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眼下最要紧的,是将韩夫人给应付过去,省得她真动了疑。

因忙抢在周太夫人之前笑着开了口:“雅如你忘了,我先前不是告诉过你,周小姐已被其族叔接回家乡去议亲待嫁了吗?说来那孩子的确是个极可人疼的,太夫人就不止一次说过她比几个亲生的孙女儿还要贴心,只可惜周家也是世家大族,断不能容许自家的女儿在亲戚家议亲待嫁,不然太夫人和我都想给她就近寻一门好亲事,以后也好时常相见呢!”

一行说,一行还趁韩夫人不注意时,飞快的冲周太夫人使眼色,既有请求周太夫人出言相帮,也有提醒她别忘了当初答应过之事,甚至还有几分警告的意思。

原来当初周太夫人执意要将周珺琬许给齐少游做二房时,宁夫人虽反抗无效,到底还是让周珺琬跟了齐少游,但她也是趁机提了条件的。

那就是在韩小姐这个正牌齐二少夫人过门之前,周太夫人要保证管好自己底下人的嘴,不得将任何有关周珺琬这个二奶奶存在的蛛丝马迹,透露给外人尤其是韩家人知晓,以免坏了与韩家的亲事,否则,她就算拼着被齐亨休弃,也绝不同意周珺琬进门,并且誓要将西宁侯府闹个人仰马翻!

——这也是冯姨娘缘何会在跟宁夫人明争暗斗到那般激烈的情形下,却依然没想过要破坏齐少游与韩小姐亲事最主要的原因。冯姨娘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惹恼了宁夫人还有齐亨和周太夫人护着她,惹恼了周太夫人,可就别想指望齐亨再护着她!

周太夫人听完韩夫人的话,本来还挺痛快的,她虽答应过宁夫人不将周珺琬作为齐少游二房奶奶存在之事透露与外人知晓,却并不代表她就不愿意看到此事的发生。

但周太夫人更知道,就算她再不待见宁夫人这个儿媳妇,因为种种原因,西宁侯府也是不可能再换一个主母的,她和她争归争,斗归斗,却心照不宣的从不会触及对方的底线。

因笑着附和宁夫人的话道:“亲家夫人有所不知,我虽是那孩子的姑祖母,到底不是亲祖母,正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毕竟不好再过多插手娘家之事,因此虽舍不得,却也没有硬留下她的理儿,故而早在去年夏秋之际,已使人送她回去了,亲家夫人再想见她,只能看以后有没有那个机缘了!”

章五十二 兴师问罪

周太夫人这一席话,说得宁夫人暗自松了一口长气之余,禁不住后悔起前番没听王大贵家的劝告,趁着如今周珺琬失了周太夫人的欢心,将她人不知神不觉的除去了,不然她这会子何以会陷入如今尴尬的局面?

她大可一口否定韩夫人的话,告诉她周珺琬早已离开西宁侯府不知去向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得留一线余地,以待将来韩小姐过门生米煮成熟饭后,好解释周珺琬为何会仍在西宁侯府里,且做了齐少游的屋里人。当下因暗暗发狠,反正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这几日便将周珺琬除了一了百了的好,不然今日韩夫人还只是试探,明日就可能是直接上门兴师问罪,定要自家给她一个说法了!

思忖间,宁夫人已笑着开了口:“对了,下个月便是盂兰盆节了,我们太夫人的意思,家里几个丫头都大了,也不知还能留在身边多久,因此想带她们去城外的大慈恩寺散散,再住上一晚,让人护着她们去放放花灯什么的,不知雅如你到时候可否有空?不如带了瑟瑟与我们一块儿去散散?芳丫头隔三差五就要念瑟瑟一通呢!”

——瑟瑟正是韩小姐的闺名。奈何韩夫人却不肯就此将这个话题给揭过去,而是似笑非笑继续说道:“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怕到时候我们娘俩儿抽不出时间也未可知。倒是周小姐,已果真被族人接回老家议亲代嫁了吗?可我怎么听说,她如今还在贵府中,只不过身份已不再是‘表小姐’,而已变成了我那女婿的二房奶奶,前阵子还差点就生下了夫人的长孙呢?”

短短几句话,说得周太夫人和宁夫人心里一咯噔,登时都没了言语。

周围客人们也停止了交头接耳,耳朵则全部高高竖了起来,眼里更是闪耀着熊熊的八卦之火。

西宁侯府有位表小姐是京城上流社会半数以上人家都知道的,有好些寒薄一点的人家甚至还曾打过求娶其过门为媳的主意,周珺琬出身是不高,但终究是的嫡小姐,据说嫁妆还不薄,娶其可谓是真正的人财两得,何乐而不为?

是以当年前打听得周珺琬已离开了西宁侯府,被族人接回了老家去议亲待嫁时,这些人还暗自后悔扼腕了好些时日。却没想到,这位表小姐竟不是被族人接了回去,而是悄无声息的作了齐家二爷的二房,还差点儿就生了西宁侯府的长孙,也不知她是自愿的,还是被人哄骗甚至是被人逼迫的?!

还有她为何是‘差点’就生下了,而不是生下了侯府的长孙?难道这其中又有什么隐情?

当下众客人是心思各异,以致屋里安静得有些诡异,且这份诡异的安静很快便蔓延开来,不但偌大的屋子里面,竟连外面也在短短的一瞬间里,变得落针可闻起来。

片刻,还是宁夫人一个激灵,最先回过神来,忙上前几步拉了韩夫人的手,便赔笑道:“雅如你这话是从何说起?周丫头是真已被族人接回家去了,不然以我们太夫人对她的疼爱,今日这种场合,又如何舍得不带了她在身边?再者,我们太夫人待周丫头可是比几个亲生的孙女儿还要好,又如何舍得让她与人为妾?便是亲孙子,也是舍不得的,你是不是听哪个乱嚼舌根的说了什么风言风语?那起子人的话儿如何信得…”

“风言风语?”话没说完,韩夫人已霍地站起身来,冷笑着打断了她,“是不是风言风语,夫人你带了我们大家伙儿去我那女婿日常起居的倚松院一看便知,又何须在这里说这些有的没的?齐韩两家交好已非一日两日,结成儿女姻亲也非一日两日了,我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单只是听了一些乱嚼舌根之人的风言风语,又岂敢这样冒冒失失的登门讨要一个说法儿?须知咱们两家可是在结亲,而非结仇!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儿,就请太夫人和夫人给我一个说法儿罢!”

韩夫人的咄咄逼人让宁夫人一时间有些个招架不住,但她毕竟出身大家,又主持西宁侯府的中馈多年,见过的大风大浪多了去了,饶是心里已烦乱一片,六神无主了,面上却还是看不出多少慌乱。

她先是冲在座的宾客团团福了一福,笑着说了几句:“不好意思,亲家与咱们家有一点小小的误会,还请各位移步去园子里看戏,待我与亲家分说清楚后,再好生给大家赔罪!”

又冲自己娘家嫂子戚夫人使了个眼色,“还请嫂嫂暂时代我招待一下众贵客们!”

戚夫人接收到她的眼色,自是点头不迭,忙与儿媳妇楚氏一道,赔着笑脸客客气气请了众宾客出去。

众宾客原是不想走的,毕竟这样的戏码可不多见,但主人家既已这样说了,她们也不好厚着脸皮再留下,只得同着戚夫人婆媳去了园子里。

这里宁夫人方赔起笑脸,又向韩夫人苦口婆心道:“雅如,你可能是真误会了,我们有话好好儿说,慢慢儿说,好吗?你也知道,我自来把瑟瑟当我的亲生女儿看待,少游更是一直在等瑟瑟长大,看她比看芳丫头这个一奶同胞的亲妹妹还要重几分,我们娘儿俩又怎么可能这样对瑟瑟?我们好歹也是相交几十年的姊妹,我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你难道也不知道?你难道宁可相信那起子不相干之人的风言风语,也不肯相信我这个打小一块儿长大的好姐妹?”

“好姐妹?”只不过韩夫人回以的依然是冷笑,“夫人这声‘好姐妹’,我可当不起!试问有哪个好姐妹会当面一套,背地一套,把好姐妹当傻子糊弄的?试问又有哪个好姐妹会嘴上说得比蜜还甜,私下里捅起好姐妹的刀子来却毫不手软的?夫人的‘好姐妹’,我可当不起也不敢当,夫人还是请唤我‘韩夫人’罢,也省得我哪日被夫人给卖了,还傻乎乎的给夫人数钱呢!”

章五十三 应对之策

韩夫人第一次见齐少游时,他方六岁,生得是朗眉星目,粉雕玉琢,虽只小小年纪,却已然能看出待长大一些后,将会是何等的俊俏风流。其时韩夫人已嫁进韩家七八载,却因种种原因,还没生下过哪怕一儿半女,原便对所有的小孩子都有一种本能的喜欢,更何况齐少游还生得雪团一般,叫她如何能不爱?

虽因自宁夫人嫁了齐亨,随其一去任上便是七八年再未与她相见,彼此之间早已生疏不少;又因齐亨说是升迁回京,但其毕竟是武将,根本融不进京城的公卿世家清贵圈子,不比韩大人乃科举出身,后又点了庶吉士,进了翰林院,乃是真正的清流,京城任谁见了都要礼让三分,依照常理两家根本走不到一块儿,仍很快与宁夫人恢复了出嫁前的友好往来,与齐家也渐渐成了通家之好。

在与齐家结成通家之好后不久,韩夫人竟意外有了身孕,要知道连太医院医正都已诊定她因之前几次滑胎大伤了元气,以致这辈子都绝无机会再有身孕,韩夫人其时有多惊喜,可想而知!

惊喜之余,韩夫人认为这一胎不但是老天,更是齐少游带给她的,本就待齐少游十分疼爱的她,这下就更是待其宛若子侄,以致之后韩小姐出生并长大到五岁,宁夫人提议两家结亲时,她几乎没怎么犹豫,甚至连韩大人的意思都不曾问过,便应下了此事,并与宁夫人约好待女儿及笄后,两家便择日将喜事给办了。韩夫人先前便待齐少游宛若子侄,更何况如今他又成了自己未来的女婿,自此待其便更是宛若亲生,凭得了什么好东西,但凡韩小姐有的,齐少游便一定有,还时常亲自给齐少游做衣衫鞋袜,可以说比宁夫人这个亲生母亲尚要经心几分。

却没想到,就是这个她看得比亲生儿子也不差什么的未来女婿,却在背后狠狠的捅了她们母女一刀,让她们母女只差一点,就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和耻辱,她能‘好好儿说,慢慢儿说’,才真是奇了怪了,她不杀人已是好的了!

当着周太夫人的面儿,宁夫人被韩夫人这一席冷嘲热讽挤兑得只恨地上不能有道缝好叫她钻进去,飞快思量了一番,觉得此事还得自己私下里与韩夫人交涉,方能有回寰的余地,因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对韩夫人陪笑脸:“雅如你听我说,事情真个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这中间必定是有什么误会,要不我们去我屋里,容我细细与你分说?”

一边说,一边已不由分说拉了韩夫人的手往外走,也顾不得再去理会上首的周太夫人会有什么反应或是想法了,对于宁夫人来说,当务之急便是平息了韩夫人的怒火,以免这门亲事再生波澜,至于其他的事,暂时都得靠后了。虽则是日红绡仍是打早儿便来了倚松院,仍是一进了周珺琬的屋子便再没离开过,但前厅发生的事,还是很快传到了周珺琬耳朵里。

彼时周珺琬正看似平静的与红绡几个打叶子牌,就见文妈妈借送点心来大家吃的机会,趁众人都不注意时,几不可见的冲她使了个眼色。

周珺琬心知有异,却仍不动声色的与红绡几个吃了点心,又打了几回合的牌,方借口要出恭,与文妈妈一道进了净房。

方一拉上净房的门,文妈妈已附耳小声却飞快的与她说道起前面的情形来,“…韩夫人要太夫人和夫人当着在座宾客的面儿,给她一个说法儿,夫人却请大舅夫人帮忙将客人都请到了园子里去看戏,之后太夫人和夫人与韩夫人又说了什么,便再打听不出来了,不过夫人很快便与韩夫人一道,回了宜兰院去。”

文妈妈说话时,周珺琬一直微蹙眉头静静的听着,待文妈妈说完后,方压低了声音问道:“韩夫人就只说了要太夫人和夫人给她一个说法儿?她就再没别的话儿了?”

韩夫人没有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儿说出要退婚的话,只是退而求其次的说了要周太夫人和宁夫人给她一个说法儿,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其实没想过要退了齐家这门亲事,再为女儿寻一门更好的?毕竟韩小姐就算出身再清贵,品貌才性再美丽再大方,顶着一个退过婚的名头,也是不容易再寻到一门更好亲事的,韩夫人是不是正因为顾忌着这一点,所以才选择了咽下这口气?

念头闪过,周珺琬心下禁不住一阵阵的烦躁,果真韩夫人选择了咽下这口气,那她岂不是要前功尽弃,且很快便要将自己置于危险当中了?

——换作她今日处在韩夫人的立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若是仍不想退亲的话,那便只剩下一条路,逼着宁夫人除了她,为自己女儿过门后铺平道路。而宁夫人出于心虚理亏,再兼之本就不待见她,是一定会答应韩夫人要求的,到时候她便极有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万幸的是,她早在还未将自己的计划付诸于行动之前,已将能想到的各种可能性都想到了,其中自然也包括韩夫人有可能不会退亲这种可能性,并针对其制定出了应对之策。

当下因压低了声音吩咐文妈妈:“继续留意宜兰院那边,想办法打听出夫人与韩夫人都说了什么,不要吝惜银子,眼下花再多也是值得的。再就是传话给陆炳家的,让陆炳设法将今日之事都传出去,力争让京城人人都知道我的存在,记得把话说难听一些,说韩家不肯退婚是因为看重西宁侯府的权势,所以宁可委屈女儿,说韩家为了自家女儿,不惜逼死我这个孤女,横竖我也无人可靠,说我并不是自愿给二爷作二房,而是被太夫人挟恩逼迫的,如今侯府为了未过门的二少夫人,又要逼死我了…总之怎么难听怎么说,务必要说到韩家退亲为止…”

只要这些流言传到韩大人耳朵里,以韩大人身为读书人的傲气,十有八九会做主退掉韩家这么亲事,并且不会坐视齐家伤她性命,不然韩家便是逼死她的凶手。

之前她赌韩夫人知道她的存在后会退掉齐家这门亲事,赌注是韩夫人一颗为人母的心;现在她赌的则是韩大人身为读书人最爱惜的名声,只不过赌注已换成了她的性命!

韩大人是读书人,是清流,历来读书人清流之流最爱惜的,便是自己的名声…文妈妈一点就透,忙不迭点头应了,待服侍周珺琬出了净房后,便找了一个红绡几个都不注意的时刻,自去安排去了,暂不细表。

章五十四 不容回寰

宁夫人不由分说拉着韩夫人回到自己的宜兰院,连众伺候的下人都来不及屏退,便急声对韩夫人说道:“雅如,今日之事你是真个误会了,待我细细与你分说一番后,你自然就明白了。”

还是王大贵家的知机,忙摆手示意众伺候之人都退了下去,又去耳房沏了一杯韩夫人爱喝的碧螺春来奉上,方悄无声息退出门外,坐到门前的台矶上,不许一个人靠近。

再说韩夫人之所以会选择今日登门兴师问罪,自然是有备而来,一来今日来的客人并不若前两日来的那般尊贵,果真双方闹将起来,场面不至于太难看,却又能保证事情很快便传扬开来,让世人都知道是齐家不仁在先;二来前几日她一直在费心求证此事的真假,没有十足把握,她是断不会登门的。

因此一闻得宁夫人的话,便冷笑嘲弄道:“哦?夫人既说我是真个误会了,那我且先听听夫人有什么话说。我也知道夫人素来巧舌如簧,能言善辩,今儿个便要看看,夫人究竟怎样将死的说成活的,将活的说成死的!”

宁夫人被噎得一窒,却也知道到了这个地步,再一味的否定或是抵赖都是没有用的,韩夫人她还是比较了解的,从不打没把握的仗,她既敢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儿要自己给她一个说法,那就证明她已将事情弄了个水落石出,她越否定抵赖,她便只会越生气,倒不如直接承认了的好,指不定事情还能有一线转机。因忙抬起头来,满面羞愧的看着韩夫人,诚恳得不能再诚恳的说道:“雅如,你我要好三十几载,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瞒你了。少游他如今的确有两个房里人…”

声音越说越小,但很快又大了起来,急了起来,“但那都不是他自己愿意收的,而是被太夫人逼的!你也知道我们家侯爷有多孝顺,那个老不死的又有多刁钻,她只轻飘飘说一句‘长者赐不可辞’,别说少游,就算是侯爷,也半个不字儿不敢说…”

“牛不喝水还能强按头?”一语未了,已被韩夫人冷笑打断,“就算人是太夫人所赐,难道太夫人还能硬逼着他去与之圆房不成?今儿个我可算是开了眼界了!”

宁夫人脸上白一阵青一阵的,这辈子都还没似现下这般难堪过,“话不是这么说的…少游已经那么大年纪了,旁人像他这么大的,孩子都快启蒙了,少衍又是那么个情形,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们娘儿俩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但那个小狐媚子绝不是少游的什么二房奶奶,只不过是个通房丫头罢了,原本我想的是,待瑟瑟进门后,要抬举或是要打要卖,都只凭瑟瑟这个主母一句话…”

“然后好叫我们瑟瑟一进门便背上‘善妒’和‘不孝’的罪名?”话没说完,已被韩夫人再次轻飘飘打断,眉眼之间仍满满都是嘲弄,嘴角也一直弯着一个嘲讽的弧度,“既是如此,夫人怎么不自己出面先将她给打发了,夫人不是口口声声说拿我们瑟瑟当亲生女儿般看待吗?今日若是换作二小姐遭遇了这样糟心事,夫人也打算让二小姐过门后自己去裁决?”

让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半点委屈也不曾受过,千娇万宠养大的宝贝女儿一进门便遭遇这样的糟心事儿?让她的宝贝一进门便背上善妒和不孝的名声,为夫君和太婆婆不喜,为世人所诟病,甚至因此坏了她家老爷的官声和她自己的名声?宁凤仪欺人太甚,西宁侯府欺人太甚!

还真当她是软柿子,可以任人揉捏,还真当他们韩家没人了是不是?!

宁夫人被噎得又是一窒,她若是能在周太夫人眼皮底下将周珺琬解决了,今日也不至于会陷入这样进退维谷的处境了!

当下不由越发将周太夫人恨到了骨子里,也对之前没有听王大贵家的劝将周珺琬除了之事越发悔青了肠子。然面对韩夫人的嘲讽,她还不能发怒,还得尽可能将姿态摆到最低,以期能稍稍平息一些韩夫人的怒火,“雅如你放心,待会儿我便将此事回了我们侯爷,一定会给韩大人和你一个满意的说法,也一定会给瑟瑟一个满意的交代,必不会让她过门后受到一丝一毫委屈的!”

如今韩大人官做得如日中天,门生遍天下,齐亨一定舍不得失去这个亲家,一定会苦劝老不死的,必要的时候,甚至极可能会采取一些强硬的手段;另一方面,那个小狐媚子又已然失了老不死的欢心,两厢里夹击之下,此番应该能将其除掉了罢?

换作是旁的母亲,宁夫人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十有八九都会顺水推舟,见好就收,就此将事情给揭过去,以免女儿过门后被婆婆变着法子的磨搓。

但韩夫人不是旁的母亲,她这辈子便只得韩小姐这一缕血脉,看女儿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又如何舍得让女儿受一丝半点的委屈?

事实上,方一得知了周珺琬和她那个无缘来到这个世上的孩子的存在之初,她已拿定主意,要退了齐家这门亲事,另为女儿择婿了,之所以之前没有当着那么多宾客和周太夫人的面儿将退亲的话说开,不过是想给西宁侯府,也给宁夫人保留最后一丝颜面罢了。

平心而论,齐少游并不失为一个好夫婿人选,本来他就比女儿年长七岁,女儿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娃儿时,他已长大成人了,成亲前有一两个房里人也是情有可原,如果只是这样,韩夫人根本不会这般不依不饶,毕竟打小儿世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可有房里人和有一个二房奶奶是一个概念吗?尤其那个二房奶奶还是周太夫人的娘家侄孙女儿,正经的官家嫡小姐,还差点儿就生下了侯府的庶长孙,是可以想撵走就撵走,想发卖就发卖的吗?

韩夫人这辈子就受够了表妹姨娘的气,——当年她嫁进韩家生不出孩子来时,彼时犹在世的韩老夫人也曾做主,让韩大人纳了其远房表妹为贵妾,让她不知明里暗里生了多少气,后还是韩老夫人离世了,她又使了好些手段,方将其除去了,却是人虽已除去,至今想来仍余恨未消,她可不想再让女儿也重蹈自己的覆辙了!

因冷冷说道:“西宁侯爷和夫人的确该给我家老爷和我一个满意的说法,不过小女那里就不必了,因为我已决定为小女退掉贵府这门亲事了!媒人明日便会上门送还令公子的庚帖,贵府的小定礼我也会遣其一道送回,还请夫人将小女的庚帖也还与媒人,大家好聚好散!我言尽于此,就不多说了,告辞!”

一边说,一边已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话落的同时,人也已消失在了门后。

章五十五 暗中相助

“…王大贵家的一直守在门外,我们的人不敢靠太近,怕露了马脚,因此只隐隐绰绰听到了这几句话,还请爷恕罪。不过,韩夫人才一离开,夫人便砸了茶盅,应当是与韩夫人谈崩了,不然不会生这么大的气。”韩夫人怒气冲冲的前脚方离开西宁侯府,绿意那里后脚便得了消息,彼时正低声的回禀齐少衍。

齐少衍一边听,一边微蹙眉头若有所思起来。

‘长者赐,不可辞’、‘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牛不喝水还能强按头’、‘庚帖’、‘好聚好散’…再结合宁氏怒砸茶盅之举,看来韩夫人已经提出要退亲了,不然宁氏不会气成那样。

齐少衍心下不由一阵快意,宁氏,你万万想不到,有朝一日会被自己平日里视若草芥的人背地里捅上这样狠的一刀罢?果然老话说得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宁氏,你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继续盯着宜兰院那边,一有什么动静,即刻再来报!”

淡声吩咐完绿意,齐少衍双手一转轮椅,打算到书房去。

“回来!”却在轮椅走出没两步后,猛地停住并将已走出门外的绿意唤了回来,只因他忽然想到一件事。以宁夫人对韩家这门亲事的看重,就算韩夫人已提出退亲了,她也势必不会就此罢休,一定会使出种种手段,让韩家看到她和西宁侯府的诚意,好收回退亲的话。更何况如今事情已不单只是退不退亲这么简单了,还关系到西宁侯府的颜面和声誉,只怕不止宁夫人,连齐亨甚至是周太夫人都不会眼睁睁的坐视韩家退亲。

而要让韩家收回退亲的话,要让他们看到西宁侯府的诚意,首当其冲遭殃的便是小周氏这个明面上,也是实际上的始作俑者。她会被送得远远的,再无自由,也再无回西宁侯府的那一日,甚至极有可能还会因此而赔上自己的性命!

他实在不明白,小周氏既然那般聪明,既然那般算无遗策,怎么会连这一点都算不到?须知这类阴微事在表面光鲜,内里实则肮脏不堪的所谓高门大户早已是数见不鲜了!

她是一时没想到一旦事发了自己所会面临的危险,还是已经想到了,却无力扭转,只能听之任之发展恶化下去?敌人的敌人虽未必就是朋友,至少小周氏目前还算得上是盟友,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宁氏逼死了,不然以后宁氏的生活可就要少很多“乐趣”了!

齐少衍思忖了片刻,才吩咐绿意道:“即刻放消息出去,就说小周氏闻得韩家要退婚后,当即便病倒了,如今已是卧床不起,水米不沾牙,齐家正打算要将其送去城外的庄子上静养。再就是说韩家虽提出了要退亲,实则不是真的想退亲,不过是想逼死小周氏,为自家女儿进门铺平道路罢了,横竖小周氏不过一介孤女,无人撑腰,逼死了也是活该,谁叫她不长眼挡了他家女儿的路?记得千万把这些话传到韩大人耳朵里!”

唯今之计,也只有利用舆论的威势,来至少暂时保住小周氏的性命,待保住了她的性命后,再图后计了。

——齐少衍显然与周珺琬想到了一块儿去。

只是此时此刻,不管是齐少衍还是周珺琬,心里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就是了。他们都在赌,以周珺琬的性命为赌注在赌,且即便此番能赌赢,也并不意味着他们以后的路就一马平川,再无险阻了;但若是赌输了,周珺琬要付出的代价便是自己的性命了!

“哐当——”

韩夫人的背影还没彻底消失在宁夫人视线以内,原本放在榻上小几上的青花灵芝纹小盖钟茶碗已被她重重拂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一时间,宜兰院正屋内外是鸦雀无声,只听得见宁夫人急促而粗重的喘息声。

宁夫人压根儿没想过韩夫人会直接提出退婚,就在刚才以前,她还一直以为韩夫人之所以这般不留情面的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儿将周珺琬存在之事闹开,是为了给女儿争取到最大的利益,以确保女儿过门后不说在西宁侯府横着走,至少不会轻易受委屈。

因此她着急归着急,难堪归难堪,心里却不是十分慌乱,总觉得事情还在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围以内,还大有回寰的余地。

却没想到,韩夫人竟会强硬到那个地步,根本连半点回寰的余地都不留给西宁侯府,径自便提出了要退亲,就算是西宁侯府理亏在先,她也太得理不饶人了!

屋内的动静,守在门外的王大贵家的自然比任何一个人都听得更清楚,虽然知道宁夫人正处在盛怒当中,想了想,还是轻手轻脚走进了屋里。

也不敢径自上前去劝宁夫人,而是先用帕子包着手将地上的碎片都拾在了小匣子里,悄无声息的拿去隔壁耳房处理了,又重新给宁夫人沏了一盅茶,放到小几上后,方小心翼翼开了口:“夫人且消消气儿,韩夫人跟您是多年的好友了,才不过只是出于一时激愤,所以才口无遮拦罢了,待回去后一细想,指不定自己就先后悔了。夫人千金之躯,若是因此而白气坏了,岂非太不值当?还有二爷,您让他可怎么样呢?”

“一时激愤?”宁夫人声音虽压得很低,神色却十分激动,目光也十分凌厉,“一时激愤便可以那般口无遮拦,咄咄逼人?一时激愤便可以那般得理不饶人?还真当我们西宁侯府是可以任她揉搓的软柿子不成?还好意思说什么‘牛不喝水谁还能强按头’,也不想想少游二十好几的人了,难道还真为了她女儿作和尚不成?她有本事就真退亲,我倒要看看,她还能再找到似少游这般百里挑一的女婿不能…”

宁夫人狠狠发泄了一通,也不知是说累了,还是终究有几分理亏,到底没有再说下去。

只是胸口却似有一团火在烧一般,让她只觉若再不做点什么来“灭火”,她整个人就要被烧死过去了,因狰狞着脸恨声吩咐王大贵家的:“立刻去给我查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立刻去查!一旦查出是谁来,即刻乱棍打死,扔乱葬岗子喂狗去,看以后还有谁敢乱嚼舌根!”

王大贵家的知道主子还未消气,不敢多说,也不敢多问,只屈膝应了一声“是”,便自安排去了。

章五十六 斩草除根

王大贵家的方离开,郭妈妈轻手轻脚进来了,见宁夫人一脸的怒气,虽知道这会子最好不要惹她,以免被迁怒,想着前面还有众多宾客,戚夫人婆媳毕竟也是客人,招呼起来难免有那么几分名不正言不顺,不免给客人以轻慢之感,说不得只能壮着胆子上前,屈膝福身,小心翼翼的明知故问道:“禀夫人,大舅夫人让奴婢来问,夫人这边多早晚能完事?客人们都还等着夫人呢…”

彼时宁夫人犹沉浸在熊熊的怒火当中,果然迁怒她道:“催什么催,赶着去投胎不成!难道我做事还要你来教,我自己没有分寸的?”

骂得郭妈妈低垂下了头去,再不敢吱一声。宁夫人又急促的喘息了几声,心里总算好受了些微,也知道这样宾客满堂的日子自己这个主人却不在委实不像,就算发生了天大的事,脸面还是要顾忌的,因喝命郭妈妈:“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叫人打水来,服侍我净面换衣裳!”

郭妈妈闻言,方暗自松了一口气,忙叫人打了热水来,小心翼翼的服侍着宁夫人梳洗了一回,又换过衣衫头面,用宫粉匀了脸黛石描了眉,至少表面看起来与之前并无什么二致后,方簇拥着她复又去了前面。众宾客都是早已等候多时的了,当然,是等看好戏等候了多时,一瞧得宁夫人出来,好几个当即便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前,笑道:“怎么不见韩夫人?夫人与她的误会可都已解开了?”

其余没有迎上前的也都纷纷伸长了脖子竖起了耳朵,摆明了一副看戏不怕台高的样子。

直把宁夫人气了个半死,却还丝毫不能表露出来,还得强挤出满脸的笑意,道:“我与我们亲家夫人的误会已经解开了,多谢大家关心!”‘关心’两字有意被她咬得极重,就是在暗示众人最好识趣些,别再纠缠这个话题,省得彼此面上都不好看。

但偏就有那不识趣的,不待她话音落下,已笑嘻嘻的接道:“夫人既说误会已经解开了,那怎么不见韩夫人呢?我还说好些日子没见她了,想跟她说几句体己话儿呢!”

却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袁闽的夫人陈夫人,她的一个庶子娶了宁家旁支的女儿,与西宁侯府也算沾着几分亲,故而在今日被宴请的宾客之列,只不过她向来都与宁夫人不对付就是了。陈夫人说完,不待宁夫人答话,又笑向旁边一位夫人道:“我记得甄夫人也向来与韩夫人交好,只怕也有不少体己话儿想与她说罢?”

宁夫人这会儿扑上去撕烂陈夫人嘴的心都有了,忍了又忍,到底强忍住了,皮笑肉不笑道:“我们亲家夫人身子不适,已先回去了,陈夫人既有心,不如这就追她去?她才走了没一会儿,指不定陈夫人很快便能追上她。”

吩咐郭妈妈,“替我送陈夫人出去!”

逐客的意图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儿被逐客,陈夫人面上挂不住,笑容也冷了下来,道:“不劳夫人相送了,我自己会走!”说完便拂袖而去了,哼,撵她走,她还不想多待了呢,今日这场“好戏”可是可遇而不可求,她不以最快的速度将其传扬开来,让她宁氏和西宁侯府丢尽颜面,她的‘陈’字儿就倒过来写!

余下众宾客虽有心再八卦,前车之鉴犹在眼前,说不得只能强压下心里熊熊的火焰。只是也没有再多待,都只用毕了午宴,便迫不及待的纷纷告辞了,——迫不及待的想回去把今日之事告诉给旁人知晓。

好容易将最后一个客人送走,宁夫人脸上的假笑再挂不住,黑着脸一行往垂花门里走,一行冷声问郭妈妈,“太夫人这会子在哪里?侯爷又在哪里?告诉侯爷我有急事找他了吗?”那个老不死的,出风头时次次不落,一有糟心事时,就立刻变缩头乌龟了,只图自己躲着受用,把烂摊子都扔给她,指不定此番之事就是她捣的鬼亦未可知!

郭妈妈忙看一眼跟着的众丫头婆子,待其全部知趣的退后几丈后,方低声道:“太夫人说急得心口疼,一早便回了萱瑞堂,侯爷这会子正领着二爷送外院的客人,说是送完客人便进来。”她有意没提齐少灏,就是怕宁夫人听了齐亨时时不忘后者越发怒上加怒。

“心口疼?”只是宁夫人闻言后,脸还是越发黑了,咬牙切齿道:“都大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了,成日里又是捧心又是托腰的给谁看呢?还真当自己是西施不成?”个老不死的,她若是早早死了,又何至于生出今日这些事端来?

又恨声问周珺琬的动向,“那个小狐媚子呢?”说来说去,还是怪她前番心太软,不然今日也不会陷入这般困境,面子里子都丢尽了,这一次,她定要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红绡那边一直没传话来,当是一切安好,夫人只管放心。”郭妈妈忙回道。

“很好…”宁夫人的声音渐次低了下去,森冷如冰,饶是在大白天里听了,也由不得人不打寒颤,“今晚上就让她‘病’倒罢,待明儿侯爷和我去韩府回来后,即刻送去城外的庄子上,省得府里别的人过了病气!”

“是,夫人。”郭妈妈又低低应了一声,嘴上虽未多说什么,心里却是知道周珺琬这一“病”,便再好不了了。

宁夫人和郭妈妈都以为倚松院那边一切尚在她们掌握之中,万万想不到周珺琬此刻压根儿就不在倚松院内。

章五十七 巧舌如簧

“…韩夫人已明文提出要退亲了,之前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儿,她更是丝毫情面不曾给侯府留,可见是真铁了心要退亲。但以夫人对这门亲事的看重,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退亲的,到时候琬儿的处境势必堪忧,被送去庄子上任我自生自灭还是轻的,最怕的就是会因此而赔上性命,求太夫人救琬儿一命,琬儿以后一定做牛做马,来报答太夫人的大恩大德!”

萱瑞堂内,周珺琬彼时正跪在地上,泣涕交加,楚楚可怜的哀求周太夫人救她性命。

虽有王大贵家的亲自坐镇宜兰院正房,打探消息不容易,但文妈妈还是幸运的自宜兰院两个不起眼的三等丫鬟无意的交谈中,得知了韩夫人毫不客气向宁夫人提出明日便使媒人上门退亲之事,当即便回去告诉了周珺琬。

——当然主仆两个都不知道,她们的“好运”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周珺琬闻言后,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她的计划到底还是成功了,她这一局总算是赌赢了;忧的则是宁夫人势必不会同意退亲,势必会想尽一切办法让韩夫人收回成命,到时候即便有那些舆论造势,但宁夫人要让她“病”死,还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所以她必须要再多一层保障,才能再多一分安全,而周太夫人无疑就是她的这层保障。于是才有了眼下她跪在周太夫人跟前儿这一出。

周太夫人说是心口疼,所以才连午宴都没参加,便自回了萱瑞堂歇息,但吃瘪的是宁夫人,最没脸的是宁夫人,这会子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也是宁夫人,又不是她自个儿,她又怎么可能真的急得心口疼?若非此事伤的不止是宁夫人的颜面,还包括西宁侯府的颜面,她都要忍不住拊掌大笑以示痛快了,又怎么可能会着急,还急得心口疼?

不过是不想面对那个烂摊场,所以随便找的借口罢了,事实上,她这会儿巴不得做点什么来再给宁夫人添点儿不痛快,一出平日里所受的恶气呢。

横竖对韩家这门亲事她自来便不满意,早巴不得亲事黄了能挑个自己中意的孙媳妇儿,省得将来宁夫人多个帮衬,要对付起来更不容易;横竖事情又不是她挑起的,她便不算违背了当初的约定,宁夫人到时候便是要怪她,也无从怪起!

因此一听完周珺琬的话,她即刻便大包大揽道:“这个家多早晚轮到她全权做主,想谁生谁就生,想谁死谁就死了?我还没死呢,岂能容她一手遮天!你放心,我必不会白瞧着她伤害你性命的,不但不会白瞧着她伤害你性命,连送你去庄子上都不能够!‘长者赐不可辞’,‘打狗尚要看主人’,别说你是我这个祖母给少游的,论起来又是少游的表妹,就算是我身边的猫儿狗儿,作晚辈的尚且轻易伤不得,他韩家不是号称书香世家吗?难道连这般浅显的道理都不知道?”

冷哼一声,“再者说了,少游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别人在他这个年纪时,早儿女绕膝,妻妾满堂了,他韩家难道是想他做和尚,是想他、想我们齐家绝后不成?这还没过门呢,就管起夫君的房里事来,这是哪门子的规矩?也不怕传了出去惹人笑话儿手伸得太长?就算要发落少游的屋里人,好歹也等到过了门!如此善妒又不孝的孙媳妇,我还不想要呢,她韩家倒好,倒还有脸先提出退亲,既是如此,我就遂了她的意,看她还能再找到我们少游这般万里挑一的好夫婿不能!”

说完命周珺琬,“你且起来,凡事自有我给你做主,不必害怕!我倒要看看,谁敢当着我的面儿把你怎么样!”

周珺琬临来之前,还曾担心过周太夫人会因顾全大局,而不理会她的死活,毕竟齐少游不止是宁夫人的儿子,也是周太夫人的孙子,更是西宁侯府的二爷,他若被退了亲,西宁侯府的面子可就丢大发了,甚至还会连累到齐少灏和齐涵芝姊妹的终身。她来之前都已准备好了一箩筐的话,打算无论如何都要说服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