下面盛放的,果然是一盒灰白色的骨片和骨灰。

猫妖少女在一旁急得转来转去,焦虑地看着盒子里的骨灰:“不、不好了……男、男主人怎么变成这样了……”

虞泽眼尖,看到骨灰盒中一抹黯淡的蓝色,他伸手把它夹了起来,那是一个蓝色的小笔记本,因为氧化和其他缘故,色彩黯淡,纸质发脆,再过几年,就会化为骨灰盒中的其中一部分残渣。

他翻看了几页,皱起眉来,递给唐娜。

唐娜也看不懂上面的鬼画符,但好歹比虞泽有经验,她皱眉研究了一会,说:“这是池闻之在玄学上的毕生心血。”

她快速翻阅,在最后一页的时候停了下来。

“写了什么?”虞泽问。

唐娜看向虞泽,说:“什么都有……包括怎么激发禁魔血脉里的妖力。”

虞泽的手不由自主碰了碰右边的裤兜,那里有着元始天尊神像后掉下的千纸鹤。

池闻之的骨灰就在眼前,可他却像是几十年前就预知到了今天一样。

是巧合吗?

……会有如此多的巧合吗?

虞泽盖上骨灰盒,把盒子原样放进了坑里,唐娜伸手一挥,旁边的小土堆立即盖了回去。

唐娜在和虞泽签订契约的时候,看过他的全部记忆,她能肯定自己现在的想法和虞泽一样。

玉兰树的本体是虞泽母亲去世后虞书派人千里迢迢移栽过来的。

虞泽母亲先死,玉兰树后移栽,树下有骨灰,有很大可能是虞书授意的。

这算是另类的合葬吗?

虞书把自己的妻子和另一个男人葬在一起,他在想什么?

池闻之又是谁?为什么连自己的墓地都没有,只能葬在虞家花园里?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向她涌来,然而现在不是寻找答案的时候,虞书远在欧洲,虞霈不见踪影,即使她想去找谁求证,也没有人给她这个机会。

更何况,虞泽才是有权利决定要不要追根究底的人。

骨灰盒被掩埋后,猫妖少女看向生机勃勃的玉兰树,说:“主、主人什么时候才会醒、醒过来呢?”

“以后你就知道了。”虞泽说。

猫妖少女一知半解,满脸懵懂。

三人重新回到大门,热心的萧姨已经准备好了一切,门口的三双拖鞋整整齐齐,客厅里的三个茶杯冒着热气,萧姨坐在沙发上,正在给他们剥柚子,见到三人回来了,连忙起身招呼:“快进来,小泽,鞋都给你们拿出来了,看见了吗?”

“看见了,萧姨。”虞泽说。

“我给你们剥了一个大柚子,快进来喝茶吃柚子。”萧姨说。

唐娜都穿上脱鞋进门了,虞泽还在脱他的大爷鞋,橘子学坏不学好,坐在玄关一边看着他,一边学着他的样子,全神贯注地解着鞋带。

萧姨注意到唐娜的目光,笑着说:“那孩子从小就这样,穿个鞋都能穿十几分钟,他还没搬出去的时候呀,鞋柜里几乎都是他的鞋,恼得虞先生都想单独开个房间出来专门放鞋呢!啊……对了,柏蒂娜小姐是外国人,我说中国话你能听懂吗?”

萧姨不好意思地在围裙上搓了搓手:“我没读多少书,不会说你们英格里洗……”

“放心。”唐娜笑眯眯地说:“娜娜的中文就是我教的。”

“你的中文怎么说得那么好呢?”萧姨好奇地问。

“我从小就喜欢中国文化,有专门教授中文的家庭教师。”唐娜半真半假地说。

萧姨的疑问得到解答,好一会没说话,她朝玄关看去,虞泽还在解鞋带,她感叹地说:“小泽有一房间的鞋,大半都是小霈送的呢。”

“小霈?”

萧姨误解了唐娜的疑问句,她说:“小霈就是小泽的双胞胎弟弟,你还没见过?他们哥俩小时候的感情可好了。”

说完这句话后,萧姨似乎自觉失言,脸上表情有些尴尬,她不等唐娜发问,先发制人地问道:“你们刚下飞机,一定累坏了,就坐在这儿休息,你想吃什么?阿姨晚上给你们露一手!”

唐娜张口刚想叫虞泽,迎上萧姨的视线后觉得这个称呼太生疏,改口叫道:“阿泽——”

虞泽朝她看了过来,神色有些意外。

“萧姨让我们晚上在这儿吃饭。”唐娜说。

“留下来吃顿便饭,萧姨一个人怪寂寞的,人多吃饭才香啊!”萧姨对虞泽说。

“……虞霈呢?”虞泽问。

“我不太清楚,虞先生去欧洲公干以后,他就没回来啦。”萧姨小心看着虞泽的神色,说:“我觉得从上次过年一起吃饭以后,小霈就有些奇怪……”

虞泽把脱下来的鞋整整齐齐放进鞋柜里,猫妖有样学样,也把她的鞋放进鞋柜里。

他终于走向客厅,说:“怎么奇怪?”

“以前小霈很爱笑的,那天之后不怎么笑了,有时候我都犯怵,不敢和他说话……”萧姨说:“虞先生这段时间不是在欧洲么,虞先生走后,小霈就没回来过了。”

她有心问一句“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想到自己的帮佣身份,最后还是没问。

她哪来的资格介入人家兄弟俩的私事呀!

第 94 章

“虞泽柏蒂娜高调返京。”

虞霈坐在窗边的沙发靠手上,沉默不语地望着手机上的最新推送。

他回来了。

下一秒, 他又想, 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高跟鞋的声音和皮鞋的声音同时响起, 虞霈把手机放回西装兜里, 抬头望去, 张紫娴和房产经纪人一起从二楼走下, 女经纪人喜上眉梢,看来已经得到理想的回复。

“你去二楼看过吗?河滨的风景很好, 到了夜里一定很漂亮。”张紫娴笑着说。

她妆容精致, 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房产经纪人看得出也有精心保养,但是先天条件差距过大, 两个同龄人站在一起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虞霈知道不必再问她了,他对经纪人说:“签约。”

经纪人笑逐颜开:“那麻烦虞先生跟我们到书房里去一趟……”

虞霈撑着手杖站了起来, 跟着经纪人走到书房里。

等虞霈走进门后, 经纪人马上关上门,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数份文件放到桌上。

“不知虞先生的产权证上是想写谁的名字呢?两位应该都不是第一次购房, 税费无法避免,随心即可。”经纪人说。

怪不得要把他叫到里面来签约了, 原来是想问他,这房子是送给张紫娴呢,还是借给张紫娴用呢?

“写她的名字。”虞霈轻描淡写地说。

这是他第一次送她礼物,一出手就是4个亿。

也是最后的礼物。

完成过户手续后,虞霈走出书房, 没有在客厅看见张紫娴的身影,他还没出声,她的声音就先一步从厨房里传出了:“我在这儿。”

虞霈走进厨房,看见她正认真地检查着各个抽屉的状况。

“柜子有什么好看的?”他问。

“柜子的学问大着呢。”张紫娴笑道:“厨房乱不乱,全看收纳空间合不合理。”

虞霈平素对这些细微末节毫无兴趣,收纳空间合不合理那也是家里萧姨在意的事,他只要能每日吃到热饭,进厨房不感到脏乱,收纳空间合不合理根本和他无关。

他对这些丝毫不感兴趣,但不知为何,他罕见地没有不耐烦。

“不喜欢就重新装修。”

“不用,挺好的。”张紫娴关上橱柜门,说:“浴室的地板倒是要换,你的手杖会在那上面打滑。”

虞霈沉默片刻,问:“你怎么知道?”

“有心自然就会知道。”

张紫娴走了过来,双手刚刚环住他的腰,虞霈就拉下她的手,转身朝外走去:“既然看完了就走。”

张紫娴也没生气,神色如常地跟了出来挽上他的手臂:“挽上是在外面吃还是家里吃?”

她说的“家里”,是她的家。虞书走后,虞霈也没了回家的理由,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张紫娴家里,她跟着他来这里,是因为他说她住的公寓对两人来说太狭窄。

直到现在,她都以为她现在看的是两人以后同居的房子。

面对张紫娴的问题,虞霈沉默。

他默默看了眼手上的腕表,六点过了,他应该坦白这栋房子的真相了。

张紫娴又问:“你还有工作吗?”

“没有。”虞霈放下手。

“今天下午你看了好几次时间。”张紫娴低头,伸手理了理他的西服袖口,抚平内侧一道折叠的紫线后,她抬头看着他说:“你要是有事没处理完,可以先走。”

虞霈从她眼中看出了探寻,她起了疑心,正在揣测他的神色。

“车上说。”他朝门外走去。

加长的黑色宾利就停在宽阔的地下停车场里,虞霈的司机兼保镖正双手交握于身前,恭敬地站在车前等候。

司机打开车门,虞霈和张紫娴先后坐上车,车门关闭后,车里只剩下一片寂静,张紫娴定定地看着他。

“有什么事让你烦心吗?”

虞霈没有说话。

张紫娴伸手握住他放在腿上的手,说:“我可以帮你。”

虞霈忽然觉得她的视线灼人,他不由自主地躲开了她的视线,冷笑着说:“你以为你是谁?”

“不管我是谁,我都可以帮你。”张紫娴嫣然一笑,肯定地说:“我能帮你。”

“我不需要你帮我。”虞霈甩开她的手。

气氛冷了下来。

虞霈望着车窗上映出的冰冷面孔,心情越来越烦闷沉重。

过了许久,旁边传来一声轻笑,张紫娴状若无事地开口:“瞧我,忘了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虞霈冷眼朝她看去,她从包中拿出一沓照片递给他:“这是董越私生子的照片,你不是烦恼拿不下他吗?董越靠岳父起家,当初是张大小姐执意要嫁给他的,他岳父并不满意,如果发现董越养小,董越的地位一定不保。你拿照片威胁董越,他会对你言听计从。”

从政之人,最怕的就是贪污受贿和桃色新闻,张紫娴说得很肯定,也很有把握,只要能把董越握在手心,虞氏在全国范围内的开发审批都会大开绿灯。

虞霈当初调查了董越很久都没能抓到他的马脚,他皱眉看着张紫娴,问:

“……你从什么地方得到的消息?”

张紫娴笑了,意味深长地说:“董越身边的新人,我认识。”

虞霈明白,不仅认识,恐怕还是她亲手送去的。

“我说过,我能帮你。”她再次握上他的手,脸上露出恳切的神色:“我不如名门贵女的出身,但我能帮你。”

虞霈心中更加烦躁,他看也不看,打开她的手。

该说了。

他的手机在这一刻响了起来,虞霈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名字,如释重负地接起电话:“喂?”

萧姨小心翼翼的声音出现在电话那头,她说:“小霈啊,你今天晚上要回来吃饭吗?”

虞霈正要拒绝,听到她说:

“你哥哥也来啦,带着他女朋友和朋友,萧姨做了一大桌的菜,你要是有空名就回来吃顿饭……”

虞霈顿了顿,说:“他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