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这段对话是二人趁周围的人都没有注意的间隙,断断续续说出来的。就算旁边的人真的在听,估计也听不出什么来吧——只要他不像我这样,近在咫尺地观察这对夫妇。

刚才看到照美的嘴唇一动一动的,我想也不想就跑了过来。因为我知道,她在有话不能说的时候会有那样的小动作。

不过说句实话,连我也听不太懂他们在说什么。听起来好像是担心住在松本的某个人的安危,而且那个人背后似乎还有什么黑幕,但具体的事情他们一个字都没说,因此我也一时没了想法。

另外,苗木曾经指出照美最近在嗑药,但我并没有发现非常明显的症状。恐怕照美也是碍于警察就在身边,暂时把瘾头忍下来了吧。

﹡ ﹡ ﹡

与森医生进行着可疑对话的并不只有照美一人。

在他起身去上洗手间时,永岛弓子几乎同时站了起来。他们二人在洗手间门前互相谦让,突然,其中一个人的手中落下了一张纸片。

永岛弓子弯身拾起纸片。

“啊,真是对不起。”森医生正准备伸手接过纸片,永岛弓子却突然对上面的字迹产生了兴趣。

“医生,这是借据吗?”

“不,只是工作上的笔记而已。我用的都是略称,别人是看不懂的。”

“看起来好像是暗号呢。”永岛弓子折起纸片,把它递给了森医生,“说到工作,你能抽空给我看看吗?”

“看看?难道你想整容?”

“暂时还只是想想而已。”

“长辈们不是说,在山庄里的时候就不要谈论工作了吗……”森医生看看手中的纸片,苦笑起来,“我明白了,那我就跟你谈谈吧。你随时都可以过来。”

“谢谢你了。那张纸条可千万不能再丢掉了哦。”

这段对话除了当事人之外,恐怕只有我一个人听到了。不对,还有一个人,即灰浦警部补,他也向二人的方向张望了好几回,但当时他正忙着说话——也就是苗木的坏话,恐怕并没对二人产生太多的怀疑。

而苗木当时正被警部补的话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根本没时间观察周围的情况。

﹡ ﹡ ﹡

接下来是阿幸和须势理阿姨。我怕把她们的话听漏,从洗手间门前飞一般地跑回到餐桌边。

她们正在谈论树里。那时树里已经吃完了鳗鱼饭,按照往常的惯例,阿幸会带她回三楼的房间,但今天她却靠在一个位于角落的书架旁,拿着素描本在画画。须势理阿姨似乎考虑到,如今杀人犯尚未归案,不能让这么一个小孩子独自待在房间里。虽然她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但从她看着树里时那充满了关爱的目光中,我就能轻易想象出来。

树里正在给灰浦警部补画肖像画。我站在一旁静静观察,只见她先勾勒出一张如同水泥块般方正的脸,又在上面仅运用直线描出五官,寥寥几笔便抓住了警官的神韵。

“树里的画真是太棒了,我真是越看越感动啊。”

阿幸看着书架边的树里,对身边的须势理阿姨说道。

(说个题外话,每次我移动到另外一个说话人身边,都要穿过摆满了吃到一半的鳗鱼饭和浓汤的餐桌。虽然知道谁也看不到我,那些鳗鱼也不会被我碰翻,但看着裹满浓稠酱汁的鳗鱼消失在自己的肚子里,却也不是件十分轻松的事情。)

“你别看她这样,那孩子其实从未上过绘画课哦。”须势理回答道,“不过据说她母亲也很喜欢画画,经常带着树里到处去写生。”

“真没想到她竟然是自学成才的。刚才我们下楼前,她还在给小猫画画呢——你看,就是永岛小姐那只刚才在桌子底下捣乱的小白猫。树里当着我的面的,唰啦唰啦几下就给那小猫画好了一张肖像画。她画画的方式真是太独特了,竟然是用双手哦。刚看她用左手勾出脸的轮廓,一下又把画笔‘啪’地换到右手,‘唰唰’几笔画出了细细的猫须……”

我闻言赶紧走到树里身旁一看。果然如此,她在用双手作画。

再回到餐桌边,阿满刚好在与餐桌对面的阿幸说话。此时警部补的话正好告一段落了。

“我刚才也是不小心听到的,阿幸啊,你说起话来还真够好玩的。又是‘唰啦唰啦’,又是‘啪’,又是‘唰唰’的,简直就是个小孩子嘛。”

“总跟树里待在一起,好像连我也变得孩子气了。”阿幸害羞地低下头,高大的身躯缩成一团。

“满,别欺负人家女孩子。”须势理阿姨出言阻止道。

“我没有欺负阿幸啊。”阿满生气地撅起嘴,突然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一下子笑了起来,“说到双手作画,健哥好像也会吧。你说是吧,须势理阿姨?”

我吃了一惊,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们在说什么呢?”照美也插了一句,“莫非你在讨好阿幸,企图把树里拉到自己的阵营里?”

“不是啦,我又不是冬树哥。”阿满苦笑着站了起来。

“怎么了?”须势理问他。

“那什么,我去看看冬树哥怎么样了吧。如果可以的话,我尽量把他也拉过来。”

“他可能又喝醉了吧。”须势理阿姨的表情阴沉下来。

“反正他总是那样。”

阿满抬脚走向图书室门口,中途又停了下来,从远处看着树里的素描本,只见他笑了笑,又回到餐桌旁。

“我还要警告一下冬树哥,在他玩躲猫猫的时候,灰浦警部补已经快要把小树里的心给偷走了。”

待他关上图书室的门,我才暗自松了一口气。真是太危险了,还差那么一点点,阿满就要把我的秘密说出去了。

双手作画的事情,我不希望被任何人知道……

“咦,你们看,那孩子在用两只手画画呢。”照美吃惊地双手捧住了脸颊,“跟健二好像哦。”

“闭嘴!”我反射性地大叫道。

“是吗?”须势理阿姨歪了歪头,“不过树里以前好像是个左撇子,后来才改过来的,所以能用双手画画也不奇怪吧。”

“我记得那应该是我上高中的时候吧……健二应该上小学了?有一天,我们家来了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

我伸出手想捂住照美的那张大嘴巴。

23 灰浦警部补

“好像是亲戚家的孩子吧……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我堵住了照美的嘴,但照美根本毫无知觉。

不得已,我只好转而捂住自己的耳朵,等她把话说完。

“好像是亲戚家的孩子吧……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好像当时也没人把那孩子介绍给我们,我们也只是远远地看了她一眼。啊,我说的我们,是指我、健二和阿满。冬树他……当时已经离开家独立了吧。然后健二那小子,突然取出两支铅笔,在笔记本上画起了女孩子的肖像。就是那个时候,我亲眼看到他用双手作画了。也不知他是否平时就那样,还是只有见到女孩子那次如此,总之我看得大吃一惊啊。他不停地把铅笔从这只手换到那只手,简直就像两个人轮流作画一样。”

“那张画现在还在吗?”幸子问。照美则摇头表示不清楚。

“真是个好故事……”幸子喃喃道。

24 健二

在我捂住耳朵,等待照美闭上嘴巴时,心里一直想着她的事情。

我们从没说过话,而且今后也不太可能说上话。并不是因为我已经被杀害,而是她早已先我一步去了那个世界。她在游历了美国和欧洲各国后,把唯一的女儿留在西班牙,就这么仙逝了。

如果说那个人的女儿就是现在正在画画的树里,你会不会将之斥为肥皂剧的糟糕剧情呢?

我转过身,凝视着几乎要把脸埋进膝上的素描本里的树里。她现在在用左手。

在等待照美闭嘴的这段时间里,我穿过餐桌向树里走去,想看看她画画,以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可是只走到一半,就听到门口传来一声巨响,是阿满跑了进来。

“不好了!”阿满大叫着,我赶紧放开捂住耳朵的双手。

“怎么了?”警部补迅速站起身来。

“冬树哥死了!”

一阵死寂过后,除了养父和树里之外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听到刚才那阵异响,养父也醒转过来。或许是因为突然被拉回到现实世界,他看起来依旧迷迷糊糊的。只见他漫无目的地扫视着周围,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25 健二

留下一句“谁也不要离开”的命令后,灰浦警部补带着森医生走出了图书室。我本来还想跟在后面,但果然不出所料,我很快就被那堵看不见的墙壁阻拦,无法走出图书室半步。

“看不到现场可真要命啊。”苗木小声说着。看来在警部补离开之后,他很快又恢复了冷静。

“那就让我们期待阿满怎么说吧。”话一出口,我马上意识到自己实在太天真了。

被赋予了监视兼守卫职责的阿满此时正被照美和须势理围在中间逼问,但他都顾左右而言他地避开了关键问题,没有泄露半点信息。

“不好意思,是那个警部补先生叫我什么也别说的。”

“那至少也要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啊。”须势理百般恳求。

“我真的不太清楚死因,只是推了推他,发现身体已经冰凉了,这才知道他死了。究竟是自杀、他杀还是事故,我可一点都不清楚。”阿满摇头道。

“真是没用,你怎么不多看几眼啊。”照美埋怨道。

如果换成她自己,发现尸体后恐怕只会拼了命地大喊大叫,根本顾不上去看哪怕一眼吧。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突然,桌子另一边的永岛弓子发出扑哧的笑声。此前她一直不发一言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没有像别人一样围到阿满身边,但刚才照美那番话好像把她给逗乐了。当我把目光转向她时,永岛弓子似有所感,马上变回平时那副神游天外的表情。此时我终于确信,她那副表情根本就是装出来的。

而在房间的另一个角落,阿幸正在照顾养父和树里两人。养父虽然醒来了,却因为积劳成疾,又突然听到冬树的死讯,整个人被打击得站不起来了。他现在正躺在为以防万一而从三楼搬下来的躺椅上休息。阿幸则抱着树里坐在一旁,与树里一同翻看素描本,时不时将目光投向养父的方向。

“看来他们并没有因冬树的死感到悲伤啊。”苗木对我说。

他用目光向我示意了一下阿满和照美,我装作毫无察觉地说:“怎么会呢?你看看须势理阿姨吧。”

她此时正瘫坐在刚才养父坐的座位上,望着虚空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走到她身边一看,发现她的眼神都不对焦。

我死的时候,她一定也这么沮丧吧……就在我感伤之时,阿满突然爽朗地笑道:“不过啊,如果是他杀,一切就都好解释了。”

“咦,刚才你不是说警部补把你的嘴巴给封上了吗?”照美调侃似的问道。

“他不让我说的是我看到的东西。而刚才那些只是我的想法,所以还是可以说的。”阿满随便编了一个理由,又继续说道,“如果冬树哥是他杀,那就意味着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明。换句话说,真凶就是我们之外的人了。哪怕只是知道这一点,各位也能安心不少吧?”

“我们之外的人?”

“就是外来人员啦。比如说……”阿满说到这里停下来卖了个关子。

我战战兢兢地看向苗木。从上午阿满和警部补的对话来推测,他等会儿很可能会说出苗木的名字,我不禁一阵担心。

可是,阿满却没有这么做,只见他夸张地掩住了自己的嘴。

“啊,这好像是不能说的秘密。好险啊,差点儿就说漏嘴了。”他笑道。

“真是的,良心太坏了。”照美鼓起脸颊,这是她最喜欢做的表情之一。

我想起了苗木的话,他说这起事件是外人所为的可能性非常小,理由在于,外来人员很难获得山庄内部的详细资料。

我正想问问苗木,看他是否依旧坚持自己的意见,但就在此时,图书室的挂钟突然报时了,下午一点整。挂钟的响声让我不禁想到了餐厅里的座钟,紧接着又回想起昨晚自己变成G时的情形。

虽然不知道冬树是什么时候死的,也不知是不是在午饭期间,不过他这会儿应该已经变成G出现在楼下了。

“苗木先生。”我指了指脚下,“我们走吧,冬树可能已经来了。”

﹡ ﹡ ﹡

可苗木却一动不动。

“我要待在这里,灰浦那家伙随时可能回来。”

没办法,我只好一个人穿行到了一楼。在穿过天花板时,我突然醒悟到,苗木很可能对这样的移动没什么自信,才坚持要留在上面的。

不管怎么说,当我下到一楼餐厅里时,却遍寻不见冬树的身影。

我试着大声呼唤冬树。

“冬树,你在吗?在的话赶紧出来啊。”

我一边喊一边走进两间休息室里寻找,那里连个能藏身的地方都没有,看一眼便知冬树不在其中。再加上我和苗木已经无数次验证过G无法离开山庄这个事实,如此一来,如果冬树变成了G,我不该找不到他的。

可是,他就是不知所踪。

实在没了主意,我只得回到图书室。

听到我的汇报,苗木面无表情地耸了耸肩。

“果然不在吗?”

“什么果然?你什么意思?”我不禁有点恼火。

“内野冬树是不会到这里来的。”

“不会来?”我不禁提高了音量,“为什么啊?而且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他被害的地方离这里太远了。”苗木把视线投向三楼——也就是冬树房间所在的地方。我忍不住也跟着望了过去。

“不是谁都能像我们一样实体化的,这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无论这是那个所谓座钟的装置搞的鬼,还是某种超自然现象作用,总之认定这种现象只发生在昨晚是不合理的。如果是绝无仅有的偶发现象也就算了,但你我的存在证明这种现象至少出现了两次。这样一来,说句极端点的话,整个地球上所有的死者都有可能变成G出现在那个餐厅里。”

“全世界的死者……”我只是稍作想象便觉得头晕目眩了。从昨晚到现在,世界上到底有多少人去世了呢?再怎么乐观估计,那个数字也会过万吧。“餐厅里怎么可能装得下这么多人呢?”

“我不是说那是极端推论嘛。然而事实上,出现在这里的只有我和你两个人。也就是说,要变成G是需要满足某些特定条件的。”

“你是说,那个条件是死去的地点吗?”

“我觉得这么想是最稳妥的。如果以其他条件——比如死者的肉体属性、死因或死时的精神状态——来考虑,在这数小时内,不可能没有与我们在相同条件下死去的人。因此,我可以确定,原因必定融入了某种地理上的限制。”

“可我们也不能一下子就把它说成‘只限定在餐厅内死亡的人’这么具体吧?”

“你说得没错。但能变成G的并不只有人类而已。不过遗憾的是,这里连只虫子都见不到,所以也无法验证我的想法了。”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当然还有微生物,只是就算这个房间的空气中充满了变成G的微生物,我们的肉眼也是无法看到的……”

“别再说了。”那种光景我连想都不愿去想,“我不是那个意思。现在我们假设死亡的地点是能够变成G的重要条件,但把那个地点认定为餐厅是不是为时过早啊?其实还有别的可能性啊,比如说山庄内,以座钟为圆心,半径多少米之内等。”

“你的质疑有道理。”苗木表情严肃地颔首说道,“我们也必须考虑那样的可能性。所以当我得知冬树死在三楼自己的房间中时,并没有马上说我们可能见不到他的G。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相信。”

苗木眼中闪现出狡猾的光芒。

“现在结果证明,内野冬树的G的确没有出现。因此,我们至少可以这样断定——冬树所在的房间处于发生这个现象的范围之外。”

“好像是的。”我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还有一条,别忘了我们G既无法触碰现实世界的任何事物,也无法走出餐厅和图书室这个范围。因此可以推断,有某种力量将我们与外界隔离开了。

“我们之所以会变成G,必定也跟那个神秘的力量有关。换句话说,在那个神秘力量作用的范围之内(也就是餐厅和图书馆里)死去的人,经过一段时间就能变成G——这是现在最具可能性的假说了。”苗木总结道。

“那个,莫非是这么一回事儿?”我想起某个人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不是有人提出,人的灵魂其实是某种能量的集合体嘛。人死之后,灵魂就会离开肉体四散开去。也就是说,笼罩在这里的那股神秘力量,就好像阻止灵魂能量飞散的大网一样,将离开了人体的灵魂重新聚集起来,就变成我们现在的这个样子了。”

“有这种可能性。”苗木面无表情地应道。

“只是可能性而已吗?”我不禁大失所望,“我觉得这个道理还是说得通的啊。”

“能够说得通的还有很多。”苗木面无表情地接过我的话头说,“比如你说的那个‘魂网’并不只存在于这里,那会如何呢?搞不好这座山庄的所有房间上都笼罩着那样一个大网。”

“所有房间?”我思索片刻,突然明白了苗木的言下之意,“你是说,冬树的房间里也有?”

“如果真的有,那他现在应该在三楼自己的房间里变成G了吧。”苗木颔首道,“只是他在那里无法与任何人交流,甚至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变成了G的事实。然后想离开房间也做不到。”

面对如此滑稽而悲哀的设想,我怎么也笑不出来。

因为我说不定也会变成那个样子。

“太遗憾了。”苗木又说,“要是我们能跟冬树说上话,肯定会对解决事件颇有裨益。”

“如果冬树在的话。”我依旧没有放弃希望,“接下来就看灰浦警部补了啊。”

“对那个人抱以期待是绝对没用的。”正当苗木歪起那厚厚的嘴唇时,图书馆的大门被人猛地打开,只见灰浦警部补意气风发地走了进来。

“各位,请放心吧。”警部补大声说道,“事件已经解决了。”

众人顿时骚动起来。

其中最惊讶的非苗木莫属。

“怎么可能?!”他喃喃道,“那家伙竟然能解决事件,莫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看看我们,太阳不是早就从西边出来了吗?

26 灰浦警部补

——冬树是倒在自己房间的床边死去的。额头有一道撞击的痕迹,床头柜的尖角上残留着血迹,因此他有可能只是单纯的意外撞死。不过说在这种时候发生事故,换成谁都不会相信的。

灰浦警部补捡起滚落在床上的苦艾酒空瓶。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酒味,因为是草药酿制的酒,闻起来有股苦涩的香气。

警部补向森医生指了指那摊苦艾酒的污渍。

“真的,我其实不太清楚……”森医生此时已经吓得脚都软了。

警部补打断他的话问道:“这酒里面有没有可能掺了迷药?被害者喝下掺了药的酒,站立不稳摔倒了。或者说,他头部的创伤根本就不是死亡原因……你觉得有那种可能性吗?”

森医生不情不愿地把鼻子凑了过去,马上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

“这气味我认识,是洋地黄。我过去有个患者常用这种药,不会有错的。”

洋地黄是防止心脏病发作的药物,但如果弄错计量,就会变成致命的毒药。

“这酒是冬树刚从厨房里拿上来的吧?”

警部补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嘴角正在上扬。

“我知道了!”

霎时间,警部补清楚地看到了内野冬树之死的真相。

一个谜题解开了,剩下的谜题就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般迎刃而解。

在寻找到支撑推理的证据后,灰浦警部补飞一般地回到了图书室,高调地宣布:“各位,请安心吧。事件已经解决了。”

﹡ ﹡ ﹡

“真凶是谁?”阿满代表众人问道。灰浦警部补为了确保在自己进行现场调查时其他人不会擅自行动,特别交代阿满留在图书室看守,因此他现在正急着听取新情报。

“永岛小姐。”警部补没有理会阿满的问题,直接面向永岛弓子说,“请你再对我说说昨天晚上听到的那个声音。”

“我听到的是‘IKKI、IKKI’……不对,”永岛弓子突然皱起眉,双手抵住太阳穴说,“对不起,我好像弄错了。应该是‘FUYUKI、FUYUKI1’才对。”

图书室里顿时响起一阵骚动。

须势理铁青着脸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