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豫章摇头道:“你是不知道。外头争执岂有单冲着谁家去的?必定要有个驳不得的名头。譬如括隐、反贪,或是抓些个与民争利之事。鲁王一系强势,谁敢惹他们家?我们家就只好做那只鸡,杀了给猴儿看!”

提起这个,林贞惆怅了:“那只好看命了。只要不罚的太狠,依我说家里的人也该教训教训了。女人家捐银子积福,他们倒先败尽了!三哥又收了两个房里人,还是野路子,也不知哪里弄来的脏钱!三嫂同我好一阵说。那日师父还说日后做御史,你怎生做得御史?参人的本子还没写,就要被人惨內帏不休家宅不宁了!依我说你若真得了功名,我们远远的外放了吧。临民之官,我们不图升官进爵,读的圣贤书,为民众做些实事。便是一辈子七品八品也值了!”

孟豫章握住林贞的手,激动的道:“我就知道你有这等气魄!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林贞笑道:“你谢你岳父吧!七品官的俸禄才几两银子?世人做事,多有‘不得已’。”

“我尽知道。能考上进士的,谁不是读的几十年圣贤书?谁不是满心抱负?谁又不想青史留名?有时候在那等腌臜地方,变的坏了,也是有缘故的。我也不敢说半点不曾吃过民脂民膏。”孟豫章攥了攥拳头,又道,“可我想,人活一世,总要有些…不可碰触的节操。我不知道有些人为何要与光同尘,但我不想。我宁可用别的法子养活妻儿,也不想损人利己!”

“挺好的。”

孟豫章脸一红:“兄弟们都说我傻,你觉得呢?”

林贞望着窗外道:“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走。我懂的。”

“我想试一试。哪怕错了,都至少是个前车之鉴!”孟豫章顿了顿,“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这有甚委屈?我旁的没有,就是钱多。我爹爹赚了那多钱,不就是想让我们过的舒心么?如果你觉得不违背圣人言便是舒心,那就继续下去。我又不用你养活。你不像大哥他们那样,我就不委屈。”林贞郑重的说,“你若像他们那样,我也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孟豫章一笑:“可是纳妾之事?”

“是。”

“果真一山不容二虎!”

“非但虎,狮子豹子猴子兔子都不容。你可觉得我善妒?”

孟豫章点点头:“有点儿,不过挺好的。”

“嗯?”

“都是人,我要信女人不会吃醋我就傻了!”

林贞绷不住扑哧一笑:“你还有这样的觉悟!”

“你也太小瞧我了。便是我不读书也要看戏。‘吃醋’的典故如何来的?”孟豫章收起笑脸,“何况再不能找像你一样明事理的人了。”

“谁让圣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又不教她们明事理,只管教三从四德。无教化便通透之人,世间总是少的。”

“那还不是怕教出一个易安居士来,心里不爽快就休夫!叫男人的脸往哪里搁!”

林贞斜斜的看了孟豫章一眼:“你不怕脸无处搁?”

“我又不贪你钱财,又不沉溺美色。这等好男人你何处寻去!可舍得休我?”

林贞一呆,孟豫章个木头,刚才居然调、调、*了!?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孟豫章才不是木头,他虽道德水平是承平公府的头一份,不爱占人便宜也有些个读书人的天真。然而夫妻小意何曾缺了?以往是未婚,前一阵是不大熟悉,略有些扭手扭脚。如今过的顺遂,怎会一呆到底?十几岁的少年郎,青春慕艾。林贞既美貌,又彼此心意相通,话赶话至此,说一句半句私房话最正常不过。也只有林贞一直当他是孩子,才觉得惊讶。孟豫章见林贞呆住,还在那里暗笑:平素看着稳重,这会儿可露馅了!呆呆的模样儿真有趣儿!

林贞恼羞成怒:“你笑甚?”

“无甚,无甚!”孟豫章忽又想起一件事来,“关于晴光…”

“嗯?”

“不瞒你说,我家有些个不好的风气。爷们没成亲,屋里倒先有人。我当时装傻糊弄过去了。如今已是成亲,再装可就不像了。你在府里冷眼瞧瞧,谁家的小厮儿好的,趁早许了人,好绝了念想。服侍了我一场,十几年的情分,大家都落个好,岂不两全?”说着不好意思的道,“只恐你背个名声了。”

“好说,好说!”林贞心情不错,丈夫上道最好了。骂名算甚?太夫人还能以妾休妻不成?便是嫌她善妒,也不能说的太明白。无非是旁敲侧击,她纯当听不懂便是。想到此处,林贞取下弓箭来,对孟豫章道,“秋闱不单考学问,还考身子骨。从今日起,我教你射箭。把身子骨打熬好了,比别人都有精神,考试自然就顺了。你休怪我说的直白,你们家的哥儿娇养了些,你哪里拼得过寒门子弟?唯有把筋骨活动开来,才好与他们争上一番的。便是要做风流倜傥的公子,也要文武双全的好。”

“自打上回你同我说武将之事。我想了很久。朝廷重文轻武,实则…若不打仗,武将确实不如文臣能治国。可国家不能总不打仗。不要的时候抛作一旁,需要的时候还打压人家一番才许上阵。”孟豫章摇摇头,“忒过了些。誓扫雄鹿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如今的文人,不如盛唐多矣!”

林贞的前世,军人自是英雄。不管文臣武将,于国有功的就值得敬重。何况林贞并不是十分喜欢文人。民国时的多少才子,撕开表面的光华,便只剩下龌龊腐朽的内在。就拿近的说,她亲舅舅一家亦是文人。狠起来连林俊都自愧不如。林俊再对外人混账,对亲戚是没得话说。说难听点,十几年的重礼,养条狗都熟了。而赵家,在林贞最无助的时候都不曾伸出一丝援手。在外头修桥铺路又如何?世上没谁比谁傻。对嫡亲的外甥女尚且如此,谁又真信你呢?是以林贞天然的对武将印象好过于虚伪的文人。当然,并非是勋贵这样的“武将世家”,而是比起那些断了骨头的文人多一丝阳刚爽直的男人。今日夫妻气氛不错,又见孟豫章一点酸腐之气都无。林贞心情尤其的好。大方向如此顺心顺意,偶或出现的小事,又有甚值得烦忧的呢?如此一想,瞬间有一种醍醐灌醒脱胎换骨之感。

林贞原就算不得尖锐,此刻更是平和。使人架起靶子,耐心极好的教孟豫章射箭。孟豫章自幼便养的娇弱,唯一称得上运动的唯有骑马。体能上差着些。看着林贞英姿飒爽的模样,心里有些惴惴的:“是不是很笨?”

“有点儿!”

“可不许笑话我。”

“我初学的时候也是这样儿,熟能生巧。”林贞笑道,“横竖我们不急着打猎,不过活动筋骨。准头不准头的,日后再说。”

“是了,横竖只为活动活动。”孟豫章暗自点头,万事要看清目的,休叫旁枝末节绕花了眼才是。想毕,凝神琢磨要领。他原就有些聪慧,不多时便有些心得。不过一下午,便能射在靶子周围,不至脱靶万里了。出了一身汗,忽觉身上轻松了许多。扭头对林贞笑道:“怪道习武之人要直爽些。有甚不好的事,都叫射箭射出去了。”

“你去城外的棚户晃一圈儿,那才是天塌了都是小事哩!”

“唉,你就会挤兑我。是了,我们家捐了米面不曾?”

“公中五百两,我连太太三百两。还有其它人的,千多两银钱,就是千多石粮食。若是粗粮更多,熬了粥来,也够使一阵子了。公侯府第的粥铺都设在一处,一总捐了钱,各家派人帮手,日日不绝的。我们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孟豫章沉默了一会儿,问:“我还有些私房银子,捐几两去,你看好不好?”

“你有捐便是。依我说,把家里的旧衣裳拢一拢,散了人也是好的。还有陈旧的棉絮,若有,舍与他们,也是行善积德的事。”

“若是黄河不泛滥多好!”

二十一世纪都常常水灾被淹,这才到哪儿呢!只是那个时候的灾民不会像现在这样惨罢了。

孟豫章叹道:“师父也在想这个,若有读书识字的,收几个来做文书也好。能识文断字,都是好人家的孩子。可怜遭这样的罪。”

“你看着办吧,若有事,只管与我说。横竖日后也要文书,你就当养几个清客呗。咱家又不是没有人养。”

孟豫章一把抱住林贞,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贞娘,你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放出来秀恩爱,闪瞎你们

第82章 迁怒

魏文明虽然是个清流,然而家无甚开支,又是一代春|宫大家,浮财颇丰——好在如今不曾有官员财产审核制度,否则春|宫之名虽无大碍,到底不雅。众人知道他的脾性,御史又是出了名的清水衙门,都只当他祖上积攒了钱财与他抛费。

能赚之人便少有吝啬财产的,如今哀鸿遍野,便是无钱的三小姐都于心不忍,何况于他?遂组织了一帮清流,凑了些旧物银两舍与庙里熬粥。寺庙僧人十分尽心,四散出去替灾民化缘,加之朝廷用心,灾民勉强安顿下来。接下来是夏日,比寒冬好熬些。待到冬日里,灾荒早已过去,用种子引着灾民返乡也就罢了。

除去捐款赈灾,就属榕王的提议最好,奈何榕王年幼,在内城管一下疏通沟渠之事已是勉强,再远一点儿的修缮官道,他便不能了。此项便由鲁王接手。不料,鲁王门下也并非都是圣人,这样的节骨眼上,竟出现刮地皮之事。太子系岂肯放过?朝上又是一阵乱咬。可怜太子势单力薄,不像鲁王还有兄弟做打手。辩白之事,自家不好说,然兄弟可说。樊王力保鲁王,说的不过是小人当道,事多忙乱一时失察。顺手噎了太子一句——臣弟皆幼,事有不足,还请太子哥哥多多教导!

太子叫堵的无话可说。鲁王之事,不过是极小的事。便是圣上,偶尔也有犯浑的时候,何况两个年幼的皇子。彼时世人眼里,未成亲便是未成人,都是孩子。孩子做到这个份上,再挑剔的人也不好多说。偏他已纳妃,太子妃都快临盆了。又是太子,众人期望便不一样。比起鲁王的纰漏,当初他的事致命太多。樊王话里话外暗讽他苛刻,他何曾听不出来?暗恨鲁王樊王抱团,还带着个桂王帮腔。皇子除他以外,都是勋贵女子所出,他想策反都不能。思来想去,也只有最小的榕王,如今还不跟着鲁王一路。他是太子,天生的名分,拉拢一把也不是不可能!赤手空拳的,实在太累人了。只是,庄妃不好糊弄,要怎样一番说辞呢?

太子想的十分美好,他乃嫡长子,名分占尽。如今太子妃要临盆,若一举得男,更是安定人心。庄妃虽还算得宠,然榕王年幼,封地说不上好。他们很有互惠互利的空间。寻了机会,带榕王吃了几次饭——榕王太小,喝酒之事不妥当。谁料榕王竟油盐不进,小小年纪无比圆滑。太子心里恼的不行!榕王毕竟年幼,城府有限。再早慧也不能在一个成年太子眼前掩盖心思。若是他只想做个闲王,太子也只好罢了,总不能真个做孤家寡人,朝臣可不喜容不下兄弟的储君。然而几顿饭下来,竟叫他发现,榕王并非不想掺和,而是想坐收渔利。

是可忍孰不可忍!鲁王年纪大出身好来抢一把也就罢了,你个小家伙居然也心高气傲来啃肉!他这个太子还没死呢!心下暗恨,面上却不表现出来,继续带着幼弟联络感情,做与外人看。

鲁王一系见太子拉拢榕王,心里也不甘。榕王原跟他们同一阵营,最初要杠太子,便拉拢过了。可榕王一直装傻,年纪实在小,鲁王并不怎么看在眼里。此时太子出手,鲁王一急,自然要把榕王抢过来。单是个皇子便值钱,何况还挺得圣上喜爱。为了抢榕王的归属,太子和鲁王争相送礼,若不是榕王还在宫内居住,怕是要门前车水马龙了!

榕王此人,略有些心高气傲。他谁都看不上,谁都不想跟。只不过羽翼未丰,暂时隐忍,预备俯身向前。太子精明,看穿了他的把戏。鲁王倒没发觉,也是因为鲁王一系已有两个皇子,对榕王并不渴求,无非是不想太子得利。可三番五次的“屈尊降贵”的邀请,榕王居然并不接招,鲁王也恼了!给脸不要脸!到时连你一块儿收拾!且走着瞧!

说到底,谁也不傻。榕王自诩聪明,却将双方得罪了个尽。两边都舍了他,他还当自家心思瞒天过海了。几个皇子虚与委蛇,朝堂也跟着太平了几日。

灾民有饭食,谁也不想干那株连九族的事。说来官员有蓄养奴婢的资格,不过大部分有名额限制。譬如承平公府,就隐匿了许多奴婢。如今外头人口不要钱,直接白捡。不少暴发的人家偷偷弄了来养在屋里。此时朝廷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承平公世子兄弟几人,都捡了几个漂亮的在家里养着。

家里才整顿一番,哥几个又作妖!怕被管家的媳妇骂,三爷竟想了个损招——捡了几个颜色好的送与父亲和叔父!家里终究是男人说了算,公爷和孟二老爷都说好,便是大太太也不好说话。太夫人又岂肯为小事自寻烦恼?一时间家里又多了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大太太有气没处发,寻了个由头就把三奶奶撵到大房院子里跪着,自己倒跑去太夫人处请安了。

此时已入夏,太阳明晃晃的照着。三奶奶去婆婆跟前,自不能穿的随意。两层衣裳叠着,日头一照,不多时便大汗淋漓。二奶奶与三奶奶不合,面上一片严肃,内里早笑开了花。大奶奶终究是冢妇,心量宽些,知道是男人惹出来的事,有些不忍。再者家里的爷们能与榕王搭上线,还多亏了三奶奶这个“榕王表姐”的名分。做的太过,真个闹出来岂不难看?三奶奶又不是好欺负的。大奶奶看了一眼二奶奶,叹了口气。悄悄的寻了林贞道:“四弟妹,我去绊住太太,你帮我照看一下三弟妹可好?”

林贞苦笑:“大嫂你给我划条道儿,我可不敢随意插手。”

“好弟妹,我知道你是个心软的。不然我也不来求你。别的也无须多做,替她递个垫子,撑把伞儿,倒杯水便是。若能,还请安慰几句。”大奶奶深吸一口气,“都是做人媳妇的,物伤其类罢了。我与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不是我偏心眼偏着二弟妹。实则你是隔房的,我们太太要恼,至多骂你二句。我们三个谁动了,便是忤逆。”说着冲林贞一福:“当嫂子先与你赔罪了。”

林贞忙躲开:“大嫂快别这样,都是一家子妯娌。我只怕你怨我多管闲事。如今你吩咐我了,余者是我应有之义。你使个人替我放风儿,虽是帮着妯娌,也不好气着长辈。太太来了,我好撤东西的。”

大奶奶安排了一番,疾步到上房,当着太夫人的面,故意说事。一大家子人,若真要寻事,一上午都能找出三十四件来。大太太心中有疑惑,也只当大奶奶不想让她烦心,安心受了。

这厢林贞带着东西直奔大太太院里。三奶奶叫太阳晒的满面通红,咬着嘴唇,强忍着眼泪,好不可怜。林贞忙一把将她搀起来,吩咐丫头:“快寻个凳子来!”

三奶奶眼泪唰的掉下:“你又来冒头作甚?得罪了宗妇岂是好玩的?”

“你家冢妇使我来的,怕甚?”林贞道,“回头听到暗号儿,你还跪回去。双福,把方才奶奶跪的地头做个标记,省的错了格子。”

三奶奶一愣:“大嫂?”

林贞点头道:“是大嫂。她不使二嫂来,是怕连二嫂也叫陪绑。我是隔房的,她总不好越过我们太太叫我罚跪吧!”

三奶奶擦了擦眼泪道:“多谢你们。”

“一家人有甚好谢的?”

“好弟妹,是我错了。先我心里还想,你们不定怎么乐呢。谁料都替我操心呢?往日都是我的不是。”

林贞哂笑:“还真个错了。你往日能有甚不是?漫说我们不曾拌过嘴,便是一时急了,拌了几句又值甚?你好好歇歇,我陪着你说话。”

三奶奶摇头笑道:“你呀,是没经过,就是这么好心眼儿。我往日在娘家,一家子乌眼鸡似的,恨不得活吞了对方。以往我总怨我命苦,庶出,嫁了那样的男人。谁料竟有个好嫂子,好弟妹。你说命好不命好?你先回吧,日头毒着呢,陪我晒着,四叔可要记恨我了。”

“我陪你说说话儿。”

三奶奶是个爽快人,直说道:“你是读书人,陪我闲话没得闷。做人媳妇的,讲究一个孝字。我跪一上午,太太心里爽快了,只当是我的孝吧。你陪着又算甚?”

“我闲的,我乐意,你说怎么着吧?”

三奶奶扑哧一笑,伸手捏捏林贞的脸:“这小模样儿,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呢!”

说的林贞也笑起来。

妯娌两个原不大熟悉,现说着话儿,倒亲近了许多。正说的投机,一个婆子跑进来道:“快,快,太太来了。三奶奶你先跪回去,四奶奶赶紧从后门走了。”

林贞立刻跳起来,拿着半盏茶水往三奶□□上一泼:“这样才狼狈。”说完就跑了。

三奶奶也忙跪回原处,拿帕子往脸上胡乱一抹,就着茶水,妆花的不成样子,像是忍不住悄悄摸汗弄花的。

才跪回去不多久,便听见脚步声。大太太带着大奶奶二奶奶一并回来。见三奶奶依旧跪在那里,心头火出完了,淡淡的道:“你起来吧,下次仔细吧。”

三奶奶暗自翻个白眼,端茶抖出点子水,你也要意思说下次!

大奶奶陪笑道:“太太休为了此事生气。三弟妹还不赔罪。”

若没有林贞一出,三奶奶能为这句将大奶奶恨个死。如今知道大奶奶暗地里帮她,自然要顺着杆儿爬。踉跄一福:“媳妇儿知错了,求太太饶了媳妇这一回吧。”

大太太乃借题发挥,自然不能真计较,挥手叫三奶奶走了。

二奶奶冷冷一笑,冲大太太的婆子使了个眼色!婆子眨了眨眼,算是回应了。现在不好说话,有内情自是等闲人干净了再说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能与人为善时,没必要与人为恶。能拉人一把又与自己无妨碍,伸出手没什么不可以。

做好事只为自己的心,而不是为了对方的回报,这样做好事才能真开心。可惜有些人做一点好事,恨不能对方十倍还给自己,自然就怨妇了。

不管什么时候,善良的人都更可爱,虽然显的软弱,可是过日子是自己在过自己的心在过,旁人看着软弱又怎么样呢?

这两天有一件事炒的很火,一原配当街把小三活活烧死了,很多怨妇拍手叫好,又联想到我这里数次有人说林贞软弱。其实强悍或温柔都是方法,目的是过的舒适,而不是做人的目的是为了强悍。手段而已,哪个好使用哪个罢了。

第83章 秘药

灾民盘踞在城外,闹的内城的权贵们都不消停。好容易捱到秋日,朝廷收了赋税,总算开始回迁灾民。黄河流域多种小麦,此时回迁,恰能赶上播种,明年多少能缴些税来缓解朝廷的财政压力。哪朝哪代皆是如此,但凡承平日久,便要生出许多事故。土地兼并日益严重,这样大一个国家,哪年都有地方成灾,赈灾免税,户部官员哪年哪月都是愁眉苦脸的模样儿。如今分批送走灾民,总算了却了一桩事。

大奶奶也放下算盘,松了口气。灾民聚集,怕他们打砸抢烧,大家内里都有默契,能捐的便捐点。承平公府前后捐了三次,眼见要过年了,他们再不走,自家年都过不安生。如今好了,人都渐渐走了,大奶奶心情甚好,邀了弟妹们一齐吃茶。

林贞走到大房,见只有三奶奶,奇道:“二嫂呢?”

三奶奶挑眉:“她还恼我们哩。”

“嗯?”

“上回你们帮我,她去太太跟前告密,反叫太太数落了。再添些琐事,越发不开脸了。”

大奶奶笑道:“你也少说两句,多少祸事都从嘴里来的?”

“大嫂你也忒仔细了些。”

“你当冢妇好做?”大奶奶叹了口气道,“日后我们姐儿,就许小儿子。我这位置就是说的风光,正正应了那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再没好日子过的。”

林贞笑道:“那是能者多劳。今日你又得闲多久?若是一日都得闲,咱们使人买些小食来。新近开了家卤味十分不错,用来送果酒最好。说来流民虽吓人,有些有手艺的,做的好物事也是一桩好事。先前还怕小铺子里不干净,搜罗了许久,叫我搜出一家又干净又好吃的来。”

大奶奶指着林贞笑道:“看看,看看,我就说小儿媳妇最闲吧!”

三奶奶也笑道:“她既说好,我们非宰她一顿不可。”说着扬声对双福道,“快称了你们奶奶的银子,去街上捡好的来!”

林贞忙道:“一样称一些,打好包袱,各处都送上一份。三妹妹那里不须多了,她年纪小,这个吃多了不好。有爷们的地方倒是多些,好替爷们送酒。”

大奶奶道:“爷们都不知疯哪去了,惦记他们作甚?”

“不值什么,大伙儿乐呵乐呵。”林贞道,“我听说如今他们上进了,跟着榕王殿下当差哩。在外头忙碌,我们犒劳犒劳他们吧。”

三奶奶嗤笑:“当差?你哪听来的好话儿呢?还忙碌呢,耍累了吧。”

“嗯?此话怎讲?”

“前一阵儿榕王摆赌局,你当赌甚?到棚户那里拉几个女孩子来,不梳洗打扮,大伙儿押宝,看谁眼光毒辣,挑出来的好看哩。过几日又挑男孩儿了,你还愁他们没酒吃?”

林贞差点一口茶喷出来:“榕王!?”

“不然呢?诸位王都要当差,只他最闲!”

林贞惊了:“你四弟说榕王十分贤能,名声顶好的!”

大奶奶木了一下:“四弟吃醉了吧?”

林贞奇道:“他那古怪脾气,若说好,必定是听人夸了。可是哪里搞错了?”

大奶奶扑哧一笑:“怪道呢!若是听人夸了,那必定的。小儿子,谁挑他呢?只要不闹出大事来,都是好的。跟亲戚子弟一处作耍,还是孩子呢,谁去说他不好与圣上添堵呢?换你,你愿听人说你孩子不好?横竖不是太子,又不要担江山社稷,只不与圣上太子添乱的,都是好的!”

林贞:“…”原来如此!十之八|九是魏文明背地里夸人,但孟豫章理解错方向了!

三奶奶叹道:“三爷又搜罗了银子出去,大爷那边呢?”

大奶奶揉了揉额头:“我都不管他们了。一管吧,说是为了前程,太太护在头里。横竖我只是帮手,并不是我当家,懒的管了!”真恨不能立刻守寡了!

妯娌两个对看一眼,齐齐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