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娘娘,谢娘娘赏!”钱妈妈欢欢喜喜的就跪地谢恩。

秋意这次就直接取了两个银锭子出来,在她面前晃了晃道:“管好你自己的嘴巴,这件事如果你再说给别人听了,我们娘娘的银子可是会咬人的。”

“是是是!”钱妈妈更笑的合不拢嘴,欢欢喜喜的借了银子,又给安意茹叩了头,这才满意离开了。

秋意和秋心都忧心忡忡的看着安意茹。

安意茹咬着嘴唇,神色阴郁的又坐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反应,然后秋意就提醒道:“娘娘,要不还是让陈大夫来一趟吧。”

也许廖倩华杀了轻烟并不只是为了凤鸣宫里的那次事情而威吓她的,那女人可能是指使这丫头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事后就来杀人灭口了。如果轻烟最终还是廖倩华的人,那就能解释当时那丫头为什么不站出来替她作证了。

“好一个廖倩华,以前倒是我小瞧了她了。”安意茹咬牙切齿道,略一斟酌,就挪到炕沿上要摸索着穿鞋。

“娘娘,您现在还在养身子的时候,不能随便走动,万一伤了身子就糟了。”两个丫头连忙劝阻。

安意茹想想,为了长远打算,她的确是得早点好起来,就又忍下了,只吩咐道:“秋意你马上带着这些药渣出府一趟,离着咱们府上远一点,找个靠谱点儿的郎中给看看,里头都有些什么。”顿了一下,又补充,“换了衣裳再去,别叫人认出你的身份来。”

她不能让陈大夫验,万一真有点什么,殷绍就会第一个知道了,虽然现在还没有查证,这会儿安意茹的心里却已经极度的不安,隐隐的,她似乎已经可以预料到廖倩华到底谋划的是什么了。

如果她真的被那女人给算计了,那——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安意茹惶恐不已,整个上午都魂不守舍。

秋意出去,因为要避人耳目,这一折腾,是一直到了下午才匆匆赶了回来。

听到开门声,安意茹立刻就抬头看了去,但是那一瞬间,本来选在半空的心,却在一瞬间直接沉入了万丈深渊。

她的嘴唇动了动,却居然没敢出声。

秋意一脸天塌了一样的表情,咬着嘴唇走进来,几乎都不敢去看她的表情,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把手里一张大夫列的单子放在了桌子上。

那些草药,安意茹又不认识几样,只就提心吊胆的看着她。

然后,秋意才不得不硬着头皮道:“这药渣里掺了对娘娘身子不利的东西,大夫说——说——”秋意结结巴巴的,斟酌了一下,最后才是心一横道:“这些东西,可能会损害娘娘的身子。”

安意茹的脑中嗡嗡作响,又是晕晕乎乎的半天没有反应,旁边的秋心试着开口问道:“那——是会怎么样吗?”

“这——”秋意只拿眼角的余光去看安意茹的脸色,并没有回答。

安意茹此刻已经方寸大乱,仓促的下了炕,就匆匆奔到里屋去穿衣裳,一面道:“秋心你去安排一下,我要马上出府一趟。”

她一刻也不能等了,一定要马上去亲自找个人来确认一下。

两个丫头见她是都神志不清了,也不敢过分劝阻,只能找了丫头的衣裳给她换了,又却安排,漓雨轩里留了秋心善后,为了谨慎起见,秋意并没有带安意茹去前面她过去的那家药铺,而是换了一家大夫口碑不错,但却不怎么有人光顾的小药铺。

这几天赶上过年,人们都忌讳,安意茹去时,刚好这药铺里没有外人,只一名年过花甲的老大夫在整理药材。

“大夫。”秋意道:“您能帮我家夫人把个脉吗?”

大夫回头看过来,“这位夫人是哪里不舒服?什么症状?”

秋意略有些不自在的红了脸,道:“就是我家夫人成婚有四五年了,但是一直不见有身子——”

她一个没出嫁的丫头,对这种事就有些难以启齿。

因为安意茹本来就在病中,脸色奇差,大夫也不疑有她,就直接引她到里面给她把了脉。

全程安意茹都一语不发,只是咬着下唇,紧张不已的盯着那大夫。

那老大夫捻着胡子给她把了半天的脉,却是频频摇头,安意茹不敢问,只脸色越来越苍白。

秋意提心吊胆,“大夫,我家夫人没什么问题吧?”

“有问题,有大问题啊,夫人这身子气血两空,刚受了重创,而且唉——”大夫遗憾的还是连连摇头。

安意茹突然就坐不住了,突然跳起来,双手压着桌子面色狰狞的逼问道:“你就跟我说一句话,我到底还能不能怀上了?”

子嗣,是她在太子府长久站稳脚跟的依凭,如果断了这重指望,那她会怎么样?

这样的意外,安意茹根本从来就不敢想。

她是急的疯了,一时也顾不得矜持,那大夫却只是叹了口气,“夫人的身子亏损严重,不止是不容易受孕,就算侥幸怀上了,恐怕也负担不起,会有性命之忧的。”说着,就又有些埋怨道:“就说你们这些年轻人不知道轻重,子嗣这回事,那是神灵菩萨的恩赐,您这是前面用药太过——”

这大夫,大约是误认为她前面年轻的是不不想要孩子,所以服用了避子汤一类的东西吧。

安意茹这时候却是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硬的杵在那里,没了反应。

用药太过?所以,果然是廖倩华那贱人居心不良的要害她吗?那个贱人,居然对她下这样的狠手?

“夫人,您先别急,我看这大夫这么大年纪了,保不准就是误诊呢,咱们换家铺子,再看看。”秋意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儿,抓着她的手臂使劲的拽她。

“老夫给人看病几十年了,口碑都一流的,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的?是这位夫人自己不懂爱惜胡乱用药伤了身子,你们不信,尽管换别家去看,别说再换一家,就是再换个十家八家的,也是这样的结果,哼!”老人很有些脾气,愤然一甩袖就又去了外面的药房。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快别吓奴婢。”秋意哭着去扯安意茹。

安意茹的目光混沌,脸色苍白的完全不见血色,也不知道是听没听见她的话,好半天才缓慢转身,一步一步脚步沉重的往外走,一面声音虚软无力道:“走!回府。”

秋意扶着她上了马车,因为她的状况很不对劲,就不敢再在外面耽搁,直接就让车夫回了太子府。

一路上安意茹都跟一尊会移动的雕像一样,一语不发,眼神空洞,只被秋意搀扶着,一步一步的挪回了漓雨轩。

“娘娘回来了?快进来!”秋心唯恐有人过来发现了安意茹不在,已经等的胆战心惊了,听闻两人的脚步声,赶紧开门将两人往屋子里让,可是再一看安意茹的样子,就吓了一跳,“娘娘这是怎么了?”

秋意急的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安意茹根本就不看路,一抬脚没能跨过门槛去,就被绊了一下。

“娘娘当心!”秋心赶紧抱住了她,却没能撑住她身体的重量,两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呀!娘娘!”秋意也惊呼了一声,要去帮忙,安意茹却面无表情的推开了两个丫头,她自己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尽管用了所有的力气,仍旧是双腿无力,脚底打滑,费了半天劲也没能爬起来,最后挣扎的狠了,竟然噗的喷出一大口鲜血来,直接趴在了地上,真的是爬不起来了。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两个丫头吓的丢了把条命,也是腿脚发软,用力的想要扶她都拉不动,三个人都摔在地上。

安意茹趴在冰冷的地面上,死鱼一样,一动不动。

两个丫头拉不动她,秋意就抹了把泪,仓促的爬起来往外走,“我去找陈大夫来。”

不想才起身到了一半,却没能走动,一低头,才见安意茹的一只手正死死的抓着她的裙摆,尖锐的指甲直接将意料戳穿了几个窟窿。

“娘娘——”秋意惊的说不出话来。

“不能找大夫,不能叫任何人知道。”安意茹的声音沙哑且低沉,但是每一字出口,都能听出来她是用了许多的力气才能发出声音的。

如果说她以后都不能有孕了,这个消息对她而言是晴天霹雳不假,可如果宣扬出去,那才是灭顶之灾。其他人会怎么看她?殷绍也会对她失望透顶吧?一个不会生育了的女人,她在这皇室之中要如何立足?

秋意见她这副模样,心疼不已,呜呜哭道:“娘娘您别吓唬奴婢,太子妃实在是太狠了,她居然会对您下这样的狠手,一定要让太子殿下给您主持公道啊。”

秋意说着,就愤愤不平的还要起身,但是安意茹依旧是死死的抓着她的裙子没松手。

如果说是要恨,谁都不能比她更恨了,可是就算她去告了状,殷绍也为此废了廖倩华,她的事情一但传开了,她这辈子都别指望能登上太子妃的宝座了,因为——

殷绍不可能娶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坐着他的正妃之位,那样只会让他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不许去!谁都不许去,我没事,我什么事也没有。”缓了半天,安意茹才又声音沙哑粗粝的再次开口。这一次她倒是用了所有的力气,勉强爬起来了,脸上表情也变得冷厉狰狞,“今天的事,你们谁都不许说,不能再叫第四个人知道了,明白吗?”

说话间她的视线冷冷一横,杀气腾腾,两个丫头都是心肝儿一颤,赶紧点头,“是!奴婢知道了。”

两人合力将她扶起来,坐到了榻上。

秋心还有点糊涂,秋意却是满心危机感,不得已道:“娘娘,这样我们以后要怎么办啊?”

她们不说,并不代表着廖倩华也不会抖出来,进而让安意茹失宠吧?

不过安意茹却很确信,廖倩华不敢,就算那女人背地里再怎么样的嘲笑她,也一定不敢让殷绍察觉了。

“她以为这样就能断了我后面的路吗?做梦!”安意茹目光阴冷的说道:“弄个孩子出来而已,还能难倒了我不成?”

廖倩华那毒妇,她是不是放任的太久了,反而叫那女人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居然敢对她下这样的狠手?她安意茹,是那么容易被人算计的吗?她不会放过那毒妇的,一定要她不得好死!

*

宫里因为良嫔有孕,皇帝龙心大悦,当即就降旨赏赐了不少的东西下来,并且为了照顾宋楚芳这个孕妇的情绪,当即大手一挥,表示梁氏的事情不再追究了,又追封了一个一等诰命下来,同时还恩准了宋楚芳要请父亲进宫探望的请求。

要知道,这连着已经有六七年了,宫里鲜有喜讯传出,只有四年前一位新人李美人怀孕,但是最后生下的就只是一位公主,皇帝也没太当回事。

许是人的岁数越大,就越想要多些事情能证明自己其实还有富余的精力在,这一次,宋楚芳怀孕,皇帝是着实欢喜。宋楚芳的生辰是正月初八,皇帝又下令大办,要给她好好庆祝。不过宋楚芳倒是懂事,只说是不想铺张,最后皇帝就只降旨请了皇室宗亲和几位远道而来的贵客进宫聚聚,再就是十几个命妇也都进宫拜谒,陪着热闹了。

这帖子,自然也送到了宋楚兮那里,宋楚兮肯定不会推拒,既然她想来,端木岐就没反对,这天一早就一行人收拾了进宫了。

这天的寿宴是要摆在后宫的,端木岐进宫之后,嘱咐了宋楚兮几句话就和她分开了,跟殷绍那些人去了寿阳宫寒暄喝茶,宋楚兮则是去了重华宫拜见宋太后,然后又跟着她一起去了宋楚芳那里。

皇帝对她的这一胎是真的很重视,这天居然直接一大早就过来了,和刘皇后还有元贵妃等人都在花园的亭子里一起闲话家常。

宋楚兮陪着宋太后过去,只就低眉顺眼的站在宋太后的身边听着她们闲聊,无非就是皇后等人恭维皇帝一番,再“热心”的嘱咐宋楚芳一些养胎要注意的事情。

宋楚芳很谦逊的一一听了,宋楚兮暗中观察,却发现这女人居然跟失忆了一样,好像是把前面几天才发生的事情全部抛诸脑后了,看见她也神色平平,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这情况,着实有趣?

这边她忍不住的垂下眼睛,抿唇笑了笑。

瑾妃就刚巧抬头看过来,冷讽道:“宋四小姐的身子大好了?这气色看着,倒也不见得比谁差啊?想来那天都是徐太医虚张声势了?”

她是因为辰王妃的死,现在连遇到殷湛都直接转身了,更别说宋楚兮了。

“承蒙娘娘挂怀,臣女已经无恙了。”宋楚兮道,四两拨千斤的微微一笑。她不和这女人逞口舌之快,也不给人可乘之机。

“瑾妃你就少说两句吧。”刘皇后不悦道。

瑾妃暗暗咬牙,可是当着皇帝的面她是真的不敢放肆,想想还是气闷,就起身福了一礼道:“臣妾今天早起吹了风,有点不舒服,怕在这里过了病气给良嫔,先回避了。”

说完,还是面色不善的剜了宋楚兮一眼,然后才抬高了下巴转身出了亭子。

“母后,瑾妃就是这么个脾气,有口无心,您别介意。”刘皇后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两眼,恨铁不成钢,还是回头给宋太后陪了个笑脸。

宋太后没说什么,只垂眸抿了口茶。

皇帝看了眼天色,就对宋楚芳道:“出来有一会儿了,你带着身子,凡事要小心,别受了凉,先回殿里让皇后她们陪着你说话吧,朕前面还有折子要批,晚点再来。”

皇帝说着,就要起身,宋楚芳这才有些仓促的赶紧抬眸看向了他,小声道:“皇上,臣妾平时一个人在宫里,闷得慌,好不容易今儿人多,想多做一会儿。”

皇帝眉头隐约一皱。

宋楚芳见他不高兴了,就谨小慎微的垂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却突然抬头朝宋楚兮看过去。

果然呢,这女人是要对她出招了?

宋楚兮只做不察。

“四妹妹,太医说我的胎像不稳,嘱咐我最近要多留在寝宫休养,我这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不如你就留下来住几天吧,陪我做个伴,也好有个照应。”宋楚芳说道,语气温软,目光渴盼。

照这女人的那么一丁点儿胆子,这会儿不该是怕她怕的敬而远之吗?留她下来作伴?她这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宋楚兮本可以一口拒绝的,可她这会儿却存心想干宋楚芳想干嘛,就故意没有马上表态。

宋楚芳等了片刻,没等到她首肯,面色就略有尴尬的转向了皇帝。

皇帝是什么人,她的那点小心思,根本就瞒不住他,这个女人似乎并不安分,他心里不高兴,但是想着宋楚兮和端木岐这两个心腹大患不除不快,既然宋楚芳愿意折腾,他也不介意顺水推舟。

“既然是这样话——”皇帝喝了口茶,沉吟着开口。

“皇上,您要留下臣女来照顾良嫔娘娘吗?倒不是臣女不肯尽力,实在是我这笨手笨脚的,平时连自己都收拾不妥当,哪里会照顾人?到时候良嫔娘娘未必介意,同我过分计较,万一毛手毛脚的惊着她腹中皇子,那臣女的罪过可就大了。”宋楚兮笑眯眯道,语气半带调侃。

提及宋楚芳腹中胎儿,皇帝的神色突然就迟疑了一瞬。

宋楚芳一急,忙道:“哪里需要你做什么?就是陪我说话解解闷的。”

皇帝这时候却已经改了主意,道:“这个丫头的性子莽撞,在宫里拘着她,怕是她也不自在,你还是安心静养吧。”

皇帝的决定,宋楚芳是没那个胆子反驳的,心里虽然着急,面上也只能是温顺的应了,“是!还是皇上想的周到。”

皇帝又说了两句话,就起身先回了御书房,这边就剩下一群女人聊些家常。

花园里,即墨勋一直在看着亭子这边,正在失神,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太子殿下在看什么?”

他侧目看了一眼,是一个看着略有几分眼熟的盛装女子款步行来,想了想,是在头两天的国宴上见过的。

这女人二十多岁的年纪,颇有几分姿色,不过在阅遍天下美人儿的即墨勋眼里,就不见得出彩了。

即墨勋只依稀记得,她当时的座位是皇室宗亲里头的,再看这个年纪——

如果是哪家的王妃,她不会敢随便和自己搭讪,想来就应该是皇室女子了。

“怎么?”即墨勋漫不经心的上下打量她一眼,也不探究她的身份。

安寿公主倒也无所谓,只就笑道:“看你从方才就一直盯着那边的宋家丫头在瞧了,需要本宫给您引荐吗?”

引荐有什么用?他和那丫头又不是素不相识,但是显然的,这安寿公主就是话里有话。

即墨勋但笑不语,果然就听安寿公主似是怅惘的叹了口气道:“其实父皇端木氏和宋氏之间联姻的事情是极不看好的,如果有人能替他解忧,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这女人,是想要借他的手去弄走了宋楚兮,然后讨好皇帝吗?

即墨勋的城府,自然不是安寿公主这等妇人可比。

两个人,不动声色的会相对望。

“宋家的丫头得罪过你?”即墨勋突然问道。

安寿公主面上表情骤然一僵,明显带了几分心虚,随后才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道:“太子殿下真会说笑,本宫与她素无交集,又谈何得罪?只是最近瞧着父皇为了南塘那两家子的事情忧心,再有看到太子殿下对那丫头似是有些兴趣的样子,所以才忍不住说了两句。”

即墨勋没有接茬。

安寿公主就又说道:“殿下您是不是看上那个丫头了?她的那张脸,的确是生的不错,就是脾气不大好。”

“她那不好的难道就只有脾气吗?”即墨勋道,语带嘲讽。

宋楚兮那脾气不好性格不好都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她的名声也不好。

“呵——”安寿公主掩嘴笑了笑,却是不以为然的反问道:“难道殿下还是对她动了真心,想把她娶回去做太子妃吗?”

即墨勋现在是对宋楚兮很感兴趣,但那也只是种猎艳和征服的心理作祟,如果说是要娶回去做太子妃?他才不干呢。

安寿公主这话算是说道点子上了,即墨勋玩味着勾唇一笑。

两个人的想法根本就是一拍即合,安寿公主反而不急了,只好整以暇的等着。

过了一会儿,即墨勋果然是有些按耐不住的重新扭头看向了她,“你有办法让本宫得偿所愿?”

他倒不是耐性上耗不过这个女人,而是这种芝麻绿豆大小的事,他不屑于浪费过多的时间。

安寿公主心中满意,脸上便掩饰不住的带了几分得意之色道:“本宫虽然自认为人微言轻,也没那个手段帮殿下达成所愿,不过么——”

她说着,视线就又落回了亭子里,宋楚兮和宋楚芳的那些人身上,“想必良嫔娘娘会很乐意助您一臂之力的。而且她和那丫头是堂姐妹,有些机会——拿捏起来也比较方便。”

即墨勋和她互相对望一眼,各自都是心照不宣的隐晦一笑。

*

这边宋太后并没有留多久,皇帝走了没一会儿,她也说是乏了,先回了重华宫。

皇后带人去看中午寿宴那边的准备状况,其他人也就都分别散了。宋楚兮躲得宋楚芳远远地,马上就闪身进了花园,自己溜达去了。

宋楚芳被春梅扶着从亭子里站起来,盯着她的背影,咬咬牙道:“知道怎么做吗?”

“是!”春梅点头,神色凝重的近乎紧张,然后就匆匆追了宋楚兮过去。

宋楚芳转身要往自己的寝宫方向去,迎面却见安寿公主含笑走了过来,盈盈笑道:“良嫔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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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章 将计就计,赔了夫人

宋楚芳和她素无交集,心存戒备,“不知安寿公主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不过就是给娘娘提个建议。”安寿公主道,因为这花园里还有别人在散步,人多眼杂,她就左右看了眼。

宋楚芳会意,“外面有点凉,去屋子里说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正殿,又径自去了后面宋楚芳的寝殿。

宋楚芳弯身坐在了椅子上。

安寿公主自己是生育过的,深知怀着孩子的女人的种种举动,见她毫不小心的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心里咯噔一下。

“娘娘,您——”她的神色有些恐慌的盯着宋楚芳的肚子。

宋楚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沿着她的视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腹部,不解道:“怎么?”

安寿公主的心里有一个大胆的揣测,但是因为事关重大,却不敢说了。

“没,没什么!”勉强定了定神,安寿公主敷衍道,然后才摆正了神色,单刀直入,“娘娘,如果本宫没猜错的话,你让你那丫头去找宋家的四丫头过来,其实——是想要对她做点什么吧?”

宋楚芳和宋楚兮之间的事情,安寿公主虽没见他们当面呛起来过,但这姐妹两个之间却从无交集,可谁都知道,宋家三房的人是将宋楚兮视为眼中钉的,并且宋楚兮进京这么久了,宋楚芳这个姐姐还从没招待她进宫来玩过。

安寿公主会觉得她和宋楚兮不合,宋楚芳并不意外,可是对方最后那句话却叫她胆战心惊。

“公主在说什么?本宫听不懂!”宋楚芳的心头剧烈一跳,面上只装作若无其事是挤出一个笑容。

“娘娘,本宫今天既然是来找上您了,您就应该看出了我的来意,我不是想来搅局的,也不会害你。”安寿公主道,神色凝重。

宋楚芳看着她,并不敢轻易相信她的话,还是满眼的戒备。

安寿公主就冷笑了一声,又再盯着她的肚子道:“你是想要用肚子里的龙胎来做文章吗?”

宋楚芳能对宋楚兮做什么?那个丫头凡事都周到仔细,小心得很,行为举止上一点把柄都不给人拿,而且就算她的言行有失——

有宋太后那尊大佛在后面镇着,谁还能为她说了两句重话就将她拉出去砍了吗?

所以,要用来打击她,用一个谋害皇嗣的罪名才是最稳妥的。

宋楚芳的脸色微微一白,下意识的屏住呼吸,恼怒道:“公主殿下,本宫和你素无冤仇,您怎能如此这般的信口雌黄?这要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你是要逼死本宫吗?”

她的语气严厉,满面的怒容,心里却在不住的打鼓——

完了,她的计划都还没有正经实施就先被安寿公主看穿了,这个女人到底是为什么来的?后面等到真的事发了,这女人如果要站出来搅局揭穿她的话,那这件事的成算就要大大降低了。

宋楚芳的心里越发的不安生,再不想和安寿公主周旋下去,直接疾言厉色的抬手一指门口,“本宫看在皇上的面子上,今天就不与你计较你方才的诳语了,公主殿下请便吧,恕不远送。”

安寿公主本来就只是揣测,但是看她这个反应,心里反而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她并没有理会宋楚芳的逐客令,反而提着裙子,找了张椅子弯身坐下了。

宋楚芳大为意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如何同她开口说些什么。

安寿公主的目光冷静,却是看着她,一本正经道:“娘娘,本宫说过了,我对并无恶意。我知道你和宋家的那个死丫头不睦,也的确,如果沾上了一个谋害皇嗣的罪名,她十有*是难逃死罪了,可是娘娘你有没有想过,一旦她要被父皇定罪处置了,您的那位姑母——重华宫里的太后娘娘会怎么样?”

宋楚芳是被宋楚兮送来的东西吓破了胆,这几天都惶惶不安,只想着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锄掉她,了却后患,根本就打算不了这么长远。

安寿公主一提,宋楚芳才后知后觉的打了个寒战。

安寿公主见她明白了,就又继续说道:“不管是当年的宋大小姐,还是如今的这位四小姐,皇祖母对她们都格外看重,就算她谋害皇嗣是死罪,就是皇祖母也救不了她,可是你觉得随后她就会当此时没有发生过?她会不追究?恐怕——不能吧。”

别人姑且不说,宋亚青再过一阵子就要回南塘了,可是她宋楚芳却是一辈子都被困锁宫中了,宋太后想要动她,真是再方便不过的了。

宋楚芳后怕的背心隐隐开始往外冒汗。

安寿公主只就正色看着她,语重心长道:“和她同归于尽?娘娘觉得这样值得吗?”

值得吗?且不论值不值得,主要是她宋楚芳还从来没想过要为了宋楚兮搭上自己的性命。安寿公主的话,可谓句句正中下怀,只是因为还弄不清楚对方的意图,她就咬着嘴唇,一直不表态。

安寿公主似乎并不介意,与她对望一眼,就有些神秘的挑眉一笑,“说白了,那个丫头能有多大能耐?她现在春风得意,还不全凭端木家主给她撑腰吗?如果能想办法分化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那效果也是立竿见影,并不比直接杀了她差。”

还要留着宋楚兮那小贱人继续活在世上吗?

宋楚芳是不甘心的。

不过,同时她更怕的是宋太后恼羞成怒之后的报复。

“你这话——”心里斟酌了半晌,宋楚芳到底是有些心动了,试探着问道:“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