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品停下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耿寒接着说:“那如果将来有人要把你从爸爸身边带走,你会离开爸爸么?当然爸爸尊重你的决定,但是没有你,爸爸下半生将会过的毫无乐趣,会一直孤单下去,那样你还会离开爸爸吗”?

田品低下头,思考了半天终于开口:“李特跟典典,爸爸跟妈妈,可是小珉叔叔没人爱很可怜,我可不可以一直陪在小珉叔叔身边”。

耿寒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安慰的摸摸儿子的头,“当然可以,留在小珉叔叔身边爸爸也可以经常看到你,品品是这个世界最好的孩子,小珉叔叔没白疼你”。

李特对耿寒的到来只翻了白眼儿表示不欢迎,田典掐了他一下把他赶里屋去了,之后端来一碗粥递给耿寒,小声说:“不吃也不喝,今天第一顿饭”。

耿寒皱紧了眉头,“一直这种状态吗”?

田典点点头,耿寒生气道:“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田典脸也撂下来了,“谁知道你什么意思,兴许你八不得她死呢,我能给你那个机会吗”?

耿寒:“你…”。

“我什么我,这可是我家,不爱呆就走,还指望你办正事呢,想侃大山的话去找陪练的,我可不愿意陪你浪费吐沫。”田典倒豆似的说完一扭身也回屋了,耿寒苦笑了一下,都说小人和女人别得罪,这半男不女的更够呛。

耿寒拉过儿子,小声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田品重重的点了几下头,告诉耿寒丁苏醉的房间位置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丁苏醉背朝门侧躺在床上好像已经睡着了,耿寒看她清瘦的背部心里一疼。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要说心里完全不怪她了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不管多怨她多怪她,也恨不起来,总不能不要她吧,他不但做不到不要她,还得舔着脸在后面追她,耿寒完全能想像的出丁苏醉以后对他是什么态度。

丁苏醉没睡着,听到有人进来慢慢的坐起身,戴上眼镜才看清来人后,抓起手边的一盒纸巾就撇过去。耿寒没躲也没闪,就那么任纸巾盒落到自己身上。

“出去。”丁苏醉下逐客令。

耿寒:“我是来送品品的”。

“我让你出去”。

耿寒不动也不再开口。

“你不出去是不是?好,我出去。”苏醉被子刚揭开,耿寒冲过来一把把她压回床上,“你给我消停点儿。”起身后烦燥的原地转了两圈,苏醉看出来他是强压住怒火,她从没看过耿寒对她发火,不由的怔住了。

“你还有理了你,丁苏醉我真想掐死你,不是我应该更生气么,你还学会先发制人了,你这是没脸见我才故意找我碴儿的吧,你这死女人,你就折腾吧,看把我作死了,你上哪儿后悔去”。

丁苏醉没有还口,耿寒说的都对,现在她对耿寒除了爱和恨还加了愧,这些愧疚让她没有办法正面与耿寒交流。丁苏醉的优点是,她善于检讨,缺点是她不善于改正,即使明白自己错在哪里,有时候还是一如继往的错下去,这是典型的轴性子。

. 耿寒还在继续,“丁苏醉你说,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我该拿我自己怎么办,两个人再吵再闹再气再恨那也是两个人的事,总有解决的时候,你用得着拿外人来气我么。丁苏醉你摸摸良心,我耿寒从认识你第一天起,什么事情没依着你,我宠着你,疼着你,给没给过你一个脸子看,我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你看看,看你是不是长我心尖上了,我以前惹你伤心,可我也说过,只要你别离开我,想怎么惩罚我都行,可凡事都得有个底限吧,你犯的着拿孩子来伤我么,你非得碰我的底限么,你这个混球,那可是我的孩子,我的。”耿寒说到这儿深吸了几大口气压回涌上的眼泪,“我放下尊严,放下个性,放下固执,都是因为放不下你;我不要形象、不要原则、不要脸,因为你是我的爱人,这些东西在你前面没有必要保留,你是要跟我走一辈子的人,这一点天崩地裂也改变不了,你伤我,我不信你不疼。”耿寒激动过后仰起头,无力的叹息,“可是怎么才好呢,就算你是因为伤我而疼,我还是舍不得”。

丁苏醉睁大眼睛,一下也不敢眨,那里面蓄满了泪,也蓄满了爱。她想起了以前跟耿寒闹小性子,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好像就是因为她上哪儿耿寒都爱跟着,她就气的不理他,耿寒不管她因为什么事儿生气,总是赖皮赖脸的凑过来告诉她:内部问题内部解决,亲兄弟是打碎骨头连着筋,咱俩是打出骨髓心也连在一起,再生气,分开那事儿在咱俩身上也不可能发生,那还生气干什么,就让我跟着你呗。耿寒还说过,他们两人是一体,扒开胸膛一看,心是长在一起的,人总不会把自己的身体切下来一半吧,耿寒就是丁苏醉,丁苏醉就是耿寒啊。

耿寒就是丁苏醉,丁苏醉就是耿寒。丁苏醉捂住脸,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原来是这个意思,原来是她一直没有理解他,一直没有把他当成自己,却承受了他那么多的爱。

“妈妈爸爸,你们在吵架么?”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小鼻子一抽一抽的,眼泪在眼圈儿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爸爸,你别跟妈妈吵架了行吗,典典说妈妈都好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

耿寒蹲下揽过儿子,“妈妈不乖,爸爸不理她了,品品你过去告诉妈妈说爸爸很生气,她要是不吃饭的话,品品也不理她,好不好”?

田品呆愣的看着爸爸,无奈开口:“爸爸我都七岁了,不三岁也不是四岁,你别把我当小孩子看行吗,你要是想让我帮你哄妈妈吃饭,直接开口就可以,你这样让我很怀疑自己的智商”。

耿寒无赖惯了,却被儿子几句话弄红了脸,“对不起儿子,爸爸不知道怎么跟小孩子沟通,你回来之后,爸爸买回来书学习,书上就是这么教的,爸爸不知道你比书上讲的要早熟也聪明的多,多给爸爸一些时间好吗”?

田品点点头,凑到丁苏醉身边倚进她怀里,“妈妈,上次的家长会所有小朋友的爸爸妈妈都去了,只有我,是小珉叔叔和典典一起参加的,妈妈,马上还有个迎新年晚会,有我的节目,你和爸爸可以一起参加么”?

丁苏醉点点头。

“那妈妈,你现在可以吃了么,我喂你好吗”?

丁苏醉又点点头,就着儿子的小手吃下了一碗粥,耿寒安下心缓缓吐出一口气。

门外,李特摸着下巴,“这重色轻友的,老子这几天为了让她吃点东西,脑细胞费了多少,人家来了朝她发一顿火,就乖乖吃东西,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田典撇撇嘴,“还有那养不熟儿的小白眼儿狼,上次去他家长会还说下次晚会表演时让我一定参加,不然他的人生会有遗憾,感动的我够呛,一看见亲爹就把我给扔了,你说咱俩疼他这么多年怎么也赶不上耿寒的一句话呢”。

李特:“比不上又怎样?儿子永远是咱俩的,要不他耿寒就永世不举,你过来我跟你说…”李特俯在田典耳边一顿叽叽喳喳。

田典听完高兴的跳起来,“真的”?

李特自豪的点点头。

“啊,老公,你太有才了,你太有智慧了,我太爱你了”。吧唧照李特脸上亲一口,之后两人头挨头又偷偷扒起墙角。

33

耿寒撤资这事儿办的极有速度,在B市商业圈中最有名的损人崔允提议下,收集了大量不利于丁氏高层的陈年旧事,最后以全额撤资退出二道街工程。丁氏各大股东心里很清楚,根本没有办法跟耿寒抗衡叫号,他手里攥着丁氏高层人员各种类别、个人团体、轻重型号不一的不良证据,足以让这些人进班房逛几逛。耿寒阴损惯了,丝毫不觉得可耻,这可真是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申小珉听说耿寒的行事,不禁好笑的问他,“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竟然每个人的把柄都能抓住,真的就没一个干净的吗”?

耿寒撇撇嘴表示对这话的不屑,恬不知耻的回他,“没有把柄还不能制造把柄啊,我都够手下留情的了”。

申小珉一脑袋黑线。

丁苏醉小产养在家里近一个月,蒋氏撤资后,她养光韬晦等待时机,没想到机会却自己找上门来,丁苏醉拖了两天后去了丁家大宅。

丁中利为人处事高调,宅子修建的极其豪华,欧式的建筑,庭园、假山、花圃精致典雅。丁苏醉路过游泳池时停了下来,七岁那年,丁语从父亲那里受了委屈拿丁苏醉出气,把她的头按进池水里面,苏醉在那池子里看到了死神,大姐救回她后并没有把事情宣扬出去,而是把她送出了丁宅,苏醉知道她在这个宅子里没有要求公平的权利。正在发神之间,池里猛然钻出一个人爬上岸,湿淋淋的流了地上一大滩水。苏醉记得,他应该是丁中利的小儿子——丁高。

“你是丁苏醉?”丁高首先开口。

十三四岁的年龄,发育的架势已经有了少年人的轮廓,虽然不是同一个母亲,相貌却与大姐丁言极为相似,“对,我是丁苏醉”。

“你来这里做什么?”丁高很奇怪,自己对她竟然没有一点反感,众多姐姐中,丁苏醉当仁不让是最漂亮的一个。

“我来见你父亲。”苏醉答。

“他也是你的父亲”。

“不。”苏醉仰起头飘忽的说:“他是我的仇人”。

丁高瞪大眼睛后退一步,苏醉却没有停下,“你对丁氏怎么看”?

丁高防备的看了她一看,但到底是少年心性,有想法非常希望被认同,“丁氏内部混乱,早晚有一天会垮下去,它会垮在你的手里吧”?

丁苏醉好笑这个不按常理出张的男孩,“你不在意吗?丁氏将来是你的”。

“切。”丁高不屑,“这样的丁氏到我手里也得垮掉,污了我的名声”。

“那,你愿意跟着我吗?”丁苏醉这样问。

……

丁中利年青时是非常有名的美男子一向最注意仪容,此时不修边幅的样子显的他老态毕露,与他一起接见丁苏醉的还有几个掌握丁氏大量股份的股东。

丁苏醉微微笑着问好,“丁老先生身体可好”?丁中利给她的回答是重重的敲了一下拐杖。

苏醉根本不在意,淡定的坐下。

“是不是你跟耿寒的事情导致了撤资这件事?”丁中利首先开口。

苏醉仍旧微笑着,“…是”。

“你这个败类,因为你的私事让公司遭受了多大的损失知道吗?你怎么补救?你就跟苏朗一样不检点,你怎么不出去卖”?

苏醉不怒,仍旧微笑着优雅的饮下一口茶,“…苏朗是谁”?

丁中利被顶的目瞪口呆,旁边的几位大股东急忙上前当和事佬。苏醉知道他们当然不是真的安抚丁中利,只是不敢轻易得罪自己罢了,这群人心里的小九九苏醉一清二楚。耿寒得罪不起,而苏醉跟他的关系又没人参的破,所以留她在丁氏,两人关系好了自然丁氏跟着受益,但两人一旦闹矛盾,就像现在撤资这样,丁氏首先就会被当成出气筒,与其这样一下天堂一下地狱,还不如把丁苏醉赶出丁氏,这样最起码保险点儿,这就是今天把丁苏醉找来的目的,赶紧把这尊大佛送走。

丁中利又开口了:“废话不用说了,你虽然没有犯基本上的错误,但私生活不检点给公司造成了严重的损害,这种责任法律上讲不通,我们没法要你负责,你引疚辞职吧”。

“好。”丁苏醉站起身痛痛快快的应答,“丁先生,马上我们还会见面的”。

丁苏醉走的时候丁高站在大门口等她,苏醉只是轻轻瞟他一看并没有停下脚步。

丁高鼓了好大的勇气叫住她,“姐姐…

叫我苏醉就可以”。

丁高憋红了脸,“你真的愿意让我跟着你”?

“当然。”苏醉回答,“跟着我学做生意,将来主持丁氏,这样我的游戏才算圆满”。

说完扔下一脸迷茫的丁高离去。

也许是丁姓人凉薄,许多年之后,当丁高已经成为了一个成熟睿智的成功人士,丁苏醉这个名字,她所有的为人原则,她的处事手段,她的恩怨分明,始终都是他的标榜。

……

丁苏醉退出丁氏后实着是过了一段舒坦日子,没事儿跟田典逗逗嘴,再就损损李特,给儿子做做好吃的,唯独就不理耿寒,即便他站在她眼前,也当他不存在。耿寒不恼,他把丁苏醉这种幼稚行为定义成用冷漠掩饰内疚,没脸见他只能无视他的青春期二次发育。他分析的没什么大错,丁苏醉又别扭又轴的性子啊。

这期间苏醉还给李特收拾了一回烂摊子,事情是这样的:

因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引发了李特和田典两人的剧烈争吵,李特一怒之后扇了田典一个耳光,之后便离家出走。这事儿发生时苏醉没有在场,不然她肯定替田典还回来。

到了下半夜李特还没有回来,以前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一想到李特劣迹斑斑的历史问题,还有田典哭哭啼啼,苏醉这下倒是真的担心起来了。

等苏醉在酒吧包间找到李特时,那厮衣冠不整的躺在沙发上中场休息,旁边一男一女十八九岁的两个人几乎全身赤/裸,正抹着眼泪儿穿衣服。苏醉看到这场面心下一片了然,气的抡起大包二话不说就朝他身上招呼过去,李特被打的彻底醒了酒,也是茫然一片。

苏醉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他,气的直颤,“李特,我真是烦死你了,一吵架就来这手,你还嫌典典不够伤心是不是?你怎么就这么点儿出息呢”。

李特现在也是懊恼万分,没办法放浪惯了,心情一不好就想来点儿刺激的,明明醉酒之前拼命提醒自己不能犯错的,可这些现在都不是重要的,“苏醉,你可千万别跟典典说,我保证没有下回了”。

“你跟我保证多少回了,哪次做到了”。

“我以后不喝酒了还不成吗?你再帮我一回吧”。

苏醉无奈,除了瞒着田典,她没有别的办法,总不能看他再伤心吧。可是他们两人都忽略了,敏感如田典,怎么会察觉不到呢。

在丁氏最焦头烂额,股票跌至底点时,丁语开始行动。

丁苏醉以为,丁语恶意收购丁氏肯定不敢明目张胆,再说不管怎样丁中利始终是她的亲生父亲,一刀了结给他个痛快也是应该,在这种情况下狙击式收购无疑是最直接最隐蔽的。但她还是小瞧了丁语的狠毒,观察几天之后发现,丁语竟然采用了最折磨人的狗熊式拥抱收购,把自己公开、主动的放到了明面,她就是要跟父亲对着干,这无疑是扇了丁中利的脸。丁中利当然是回绝丁语的收购要约,可董事会又怎么会任这父女两人斗法而影响自己的利益呢。

丁语这种收购法与其说是一种恶意收购,不如说它更可以作为一种股东利益的保障并能有效促成该收购行为,如果说狙击式收购是一刀子了结,那这种收购方法就是钝刀子磨人。

股东以利为重强制丁中利同意收购,那里有绝大部分人都是当初跟着丁中利一起打天的,可在遇到真正的危机一个个的全抛下他,丁中利被丁语打的措手不及。

丁语先是把自己摆上明面扇丁中利的脸,让他尝到跟亲骨肉对立的滋味;又用阴损的收购法使得丁中利众叛亲离,让他尝到了一辈子活下来没有一个人忠于自己,随时都会被抛弃;再故意拖延收购时间长短,让他被银行货款追的无路可退,丁中利终于在坚持了三个月之后宣布破产。

丁苏醉很快又来了一次丁宅,这一次丁语也在。宅子里空荡又萧瑟,值钱的摆设全被搬走,只有空旷的大厅昭显着曾经的一切辉煌。丁中利坐在轮椅上目光呆滞,小老婆搂着丁高哭的抽抽泣泣,只有丁语,俯视着一切,像一个胜利的女王。

“二姐,你何苦赶尽杀绝,好歹给爸爸留一个安身之地吧。”说这话的是丁中利的小女儿,早年嫁到国外,在其它丁家人避闪不及时,也就只有她还肯回家看一看。

丁语嘲讽的笑,用眼神表示她对此提议的不屑,迅速掏出笔签了张支票,递到丁中利唯一留在身边的老婆手上,“离开这里,它就是你的了。”那人眼泛精光,接过支票狼狈的离开,连儿子都忘了带。

屋子里只剩下丁中利和一干儿女,以及刚刚赶进来的申霆、申小珉、耿寒。沉重的打击彻底击溃了丁中利,对三位不速之客并没有多大反应,申霆赶在丁中利开口中之前对丁苏醉说:“到这样就可以了,别再继续下去了”。

苏醉笑,耿寒撇嘴。

申霆:“你这么对他,是会遭报应的”。

苏醉撇嘴,耿寒忍不住开口:“有仇不报才会遭报应”。

申霆:“要报仇也应该是我来,别脏了你的手”。

苏醉终于开口:“我什么都没做,只是玩了个游戏而已”。

丁语被这三个人旁若无物的对话搞的不明状况,丁中利在这时开口:“是为了你母亲吗”?

丁语看向父亲,狠狠的说:“不光是为了母亲,还因为你对我多年的蔑视,你以为我不会反抗吗?我要让你为你每一次踩低而付出代价”。

丁语说完这些话,却发现父亲的目光并不在自己这里,屋里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丁语心里猛地一沉,像是有什么东西将要破土而出。

“是为了你的母亲吗?”丁中利又问,苏醉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坦然自得,“是”。

“你是因为这个才回来的吗?”丁中利再问。

“是。”苏醉答。

“你计划多久了”?

“从我有实力玩这个游戏开始。”苏醉答。

“果然是我们丁家的人,心狠手辣,不像你母亲那般心软。我常想,如果苏朗没有遇到申霆就好了,那样的话我和她就不会被感情困住一辈子。”丁中利这样说,“苏朗真好,见她第一眼我就沦陷了,可她宁可做妓/女也不愿意留在我身边,我多喜欢她,她伤我没关系,可我怕她伤了她自己,那就故意放了她让她逃吧,很多年过去,我以为她早就逃掉了,可没想到,她最最不愿意的是回到申霆身边”。

申霆听到这些话受到怎样的刺激,苏醉没心情欣赏,只是咧开嘴角,笑的像一头邪恶的兽,“苏朗死之前原谅了申霆,而对于你,多从小到大都没有从她嘴里听到过一个字,你在她心里,跟一只动物一株植物没有任何差别”。

丁中利了然一笑,“我当然知道,苏朗对我哪怕有一丝恶心厌恶,那也是情绪,我也不会放手,可是没有,一丝也没有,她甚至记不得我的样子,也对,肮脏如我,怎么配的起清高的苏朗”。

苏醉沉下脸,无情的开口:“想唤回我的良知吗?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不防跟你透露一下,丁氏必垮,丁语必死,丁高…”。

“啊,你到底是什么人,什么人,你在吹牛皮?”丁语疯着大叫打断苏醉的话。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局中而根本没机会出来,你高价收购了大量的‘复仇’股份对吧。复仇,复仇,顾名思义,不过是我为了这个游戏摆设的一个道具而已,我轻吹一口气,你就得给我跳楼,想抛售那些股份,早就晚了,我怎么会给你这个机会呢”。

这一番话说完,除了那三个外姓人所有人都震在原地,丁语仍是一脸不可置信,“不可能,不可能,‘复仇’的靠山是‘智者’,李特是‘智者’的大股东,你只是他的情人,你没有那么大权利,你到底是谁”?

苏醉抚了抚衣角,淡淡的,“既然你这么执著的想要个明白,我就成全你,李特是‘智者’的大股东没错,可我才是‘智者’真正的领导人,‘智者’的一切都出自我手,始于我手,是我用我的双手做软件,做出硅谷神话,‘智者’就是我,我就是‘智者’”。

这一番话无疑是平地惊雷,这下连三个外姓人都被惊的说不出话来,申小珉干脆倒退一大步。

34

‘智者’,二零零五年底崛起,曾以一款完整先进到无可比拟的搜索引擎软件而击败当时全球最大的两家软件公司,一跃成为硅谷神话。

半晌后,丁中利认命般的开口:“以你的实力,丁氏对你来说跟一个小吃摊、一间杂货屋没有什么区别,你竟然绕这么多弯子”。

“我说过这个是游戏,情节复杂才有玩儿头。”苏醉这样说:“况且如果是我弄垮你,你向来不注重我,伤不到你什么,这没有什么意义也不是我的风格,如果换成你从小养到大的女儿那效果可就大不一样了,对吗”?

“对。”丁中利回答,“你很聪明,我的确很伤心,那么现在请你告诉我,你要怎么处置丁高”?

苏醉意味深长的看了他几眼,“仇我要报,恩我也要还,答应过大姐的事情我不会食言,前提是,你把你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完”。

“…好”。

初到硅谷,李特就被家人召回接管家族产业不得不离开。丁苏醉在硅谷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被打压的几乎快垮掉的小公司里面当编程员。公司老板是一位身患血癌的犹太人,他对公司员工的个人素质要求十分严格,虽然这只是一间十人不到的小公司。苏醉常常迷茫,偌大的硅谷怎么可能容得下这样一个不和谐的存在,直到有一天老板病倒,苏醉去看他,他说:“苏,帮我一个忙”?

“请说。”苏醉答。

.“买下我的公司。”老板说。

“为什么?我并不看好它。”这不是苏醉的心里话,她手里的那套引擎的确需要这样一个平台。

“你能救它,它也能救你,而且我需要留给我女儿一笔钱。”苏醉听完他的话,微笑,成交。

苏醉从李特那里借钱,并像模像样的打借条,李特肯定是笑话她的,说钱是不用她还了,大不了算他入的股,算是风险投资。

盘下公司的当年,亏损,苏醉没有任何动作。硅谷的高新科技日新月异,几乎每一年都上一个新台阶,而此时刚刚过了那一翻热潮,苏醉是在等待时机,她要把自己的引擎推到最高浪尖上的顶端,从而难逃成功。

第二年,公司持续亏损,李特让她放开手干,完全不用操心资金问题。当年站在浪尖上的仍然是硅谷最有名的两家软件公司,W公司推出优化OA,P公司奉献了第七代杀毒引擎,硅谷软件市场打的热火朝天,苏醉就在这时抛出了自己的镇宅之宝。很久之后,耿寒曾问过她,这款软件到底是做什么用的?苏醉回答他,搜索的同时可以完整无误的翻译出全世界各种语言,而且对病毒有免疫功能。

就这样,经营着一家连年亏损的公司,名不见经传的丁苏醉击败了当年的W、P两公司,以全世界最先进完善的搜索引擎软件、最小公司规模、最年青华人女性等各种反常规头衔,成为了最新硅谷神话。

‘智者’一举成名,苏醉一改往日的低调缓慢做派,快速的推出了几款最新,最高端的实用软件狠狠捞了第一桶金后,转身果断加入互联网服务产业。

‘智者’成功上市,吸来了多少风险资本苏醉都不是很清楚,如今的‘智者’在美国路人皆知,当丁苏醉拥有一整栋研发楼时,她仍常常会想,如果当初没有登上那架前往云南的飞机,是不是一切都会改变。

五月黄金周的最后一天是丁苏醉的生日,在那之后两天耿寒带来了一个消息,那时苏醉正在新买别墅的游泳池里练潜水。

苏醉看到耿寒来,便假模假样的游过来还装作没见到他,耿寒现在脾气很好,无论怎么被她无视仍旧一如继往的粘着,“游一会儿就可以了,小心着凉。”苏醉上岸,耿寒连忙拿来浴衣给她披上。

耿寒的这条路不好走,不用别人说他自己就很清楚,丁苏醉这些年不在他身边性子养的越来越别扭,“好像又瘦了,我还是喜欢你原来婴儿肥的样子。”耿寒在她腰上捏了一下,在她发火之前迅速把手撤下来,“最近都呆在家里,要不要出去旅游”?

“不用了,这个月底我回美国。”苏醉一边擦湿发一边回答。耿寒一把扯过她,轻柔的帮她擦着发,“你要回美国?我们一起”。

“不用了。”苏醉往回走,“我很快就回来,蒋舟月底生…。”她话说半段,耿寒却明白,蒋舟快生产了。孩子这个话题两人再没谈过,这是禁忌,也是伤痛,谁碰谁淌血,苏醉不说,但耿寒比谁都明白她不是不难过,不是不后悔的。

“丁中利他…”耿寒说的有点犹豫。

“自杀了。”苏醉回头,替他说了下半句,“我逼死了我血缘上的亲生父亲,我是故意的,这就是我回来的目的。耿寒你看我多坏,都说你心狠手辣,可我比你更要命,你还要在我身边吗?不怕危险吗”?

“小醉,别这样。”耿寒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种事情在他看来再正常不过,可苏醉毕竟是个女人,她能做到这一点,已经是一般人很难迈出的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