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梁氏此刻听了这话,就只能是越加气愤,胸口起伏的狠狠瞪着她,整个人都处在爆发的边缘。

宋楚兮这会儿无心理会她,示意舜瑛推了她的轮椅继续往前走。

梁氏被撞到了一边,踉跄了一下,然后回过神来,就赶紧的追了一步上去,一把按下她搁在轮椅扶手上的手臂,“你别走!给我站住!”

舜瑛止了步子。

宋楚兮垂眸看一眼被她抓在手里的手腕,视线冷冷一闪,然后手掌一翻,就将她甩开了。

梁氏又被她给退的后退一步,才要发作,宋楚兮已经侧目看向了她,警告道:“和你们三房之间的账,就算你们想要一笔勾销,我也迟早会找你们一一清算的,但是今天这里不是地方,如果你今天还想活着出这太子府的大门,就最好当做是没看见我。”

她面上表情很冷,通身都带着很浓的煞气。

这种情况并不多见,舜瑛也只当是她看到了宋家三房的这些人找茬心烦。

梁氏瞠目结舌的张了张嘴,声音不由拔高的厉喝一声,“你敢——”

宋楚兮有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你应该知道我敢!我言言尽于此,你不怕死的就大可以再追上来试试!”

她的这番话,听起来只是情况无畏,却奈何那种冰冷的神情太具震慑力,梁氏的心里居然真就跟着抖了一抖。

而因为方才她吼的那一声音调太高,不远处的戏台子那边,太子妃廖倩华等人都已经纷纷侧目看了过来。

“我们走!”宋楚兮目不斜视的说道。

“是,小姐!”舜瑛应了声,然后就推着她的轮椅继续前行。

梁氏捏着帕子站在原地,脸上颜色青白交替,半晌,方才咬牙切齿道:“这个死丫头,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严氏那老太婆死就死了,只可怜了她那如花似玉的女儿。

想到死去的女儿,梁氏的眼睛里就又有火光晃动。

她身边嬷嬷赶紧劝道:“夫人,来日方长,四小姐方才有一句话还是说对了的,这里是太子府,今天真的不是时候。”

宋楚兮那煞星,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是要在太子府里闹事,梁氏却有顾虑。

那嬷嬷唯恐她会按耐不住,赶紧又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去看戏台子那边。

今天前来赴宴的客人很多,一群的贵妇千金们都盯着这边,真要闹出点什么笑话来,他们宋家在这天京之内就没脸见人了。

不得已,梁氏就只能暂时压下心里愤恨的情绪,赶紧换了副得体的笑容,施施然举步朝廖倩华等人那边走过去。

彼时廖倩华正被人拥簇着坐在戏台子正下方的位置上,她身边的丫头提醒这边好像出事了,她就回头看过来。

因为距离隔得远了,并看不清这边两人的容貌,也听不到具体争执了什么。本来如果有人要在她太子府的宴会上生事,她是一定要出面制止的,见到这边动起手来,她才要吩咐丫头去看,却不想那两拨人却分道扬镳,各走了一边。

*

舜瑛推着轮椅,在宋楚兮“状似无意”的指点下从这花园里左拐右拐,最后避开了横贯中间的小径,绕到了右侧一排屋舍前面。

“这里好像是下人房了吧?房子也有些旧了!”舜瑛四下里打量一眼。

“好像是的,怎么就走到这里来了?”宋楚兮笑笑,也只当是无意间闯入。

其实东宫后院的构架比较复杂,这里看着陈旧古朴,斜对面那一道高墙后面就是太子妃廖倩华的寝宫了,而这一排屋舍,就是专门给她宫里下人居住的地方。

宋楚兮饶有兴趣的到处看了看,就指了前面一个院子的院墙道:“那院子里的梅树长得真好,我们进去坐坐吧,这个时间应该所有人都在前面帮忙,这会儿院子里应该没人。”

舜瑛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就见那院子里一白一红的两株梅树都长过了墙头,树上花团锦簇,开的正浓烈。

舜瑛依言推了宋楚兮的论一进去。

宋楚兮的目光自右侧一排的窗户前面飞快的掠过,看着那一排紧闭的窗户,心里突然就莫名的一空又一冷,这是进了这座府邸之后的第一次,她会觉得物是人非,心里十分的难受。

舜瑛并未察觉她的情绪变化,将她的轮椅推到里面那一株白梅树下,然后就突然警惕的喝了一声,“是什么人在那里?”

宋楚兮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却见那大簇的花朵中间,树杈上正挂着个粉色团子,被舜瑛呵斥了她也不害怕,还眨巴着一双机灵的大眼睛盯着两人在看。

“哎!你不是——”看到她这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舜瑛才认出她来,松了口气,但是想着她挂在高处,就有些不放心,走过去道:“爬那么高很危险的,我抱你下来!”

那粉色团子骑跨在树枝上,紧紧地抱着没动。

那地方其实不算太高,而且这梅树旁逸斜出的枝干很多,容易落脚。

宋楚兮看了看,就对舜瑛道:“你别管她了,她这是在躲追她的那个嬷嬷呢,我在这里坐一会儿陪着她,你去前院找一趟宋亚青,梁氏那女人没轻没重的,我今天没心思应付她,你告诉宋亚青,他如果还想今天的接风宴之后顺顺当当的走出这太子府去,就让他看好了梁氏。”

她真要跟那些人过不去,才不会管这里是不是太子府,只是她现在心烦意乱,懒得再和那些人去费心计较。

“可是这里——”舜瑛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这里偏僻的很,应该不会有人过来的,你快去快回吧!”宋楚兮摆摆手。

太子府的确不是给宋家解决家务事的地方,舜瑛犹豫了一下,就点了头,临走还是不放心的嘱咐,“那小姐您别乱走,奴婢去去就来。”

“嗯!”宋楚兮点点头,舜瑛这才急匆匆的走了。

待她走后,宋楚兮就重又抬头往那梅树上看去,这会儿那粉色团子已经自己坐起来了。

小丫头今天穿的衣裳也是粉色,却比前几天宋楚兮在街上遇到她时候她穿的那一身更鲜亮,头上梳着的也还是双丫髻,鬓边配着珠玉点缀的粉红色绢花,凤目明亮,嘴巴小巧,手里提着一盏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金鱼花灯,神采飞扬的模样,虽然小小年纪,却有种鼻孔看人的架势。

宋楚兮仰头,见她甩着两条小短腿儿坐在树枝上玩花灯的样子纯良无害。

再一看她一身的衣裳和首饰,宋楚兮就忍不住的乐了。

也不知道是哪家王府会把个小姑娘娇宠成这样,随随便便的一件里衣都是千金难求的贡缎,发间那套珠花看着简单,不过就是几朵绢花配了几颗不起眼的珠子,那珠子却也是只有彭泽皇室才有资格享用的顶级夜明珠。

这小丫头大概是贪图好玩儿,家里的人就由着她,给她做成珠花戴在头上了。

“姐姐!”那小丫头见到她,就甜甜的笑了,然后撅着屁股,动作有些笨拙的踩着树枝爬下来。

她的身子还有些圆润胖实,动作虽慢,却很稳,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待她下来,宋楚兮就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擦手上污渍。

“你怎么一直坐在这里?”小丫头也不答她的话,只眨巴着眼睛看她,“我推你走?”

“你推不动的,快走吧,你这样跑出来,你爹娘该着急了。”宋楚兮越发觉得这小丫头乖巧,跟个人精似的,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在这里等一会儿,我的丫鬟一会儿就来找我了!”

这小丫头虽是一直都跟送出徐徐在说着话的,眼睛却早就瞄上了雪融,不时的偷眼瞄过去,这时候才试着开口,“那——我能摸一摸它吗?”

“嗯!”宋楚兮点头,忍俊不禁。

雪融不喜欢亲近其他人,但是通常窝在宋楚兮身边的时候会比较老实。

小丫头当是头次见到这样大小的狼崽儿,眼睛明亮,激动的鼻翼都在明显的收缩抖动,然后,她很仔细很小心的慢慢探出手去,用白白胖胖的小手一点一点轻轻的落在雪融的背上摸了摸。

正在打盹儿的雪融便有些不高兴了,脑袋歪了歪,眯了眼睛看过来。

血狼王天生就是野性难驯,即使是窝在宋楚兮怀里,看人时候的眼神也绝对不会温和,那小丫头和它的视线一碰,眼睛一下子就更显明亮了起来,浑身上下都闪耀着兴奋的光彩,情不自禁的又在它背上摸了两下。

这个孩子的胆子,是真的很大。

雪融倒是很给宋楚兮的面子,懒洋洋的眯眼打量着粉色团子一眼,然后就把脑袋蜷缩起来,继续打盹儿。

“它真乖!”小姑娘于是就更觉得稀奇,越发的兴致勃勃,“它有名字吗?”

“它叫雪融!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宋楚兮随口问道。

“我——”小丫头的眼珠子转了转,随后咧嘴一笑,露出一对儿甜甜的酒窝,声音软糯糯的说道:“我悄悄的告诉你,你不能告诉别人的。”

宋楚兮心里忍住笑,面上郑重其事的点头。

“爹爹叫我暖暖,你也叫我暖暖吧!”小丫头于是就骄傲的一挺胸脯。

这鬼精灵!

宋楚兮几乎要忍不住的失声笑出来。

名门贵女,哪有会这么随意取名字的,这“暖暖”二字,八成是家里给她娶的乳名了,她这是怕连名道姓的说出来,自己就能顺藤摸瓜的知道她的身份了是吧?

丁丁点儿大的一个小丫头,哪来的这么多的鬼心眼?

宋楚兮忍俊不禁的摇了摇头,那小丫头就又问道:“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这时候宋楚兮也存了逗她的心思,就故意说道:“我比你大这么多,就算告诉你我叫什么名字,你还能直呼我的名讳吗?”

小丫头歪着脖子想了想,大概是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到底也只是个孩子,注意力就你又很快被温顺窝在宋楚兮膝上的雪融吸引,眼睛亮亮的问道:“那——你能给我抱一抱它吗?”

这雪融虽然是被宋楚兮养了这么长时间,但是宋楚兮从不约束它,并能将它做真的宠物来养。

宋楚兮有些歉意道:“雪融怕生,别让它弄伤了你!”

小丫头倒是很乖,听她这么一说,虽然扁了嘴,露出明显失望的神情,却没有胡搅蛮缠,只站在她跟前,胖胖的小手儿一下又一下轻轻摸着雪融的头顶,不一会儿,一双眸子就又流光璀璨,溢的满满都是明亮的笑意。

头顶暖暖的阳光落下来,这院子里安静极了,只有身后那两株梅树上面偶尔飘落的红红白白的花瓣间或洒在两人身上。

这一刻,天光静好,宋楚兮心中烦闷躁郁的情绪居然就奇迹般的平复了下来,和这粉色团子偶尔闲谈两句,却是慢慢的忘了自己此时身处何地。

小丫头大约是对雪融真心喜欢的很,和宋楚兮在一起呆了半天,就是不舍得走。

眼见着日上中天,前面花园里的戏台子大概是撤了,那些咿咿呀呀的唱腔都听不见了。

那小丫头还是爱不释手的在雪融身上摸摸这里又蹭蹭那里。

“喜欢它吗?”宋楚兮有些熬不住了,就开口问道。

“嗯!喜欢!”小姑娘的眼睛里泛起明亮又动人的光泽,试着用胖乎乎的手指戳了戳雪融毛茸茸的屁股蹲儿,眼睛里闪烁着新奇又兴奋的光芒。

“要不——我就把它送给你吧!”宋楚兮道。

小丫头一愣,抬起头来盯着她的脸孔看,却没有点头,过了一会儿,突然反问道:“姐姐你也喜欢它吗?”

“是啊!”宋楚兮笑笑,“雪融很乖巧的!”

小丫头看看雪融又看看她,小小的一个人儿,倒是皱着眉头很认真的在思索着什么,宋楚兮正在好奇的时候,她却用力的抿抿唇角,坚定道:“那我不要!”

“为什么?”宋楚兮心下好奇,不禁问道。

“爹爹说,君子不夺人所好,而且——雪融好像只喜欢姐姐你呢,你看,它都不睁开眼睛跟我玩儿的。”小丫头的眼睛里掠过一点失望的情绪,不过提起自己的父亲,脸上却又马上洋溢了骄傲又甜蜜的光彩,说话间就又甜甜的笑了。

因为年龄稚嫩,小丫头说话的语气就显得奶声奶气的。

宋楚兮闻言,正在微微发愣,喃喃道:“是啊,你爹爹的话是对的。”

话音未落,忽听那小丫头雀跃着一声咋呼,“爹爹!”然后,整个人就如是一只点了火的小炮仗一样,嗖的往花园一侧的入口处飞奔了去。

那里的拱门底下,刚好一人稳步迈进院子里来。

宋楚兮怔了一怔。

“爹爹!”小丫头眉飞色舞的飞奔过去。

大约是没想到这院子里还有别人,男子的情绪便没有掩藏,眉目含笑,眸色温软,弯身下去,将那刚好是撞入他怀中的小丫头抱在了臂弯里,温声说道:“你姑母说转眼就不见你了,又乱跑?”

小丫头笑得欢畅,一双大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搂着他的脖子咯咯的笑,蹭了两下之后,然后才回头指了指坐在梅树下面的宋楚兮,“我跟这个姐姐在这里玩,她的雪融很乖的!”

男子摸了摸她的发顶,不动声色的朝宋楚兮看过来一眼,目光之中却难掩的带了几分诧异。

他先是看了宋楚兮一眼,然后目光自雪融身上扫了眼。

自己的这个丫头跟个混世魔王似的,圆滑起来不是人,但却极少有这么真情流露,对谁表露好感的时候。

“你是南塘宋家的四小姐?”男子问道,语气称得上是随和,但内里却透出十分明显疏离的味道。

没办法,哪怕是初见,宋楚兮座下的这张轮椅也是太醒目了。

“是!”宋楚兮大大方方的点头认了。

那男子对她的兴趣似乎也不大,只敷衍着略一颔首,就将那个叫做暖暖的小丫头放下,替她整理好裙裾,然后牵着她的手道:“走吧,我们要回去了!”

“嗯!”小丫头在他身边就变得很乖,大力的点点头,蹒跚着小步子,却是极为骄傲认真的跟着他的步子吧嗒吧嗒的往外走。

因为牵着她的手,那男子便刻意放缓了步子,款款而行,走的从容而缓慢,那一抹素色的影子,看上去清绝儒雅,阳光洒下来,落在父女两个身上,竟然满满的都洋溢着温暖的味道。

已经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宋楚兮说不出来,只是莫名觉得眼眶发涩。

那小丫头跟着自己的父亲出了院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又突然停下来,转身过来道:“姐姐,下次如果我再见到你,还能让我跟它一起玩吗?”

她抬手指了指卧在宋楚兮膝上打盹儿的雪融。

“好啊!”宋楚兮含笑点头。

小丫头便是很高兴的冲她挥了挥手。

父女两个牵着手,走在阳光里,很快就消失不见。

舜瑜寻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宋楚兮正对着拱门那边空无一人的花园出神,唇角仿佛还带了点儿若有似无的笑容。

“小姐怎么在这里?舜瑛呢?”舜瑜问道,边走边狐疑的回头往花园里张望。

“哦!我叫她去办了点事情!”宋楚兮的思绪被打断,收回了目光。

在这树下坐了半天,她的身上落了许多花瓣。

“前面的宴会就要开始了,我们也过去吧。”舜瑜走过来,帮她抖掉,见她一切如常,就推着轮椅往前院的方向走,主仆两个才从这花园的偏僻处绕出去,却见前面的小径上堵了一堆的人。

廖倩华被婢女扶着急匆匆的走过来,截住了那粉色团子父女俩的去路,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道:“十一皇叔过府,怎么也没提前叫人知会侄媳一声?实在是怠慢了。”

“是黎儿这丫头调皮,跟着皇姐就过来了,我来接她,这就走了。”那男子冷淡说道。

“太子妃称呼他做十一皇叔吗?那那人是——”舜瑜低呼一声,明显是吃惊不小的脱口道:“那他就是宣王殷湛了?小姐那天在街上救下的就是他的女儿吗?”

宣王殷湛,曾经是先帝最宠爱的皇子,后来又凭一己之力在北川战地创造出不败神话的战神领袖。

这个男人的身上,本是可以承载无数光环的,可是他却我行我素,将那些光鲜亮丽的华彩全都包裹在了坚冰之下。

宋楚兮的唇角不禁弯起一抹笑。

舜瑜的话音未落,身后突然就听一个声音冷厉的斥责道:“你是谁家的丫头,这样的不知事?十一皇叔的名讳是你能随便乱叫的吗?”

------题外话------

最近得了一种病,疯狂的喜欢晒王爷家的娃儿,直接导致的结果是没心情撕逼了,这要肿么破~o(>_<)o~

然后…我家王爷为养娃,也是一掷千金不带心疼的,跟端木养楚兮的排场似的囧~

、第007章 这一刻,她只想杀人!

那人的语气轻狂,满是盛气凌人的架势。

宋楚兮的思绪被打断,回头,看到的却是个装束华贵的稚嫩少年。

他穿了一身湖绿色的锦袍,玉冠束发,大步走过来。

剑眉星目,神采飞扬。

彼时他正抬高了下巴,满是不屑的朝宋楚兮主仆斜睨过来一眼。

“是奴婢一时口误,奴婢该死!”有些麻烦,是能避免就最好还是避免的,于是舜瑜就赶紧跪下去,诚惶诚恐的请罪。

前面的殷湛和廖倩华等人也都听了动静,回头看来。

那锦袍少年就笑嘻嘻的和与他同来的宫装少女给两人行礼打招呼,“十一皇叔,太子妃嫂嫂。”

“咦?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廖倩华不解的皱了下眉头。

“今儿个你府上设宴,看着太子哥和嫂嫂都忙,横竖咱们自家人的,也不需要客气,我和柔嘉皇姐就自己从花园里逛逛了。”那少年说道,然后就大大咧咧的直接走到了殷湛面前道:“我是直到前两天才听说十一皇叔已经回京了,本来还想去登门请安呢,没想到皇叔今天也来太子哥这里了。”

他在殷湛跟前,说话倒是规规矩矩,一板一眼的,只是习惯使然,神情语气中还是难免带了几分吊儿郎当的痞气。

“黎儿调皮,偷偷跟着皇姐过来了,我来接她,一会儿的宴会我就不去了。”殷湛淡淡说道。

他这人,好像对谁都是这样,不分场合地点的不假辞色,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她和殷黎之间的互动,你都不会觉得这是同一个人。

“这样啊——”那少年露出明显失望的神情,然后目光一转,看到在他身边牵着他衣角的粉色团子,突然就是眼睛一亮,眉开眼笑的蹲下去捏了捏那团子的小脸儿道:“哎呀呀,这是黎儿啊,才一年没见,又长高了不少嘛?还记得我吗?七哥?”

殷黎紧贴在自家亲爹的大腿边上,歪着脖子,皱着小眉头打量他,好像是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也是立刻眼冒金光,才要上前一步,殷湛已经弯身将她抱起来,“我们要走了!”

“十一皇叔,今天来了不少客人,您既然都来了,不如就留下来一起用膳之后再走吧!”廖倩华道,语气诚恳。

殷黎遇到那少年,便就像是久逢知己,也摸着他的领口撒娇,“父王让七哥带我玩儿——”

殷湛的脾气,却是半分不由人的,抱了她,举步就走。

宋楚兮一直坐在轮椅上,隔了一段距离的看着,这个时候稍稍回过神来,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有一道很不友好的视线已经盯在她身上许久了。

宋楚兮下意识的皱了眉头,凭着感觉侧目看过去一眼,却见和那少年同来的柔嘉公主正用一种分明是不怀好意的冷傲眼神冷冷的打量她。

这个时候,舜瑜还本分的跪在她脚边。

宋楚兮脑中思绪飞快一转,突然就毫无征兆的冲着殷湛的背影扬声道:“宣王殿下!”

殷湛止步。

殷黎也好奇的从颈边探头看过来。

其他人的视线也齐刷刷的聚焦,全都看过来。

宋楚兮只若无其事的迎着万众瞩目的目光,礼貌又从容的说道:“我的丫鬟方才失言,言语之间冲撞了殿下,我们初来乍到,没见过世面,看在小郡主的面子上,请殿下开恩,饶过她这一次吧。”

旁边分明是有人盯着要找茬儿呢,她才不会给对方留机会。

那柔嘉公主闻言,脸上立刻浮现一抹怒色,却听殷湛已经开口道:“算了!”

然后就头也不回的抱着那粉色团子大步离开了。

那粉色团子倒是很乖的没有闹着要留下,只从他颈边眨巴着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这边,那华服的少年便就挤眉弄眼的和她打着谁也看不懂的手势。

那父女两个渐行渐远,宋楚兮就收回视线,伸手便要去扶舜瑜,“起来吧!”

“是!”舜瑜小声的应了,刚要起身,那柔嘉公主就急切的上前一步,厉声道:“谁准你起来的?”

舜瑜才起身到了一半,不由的愣了一下。

宋楚兮却是旁若无人的突然冷声命令道:“起来!”

舜瑜于是不再迟疑,站起来,本分的垂眸站在了她的身后。

柔嘉公主是没想到宋楚兮敢公然和她对着干,瞠目结舌的张了张嘴,“你敢顶撞本宫?”

“公主殿下何出此言?”宋楚兮抬眸看她,不避不让,不卑不亢,“我只是斥责我的婢女而已。”

这一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柔嘉公主顿时怒上加怒,“你还敢说你这不是顶撞本宫?”

宋楚兮只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而是缓缓的抬了右手。

舜瑜会意,连忙过来,扶着她的手将她搀扶起身。

宋楚兮于是就“不胜柔弱”的往当前挪了两步,然后象征性的冲廖倩华几人屈膝福了一礼,“臣女的身子不大好,那会儿戏台子前面客人多,就没好意思往太子妃娘娘跟前凑,有失礼之处,还请娘娘见谅。”

廖倩华是廖容纱大伯的女儿,当年也是被家族寄予厚望,用心教养出来的。这个女子为人处世都很周到,并且进退有度。

对于宋楚兮这么个外来的女子,她既不过分苛待,也不故意找茬,只露出一个疏离又端庄的笑容道:“既然是身子不好,那就不必拘礼了,本宫前头还有客人要招待,就少陪了!”

她身边婢女垂眸敛目的上前扶了她的手。

宋楚兮挑眉。

这女人怎么回事?明知道眼前这位柔嘉公主来者不善,这就要撒手不管吗?

也是!反正现在这里也没掐起来,她一拍屁股走人了,回头这里再要出什么事,她也可以推个干净。

这个顺水人情,她这送的也是相当得力了。

柔嘉公主的唇边扬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宋楚兮的眸子一转,转身又坐回轮椅上,然后示意舜瑜推着她往前追了廖倩华两步道:“太子妃娘娘,我是头次入府做客,看你们府上的花园修建的着实漂亮,之前我过来的时候,听府上的婢女说这些都是出自一位良娣娘娘的巧手设计,不知道这位娘娘此时身在何处?能否请太子妃引荐?臣女想要请她当面指点一二。”

安意茹在这太子府里,就是所有女人共同所有的一根心头刺,并且还是明知道她的存在,并且对她恨的牙根痒痒,却谁都无能为力也无法拔除的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