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慢慢地说道,“自打我做了母亲,才会明白孩子对于母亲来说是多么的重要。虽然出这样事的是冯瑶,可是我一点都不觉得幸灾乐祸。”

如果可以,她希望冯瑶的孩子活着,毕竟那到底是一条小生命。做了母亲的人大多都会对小孩子生出慈爱的心,无论那孩子到底父亲母亲是谁,燕宁都希望他好好儿的。只是如今听到那孩子夭折了,燕宁就明白李贵妃之前为什么没有叫人告诉她了。

因为她听到这样的事的确是难过的。

“那冯瑶呢?”

“听说是病了。”李贵妃对冯瑶却一直都是淡淡的,平静地说道,“不过应该不是伤心儿子夭折。”见燕宁诧异地看着自己,她便笑了笑淡淡地说道,“我听说那孩子降生之后,她从未抱过一次,也从未亲近过一次,还恐那孩子病着过了病气给她,因此叫人远远地把那孩子养在别处的院子里。也因她这样冷淡这个孩子,皇子府的人才对孩子不用心,那孩子本就早产体弱,因照顾疏忽才夭折。陛下知道这些事的时候气九皇子只知道宠着冯瑶,又可怜他失去儿子,因此对九皇子的态度也说不上是什么。”

燕宁呆呆地听着。

“怎么会有不疼爱自己孩子的母亲呢?”

就算她的母亲当年为了父亲殉情撇下她,可也是等理国公府的舅舅们来了,把燕宁亲手交给了舅舅们,知道燕宁以后会被照顾得很好才放心地殉情去了。可燕宁想不通冯瑶怎么会对一个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这么无情。

她犹豫了一下,见李贵妃唏嘘了几声,咬了咬嘴角小声儿说道,“娘娘,就算是再狠心的母亲,也不可能不想抱抱自己的孩子,不想看见他一面。如果当真不想要这个孩子,为什么还要千辛万苦遭许多的罪,十月怀胎生下他呢?您不觉得很奇怪么?”

“许是她并不喜欢九皇子,因此才讨厌九皇子的儿子吧。”李贵妃便说道。

“如果她不喜欢九皇子的孩子,当初知道自己有孕的时候为什么不一碗堕胎药喝下去,叫这个孩子不要折腾自己十个月呢?娘娘,生儿育女对女子来说是一道鬼门关,她既然愿意用拼命的心去把孩子生下来,又为什么对他没有半分喜爱。我觉得这很矛盾。”

如果燕宁没有生过孩子,那只会觉得冯瑶不喜欢这个孩子只是心性冷酷。可是燕宁刚刚才生了孩子,差点儿丢了性命,虽然楚王没说,不过燕宁也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虚弱了,这都是为了孩子要付出的。

冯瑶连孩子都不喜欢,竟然会为了这个孩子去冒那么多的风险……她又不是喜欢九皇子喜欢到拼命也要为他如何如何,这看起来就真的很奇怪。

燕宁说不出奇怪在哪里。

可是她就是觉得冯瑶对这个孩子的态度格外奇怪。

李贵妃静静地听着,似乎在思索什么。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她摸了摸燕宁的手,柔弱无骨,可是手却微冷,想到太医正给燕宁的诊断,再想想那一日楚王府产房外大盆大盆捧出来的血水,李贵妃便缓缓地说道,“我得想想这其中的蹊跷。”

她的声音平和,燕宁心里就放心了,且见此刻阿蓉与十皇子也来给李贵妃请安,阿蓉已经笑眯眯地抱起了长乐,轻轻地亲着外甥女胖嘟嘟的小脸儿,燕宁便忍不住笑着说道,“从前大表姐也是这么亲我的!”打小儿,阿蓉也是这么亲她的。

燕宁觉得阿蓉亲长乐脸颊叫自己感觉到十分熟悉。

十皇子觉得背后一凉,回头看向宫殿门口,就见楚王站在门口,正眯着眼睛深深地看了阿蓉片刻。

那眼神……十皇子没敢闹腾,夹着尾巴把媳妇给藏在了自己的背后。

楚王心里冷哼了一声,走到燕宁的身边坐下,这才对李贵妃说道,“陛下很快就到。”他难得没有和皇帝一同过来,李贵妃不由觉得疑惑,然而片刻之后,见皇帝带着脸色依旧苍白,带着几分憔悴可怜的九皇子来了自己的宫里。

李贵妃的目光在九皇子的脸上逡巡片刻,便温和地对皇帝问道,“陛下怎么瞧着脸色不好?”皇帝的脸色有些不好,李贵妃便多关切了几分,皇帝却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一边从大皇孙的手里把自己的堂弟长生抱过来,一边对李贵妃叹息说道,“不过是为了九皇子罢了。”

九皇子站在皇帝的面前,目光怔怔地看着长生。

他的目光带着几分慈爱还有黯然。

皇帝见他依旧伤心,便对他说道,“你坐在一旁就是。”

“父皇别怪儿臣忘形。只是看见了小叔叔,儿臣就想到了大哥儿。那孩子连个名字都没有,却就这么夭折,儿臣还没有来得及多疼疼他。”九皇子见长生嘀咕了一声什么,蜷缩在皇帝的怀里哼哼唧唧,似乎格外与皇帝亲近,便忍不住露出几分黯然。

皇帝一愣,见九皇子目光落在长生的身上似乎舍不得转移,心里倒是同情九皇子,可是又觉得有些不悦地说道,“长生与大哥儿怎么可能一样。那孩子没福气,可是长生福气绵长。”难道九皇子的心里,楚王世子也是个没有福气会夭折的孩子不成?

这话说得真是晦气。

“父皇,儿臣不是……”

“好了。那孩子已经夭折了,你也该伤心够了。更何况朕也说过,孩子夭折,也是你们做父亲母亲的不对!朕听说那孩子打从降世,你和冯瑶就从未抱过他,亲近过他?这简直就是不负责任!朕从前不提这些,不过是看你们丧子可怜。可是如果你们还要为这些事整日里哭哭啼啼,那朕也不能容忍。”

皇帝正说着话,就见一只小爪子探过来,摸了摸他的脸,仿佛是在安慰,一垂头,就见自己的小堂弟正怯生生地看着自己,仿佛在担心自己似的。

皇帝的心一下子就融化了。

他的目光柔和起来,握住了长生的小手。

一旁长乐探头看见,见弟弟握住了皇帝的手,便胆子大了,从阿蓉的怀里爬出来,也去抱皇帝的大腿。

燕宁目瞪口呆地看着两只小马屁精。

“我,我,我没教过这个。”燕宁弱弱地说道。

李贵妃笑了笑,看向沉默起来的九皇子。

“陛下,九皇子丧子到底心痛,因此说了些不合时宜的话,陛下不要见怪。”

“不管怎样,也不该攀扯长生。”皇帝不缺皇孙,只缺堂弟,长生对他来说比九皇子的儿子要紧多了。

九皇子口口声声看见长生就想到自己夭折了的儿子,皇帝心里十分不顺耳,此刻见燕宁坐在一旁有些不安的样子,皇帝便温和地说道,“王婶不必担心。这是孩子们亲近朕。朕很高兴。”他对燕宁和颜悦色,可是看向九皇子的目光却带了几分不悦,显然之前对九皇子的可怜也散去了,九皇子急忙跪下,犹豫着对皇帝说道,“儿臣还想求父皇一事。”

“什么事?”皇帝冷淡地问道。

“父皇,冯瑶才夭折了儿子,心里悲痛欲绝,还想不开病倒了。”九皇子央求地看着皇帝含泪说道,“父皇当年将她约束在皇子府中叫她不能出门,她这些年过得也苦闷。儿臣只求父皇能放阿瑶出来走动走动,散散心,起码叫她的心情能散一散,不然,儿臣只怕阿瑶的病再也好不了了。”

他膝行了几步到了皇帝的面前低声说道,“父皇,阿瑶,阿瑶好歹也是先皇后的嫡亲的侄女,儿臣只求父皇叫阿瑶能出来,哪怕只有一两日也好,叫她能有些开心的生活,能……能好好地陪着儿臣。”

他的声音多了几分哽咽。

皇帝愣住了,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九皇子不说话。

“儿臣与阿瑶是少年结发,父皇,终儿臣的一生,再也不会这样爱重另一个女子了。儿臣舍不得她。”九皇子的眼泪一滴滴落在地上。

皇帝看着九皇子,莫名想到了自己的年轻的时候。

曾经先皇后薨逝的时候,他也曾如九皇子这样悲痛。

他比九皇子幸运之处,不过是太子健康平安。

可是九皇子却连儿子都夭折了。

想到这里,皇帝的脸色带了几分柔和,对九皇子说道,“这也不算什么。当初冯瑶对东宫无状,因此朕才会禁足她,叫她不许出来吵闹。若是她如今已经改过,朕也不会对她一个女子斤斤计较。”

更何况逼死九皇子妃这种传闻,皇帝一点都不喜欢承担。他沉吟半晌便对九皇子问道,“你最近还时常去沈家么?”皇帝当初把九皇子塞到沈家去看着长平县君,九皇子倒是兢兢业业时常去端阳伯府走动,而京都之中也没有长平县君对太子的那些指责,因此皇帝对九皇子倒是满意。

“是。”

“那就暂时不必过去,好生陪着你的皇子妃吧。”皇帝便缓缓地说道,“你先把在朝中的差事都放一放,多陪陪自己的妻子。”

如果从前皇帝可说不出把差事放着先顾着媳妇这样的话。

可是有了楚王的前车之鉴,皇帝就想,或许做人夫君的对妻子最大的爱惜,就是放下差事去陪伴妻子什么都不做吧。

因此皇帝给了九皇子好大一个恩典。

九皇子却脸色微微一白。

把手里的差事全都放下去陪着冯瑶……他到底是个隐忍的人,给皇帝磕头说道,“多谢父皇恩典。”

燕宁觉得九皇子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朝中好不容易才拿到的一些差事权柄,就这么放下了?

“父皇,那阿瑶是不是可以出来走走?儿臣听说这个月还有宫中宴席……”

“她如今正病着,病恹恹地在宫中家宴上出现,这不是给人添堵?而且如果过了病气给别人怎么办。”皇帝之所以这个月有一场皇家家宴,就是为了显摆自己的堂弟堂妹的,如果冯瑶病恹恹地出来了,过了病气给两个孩子,那冯瑶万死也抵不过这两个金贵的小祖宗。

因此皇帝皱了皱眉,见九皇子没说什么,目光却仿佛带着几分黯然,便淡淡地说道,“她既然想出来走动,也未必非要在家宴上出现。你就带她去京都外头转转,京都外头风景也极好,而且天高地阔,她的心情许久好了。

至于冯瑶的病好了以后怎么处置,皇帝还得再想想。

见他都已经这么说了,九皇子迟疑许久,却还是低声说道,“儿臣知道了。”

他欲言又止,然而见皇帝的目光只专注在两个孩子身上,到底没有说出口,垂头退出了李贵妃的宫殿。

燕宁便看着九皇子的背影。

九皇子为什么要把冯瑶给放出来呢?

她心里觉得有些奇怪,然而此刻也不是她要扫兴的时候,且见皇帝格外喜欢两个小家伙儿,又觉得心里很为孩子们骄傲。

在燕宁的眼里,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自己的孩子更招人喜欢的婴孩儿了。

“陛下的家宴是为了长乐与长生特意准备的么?”燕宁见皇帝把两个孩子都抱起来,长乐咿咿呀呀地叫着亲了皇帝一口,长生软软地拿小脸儿贴着皇帝的另一半脸颊,皇帝仿佛都要幸福得晕倒了似的,便转头对楚王小声儿问道,“会不会太兴师动众了?”

她自然希望大家都喜欢自己的孩子,可是又唯恐皇帝对孩子们宠爱太过,叫人觉得楚王府太嚣张了。

楚王见她这样谨慎,便淡淡地说道,“还可以更嚣张些。”这话熟悉得叫燕宁微微一愣,似乎想到了很久之前,楚王也是对哭唧唧的自己说过同样的话,不由呆呆地问道,“那是要把他们宠成小霸王么?”

“有何不可。”楚王顿了顿,觉得自己应该做个严父,便继续说道,“不过他们都是有分寸的孩子。”

就算是嚣张霸道,可是看哭包就知道了,这两个小东西的嚣张也是有限的。

楚王并不担心孩子往后长歪。

燕宁哼哼了一声,见楚王这样信任他们的孩子,又觉得高兴,小声儿说道,“真是慈父呀。”

“胡说八道!”楚王的脸色一沉。

他明明是严父。

看不顺眼就要抽,拿藤条抽的严父!

他沉着脸,觉得哭包看错了自己,燕宁也急忙点头说道,“没错没错,王爷可严格了。你特别不惯着他们。”她觉得楚王最近的脸黑黑的,想到自己冷落了楚王许久,没准儿回头王爷真的要拿藤条抽这两个霸占自己的小家伙儿了,便十分殷勤地围着楚王团团转起来。

她为了把楚王这严父讨好起来,等出了宫,也不管别人,每天都忙着讨好楚王,还自告奋勇给楚王做饭吃……两个小家伙儿见每天都腻歪在一块儿的亲娘整日里围着父亲转,长乐嚎啕大哭,长生抽抽噎噎,趁着楚王板着脸抱自己的时候尿了自家父王一身。

燕宁赶在楚王翻脸抽儿子之前抱着儿子跑得跟后面有狼撵着似的。

至于闺女看见楚王的狼狈,没心没肺地又咯咯笑起来,楚王看着她,觉得手心也很痒痒。

燕宁只能带着儿子再跑回来,抱着闺女瑟瑟发抖。

母子三人抱在一块儿哭得可怜极了。

远远的,楚王府的下人也都哭着抱住楚王要他手下留情。

楚王觉得魔音灌耳,头疼得很,觉得楚王府这群人纷纷成了戏精,十分庆幸自己当日决定正确得很。

他的确不想再生了。

不然,也不知楚王府会不会被这群家伙翻过来。

然而就在楚王十分隐忍,忍耐着府里这群自从龙凤胎降生之后就纷纷大胆了起来,连他仿佛都不怎么放在眼里的家伙,却有一日深更半夜,他和燕宁的卧房的门突然被人叩响,之后传来了何泽急切的声音说道,“王爷,末将有要事禀告!”

何泽一向知道进退,也知道尊卑,如果不是的确出了大事,绝对不会闯到后宅楚王与燕宁的卧房外头来这样冒犯。

楚王听到这声音急切,虽然心里疑惑,不过也知道何泽都会急切的事必定事情不小,便起身,给揉了揉眼睛想要爬起来的燕宁盖上被子,披了衣裳出来。

深夜之下,何泽的脸色映衬在灯笼的光线之下透着几分异样,他的额头上满头大汗,眼底带着慌张。

“怎么回事?是何处军情?”楚王见何泽的脸色十分难看,惶恐不已,不由皱眉问道。

“不是军情,是宫里!”何泽仿佛唯恐声音变大,压低了声音在楚王的耳边低声说道,“王爷,是陛下不好了!陛下骤然晕厥,如今人事不知,太医院束手无策了!”

第150章

楚王快步回到房间,燕宁揉着眼睛已经起来了。

见到楚王的脸色凝重,燕宁不由也露出几分担忧之色,低声问道,“怎么了?”

她从未见过一向沉稳的楚王会露出这样凝重严肃的样子,而且她也知道何泽的为人,如果不是事情紧急,何泽不会闯到后宅来。

她压低了声音,免得吵醒了睡在一旁小床里的两个孩子。楚王见她格外担忧,心里不由生出几分柔软,低声说道,“陛下无故昏迷不醒,太医院竟束手无策。”不过是短短的两句话,燕宁的脸色顿时吓白了。

“陛下昏迷不醒?”而且太医院竟然束手无策。

这是在说皇帝昏迷不醒太医院却救不过来么?

难道楚王的意思是,皇帝就得这么昏迷着不知到什么时候么?

而且还不知原因。

可,可那可是皇帝呀。

“怎么会这样。”燕宁没想到这一世宫中竟然出现了这样的变故。

上一世太子夫妻被毒杀的时间早就过去了,宫中一片太平,甚至燕宁都已经活过了上一世的死期,因此她觉得大家都已经平安了。

就算九皇子还有野心,可是被人盯紧了,如今也蹦跶不起来了。

可为什么是皇帝昏迷了?

“是不是被人下了毒?是不是九皇子做的?”燕宁本能地想到了上一世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可是却又觉得这不可能……如果皇帝有了什么变故,那得到这大便宜的是太子,太子岂不是能尽快登基?

如果太子登基,那这天下就没有九皇子的什么事儿了,九皇子不可能为人作嫁衣裳呀。

她心乱如麻,哪里还睡得着,见楚王就要进宫震慑宫中人心,燕宁也急忙爬起来说道,“我和王爷一同进宫去。”

“你留在府里吧。”楚王见燕宁脸色煞白,不由关切地说道。

“不要。这样要紧的时候,王爷必然要在宫中做定海神针。我也要和王爷在一起。”楚王乃是皇家的长辈,而且手握兵权,得皇帝倚重,这样的时候必然是要在宫中坐镇,压制那些已经紊乱的人心。

他在宫中,燕宁自然不会独善其身留在府里只等着宫中的消息。而且……燕宁的脸色有些复杂,低声说道,“陛下待我颇为优容。”虽然上一世皇帝逼死了她的表姐与姐夫,逼死了李贵妃,做了许多的错事,可是这一世,他对燕宁没有半分不好。

燕宁敢偷偷腹诽皇帝,敢偷偷嘲笑皇帝,不都是因为皇帝对她的纵容么?

无论皇帝为了什么对她那样宽厚,可是她得到了皇帝的这份厚待,如今就不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长乐与长生怎么办?”楚王微微皱眉。

“先叫拂冬在府里帮忙照看,如果宫中的事情不多,陛下很快就醒过来,那咱们就回来了,也没关系。如果要在府里耽搁的时间多的话,就把他们送去给大舅母。”

燕宁一边叫拂冬进来交待她一些自己不在王府的时候的事,一边在拂冬的服侍之下很快换了出门穿戴的衣裳,顾不得什么金银首饰了,只把发髻简单地挽起来,握住了楚王的手低声说道,“我也关心陛下的安危。而且还有贵妃娘娘。”

她想知道皇帝为什么会昏迷……会不会又有人被陷害,比如皇帝吃了谁的东西。

燕宁担心得不得了。

她说不清这会不会是九皇子做的事。

可是无论皇帝的昏迷是不是另有原因,她都想要进宫去。

上一世她什么都没有参与,被动地知道一切。

可是这一世,她想陪在楚王的身边,无论经历什么都和楚王在一起。

楚王见燕宁露出几分坚定,严肃的脸带着几分柔和,摸了摸燕宁的脸颊和声说道,“你不必害怕。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护着你。”他也说不清宫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不过既然李贵妃命人传信出来,就说明皇帝的情况并不好。

虽然楚王看似对皇帝的行为颇有许多不认同,可楚王却不得不承认,他把皇帝当做是自己最亲近的人。或许仅次于燕宁,可皇帝却的的确确是楚王愿意为之付出一切,曾经为了他的天下在外浴血沙场的家人。

楚王对皇帝的感情深厚。

那是他最亲近的家人。

名为叔侄,可他是养大了楚王的人。

此刻握了握燕宁的手,楚王不再说什么,带着燕宁就往宫中去了。

叫燕宁啧啧称奇的是,两个总是哭唧唧的小家伙儿这一次被吵醒,竟然没有哭闹,反而乖乖地送了步履匆匆的父亲母亲离开了家。

燕宁觉得两个孩子其实有一种天生的懂事与乖巧,然而此刻却也不是自夸的时候,等她进了宫去了皇帝的寝宫,就见寝宫之中已经簇拥着许多的人了。

李贵妃正在一旁和满头是汗的太医正说着什么,太子脸色惨白地坐在皇帝的龙榻旁,手足无措。在他的身边,太子妃带着四个小皇孙专注地看着昏迷在床上,除了呼吸平稳之外却没有清醒的征兆的皇帝。

见楚王与燕宁到了,李贵妃急忙走过来低声说道,“陛下之事尚未惊动众人,如今……”她的脸色格外难看,楚王便微微颔首看向太医正问道,“陛下的情况如何?”

“陛下的脉象极怪,有些像是中毒,又有几分不像……臣等实在找不出原因。不过不管怎样,陛下醒不过来,只怕是当真身体出了问题。”太医正上前,俯身对楚王说道,“王爷,太医院正在研究陛下的情况。只是……”

他为难地皱了皱眉头,对楚王不安地说道,“陛下只怕是有些不好。”他战战兢兢地说了这样的情况,明摆着担心楚王大怒把他们太医院的废物都拖出去先给杀了。楚王却并没有训斥他,只是皱眉问道,“这么说,陛下只怕是醒不过来了?”

太医正兜圈子说了那么多,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楚王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太医正便满头大汗地应了一声。

燕宁捂住了嘴角。

“醒不过来是什么意思?”她有些呆呆地问道,“难道,难道陛下就一直这样昏迷着么?”

太医正苦笑。

他竟然不知该怎么回答楚王妃。

“陛下昏迷之前,是谁在服侍?”楚王如今没有时间和太医正说没有意义的事,正容问道。

李贵妃便在一旁说道,“今日陛下没有传召嫔妃侍寝,是一个人睡。內侍服侍他更衣之后,陛下说是想再看几封奏折,只是看了几本,陛下要回去就寝,站起来后就晕厥了过去。”

如果皇帝是被嫔妃侍寝,说不得可能是用了什么欢愉助兴之物,过于兴奋因此晕厥,那李贵妃倒是还觉得情有可原。可是皇帝突然就毫无预兆,甚至突然就晕倒了,李贵妃也觉得十分茫然。

燕宁正在一旁听着呢,听到李贵妃说皇帝是一个人的时候晕倒,并没有捎带上李贵妃太子或者十皇子,便先松了一口气,急忙问道,“那陛下就寝之前有没有吃过用过什么?”

李贵妃便微微摇头,看了一旁一个战战兢兢的內侍一眼。

“服侍陛下的人说,陛下今日只喝了一碗汤。只是那碗汤我已经叫太医院的人看过,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太医院的人也说皇帝的脉象奇怪,这有很大的可能是中毒的征兆,可到底是中了什么毒,又是怎么中的毒,又或者这中的毒会影响皇帝多少,都叫人摸不着头脑。

李贵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楚王说道,“如今陛下昏迷还被瞒着。可是到了明日必然是瞒不住的。前朝的事,我是不懂的。只能请您出面处置。”她郑重地给楚王福了福,楚王没有应声,只是带着燕宁走到了皇帝的龙榻之前,摆手叫太子等人不必行礼,坐在床边摸了摸皇帝的脉象。

他检查了皇帝的身上一番。

皇帝一动不动,双目紧闭,如果不是尚且有微弱的呼吸,燕宁都觉得皇帝已经驾崩了。

楚王闭了闭眼,对太医正问道,“这毒对陛下的龙体会有怎样的问题?”

他顿了顿才继续问道,“陛下会不会因此毒而驾崩?”

驾崩……这样犯忌的话,只怕也只有楚王敢在此刻说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