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说完,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温馨气氛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沈商陆沉着脸放下手中餐具。倒是沈青琅若无其事,继续与母亲调笑:“是我家这位老娘只要老公不要儿子吧,这回若不是我三催四请,指不定你还拖着爹地在什么地方补度蜜月不肯回来。”

莫红伶啐他一声,却也有些不好意思,沈杜仲只含笑看母子两人斗嘴。沈孤洁忽然站起身来,沈青琅条件反射便拉住她手,众人看着她都有些惊疑不定。唯有沈秦艽乐呵呵,这丫头今晚若是就这么跑了,那明天那婚也不用结了,倒正合他意。

却见沈孤洁有些好笑的挣开沈青琅的手,走几步站到沈杜仲莫红伶面前,向两人弯腰行个大礼:“大伯,大伯母,明天之后,我会代替你们,把青琅照顾得好好的。”

沈青琅的心因为这句话忽然顿住。

莫红伶暖暖看她:“冒昧问一个问题,孤洁因为什么要嫁给我的儿子?”

这下不知沈商陆,连沈白微沈决明几人也抬起头来,各自有些紧张,难不成说奉子成婚?

沈孤洁一笑坦然:“我爱青琅,爱到愿意真心实意的嫁给他。”

女儿真棒啊!沈商陆兴高采烈的竖起大拇指,却得沈秦艽一个白眼。

莫红伶笑着点头:“那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照顾好她。”她伸手握一下沈孤洁的双手,诚挚看她,笑意温柔,“只有爱能让女人全心全意。”儿子对眼前这女孩儿用心之甚,她很早就知道,沈孤洁的过去她也清清楚楚,而她唯一在意的,只是她是不是真心爱她的儿子。刚才她从她的眼中早已看清她想要的答案。

这门儿媳妇妻子既然都已经看对眼了,沈杜仲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况且这桌上哪一个人不知道,沈青琅想做的事,从理论和实际上都没人能阻止得了。

“洁儿,明天婚礼上的事情我和决明还有些不明白,不如我们去外面走走吧。”沈白微笑着开口。

心知她有事要说,沈孤洁冲沈青琅安抚笑笑,随即三个人起身离席。沈商陆目送三人出去,忽听沈青琅笑道:“你的宝贝儿子和宝贝女儿感情可深厚着,放心吧。”回头见沈青琅促狭笑容,沈商陆不由脸上一红,白他一眼。

沈决明一手握着一人,不由自主心里叹一声,这两个妹子,他也都疼了这么多年,如今沈孤洁要结婚,他总也有些不真实。好笑的看他唉声叹气,沈孤洁伸手戳他额角:“到底什么事,看你眉头都要拧成圈了。”

沈决明任她在自己脸上又捏又揉:“明天婚礼上可能会有些麻烦。”

“哦。”沈孤洁随意应答,继续蹂躏那张相当有卖相的脸。沈白微见她玩得起劲,一时也来了兴致,立时加入她的阵营。

“喂!”沈决明忍无可忍,气呼呼打掉两人不规矩的手,“制造麻烦的又不是我,干嘛都来欺负我!就算我再想和某个人对着干,再看青琅臭小子不顺眼,也不至于拿洁儿的婚礼来开玩笑!”

“哦。”两人反应仍是平平淡淡。

沈决明气苦,再补充一句:“我可还是伴郎,总不至自己来丢自己的脸吧。”

沈白微好笑的看他:“我说二哥,又没人说是你,你究竟在解释个什么劲呢。”

沈决明瞠目:“那你们…”见二女同时朝他笑笑:“我们无所谓是因为,如果明天没有麻烦,那可才真是麻烦了。”

“但是我知道他一定会解决所有的麻烦。”沈孤洁温雅一笑,拉住两人的双手,三兄妹站在一处,和谐而亲切,“所以,你们两个,明天只要安心当好我的伴娘伴郎就行了。”

早上六点起,沈孤洁和沈白微只随意吃了一些东西果腹,随即把自己交给一大帮什么化妆师设计师造型师,总之把自己当成木偶任他们涂涂抹抹拉拉扯扯比比划划就行了。

八点,妆成。沈孤洁起身,来到巨大的穿衣镜前,遥遥望去,镜中白纱女子如诗如画,是童话故事中城堡里跑出来不小心迷途的公主,高贵,圣洁,而美丽。那是她吗?发愣,再清醒,沈孤洁终于笑开。转身向正走来的沈白微提起裙摆行礼:“我美吗?”

沈白微呆呆看她,半晌惊叹:“天,沈孤洁,你是妖怪吗?”

化妆室中传出愉快的笑声。

九点,沈商陆前来,接沈孤洁——他的女儿,前往教堂。

十点三十分,车在碧城最美丽悠久的圣约翰教堂门口停下,沈商陆下车,执沈孤洁之手,沈孤洁一袭白纱,如不远处鸽子的圣洁。

沈商陆沈白微一左一右伴着沈孤洁,三人走向教堂,其间沈商陆一直紧紧抓住沈孤洁的手。沈孤洁不由自主翘了嘴角,牵着她右手的这个人,这是她的——父亲。

沈青琅、沈决明一行人等在教堂门口,几人对面,沈孤洁美丽惊人,众人齐齐惊艳,唯沈青琅笑得最为满足贴心,这美丽的女孩儿,一刻钟之后,便会成为的妻子,共度,一生一世。

慎重的把沈孤洁的手交到沈青琅手中,沈商陆退后一瞬,但觉眼中有泪,丹砂,丹砂,你看到了吗?我们的女儿,你最放心不下的女儿,她如今终于要得到属于她的永久的幸福。

两人双手相握,十指紧扣,一步步上前,在神父面前停下。

神父宣读一段誓词。

“沈孤洁小姐,你是否愿意沈青琅先生成为你的合法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贫穷还是富贵,逆境还是顺境,都爱他,尊重他,照顾他,接纳他,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沈孤洁浅笑如吟,细数她与眼前男子二十年,半生的缘,一世的情,此时此刻,尽赋于他,终身不悔。笑着,她轻声开口:“我愿意。”

“沈青琅先生,你是否愿意沈孤洁小姐成为你的合法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贫穷还是富贵,逆境还是顺境,都爱她,尊重她,照顾她,接纳她,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沈青琅微笑张口,门口突然传来响动,门开,众人回头。

不管不顾,一生笑容,此刻最真,与身边女子互相凝视,一瞬间便是天荒地老,沈青琅微笑点头:“我愿意。”

第五十一章:蓦然回首(和谐尾声)

一群人蓦地涌了进来,沈孤洁在上帝和十字架面前微笑庆幸,拒绝西西来当花童的请求果然无比正确。

“沈先生,你另结新欢,车芸小姐这几天却夜夜在外买醉,对于一个月前才由你亲口承认的和车芸小姐交往之事,但是现在却立刻和这位沈小姐结婚,你有什么解释?”

“沈先生,听闻你和这位沈小姐是奉子成婚,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

“沈先生,听说你趁这一次车芸事件大力收购沈氏与帝国影视的股份,是否真有其事?”

最后一句话问话虽简单,分量却是极重。在座Vincent、江沅颢、沈络石几人纷纷起身。

沈青琅这一举动所有人都早已猜到,但却从来拿他无法应对,而现在这件事既然终于被公开来讲,自然是问话的人已经找到证据,而一群记着、媒体与西装革服精英最前面站的人是——沈石耳。

沈商陆愤怒的看向旁边好整以暇的沈秦艽,难怪他要来参加这个婚礼,难怪他不动声色,原来已经准备得这样充分,还真是不惜代价的来捣乱这个婚礼。

沈白微几人脸色也早已变得难看,江沅颢沈决明纵然有心看沈青琅痛处,但他们无论如何是绝不可能让人捣乱了孤洁的婚礼。

神父闭眼轻声祷告,在胸前划个十字架。

在场唯一神色不变的,便是站在上帝面前那一对互相凝视深情无限的夫妇。

不知什么时候起,一些人已经静静越过众人,在沈石耳一行人前面站定,强大的压力成功挡下所有声音与镜头。

沈商陆和沈杜仲都有意无意坐到沈秦艽旁边。

这强行的闯入和阻挡无意都已经冲破一些原本模糊至少还存在的顾忌,这一场婚礼之后,只怕有些事便无法善了了。

一手布置的那男人却从头到尾目光不曾离开他的新娘半分,在这从混乱再到安静的过程中,他单膝在白纱的新娘面前跪下:“我过去三十二年的生命,与你相识逾二十七年,这二十七年中,我与你呆在一起的时间前面七年,后面三年。另外还有十七个我们分开的年头,我始终在努力的一件事,就是怎样回到你身边。你横穿我半段生命,我如此幸运,能爱你这样久。我也想更幸运下去,让你一路走完我整个的生命。我,沈青琅,愿娶你,沈孤洁作为我的合法妻子,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疾病或是健康,贫穷或是富贵,都爱你,敬重你,照顾你,接纳你,对你忠贞不渝直至我生命尽头。”

变了质的教堂气氛中,那风神俊朗的男人屈膝半跪,微微仰头向他的新娘慎重许下一生的誓言。他笑容清雅,他目光纯净,他握住她的手脉脉温情,他一切的举止都唯一在诉说,他无限的深情。让这里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相信,那一句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存在并且足够实现。

沈孤洁双目盈盈,扶他起身,两人轻吻,交换结婚戒指。听神父温雅的声音说,根据神圣经给我们权柄,我宣布你们为夫妇,神所配合的,人不可分开!

宣誓完毕,沈青琅挽沈孤洁,庄严转身。守到门口一行人,在被迫分开,沈青琅只视若无物,从今天进到这间教堂开始,他眼里就只有一个沈孤洁,或者说,不管是什么时候,他眼里从来都只有一个沈孤洁。

陪沈孤洁走到早已等在门口的加长型黑色林肯面前,沈青琅招呼沈白微过来陪她坐上车,关上车门,冲她微微一笑:“乖乖回去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沈孤洁从车窗伸手与他相握,笑靥如花,温柔甜美:“晚一些也没关系,白微和西西会陪我,我等你。”

“如果晚很多呢?”

新娘子扑哧笑出声来:“你晚了这么多年,我还不是被你拐进教堂。”

沈青琅也笑,亲了亲她,退后两步看车子走远,这才转身面对众人,向神色不虞的沈秦艽诚挚的笑了笑:“谢谢你,爷爷,如果你真的有心阻止我们的婚礼,我也不会那样容易就拦得住。”

沈秦艽轻哼一声:“我的三个儿子三个孙子一个接一个来威胁我,我怕着呢,老来无依可怎么了得。”

沈杜仲三兄弟同时脸上一红,倒是沈青琅和沈决明脸皮一般的厚,闻言只当没听到。沈青琅看等在周围的众人一眼,笑开:“既然都这么想听故事,正好我今天也很有讲故事的兴致。”转向沈秦艽,神色一整,“请吧,老爷子。”

杜绝所有非沈姓人,几辆车子扬长而去,江沅颢连连摇头:“真可惜,我多想看看沈青琅吃瘪的样子。”

Vincent白他一眼:“他现在可是孤洁的正牌老公了,你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祈祷他下半辈子生活富足。”

江沅颢拍了拍胸口:“孤洁没人养,我养着她。”

Vincent似笑非笑:“只怕这才是你希望沈青琅吃瘪的真正原因吧。”

江沅颢瞬间垮下了脸。

寻个最舒服的姿势坐下,沈青琅悠闲呷一口茶:“应该从哪里说起呢?不如各位有什么问题,都问出来吧,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各自对望一眼,沈络石开口:“从几年前你刚回国开始,这些年碧城那个神秘的收购集团,一直是你在操控?”

点了点头,沈青琅笑:“我一直希望决明和江沅颢不要让我太失望,能跟我好好玩一局,谁知他们始终也找不到问题所在,害我浪费多少表情。倒是洁儿,机缘巧合,既然掌握了这件事情,看来我选妻子的眼光的确是一等一的?”

“因为你身后有个谁也没想到的沈商陆?”这一次发问的是沈决明。

沈青琅再点头:“三叔可是我的王牌,不到必要时候,我原本是绝不愿意让他暴露。他的能力想必在座各位都很清楚,至于他帮我的事情,更没有人能联想到,种种好处,所有这几年你们虽然把我和语谦的祖上十八代都翻了一遍,却还是找不到你们想要的所谓的真凭实据。”

沈决明恨恨瞪苦笑着的沈商陆一眼,继续问:“这一次他又为什么回来?”

沈青琅有些意外看他,轻笑:“我以为这问题你不必问出口。你明知道,我的妻子对我而言,比世上的一切都更重要。”

沈决明当然知道,但是总要听他亲口说一次。

“你这几年暗中收购的股份,将近占了沈氏的百分之二十…”

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沈青琅打断:“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做不出这样的效率。你们一直算漏了两个人。”

沈决明沉沉看他一眼:“你说白微和孤洁?”

沈青琅点头:“这两个丫头原本在沈氏都有百分之五的股份,是你们硬要忽视而已。我后来调查才知道,在早些年的时候,沈孤洁和沈白微已经有大量的金钱收入,这两年她们俩的动作可不比我少。”

沈络石和沈决明同时头痛的揉了揉额角。

沈秦艽反倒不气:“你在国外另有注册公司?”

沈青琅坦然承认:“三叔一直在帮我管理。”

“你已经是沈氏的掌权人,要什么有什么,对沈家来说应该没什么是供应不了的。但是你处心积虑暗中打击沈家和江家,经营你无论从哪方面都无法和沈家相提并论的公司,是为了什么?”

沈青琅突然闭上了嘴。半晌,他有些疲倦闭眼:“一开始其实并没有把江家计算在内,后来知道洁儿和江沅颢的事,一怒之下,就那样做了。”

果然为这个原因。沈秦艽再问:“那么这样对你自己的家庭,也是为了沈孤洁的缘故?”

沈青琅停顿片刻:“一开始,是的。”

一开始?听这句话的几人面面相觑。

“大约在九年前,我无意中遇到三叔,由于心中有些打算,所以这件事我甚至没有告诉爹地。那时候我知道三叔的伤痛和对洁儿的愧疚。与三叔联系大半年之后,洁儿出事,那时我恨极,发誓要让沈家不得好过。于是我找到三叔,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沈家,也没有人比他更能动摇沈家。我告诉他,洁儿现在离开了沈家,将来我找到她,也绝不可能再留在沈家,我需要经营自己的实力来守护洁儿。于是三叔被我说动,和语谦一起一明一暗的帮我。”

“那样过了两年,在我终于确定会回到碧城成为沈家掌权人开始。我跟三叔讲,沈家欠洁儿太多太多,当年小姑姑死之后所有财产和沈家的持股都是留给洁儿的,但是她离开的时候,一无所有,我告诉三叔我不想当沈家的主人,但是我要拿回洁儿应得的。我又跟三叔讲,从小他们都觉得我更出色,决明于是总想争赢我,这一次我和决明公平竞争,等我离开沈家之后,决明就顺理成章的成为沈家的主人,那样他和二婶也算得到补偿。三叔一生最愧疚的就是这三个人,终于还是被我说动,下定决心帮我。但那时我其实是连三叔也一起骗的,那时我发誓要让沈家四分五裂。”

沈商陆默默叹息,他心里怎么会完全没有感觉和准备。对于这一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杆秤,而他自丹砂去了之后,一心想着的,只是怎样公平公正的还清自己在这世间欠下的债。

沈决明神色复杂看他。

“后来我回来的一系列动作你们也大致都知道。只是越和洁儿相处,就发现她是多善良的人,其实沈家真的伤害她太多太多,但是她居然还对这个家有感情。而我…我自己其实并不真的恨沈家,不管怎么样,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真心对我,即使整天和我对着干的沈决明这臭小子。渐渐的我改变了初衷,开始想要做到当初对三叔的承诺。再后来,我发现洁儿和白微暗中的动作。”他眼中蓦然闪过伤痛。

沈决明奇异看他:“你那时心里是怎么看这件事?”

沈青琅微微苦笑:“那两个鬼精灵,大抵是明知你对着我万分吃力,又害怕我真的半点不留余地。白微直接不计,洁儿对你,感情也总比表现出来的深厚。她们那样做,想必也是在帮你和沈家未雨绸缪。但我心里知道洁儿做这些事心安理得,因为她总觉得欠你很多,我当然也只有由着她。”

沈决明目光闪了闪:“你明知道洁儿与你作对,对你分明不够信任和信心,你却从来也没有怪过她?”

沈青琅笑得更苦:“我怎么可能怪她?只要是她开口,即使那时要我立即放弃我正在做的一切,我也只有依着她。你以为她当真那么笨,不知道我早就怀疑她们的事?她不是不信任我,她是太看穿我,在明知我了解一切的情况下,却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

沈决明大笑:“早知道我就拉洁儿来做我军师,你沈青琅面对天生的克星,还不早已溃不成军一败涂地。”

沈青琅白他一眼:“我该庆幸你没这脑子。”他叹息一声,“我原本就决定和洁儿结婚之后,就离开这里。所以前一段时间已经在开始收尾。但是上一次洁儿的事对我打击太大,我突然不知道自己这些年在做些什么。我所努力的,从来不是洁儿想要的,但是洁儿为了我,却去学自己从来没接触过的小提琴,受尽苦楚委屈,却从没有对我抱怨半句,甚至由着我误会整整两年她当年的一走了之,即使我少年的理想,从来没有对她说过。洁儿的聪慧和体贴,毕竟胜我太多。而她的两年,轻易就打败我的十几年。”他看着众人,轻声道,“我不愿意再做她不喜欢的事,明知她不想我对付沈家,因为她知道,那样我也会难过内疚。所以四天前向她求婚时我就已经决定,等我们结婚之后,我就把你们想要的证据给你们,丢掉这一切,我对着洁儿,就再也不会有任何负担。”

沈决明怔怔看他:“花许多年经营,赢回一切的是你。得到之后,轻易丢掉的也同样是你。说到底,大哥,我毕竟是比不上你。”

摇了摇头,沈青琅起身,走到沈秦艽面前深深弯腰:“对不起,爷爷,我知道你对我寄予厚望,但是我依然不得不辜负你的期望。我会安排语谦把这里的一切交接好,和洁儿度完蜜月之后,我们就离开碧城,回美国生活。”

沈秦艽转过脸去,默然无语。

门口传来响动,众人回头,却是已经换过装的沈孤洁和沈白微,两人走了进来,沈白微连连拍手:“好个有情有义的好大哥。可惜大哥纵然聪明绝顶,有一件事却还是大大的猜错了。”

沈青琅不解。

沈孤洁微笑,沈白微解释:“我和洁儿所做的事你的确很清楚,唯一错的是,洁儿做这一切,并不是为了二哥。”她看老爷子一眼,“我和洁儿在爷爷身边长大,爷爷的本事,我们两个自然清楚。这些年二哥一味想着和你争高低,做事完全不给自己留后着,我和洁儿都担心你们做的太过,会惹怒爷爷,于是才决定做一些事情,的确是未雨绸缪,我绸缪的是二哥,但是洁儿她绸缪的,却是大哥你。”

沈青琅愕然抬头。

沈白微摇了摇头:“大哥,如果你今天的打算还是从前,你以为,真的可以这样容易脱身吗?爷爷如果这样容易就被你打败,他如何会是叱诧风云这么多年的爷爷,大哥二哥还有三叔你们全部都低估了爷爷的实力啊。”

沈秦艽看着连个并肩站列的女孩子,目光奇异。

“我和洁儿做什么都是一起,但是我们心里很清楚,为的并不是同一个人,所以其实我们的一切,也同样分得很清楚。”沈白微望着沈青琅,“今天大哥如果选的不是这种结束方式,或者如果大哥你输在这里,那么洁儿这些年筹划的一切,却已经足够帮你挽回颓势,而我却是帮着二哥。说到底,我们两个私心里,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输,却也不想你们任何一个赢。”

众人惊愕中沈孤洁走到沈青琅面前,含笑望他:“你以为只有你凡事为我着想、什么都宠着我不怪我吗?沈青琅,你真是个大白痴。”她伸手抱住他,“偏偏我就是对你这大白痴死心塌地。你这木头脑子整天都想些什么,竟然以为我会帮着别人来对付你,还什么不怪我由着我,装伟大呢你。”

沈青琅发呆半晌才消化掉这个事实,大笑着一把抱紧怀中女子,在她颊上重重一吻:“我沈青琅选老婆的本事果然才是天下无双!”

众人同黑线中,沈青琅面对沈秦艽,再是深深一弯腰:“爷爷,这一次鞠躬真心实意,表达我对你无限的钦佩和滔滔不绝的景仰之情。”

沈秦艽佯怒:“那你以前对我的礼都是不真心不实意?”

沈青琅狡猾的笑:“不过,如果不是为了洁儿,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只怕到最后赢的人还是我。”他终究是不服气的,自己放弃是一回事,这么久的绸缪输给别人,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沈秦艽点头表示承认:“你还年轻,而我已经老了。更重要的是,”他笑得像一头成了精的狐狸,“我亲自选中的继承人,自然要有不输于我的头脑。”

众人绝倒中,房外轰隆隆的声音传来,沈青琅若无其事解说:“没事,直升机响声而已,我本来计划这边的事情一了,立刻回家接洁儿和西西去旅行,现在既然洁儿也过来了…”

沈孤洁非常及时体贴的插一句嘴:“西西在外面玩。”

沈青琅笑着亲她一记:“老婆,你真是温柔体贴一百分。”潇洒的向众人挥了挥手,“那么,没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各位好好保重。”向角落里的老爸老妈抛过去飞吻。

没想到他竟然连直升机都开过来,沈秦艽原本想好的诱拐计划一下子变得无力,不由跳了起来:“沈青琅,你个不负责任的不肖子孙!”

沈青琅一手搂着沈孤洁飞快向门外跑去:“您老人家可别气坏了身子,还是琢磨着怎么诱拐三叔父子俩再帮你做牛做马二十年吧!”

“沈青琅!”沈秦艽连连跳脚,窗外却已经传来人家一家三口,不!是四口的笑闹声。

一干人正自无声无息的撤退中,沈白微手机响起,心虚的在众人责难的目光中接通电话:“喂?”

放下手机之后,沈白微整张脸已经是被阳光洗过一样神采奕奕:“江沅颢说他今天失恋,让我陪他喝酒去。”

沈决明嗤之以鼻:“那种男人也就只有你揣着当个宝不肯扔。”

“人家今天可是失恋呢。”沈白微眨眨眼,笑得狡黠,“我撒了这么久的网,今天可就要开始收了。”

她一边说已经向外跑去,笑声欢愉。

沈决明连连叹气,却终究还是笑得幸福。他的两个妹妹,今天可都大大长脸!

八个月后。

纽约一家位于半山的别墅中。

“怎么还没有生?怎么这么慢!”

念咒一样的抱怨声中,沈青琅和沈涓西两人都一副小老头样双手背在身后,不停走来走去,嘴里喃喃自语,时不时再停下来,互相瞪视长长叹息一声,再继续各走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