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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婉蕙低眉垂眼,轻声道:“阿蕙知道姨母是替我着想。”

郭贤妃恨铁不成钢道:“姨母也不多说了,你是个聪明孩子。”

沈宜秋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

昨夜太子走后,她一时醒着,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才睡着。

她不知道太子出去多久,总之直到她睡着,他还没回来。

这一夜不是素娥、湘娥当值,其余宫人和内侍便是知道太子中夜悄悄出门,太子妃不问,他们也不敢贸然禀报。

沈宜秋坐起身披上氅衣走出屏风外,尉迟越正好从门外进来,穿着一身胡服,手中提着剑,鬓发微湿,显是习武归来。

她眸光微动,若无其事道:“殿下今日怎么没叫妾起来习武?”

尉迟越因为昨日何婉蕙的事,心中有愧,早晨见她睡得香甜,便没忍心叫醒他。他微微垂眸,轻咳了一声道:“孤见你睡得熟,便不曾叫你。昨日你也乏了,习武暂停一日也无妨。”

沈宜秋心中一哂,她哪一日睡得不熟,平日也不见他手软,大约是瞒着她夜会佳人,心中愧疚,这才格外好说话。

她想了想,这倒是个好机会,便即得寸进尺道:“妾还未学会骑射,随殿下去围猎,只会拖累殿下,不如……”

话未说完,便被太子打断:“孤不怕你拖累,难得一次冬猎,错过便要等一年,无论如何都得去。”

沈宜秋只得悻悻地作罢。

尉迟越去殿后沐浴更衣,两人用罢早膳,尉迟越批阅昨夜快马从太极宫送来的奏疏,沈宜秋则捡起剩下一小半的进士诗文集接着看。

时近日中,有芳华殿的宫人来传话,道圣人请太子、太子妃前去用午膳。

第75章 责难

沈宜秋一听又要与那些人一同用午膳,心里腻味得很。

不止是她,尉迟越听见黄门的禀告,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今日一早门下省又送了一堆奏疏来,他还未及阅览。此外,各地租调陆续送抵京城,地方州府官员入京述职在即。

在此之前,还需将这三百五十多个州府长官的名姓形貌、迁转履历、往年政绩得失,再行温习一遍,以便述职时了然于胸,提问能切中要害,力图不让残国蠹民、欺世罔人之辈浑水摸鱼,也不至令贤德之才埋没。

不出几日便是围猎,又要耽搁两三日,再之后便是岁除与元旦大朝,又有许多杂事。

他正想趁着这两日山中无事争分夺秒地埋头案牍,这下又被打乱了。

尉迟越暗暗叹了口气,可皇帝发话要享享天伦之乐,为人子者又怎么能拂了他的意?少不得只有夜里用功了。

两人俱是心不甘情不愿,到得芳华殿外,听见有琵琶曲声传出,是一支陌生的乐曲。

沈宜秋听得出那弹奏之人技艺娴熟,在教坊中数一数二,但曲声断断续续,有如零珠碎玉,应是新学此曲,正纳闷奏者是谁,宫人打起珠帘,她往里一看,却见一个窈窕的女子背对门口,怀中抱着个琵琶,身前紫檀金银绘卷轴架上摊着卷乐谱。

那女子时不时抬起头,显是在对着曲谱现学现奏。

这背影沈宜秋不知见了多少回,只消一眼就知道是何婉蕙。

皇帝与贤妃连榻坐于上首,正全神贯注地赏曲,皇帝微眯着眼睛,侧着头,在膝上轻轻打着节拍。

而五皇子则面西而坐,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正用银叉子叉着林檎果往嘴里送,听见门口的动静,第一个转过头来,对着兄嫂一笑。

这一笑当真明媚如三月春晖,满室仿佛都叫他照亮了。沈宜秋本来意兴阑珊,叫他这么一笑,心绪也不由轻快起来。

坐于上首的皇帝和贤妃齐齐向门口看来,何婉蕙亦停下演奏,转过头来。

太子却并未向她看一眼,与太子妃相携走进殿中。

行过礼,叙过温凉,两人入了座,便有宫人来奉茶。

沈宜秋好整以暇地打量何婉蕙,只见她形容略显憔悴,虽施以粉黛,却盖不住眼下青影,且眼皮微肿,显是昨夜没睡好又哭了一场的缘故。

昨日叫她言语上挤兑了一下,见了表兄想必要哭诉一番,但沈宜秋了解尉迟越,他至多出言安慰,但何婉蕙若是想让他出手断了她与祁家的婚约,却是打错了主意。

太子这人最重体统,上辈子何婉蕙也早有此念,可无论她如何明示暗示,太子就是不松这个口,宁愿熬上五六年,待名正言顺时,方才将她纳入后宫。

尉迟越对表妹有情,但要说他们此时有什么首尾,却是不至于。

何婉蕙偷觑了太子一眼,只见他手执瓷杯,一脸淡漠,亦不向她望来,蓦地想起昨夜原封不动退回的书信,顿觉如鲠在喉,也无心再奏,一曲终了,便将怀中的紫檀螺钿琵琶交还给皇帝。

皇帝笑道:“不想九娘技艺如此精湛,这琵琶你留着吧。”

五皇子嘴里还包着林檎果,鼓着腮帮子便嚷起来:“阿耶好生偏心,儿子向你讨这把‘鸳鸯于飞’,讨了多少回,阿耶都舍不得给。”

沈宜秋有些忍俊不禁,谁都知道这琵琶的名字,偏他要说出来。

这琵琶乃是名家所制,以金箔和螺钿在紫檀上拼出鸳鸯衔花的图案,是皇帝最常用的一把。

何九娘忙跪下辞谢:“此乃陛下爱物,价值连城,妾如何敢受。”

皇帝道:“不值当什么,不过一件旧物,朕如今也用不上,倒不如跟着你,物尽其用。”

不等何九娘说什么,贤妃抢道:“陛下折杀她小孩子家,她不过弹着玩玩,怎么能用御物。”

何九娘的态度顿时坚决几分。

皇帝方才是一时兴起,回过头来一想,也觉不妥,便另赏了一把枫木螺钿琵琶并绢帛若干匹。

何婉蕙谢了赏,坐回末座。

皇帝对尉迟越笑道:“三郎方才来得巧,正好评点评点,阿耶这曲新谱的《怨歌行》如何?”

尉迟越面无表情,淡淡道:”阿耶雅兴,儿子不通音律,不敢妄加评鉴,阿耶谱的曲自然是极高妙的。“

这回答自不能叫皇帝满意,他抿了抿唇,又看向儿媳:“太子妃想必雅善音律。”

沈宜秋福了福:“圣人谬赞,妾于此道一窍不通,着实惭愧。”

皇帝有些扫兴,这儿媳正当妙龄,却这般无趣,白白浪费了这好相貌。他看了一眼何九娘,越发觉得这般才情态度方可称尤物。

五皇子饮了口杏酪,放下碗,忽然道:“阿耶今日怎的有此雅兴?”

皇帝妙善音律,昔年极好乐舞,谱曲作歌编舞无所不精,但近年来只顾着求仙问道,倒是将这些凡俗的喜好撂下了。

皇帝看了一眼何九娘,捋须笑道:“方才在书斋中见到九娘所书《怨歌行》,忽然有感而发,便谱了此曲。”

贤妃道:“圣人一刻钟不到便谱成此曲,一气呵成,真真如有神助。”

皇帝叫宠妃恭维得通体舒泰:“那也是九娘的诗和得好。”

五皇子道:“表姊还作了诗?那我定要拜读拜读。”

何婉蕙头皮一麻,这魔星一开口,总没有好事,正想着如何婉拒,贤妃却道:“阿蕙,你表弟想看,便与他看看又如何。”

何婉蕙只得从卷轴架上取下方才那页曲谱,卷起呈给尉迟渊。

尉迟渊往前展开,发现这曲谱原是缀在何婉蕙的手迹后头,卷首是班婕妤的《怨歌行》,接着是何九娘拟的同题诗。

五皇子歪着脑袋轻声诵了一遍,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一味地笑。

何婉蕙兀自忐忑不安,便听他道:“表姊此诗深得古意。”

何九娘松了一口气,总算这浑人还有几分清醒,在皇帝面前不敢大放厥词。

正思忖着,尉迟渊却又接着道:“昔有班门弄斧,今有班门弄歌,妙哉妙哉。”

沈宜秋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简直有些怜惜何婉蕙,牙尖嘴利之人不在少数,敢当着皇帝、太子的面说这种话,普天之下也只有五皇子一人。

这话说得促狭,连尉迟越都不免牵动了一下嘴角。

皇帝也是又好气又好笑,瞥见何婉蕙眼中泪光闪闪,立即板下脸道:“五郎,不许作怪!快与你表姊赔不是。”

尉迟渊放下诗卷,向何婉蕙作个揖道:“是我口无遮拦,表姊切莫放在心上,表姊的诗自是极佳的,不然阿耶也不会以曲相和。”

何婉蕙听他语气诚恳,却依旧在含沙射影,不由将下唇咬得发白,皇帝碰巧看见她作的诗,又不是她有意叫他看的,他要以曲相和,莫非她还能拒绝?

她自然看得出皇帝的眼神中不止有长辈对小辈的关爱,更有男子对女子的欣赏,这眼神她并不陌生——她平生所见外男不多,但十个里有八个这么看她,只因她生得美貌,又富有才情,难道也能怪她?

她心属的是太子,对皇帝并无什么想头,心中光风霁月,一派坦荡,但贤妃心胸狭隘,素有醋癖,听了这话保不齐生出什么误会来。

她觑了觑姨母脸色,果见她面露不豫。

何婉蕙心中恼怒,却不能对皇子甩脸子,只得道:“五殿下喜欢说笑,能博殿下一笑,是九娘之幸。”

皇帝打了几句圆场,将此事揭过不提,贤妃看了眼更漏,命宫人摆膳。

几人仍旧围着前日那张大方几案用膳。

酒过三巡,皇帝放下酒杯,对着下面挥挥手,舞茵上翩翩起舞的教坊女子便即行礼退下。

皇帝对身边黄门点点头,那黄门退出殿中,不一会儿,领了十来个女子,都作女冠打扮,身着青绢罗道服,头戴银莲花冠,个个婀娜俏丽,柔媚生姿。

皇帝对这些女子道:“还不拜见太子与太子妃。”

众女子齐齐向尉迟越下拜,娇声道:“奴婢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尉迟越叫他们叫得起了层鸡皮疙瘩。

一见这阵仗,在场众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尉迟越不觉去看沈宜秋,却见她一脸无动于衷,端着茶杯的手稳稳当当,连罗绣都不曾颤一下,不由胸中发堵。

皇帝果然道:“往后你们就是东宫的人,须勤谨伺候太子、太子妃。”

众女齐声应是。

尉迟越却道:“多谢阿耶美意,但儿臣宫中不缺侍奉之人,儿臣正欲趁年下放归百名宫人。”

皇帝知道儿子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但儿子的房里事,他这做父亲的实在不好插手,便看向贤妃。

贤妃会意,笑道:“傻孩子,放归宫人是福德,你只管放,这些人又不是与你做杂役的。”

她顿了顿道:“你后院中只得三人,成婚至今,也无佳信,便是做耶娘的不急,朝臣也要急了。”

说罢瞟了一眼儿媳,脸上露出得意之色:“不止是为你,也是为阿沈分忧。”

提到皇嗣,皇帝也皱了皱眉,脸色凝重起来:“你也不小了,诞育皇嗣刻不容缓,再无佳信,如何向百官与万民交代?”

贤妃见皇帝替她撑腰,霎时忘了对儿子的畏惧:“听听,阿娘是后宫妇人,不识大体,我的话你不听便罢了,你阿耶也这么说,你总要放在心上。”

两人这话是对尉迟越说的,却都看向沈宜秋,谴责之意溢于言表。

沈宜秋心知自己得表个态,请个罪,再拜谢皇帝的好意,将替她“分忧”的美人收下来,回去劝谏太子广播雨露——这便是太子妃的职责所在。

她正要履行太子妃的义务,却听尉迟越道:“启禀父皇,此事乃是三郎之过,是儿子力微才薄,不堪大任,只能以勤补拙,埋首案牍,以至于无暇他顾,与太子妃无涉。”

沈宜秋微微一怔。

尉迟越伸出手,隔着袖子握了握她的手,一股暖意透过织物传到她手上:“是三郎无暇去后院,三人与三十人、三百人无异,且要安置这些人,又须营建、修葺宫苑,不免靡费,实在无谓。”

皇帝脸色微沉,但他执意不要,他强行塞人总是不像话,只得作罢,皱着眉道:“为政之道,在垂拱而治,不必事事亲力亲为,要懂得轻重缓急。”

尉迟越心中苦笑,国计民生,边情外政,哪一件是可以放手的“小事”了?不过他还是拜道:“谨遵阿耶教诲。”

沈宜秋听皇帝大言不惭地教导尉迟越“治国之道”,不禁哑然失笑,若不是因他十几年的“垂拱而治”,太子何至于累成这样?

撇开上辈子他们之间的是非恩怨不提,尉迟越为君却是无可指摘,他御极数年,减少税负,藏富于民,便是有内忧外患,百姓也可称安居乐业。

他夙兴夜寐,还要时不时为皇帝的无理要求奔走,如今还要受此非难,实在荒谬至极。

沈宜秋胸中生出股意气,政不觉从袖管中伸出手,用力回握了太子一下。

第76章 讥刺

沈宜秋那一握大半出自义愤,握完便要收回手,却被尉迟越反手紧紧攒住,收不回去了。

沈宜秋抬起眼睛,对上男人含笑的双眼,只觉无可奈何,不由也浅笑了一下。

他们的手有几案遮挡,旁人看不见端倪,这一番眉眼官司却落在有心人的眼里。

何婉蕙心如刀绞,先前还能自欺欺人,以为表兄退回书信不来赴约是为她名节考虑,可他方才退回美人,又邀功似地对着沈氏微笑,却没有别的解释了。

就在这时,五皇子忽然扑哧一笑。

皇帝正义正词严地训示太子,叫小儿子这么一笑,心下不悦:“五郎,你笑什么?”

五皇子眯了眯狐狸眼,随即敛容正色道:“回禀阿耶,五郎不过是胡思乱想,说出来大逆不道。”

皇帝叫他这么一说,越发好奇:“想到了什么,说来听听。”

五皇子道:“除非阿耶答应儿子,不管说什么都不问儿子的罪。”

太子一听,知道准没好话,正想叫他住口,皇帝已道:“朕不问你的罪。”

五皇子作个揖道:“启禀阿耶,儿子方才听闻阿耶说起‘清静无为,垂拱而治’,心想,若论文韬武略,经世济国,五郎难以望阿耶、阿兄之项背,可要说‘无为’、‘垂拱’,怕是无人及得上我,阿兄这太子岂非应该让我来做?”

话音未落,皇帝脸上已是山雨欲来,正要发作,太子已经怒斥道:“放肆!圣人面前,怎可大放厥词,还不谢罪!”

五皇子满脸无奈和委屈,却是不紧不慢地再拜叩首:“父皇恕罪,儿臣知错。”

贤妃又气又急,差点越过食案去打他:“你这胡天胡地不成器的孩子,玩笑也没个分寸,这是能拿来混说的么?你干脆气死阿娘算了!”

骂完儿子,急忙伏倒在皇帝面前:“五郎小孩家不懂事,绝无觊觎储位、兄弟阋墙的心思……”

皇帝挥挥手打断她,阴沉着脸道:“朕说了不会问他的罪,到此为止,莫要再提。”

说罢端起身前酒杯,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将金杯重重往紫檀木案上一撂,扫了眼众人道:“朕乏了,先走一步。”话音甫落,便即拂袖离席。

贤妃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却不敢如平日那般撒娇卖痴挽留他。

待皇帝走后,方才直起身,捧住脸,一边哭一边骂小儿子:“冤孽,冤孽,我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个不省心的……”

五皇子却仍然气定神闲,甚至还拿起银箸夹了一片鲤脍放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沈宜秋原先只觉五皇子促狭刻薄,直到此时方才对他刮目相看,挤兑何婉蕙一个小女子并非什么壮举,连皇帝都敢当面挤兑,恐怕古往今来都找不出几个人。

贤妃心思简单,听不出来尉迟渊话中有话,其实是在为兄长打抱不平。这哪是兄弟阋墙,分明是情比金坚。

不得不说,贤妃生的两个儿子,一个赛一个有能耐。

尉迟渊若无其事地又夹了一片鱼脍,掀起眼皮看看众人:“噫,你们怎么不吃?”

尉迟越气不打一处来,起身走到弟弟身边,抬手往他脑袋上削了一下:“因为就你生了嘴!”

这顿午膳吃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皇帝拂袖而去,贤妃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冤孽”,除了五皇子这个“冤孽”本人之外,别人都没什么胃口,便即散了席。

皇帝当日便回了紫云观,连着几日没来贤妃所居的芳华殿,自然也没召两个儿子共享天伦之乐。

太子因祸得福,可以心无旁骛地在少阳院中处理政务。

那日得太子妃一握,他只觉连日来的疲乏一扫而空,浑身上下又都是干劲,真恨不得日日有十个八个美人给他拒绝。

他当天便欲趁热打铁再与太子妃一同泡次热汤,奈何文书堆了满案,一起头便没个完,等他从案上抬起头,太子妃已经沐浴完毕,靠在榻上睡过去了。

他只得俯身将她轻轻抱起,放到床上,替她掖好衾被,自去汤池中泡了一回。

围猎前两日,其余皇子、公主、宗室与随驾的官员陆陆续续到了骊山,华清宫宫城内外里闾阗咽,商贾逐利而来,一时间整个罗城繁华热闹不减都市。

围猎前夜,皇帝大约消了气,在瑶光楼中设家宴,请一众皇子、公主出席。

到得楼中,沈宜秋扫了一眼,见在座的有四位皇子,六位公主,并若干宗室。

四皇子这一世是初见,此时他一身锦绣,头戴玉冠,端坐金殿上,也是俊朗非凡,奈何但上辈子他指着她鼻子跳脚大骂的模样太过鲜明,她至今记忆犹新。

四皇子身边便是五皇子,两人之间差了两年,但坐在一处,神气却大相径庭,一个如同木胎泥塑,另一个则宛如精怪。

其余两位皇子才七八岁的年纪,生母位份都不高,此时袖手坐着,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几位公主、长公主已在张皇后宫中见过沈宜秋,本就对这落落大方的太子妃印象不错,后来又听闻她勇斗贤妃的事迹,越发对她刮目相看,此时见了她,都上来与她寒暄,将她从衣饰到妆容都夸了一遍。

二公主、四公主都带了孩子来,大的十来岁,小的只有二三岁,尉迟家的人生得貌美,挑的驸马也都一表人才,这些孩子个个唇红齿白,样貌可爱。

或许是上辈子求而不得的缘故,沈宜秋最喜欢孩子,见了别人的孩子也眼馋,连样貌普通的孩子也爱得紧,别说这些粉妆玉砌的漂亮孩子,当下蹲下身,恨不能将每一个都搂进怀里。

四公主家的小世子还不满三周岁,懵懵懂懂,见她蹲下便往她膝上坐,四公主忙拉孩子起来,沈宜秋却抱住他:“让他坐,让他坐。“一边从袖子里摸出枚白玉雕成的小老虎塞进他手里。

其他孩子看见了自然眼馋,但出于教养,不好意思讨要,只巴巴地望着沈宜秋。

”都有都有。“沈宜秋嘴里说着,又摸出许多玉雕的小玩意儿,猫儿狗儿兔子狐狸豹子狮子应有尽有,有的憨态可掬,有的慧黠机敏,个个灵动可爱。

她闲来无事便自己画了粉本,让工匠雕了,就是为了过年时分送各家的孩子。

四公主从儿子手中挖出来对着烛火端详:“好生爱人,简直像是活的一样……”

话音未落,小世子已经快急哭了,皱着张小脸,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大郎的……大郎的……”

沈宜秋心疼不已,立即又摸出只小麒麟塞给他:“这个更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