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蘩顿时抬头与他对望,“我既然活得好好的,谁代替我成了鬼?”

“有那么一个人。”独孤棠含糊。

“姬莲。”采蘩见独孤棠沉着的神色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病入膏肓,无药可救,已让天衣教大护法做成了人蛊。和她做夫妻,必定短命。”经邈手和丁三两人确认,她身下压死的那条蛊虫是破体而出。

“好得很,免我伤脑筋。”他狠,她也狠。世人眼中她和他不是好人,那又如何?姬莲也不是好人。

不是好人的人碰到一块儿,还是对头,那么就得拼个输赢,留手的那人是犯傻。

第396章 有狐,有狐。

姬莲的死,也许会惹出麻烦。她不是孤女,大夫人虽对她淡,—但姬大老爷还是很疼她的。她无声无息没了性命,总会要个说法。

但此时采蘩不担心,更好奇独孤棠身后的那两块生碑,“那是你跟我的名字么?”生碑是给活人准备的身后事。

“定国公给自己的陵墓是坐西朝东,其他人的墓以他为中心。我不愿意,偏要坐西朝东,死了也不能遂他的心。”独孤棠是叛逆的儿子。

“你是说庄王他们刚才拈香却根本没冲着我的正面吗?”亏,但独孤棠为她留了死后合葬的那一半位置,她很开心。她本无姓,生也无根,死也是孤魂野鬼,如今活得很好,百年后有归依,不求而得。

独孤棠好笑,“你根本就不在里面,还有正背之分?”

“那么是冲着姬莲?”采蘩圆眼。如果姬莲在里面,她死后坚决不葬这里,哪怕那是代替她进去的。

“我不可能将她真葬在你我的陵墓之中,今日是空棺。”独孤棠也有洁癖。

“老大,庄王他们走过来了。”央笑眯眯探出头来,他皮厚,不会像苏徊不好意思,“你和大嫂要做什么,尽快吧。”

采蘩淡淡挑起漂亮的眉,片刻却笑到眼里,勾着独孤棠的

在他脸上吧唧亲一口,对傻眼的白衣央道,“谢谢你通风报信

来一遭。”

央结巴,“你······你还·…还真敢!”抱头就躲,啧啧,

去。

独孤棠却将往前走的采蘩一把拉回来,拥紧了她,“采蘩

胆子要再大一点才行。”

他才说完,采蘩掂起脚,捉他的衣襟,迫他低头咬他的

不一会儿就温柔了。她是天生媚骨的女儿家,对自己的丈夫更

羞保守,情深似水情烈似火。爱他,就想让他感受到。

独孤棠先享受采蘩的情火,自己心上人的主动令他飘飘然

毛一样轻,像春风一样柔,点在他唇上却能使四肢酥麻,心怦

快。抱着她,好像抱着一朵白云又好像抱着一束阳光,柔软

烈。鼻息间是她身上总带着的纸香,厌恶脂粉味儿的他爱极了

清雅,而奇异的是,清雅能撩拨蛰伏在心深处的欲望。当他察

结束这一吻时,大掌扣牢她的柳腰,也紧紧攫住红滟诱人的樱

挑逗着她。

采蘩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他倾压过来的力量让她上身

要断,心好象要跳出胸膛,她因此哼了一声却更像娇吟,在

笑。

“有狐哥哥,今日浅尝辄止罢,不然你我不能见人了。”

座陵,一群人会看出两人的名堂,“我倒是没所谓,粉面桃花

一低头却是假男人。”

这样的话唯采蘩说得出口,妩媚很有理。

那声有狐哥哥喊得独孤棠眼睛一迷,“采蘩姑娘这时候

怎么行呢?”字,有狐。狡猾伪面之意。却被她一声,酥了

“那么,螳螂?”采蘩把自己说笑了。

独孤棠抱着她,笑得比她厉害,“对了这才是泼冷水,

下,再热都凉。有狐哥哥,这个称呼好。今后无论就算你变了

一听就知道是你,谁也冒充不了。”独有的。

“那可不一定,难道知道你字有狐的只有我一个吗?”从

出来,气息渐静,身体的热转了温,但心跳仍快。如此下去的

这个男人的心情会保持长长久久吧。

“还有庄王。

他虽跟我断了师徒缘,应该不至于没事拿出来说。”而且

王说的,这个字不要随意告诉人。

已经看到那一排的护卫墙,两人的手这才松开。

“采蘩,很快就会结束了,为我保重。”独孤棠突然说道

停下了脚步。

采蘩没有回头,步子向前,“一定,你也是。”

上马奔驰,采蘩往后回望,独孤棠的身影慢慢淡去。她和

夫妻日子如果要等这场风暴结束才开始的话,她不会只是等待

息,也要尽自己一份力。

然而,庄王并没有再将采蘩禁在小岛,而是住进雪园。

一张长单子让他买,却全是和造纸有关的东西,他皱起眉。

“这些要做什么?”

“王爷是御工大人,当然知道这是要做什么的。”住的地

了,还是没有自由,因为“死人”不能跑出去吓人。

“你真得很喜欢造纸啊,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孟津喜爱

在北齐传为美谈。果然是他的女儿,所以继承了他的才能。当

采蘩是她女儿时,有那么一瞬间庄王以为也是自己的女儿。不

一点都不像自己,还直顶嘴。

“不是造纸。”采蘩却道,“云纹青纸中到底有没有秘密,我想再试一试。”

“不用了,解不解得开都能定余求的罪。”庄王将单子还给采蘩。

“你们打算用小混蛋的主意,往纸上编余求的罪状吗?”采蘩觉得那主意过于轻率,而且有点当余求傻瓜感觉。

“这本就是一个还不错的主意。”庄王见采蘩不以为然,便道,“我知道你想什么,不过你却不知道皇上想什么。你以为皇上在意这些证物的真假?判余求谋逆,要的只是一个让天下人信服的理由。”

“既然真假不论,干脆就造伪,立即将余求捉拿入罪。何必苦苦等着,又是抢纸又是让我死呢?”采蘩不太懂周帝的盘算。

“你以为让天下人信服的理由这么好找?伪证又是那么好造?余求野心早就在那儿了,但他小心又小心,也许只想守着丞相位操纵皇帝如傀儡也满足。但他现在按耐不住了,这全是抢纸和让你假死的功劳。他需要一个理由造反,我们给他这个理由,我们也就有了理jk”撇开虍王的性子不说@国事的智@ub实7同一bn

这时四下无人,采蘩也就直说了,“王爷,那个曾经差使你的人是谁?我真得很好奇。”

庄王面色一凛,“我说过了,你和独孤棠别再插手其中。”

“我们本以为是余求,如今看来却不是。”庄王未必见得怕那个人,但十分忌惮。采蘩觉得,能让庄王忌惮的人绝不可能是余求。

“余求?一个自以为是的老匹夫罢了。”庄王冷笑,“年轻时还不笨,也真有些万夫莫开之勇,年纪大了日渐跋扈嚣张,但凡他的子孙,不顾优劣,一昧信任重用。当年跟在他身边的那些谋臣战友,如今留下没几个,让他以权谋私给踢走了,谁不心灰意冷?你要记住,越是显扬下场越不怎么样。”

“那么,到底是谁?”别的不清楚,余求当不上皇帝,采蘩是知道的。

庄王坐了下来。他原本只是来看看采蘩安顿好了没有,现在却想喝杯茶。虽然这丫头跟他说话很不客气,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还是挺喜欢找一个这样的说话伴儿的,思维敏捷,性格不服输,让他也年轻了一辈。

“听说你泡得一手好茶?”他道。

“王爷消息灵通得很。都说您闲散,您是在长安以外的地方忙活了吧?”采蘩虽这么说,但却到屋里拿出一套烹茶的茶具。能坐下来,那就有得聊。烹茶小意思。

茶香浮绿,渐渐溢出来,飘在夕阳瑰色之中。

“用心才引得出茶灵。”庄王看她娴熟的动作下,六杯好茶出炉,一口一杯,赞道。

“王爷都差使我到这个份上了,好歹给些有用的回报。”采蘩和独孤棠的想法一样,他们已经深陷那个人的盘算之中,避不过的。

“你这丫头,赞你也不当好。”在采蘩面前摆长辈的架子,好像从来没有成功过,这让庄王心里又冒烟。

“那您就别夸我了,我也没稀罕。”大概跟庄王说话的好处就是,她不用虚伪应酬一样,什么都敢说,什么都能说。

“我父亲——”茶好,庄王愿开话匣子,“差点成了皇帝,你知道吗?”

“听说过一些,老庄王是先帝长子,也深得先帝的喜爱,因此在立太子时挣扎了一番,但最后还是定了皇后之子,因为——”

“因为他是庶出。”嫡庶之分自天子而下,严格分明,但事实证明嫡庶与优劣无关,庶出受到身份限制而得不到家里的重视,十分不公平。

“是啊。我祖母是普通宫女,其父是八品县官,如何跟皇后的家族相比?然而我父亲根基好,身体强健更是体弱的皇上不能比的,因此先帝对他钟爱,寄予很大的期望,我父亲也很努力。”庄王道。

“不如没有期望,也许老庄王就能心平气和接受最终的结果。”采蘩心中有数。

庄王看着采蘩,心中暗道此女聪慧,嘴里却说,“我父亲接受了,所以当了个一事无成的王爷。”

“但您不能接受。”武功肯定比独孤棠高,能骗到三十九个厉害的弟子为他卖命,可见能力很强,还会机关术。

江湖朝堂,都应该是了不得的人物。

今天起恢复更新。

第397章 真话茶

“如果有人天天跟你说你本该是太子,是君临天下的人,你会如何?”父亲表面色上接受了,心里委屈,在儿子身上下了苦功栽培,造就了今日的庄王。

“您别告诉我,老庄王就是那个人。”采蘩觉得不能。

“当然不是,他没有那个魄力,只想让我比他弟弟的儿子有出息罢了。殊不知,人心可以喂大的。我可以是太子,我可以是皇帝。看着比自己差得多的堂弟,心中就想,天下可以交给这样的人,不如交给我。”庄王坦诚自己的过往心境。

“所以培养自己的势力,教同样是庶出的贵族子弟。”采蘩开始这么以为。

“小丫头别自作聪明。我没有想过要培养什么势力,因为我虽觉得命运不公,但造反可不是聪明就足够用的。皇上一直对我父亲心怀芥蒂,稍有出头的态势会引起他的怀疑,而那时我不过二十上下,在朝堂上没有一席之地,更在人前装成没出息的模样。心里难平,待在长安郁闷,我便常出行。在外不用顾忌,张扬之后落入人眼,那个人就主动接近我。”那时是奇遇,后来就是梦魇了。

采蘩端着泥瓷杯,茶沾唇,由热到温,始终没入口,“然后呢?”

“然后,那人擅长攻心,渐渐说动了我,用正合心意的条件交换,我开始与他合作。我年轻气盛下犯糊涂事也不是一两桩,这当属最错的一桩。那人精谋奇算,我以为是合作,其实后来被他控制,只能遵照他的命令行事了。”庄王并不顽固,也并不自大。

“那人想要得天下,而您也是。他给您的条件就是让您当上北周的皇帝吧。”这个不太难猜。采蘩道,“但您竟然信他?”

“又瞎猜。他既然是想得天下的人,要是许我帝位,我能信吗?而且他并不知我的身份。”他看着傻吗?这姑娘这么瞧不上。“我的条件是,不要宇文氏再当皇帝。”

采蘩完全没想到,“你…要把整个皇族拉下来?”是她过于狭隘了。

“惩罚,或者是为父报仇。”庄王从没对人说过这件事,甚至包括紫鹛。

采蘩眨眨双眼,“王爷,我真佩服您!我爹死得时候。我只想着自己也该死,什么惩罚报仇,想都不敢想。而您二十岁那会儿就能实施这么绝一无二的复仇计划。我自觉惭愧。”

庄王失笑,“惭愧什么?”

“惭愧我不孝,任老爹死得冤枉,结果自己还得装死。”不同人不同命,采蘩感叹。

“哼。你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真正才叫厉害呢。不像我,想得挺好,结果把自己套进去成了十恶不赦。”庄王欸了一声,“你这丫头拐弯讽刺我呢吧?”

采蘩清咳,“我可不敢。那后来呢?”还想接着听故事。

“后来。我帮他拿下了飞雪楼,成了楼主,带着一群杀手替他办事。几年后。你娘——”

采蘩打断他,“王爷说紫鹛即可,这个娘我不会认的。”

庄王切道,“随你认不认,你是她生的。她就是你亲娘。”同样也是根根固执的骨头,“你娘打败我成为飞雪楼主。飞雪楼才不再受那人完全的控制。那人极清高,是在自己失策之下让飞雪楼权力旁落,倒也没有事后清算。再加上飞雪楼忌惮他,对他介绍来的客人多会应付,因此相安无事。”

“王妃的功夫那么高?”采蘩心里在认与不认之间摇晃了那么一下下。

“我的功夫还不错,但他却是故意输给我的。”紫鹛来到。

身边一群来无影去无踪的江湖高手,说话总有人插进来,采蘩已经习惯。用竹勺取净水,以红玉挑绿叶,再煮一壶功夫茶。今日说不定是听故事的好时机,烹茶小事情。

“原来是王爷的计策。”紫鹛接掌飞雪楼还是自己出生之前的事,采蘩却有点摸清了,“那人虽利用了王爷,但王爷应该很快就反应过来,并打算摆脱他,所以才有王妃娘娘与王爷争楼主一事。”

“飞雪楼有一条规矩,胜者为王。紫鹛先为小鬼,小鬼直接挑战楼主,我败了,她上位,即便是开创飞雪楼的人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毕竟他从不露面,楼里小鬼阎罗只知楼主而不知他。”庄王为紫鹛奉茶。

无论如何,两人的感情是真实的。采蘩看在眼里,面色清朗。不知是她经历了生死,还是已经有了自己的方向,她对紫鹛从最初的气愤难受冤枉,到如今已能平心静气。不认紫鹛,并不是心里还怨气冲天,而是真觉得没必要。爹没了,她死过一次了,有娘没娘日子是一样过着。再说,紫鹛虽不是一个尽责的娘亲,但和庄王两人之间到这个年纪仍能情深似海,又把男女公平看得十分重,本就非普通人能想能为。性格如此独特,不能用常理禁锢。

所以,一个不普通的女人,生下一个不普通的女儿。采蘩不似寻常人知道自己娘亲在世,有这般那般长长久久的纠结。震惊到平复,不过几日而已。

“那人难道看不出你生了异心?”采蘩奇怪。

“应该说我说服了他,让他以为我天性不能在一个位置不动,所以他仍可以派我用处。而紫鹛虽不是他招揽的属下,但她的天衣教出身获得他一定的信赖。我的目的是让飞雪楼独立。”这是庄王的谋略成功。

“派您别的用处?”采蘩眼一亮,“蛟盟和秘密兵工场。”

“不,那人不知蛟盟,直到四年前。”兵工场确实是他负责,然而因为他也是庄王世子,所以在齐真山和长安之间走动时,暗中收了以独孤棠为首三十九名天资聪颖根骨好的孩子。

“我为了证明蛟盟是给他培植的力量,命独孤棠他们劫杀南陈官兵,让那人抢了陈帝的赈灾银。但那人不知,陈帝还藏了巨额军饷在其中。这批军饷让你发现,如今是你的了。”庄王没想过私吞这笔银子,只是不想交给那个人。

“您错了。”采蘩澄清,“一两银子我都没要,全给独孤棠了。他说见者有份,应该会跟其他三十八人均分。”

“那小子怎么穷得厉害?当年挑人山寨,也不尽是劫富济贫,把银子都花哪儿去了?”庄王很奇怪。

“据说是有多少花多少,而且要给妹妹置办嫁妆。”那盒珍珠多贵,“解散蛟盟后,他又收留了一大堆弟弟妹妹,为了养他们,不得不当了向家掌柜,到处蹭饭吃,闻肉香人话鬼话都能说——”采蘩看着紫鹛微笑的眼,住了口。

“即便他穷成这样,你还是喜欢了他。”每一对缘分都不一样,只有喜欢的感觉相似。

“我有钱就行了。”她遇到好人,当了千金姑娘。

“男人怎能让女人养?”庄王不能苟同。

“我觉得无所谓。”紫鹛唱反调。

采蘩清清嗓子,“两位是不是该回归正题?”对庄王道,“既然您让蛟盟劫杀南陈官兵,帮那人抢了灾银,为何又要诈死?”

“因为那人其实在飞雪楼独立之后就对我始终不再全心信任,而那时他的另一股力量已经成熟,所以他趁我不在齐真山之际,将兵工厂和匠人们秘密移走,杀害其他普通工人,又派他最得力的属下等在山中小屋杀我灭口。”那真是步步为营的时候,双方互相施展奇谋。

“不是飞雪楼主——”采蘩再看定心喝茶的紫鹛一眼,“杀了您吗?”

“是天衣教主,也就是那人培养的另一股力量。那时,他对我下了毒,以为我必死无疑。但他不知道飞雪楼主曾是教他用毒的人。紫鹛为我解毒之后,追踪天衣教主而去。独孤棠看到的就是那一场面,因此以为我被飞雪楼主所杀。不过,多亏他真当我死了,后来天衣教主半途折返才确信得手。”独孤棠真心悲痛,为他挖坟种树,为他的死亡画下完美句点。

“王妃娘娘是教天衣教主用毒的人?”又是一惊人的事实。采蘩这么以为,却被紫鹛接过去的话惊得不知眨眼呼吸。

“我本是天衣教大护法,天衣教主曾是我夫君。”紫鹛不隐瞒自己的女儿。

“…”张开嘴,却吐不出字来。

这就是天衣,飞雪,蛟盟真正的关联。出身于南蛮的一个女子,先后嫁了两个男子,一个利用她获得力量,一个爱上她赋予力量。在那场情感纠葛中,她和她爹却是意外之意外。

“那人到底是谁?”事到如今,对自己的身世一点也没有关心了,采蘩更在意她和独孤棠的未来。

“他是——”紫鹛犹豫着。她想弥补采蘩,但说出来未必是帮。

“鹛儿,不能说。”庄王阻止她。

采蘩冷笑,“为什么不能告诉我?王爷诈死成功,飞雪楼主失踪成功,已经过去四年,那人如果要对付你们,你们早就真死真失踪了。”

“别小看了那人,你以为他没发现我们的计划,对此不闻不问也不动吗?”庄王反回她冷笑。

“一年前,我们收到他的亲笔信。他以保密对方的身份为条件,同意放我们一马。”紫鹛道,“那封信放在我们的床头,我和王爷却毫无所觉。”

四年,那个人的力量已经十分可怕,也到了实现野心的时候。

第398章 装死也要看人的

深夜,采蘩坐在桌前,双手放膝上,姿势十分端正,静盯着青纸。

前几日傍晚时分听到的事,虽是庄王和紫鹛的当年,但并非对自己一无所获。有一点可以肯定了,那人不是余求,而且也不是北周人。北齐已灭,只有南陈可选。

不过,南陈四皇子不庸啊。二皇子身后有高人,她能感觉到。然而二皇子后来争位却一落千丈,如今跟活死人一样要囚禁终身。如果她想得南陈进而得天下,无论如何也应该捧二皇子上位比较好控制吧。

纸边轻轻一扑桌面,采蘩回神。暗道惭愧,自以为融会贯通左伯秘诀,竟在这时候想到别的地方去。

手指触着这张焦了一洞的青色纸面,再怎么看也是寻常。火烤不行,只有涂料。但涂什么料,她转头看看桌边那些小碗,花了大功夫做出来的各种各样汁液,是迄今为止学到的看到的,所有可以显色的辅料了,可是她一点把握也没有。

“你不是人。”卧榻那边姬三说话,要睡不睡的,俊眼半眯不睁。他守着她,是使命。

采蘩听见了,“你才不是人,是鬼,是阎罗。”也许是闷热,也许是风中不安,窗外乌云密布,要下雨,所以心神不宁。

“我的意思是,你几天几夜不睡觉,怎么连眼圈也不黑呢?”一般人这么熬法,样子肯定不能看了。

“因为我长得过于俗丽,熬着熬着,别人是清减焦黑,我是素美开始脱俗,正是成仙女的好时候。”风大起来,吹进潮湿气,采蘩起身去关窗。“但我要睡觉了,你回自己屋去睡。”

“那还是别睡,保持仙女模样的好。”姬三躺着不动,一副懒骨头全散在榻上了。

采蘩才想回头笑他,突然天空劈下一道闪电,让她惊瞥去一眼。白光打亮了窗前的花园,那里有四个人!

“三哥。”她握住了拳,在窗边僵立,“你要是想活命,最好赶紧走。”

姬三这几日陪她熬夜。思绪有些飘了,以为她在玩笑,“我要想活命就得留在这儿才行。你若有个万一。你相公和你娘亲会拆我骨头的。”

“三哥要是不走,那就帮我来看看外面那四个是人是鬼。”也好,她自私,有姬三在这儿能壮胆。

姬三正色,飞快收起懒骨头。动作如闪电来到采蘩身边。目光敛起,一眼就道不好,推着采蘩往窗后闪,同时发出警声,让院子里的小鬼们出来。

但除了那四道影子,再没有多出一个人。

“别白费力气了。这院子只有我们六个站着的。”双手一拍,突现一个火球,照着说话人笑哈哈的脸。

同时。另一人铁面泛黑,身法诡异,眨眼就穿窗而入,一掌带呼啸风声朝姬三劈下。姬三闪身也不慢,反身投出银光一束。绕住铁面的手腕,正要切下对方的手。可是一道银光飞来又飞去。姬三手中的银线颓落,竟断了蚕丝。

姬三大惊失色,但见窗外浑身包裹只露眼睛的家伙手中拿一柄银色鸟状的小刀。

“他的白鸟专克你的蚕,都说别白费力气了。”笑面虎手中火球已不见,人却走到门前廊下,“只要乖乖听话,我们这时也不会要你们的命。童姑娘,开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