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澜偏不肯服软,有持无恐道:“反正我师父也要提,你还得答应。何必顺不过心头那口气?大公子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我,你能请到我师父吗?大公子是林家掌舵人,何必与我这种爱钱如命的小人过意不去?”

这小子半点亏都不肯吃,居然肯这样评价自己?林一川狐疑地看着穆澜,突然看到她望着一株高大的玉兰笑。她半张脸沐浴在阳光下,元宝般的耳朵上覆盖的浅浅绒毛被照得纤毫顿现,极为可爱。

和这半大的小子置什么气?他也没说错,抠了点银子走,也请了杜之仙来。

“你走索很厉害?”林一川心念转动,有点想挖个坑给二叔瞧瞧。

“大公子,你的家事在下不想插手。”穆澜叹了口气。除非林一川能把林二老爷压得死死的,她不想让穆家班有任何危险。

林一川悻悻然。他就没有一次在这小子手里讨到过便宜。他心念微动,想起了一件事来:“你能告诉我,杜先生问那幅画是什么意思?”

穆澜心想,如果你说值个多少钱,老头儿肯定让你出钱买了。这意思却不好说出口,她沉吟道:“回头我帮大公子打听清楚便是。”

“一两。”

“什么?”

林一川怕穆澜又狮子大张口。穆澜却真没想敲诈他。

四目相对,林一川别扭地转开了脸。

走了小半时辰,来到处精致美丽的院落。庭院中两株有合抱粗的银杏枝叶茂盛,遮蔽了大半座院子。天光树影映进树旁一座尺余深的浅塘,光影中隐约能看到白沙间静卧着一对金色的大鱼。姿态雍容美丽。

杜之仙正负手站在池前,欣赏着池中鱼。

望着穆澜与林一川并肩走来,杜之仙眼神闪了闪,开口道:“大公子,看脉时老夫不喜人打扰。”

不等林一川开口,站在正房门口的雁行朝杜之生揖首道:“在老爷院中侍侯的人都已请了出去。没有少爷的吩咐,没有人能进老爷的银杏院。”

杜之仙这才示意穆澜拿起医箱。

进了正房,林一川亲自上前掀起了帐帘。

拨步床上躺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两颊的面皮耷拉下来,嘴角两边形成深深的两道沟壑。想来林大老爷未生病前是很富态的人。病来如山倒,瘦得太快,以至于皮肤才会塌成面皮。

眉心的那团灰败之气显而易见。穆澜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林大老爷命不久矣。她很有点佩服老头儿,十年前就能看出林大老爷身怀宿疾。

“爹。儿子请来了杜先生。他再给您看看脉。”林一川轻声叫着,小心地将林大老爷的胳膊从被中抽了出来。

林大老爷眼皮动了动,睁开了一道缝,喉咙里飘出一丝虚弱的声音:“杜先生,老朽不信先生所言,自作孽……”

“林老爷。你生了个孝顺的好儿子。杜某再给你瞧瞧脉。您先别急着开口说话。”杜之仙拱了拱手,侧身坐在了床前的锦凳上,手指按在了林大老爷的腕间。

林大老爷闭上了嘴,眼里渐渐滚落出两滴混浊的泪来。

早知今日,当初为何不信杜之仙?他望着紧盯着杜之仙的儿子。一川……还小呢。他不能就这样死了。林大老爷的眼神渐渐有了渴盼。

房中落针可闻。杜之仙足足看了小半时辰,收手道:“林老爷安心休养,无碍。大公子外面说话。”

这话一说出来,房中人都大吃一惊。穆澜吃惊林大老爷居然还有救,她于医道只知皮毛。认的毒比救人的药多。一时间觉得自己还有更多要学的东西。林一川父子激动不己。林大老爷两眼一翻就晕过去了。

“让令尊睡吧。无碍。”杜之仙拦着林一川,示意他外间说话。

林一川留了燕声在房中侍侯,陪着杜之仙去了旁边的书房。

“澜儿,我有话对林公子说,你出去吧。”

穆澜愣了愣,有些狐疑地想,难道林大老爷根本没救了,老头儿只是能缓缓病情发作,这是趁机要向林一川伸手抠银子了?

院里清静,穆澜百无聊赖,站在池边观赏。澄清的池水安静倒映着景物。两尾肥美的金色大鱼在白沙中缓缓游动。

她突然看到师父的身影出现在水中。穆澜抬起脸,刚喊了声师父。肩膀像被蚊子叮了一口,她眼前的景物渐渐变得模糊。穆澜努力瞪大了眼睛,只看清楚老头儿手中捏着一根针。

“为什么?”她不知道自己问出口没,思维就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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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条件

穆澜醒来的时侯,一点光晕在眼前由朦胧变得清晰。目光所及处,墙角站着一只银色的鹤。鹤嘴里衔着灯,光映着银色的鹤身,照亮了整间屋子。

这不是她熟悉的地方。穆澜下意识地动了动,这才发现自己以极舒服的姿式绑在一张躺椅上。

一盏茶递到了她嘴边。穆澜抬起了脸。

英俊熟悉的脸,眼神深邃看不清喜怒。穆澜低下头。衣襟交合处系着的带子上缝了一针,完整无损。老头儿暗算了自己,还没打算让自己暴露身份。林大公子显然是守礼之人,没趁机将她剥个精光……

“几天了?”

一开口,她的嗓子异常沙哑。这是用了药的后遗症。

“蜜糖水。”林一川简单的开口,固执地将茶盏送到她嘴边。

穆澜没有虐待自己的嗜好,一气喝完了整盏蜂蜜糖水。

林一川将茶盏搁在旁边案几上,坐在了穆澜面前:“现在是丑时,你醒得很快。杜先生说,你应该明天巳时才会清醒。”

也就是说,老头儿下的药是十二个时辰,自己提前了三四个时辰醒来。

穆澜自嘲地说道:“年轻,命贱,身体好呗。”

躺椅上垫着厚厚的虎皮,身上搭着块薄毯,如果不是手脚被绑住,这样躺着也很舒服。穆澜平静地望着林一川道:“杜先生想错了。我没那么紧张他。拖着个病秧子身体还要耗费精力替你爹治病,想找死谁也拦不住。何必要绑着我?就算我想去坏事,以大公子的武力,林家大群身手好的护院,我不过是个会玩点杂耍的,我还能闯进去把老头儿拎出来?”

林一川尴尬不己:“穆公子,这是杜先生的意思。委屈你了。”

很好,林一川还不知道自己会武功。穆澜暗暗咬牙。不是生死攸关,老头儿绝不会用这种办法困住她。她想起了和老头儿的对话。

老头儿本不打算让她来。她想着收林一川那一万两,老头儿说:“也好。”

不让她同来林府,就用不着暗算她。老头儿让她来,是让她把账算清楚,他的一条命能从林家换取多少东西。老头儿的算盘打得精,绝不会吃哑巴亏。

本来咳得就要死不活了……一丝酸涩蓦然冲进了穆澜的鼻腔,泪意上涌。穆澜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不想让林一川看到。老头儿不在意他的性命。穆澜很在意。

“既是他的意思……我就再睡一觉好了。大公子守着我,不如去继续守着你爹。我手无缚鸡之力,挣不断这么粗的绳子。”穆澜讥讽道。

林一川起身,抱拳,深揖首:“穆公子好生歇息,若有需求,尽管吩咐燕声。”

“少爷,我会侍侯好穆公子。”燕声在门口赶紧答道。

穆澜暗松了口气。她观察过林一川,他的武艺比燕声高强。她要争取时间。林一川离开,更方便她脱身。

脚步声匆匆远离。看来林一川不过是中途来察看而己。

房门关闭,穆澜睁开了眼睛。廊下的灯光映出了门外燕声的身影。

手臂轻轻蠕动,手腕柔若无骨地从绳索中脱了出来。老头儿以为药效能持续一天,素不知教她武艺的师傅也是个强人。她尝过的毒和药太多,老头儿并不知道她早已经有了一定的抵抗力。提前了几个时辰,还来得及吗?

穆澜掀开薄毯,弯腰从靴中抽出了薄匕。胸口涌动的戾气与悲伤让她懒得掩饰自己会武艺,挥匕直接将绳子斩成了两截。

“燕声,我要出恭。你想办法吧。”总不能绑着她,让她发泄吧?穆澜克制着自己的冲动,想不动声色地将燕声诱进门来。

燕声听到房中穆澜的声音呆了呆。他的脑子不如雁行好用,对林大老爷的忠心让他更加死脑筋:“穆公子,您就忍忍吧。睡一觉就过去了。”

睡到天明,老头儿就该死了!他的话如同火上浇油。穆澜眼里飘着火,从躺椅上一跃而起。

房门突然被拉开。燕声惊愕地回头。

他的眼睛花了花,瞧到了一抹青影。然后眼前一片黑暗。

倒转匕首,柄端敲在了燕声的脖子上。不等他倒地,穆澜已揪住了他的衣领,用力一甩。燕声摔在了躺椅上。

檐下的灯笼照在穆澜身上,青色的布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暗红色。

天上寥落的挂着几颗星子,清朗凄清。银杏树的树影像浓浓的墨笔扫过院落,枝叶疏朗间漏下的星光将那片浅池映得雪亮。

很好,还在银杏院中。

穆澜抬头,正对上守侯在正房外的林一川愕然的眼眸。她快速地奔过去,中途脚用力踩踏在青砖上,身体一跃而起。

他只眨了眨眼睛,穆澜已身在半空,脚夹杂着风声狠狠踹向他的胸。林一川身体往后仰倒,看到靴尖从脸上掠过。他下意识地抬手,捞了个空。

穆澜一脚踢空。按常理,她应该落在地上。然而她的身体却惊人在半空中拧转,轻盈地像一条跃出水面的鱼,背对着林一川,双手用力推向正房的房门。

好惊艳的轻功!林一川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他绝不能让穆澜打断杜之仙的诊治。林一川连不及多想,跳起来扑向了穆澜。

他像小孩打架一样,没有任何章法,从身后抱住了穆澜,手脚并用地缠住了她。

两人重重地摔在地上。穆澜回肘,肘间狠狠撞向林一川的肩。

剧烈的疼痛让林一川半边身体一麻。他根本无法施展任何招术,脑子里只想着一定要阻止穆澜进去。一肘接一肘的撞击激起了他的野性。他用力张开胳膊,死死圈住了穆澜,将她压在身下。

身高与体力的优势禁锢得让穆澜难以挣脱。她就像一条被扔在岸上胡乱扑腾的鱼,始终无法再回到水面。

“老头儿,你给我出来!你死不死的,我才不放在心上!”

穆澜挣扎着没了力气,望着近在咫尺的房门,眼泪汹涌奔泄。

带着哭音的嘶吼声在清静的夜晚回荡着。这一刻林一川觉得自己像抱着条失孤的小狼崽。他不敢放松,反而抱得更紧,不停地念着:“对不起,对不起……”

他是自私。杜之仙告诉他,针炙疏通父亲全身经络,配以药剂,只能让父亲续命两三年。

父亲对他而言,多活一天,舍尽家财他都愿意。何况能续命两三年。

但杜之仙强耗精力,病情会加重,命不久矣。

杜之仙拼了命去救林大老爷,向林一川提了两个条件。拿三十万两银救济淮河灾民。

三十万两银子,就当是为父亲祈福,何况还是救济灾民,林一川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杜之仙的第二个条件分外古怪。他说,如果穆澜有一天会性命难保,林家倾尽家财也要保穆澜一命。林一川不知道穆澜这小子会出什么事,让杜之仙如此郑重。但他想,就当是还了杜之仙一命。他郑重立了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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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目的

身下传来穆澜哀哀的哭声。她不再挣扎,趴在地上哭得像孩子似的。对这小子来说,杜之仙就是亲人。林一川明白穆澜的感受,也很内疚,力气渐渐散了。

穆澜听不到林一川的道歉,满脑子都是跟在杜之仙身边的画面。

“澜儿好聪明,以前学过千字文吗?”

“我不知道。反正一看就认识。”

那是六岁初拜师时,杜之仙拿了千字文考她。

“你怎么认识川穹?”

“一闻就知道了嘛。”

“再闻闻这个?”

“哎呀师父,澜儿又不是小狗。”

“再想想,在哪儿闻到过?”

“药铺嘛。娘熬过这种药。”

“川穹上行头目,中开瘀结,下调经水。师父给你娘开张方子吧。”

好像是十岁,她对草药有种无师自通的灵慧。可惜却对诊脉开方不感兴趣。她更喜欢配了药喂给池塘的蛙吃,看蛙的反应。觉得比学医好玩。

“每个人都像一枚棋,只有下棋的人才会知道这枚棋子的用意。咳咳,不要捣乱!”

在棋枰上乱抓了一把棋子的穆澜坏坏的笑:“你告诉我为什么杀了东厂的人都要扔枚刻着珍珑的棋子?太傻了吧?”

“打草才能惊蛇。有时侯目标不见得是那条蛇。”

“哎,师父,猜您的意思太费劲了。”

“所以东厂的人也猜不到。”

“你等于在说废话。”

“师父也只是一枚棋子罢了。”

十五岁那年和杜之仙的对话。

棋子,老头曾说过他也只是一枚棋子。他的作用就是为了教导自己,然后赔上性命,让林家对他唯一的徒弟报恩?谁是那个下棋的人?珍珑局……一直以为老头儿是布局之人,他只是一枚棋子,谁是真正的珑主?是师傅吗?六岁起教她习武的师傅?或者,从没见过真面目的师傅也只是一枚棋子?那么她呢?刺杀东厂的珍珑刺客,也只是一枚棋?

杂草般冒出的念头让穆澜迷茫。当务之急是如何为老头儿续命!穆澜感觉到来自身后的力量小了,她背一拱就掀翻了林一川,转身毫不犹豫地一拳揍在他脸上。

“啊!”林一川捂着眼睛险些痛晕过去,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干嘛对这头小狼崽心软?

肚子上随之又被重重踢了一脚。这一脚力量太大,林一川直接被踢进了水池中。

水花四溅,肥美的金色大鱼被他从水中震了出来,啪地摔在了地上。粗壮的身躯啪啪地拍打着地面。因为太重,没挣扎一会就只能鼓着眼睛可怜巴巴地扭动着身体。

多像自己!暴露了武功,却在做无用力。穆澜擦干净眼泪,抬脸望向天空。寥落的星子多像棋盘里的棋,穷尽她的目力也望不透头顶这方浩瀚苍穹……新的眼泪顺着脸颊又淌了出来。为何背底里天天叫他老头儿,心里却觉得像死了亲爹一样疼呢?

“你,你原来都是装的!你会武功!”林一川瞪着乌青的眼睛从池子里站起来,气得朝着穆澜冲了过去,“小子,别以为我打不过你!”

手掌夹杂着风声拍向穆澜。

你打吧,穆澜不闪不避。

她真该挨揍。

皇帝三请不至的帝师之才。十万两收一徒,肯揣着银票来拜师的人还会少?皇帝会头一个来排队报名。

一叶障目。老头儿并不缺钱啊。她习字时曾经就用过一锭价值千金的南唐李墨。老头儿说,读书人需知文房四宝。这个知字,是用银子堆出来的。

枉她还沾沾自喜,抠了林一川十二万两银子。

现在看来,从林家抠银子振灾只是个借口。老头儿真正的目的,是要她结识林一川。她何德何能,让教导了自己十年的师父,拿命去换别人对她报恩。

那个笑起来灿烂堪比骄阳的少年站在淡淡星辉下,夜色给她的睫毛染上一层亮色,未干的泪影让双眸像浸润在清水里的黑曜石。林一川的手掌就再也拍不下去,中途改道拍在银杏树上。树影摇曳,衬得少年的面色阴晴不定。然而她每一个眼神都是同样的悲伤。

“我答应过你师父……”

门吱呀开了。穆澜蓦然转过身。

“大公子,令尊睡醒了按方捡药服用静养就好。”

“多谢先生。一川所应之事绝不食言。”林一川抱拳揖首,朝屋里飞奔而去。

杜之仙静静站在门口,青色圆领长袍被夜风吹动,他的眼神无比慈爱:“深更半夜,你想吵得所有人睡不着吗?”

穆澜尖声叫道:“您精神不也挺好?”

杜之仙居然答道:“还不错。”

他的脸惨白得像鬼似的……穆澜突然想起宅子里的药材。她记得几年前跟师傅学艺时,在深山中意外挖到了一株成形的百年老参。一直舍不得用,留着老头儿病情险恶时救急:“您歇着,我回家拿那枝参。”

“……不用了。”杜之仙勉强地笑道,“天快亮了,城门快开了。我们回家吧。”

“你已给拿给林大老爷用了?”见老头儿这神色,穆澜就猜到了。她握紧了拳头,冲着杜之仙怒吼:“他家不是很有钱吗?连一支百年老参都没有?”

当百年老参是地里种的大白萝卜?林家有钱,也要山上有好运的参客挖到。就算挖到了,天底下贵人那么多。能让林家买到的,这几个月都给林大老爷用了。

穆澜走过去,背对着杜之仙蹲了下来:“师父,我们回家。”家里有哑叔,有珍藏的各种药材,兴许还能想出办法。

望着她单薄的脊背,杜之仙微微一笑,伏了上去。

他的身体像纸一样轻。泪水从穆澜眼中滴落。

她轻松背起杜之仙往外走。

杜之仙轻声说道:“师父本来就活不久了。能让林家出那么多银子振灾,还欠着份大人情,这买卖不亏。”

穆澜吸了吸鼻子道:“您骗我。宅子里那些旧物,都是值钱玩意儿。哪需要挖空心思来林家抠钱?”

“将来你若有难……林一川会救你。”

她用得着林一川救?穆澜不屑之极:“林家除了有钱,还有什么?他再会做生意,不过就是个商人。”

杜之仙居然说道:“事已至此,你若说用不着,岂不是特别傻?”

“事已至此,师父也不肯告诉我一句实话吗?”

耳边传来杜之仙气若游丝的声音:“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东厂想要下属忠心,也需要用钱笼络。谭诚看上了扬州首富林家……竭泽而渔,不如授人以渔。抄没林家不如让林家成为取之不尽的钱袋。林一川面相不凡,他日成就绝非一商贾。”

谭诚看上的人,不奉他为主,就与之为敌。一个商人斗不过东厂,只能投靠。林一川面相不凡,也许还会成为谭诚心腹。师父未雨绸缪,提前让林一川欠下一个人情。或许将来她这个珍珑刺客落在东厂手中,他能救她一命。

绕了这么大个圈,全是为了她。穆澜大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