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半晌,就听他感慨着一声叹息道:“烈火金钢掌——这可是一门杀敌三千自损八百的功夫,且不说修习者每次使用,五脏六腑都会跟着灼痛,只修习的过程也十分痛苦,多少年了,能坚持练成的人凤毛麟角啊!”

“二殿下说,他的轻功也远在岳氏之上!”长城道,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解,“按理说,这样的高手,在江湖上应该早就声名远播了,可是这几天属下大致的查了一下,并没有听说哪里出现过这一号人物。”

但凡武功高绝之人,都难免心气高傲,这样的人,真不该这样低调到甚至都没人知道他的存在的。

如果说他无心名利,那又怎么会出山去救这区区一个宋楚兮?

不是自相矛盾吗?

长城百思不解。

赫连缨拿眼角的余光悄然斜睨他一眼,却是眼底笑意更多了几分深刻,缓慢道:“如果——从一开始她就没在江湖容身呢?”

长城怔住,越发不解的拧眉盯着他看。

“去查一查,彭泽的那位龙庭卫指挥使大人这段时间都身在何处!”赫连缨道,语气依旧散漫闲适。

长城闻言,却是勃然变色,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少主您是说——”

“青天白日还要搞的这么神秘的人,这世上可不多见。”赫连缨道。

身手高绝?神出鬼没?

当年北狄皇宫的御花园里,几个侍卫神秘惨死,那么巧,这个人就在场啊!

她就像是一缕来无影去无踪的幽魂一样,追随在即墨勋左右,是真的很容易叫人忽视她的存在的。

“可是怎么会?”长城站着没动,整个人的思维都混乱不堪,“少主您怀疑带走四小姐的人是他吗?可他是即墨桑楠的人,他为什么——”

“是与不是,你去确认一下他近期的行踪不就明白了吗?”赫连缨道,打断他的话。

彭泽皇室的人,怎么都不该趟这一趟浑水的,更何况还是莫名其妙的助宋楚兮脱困?

长城一时想不通,但跟没心思细想了,风卷残云一样转身冲了出去,带起的风声很大,吹得桌上烛火明灭一闪。

灯影下,靠在榻上那男人的容颜绝美如妖,红唇微扬,声音婉转而绵长的慢慢吐出三个字,“宋。楚。琪。”

烈火金钢掌,是极刚极阳的一门功夫,而且十分诡异,只是修炼的过程太痛苦,若不是醉心武学的武痴,基本上没人能扛到练成。

他没有怀疑过那人是她,一则因为他到底是没能料准那女人的心思,没想到她会果断的抛弃自己的家族,并且毁掉身为女子,本应该最为珍视的容貌做为筹码去蛰伏,二则,因为这人呆在即墨桑楠身边太多年而一直没有任何的异动。

如果说她是为了替即墨宇报仇的,那就不该有这份耐性,这般隐忍。

这个宋楚琪,说到底还是他料错了她,也低估了她的。

那么,这一路她都和宋楚兮在一起,她们会都说了什么?

*

大郓城。

次日殷湛没叫宋楚兮起床,她自己睡饱了爬起来,看看外面的天光,已经临近中午。

外面的太阳很烈,隔着老远有蝉鸣声偶尔入耳。

宋楚兮也没想着动弹,就拥着被子呆坐。

没过一会儿,宛瑶推门进来看,笑问道:“主子醒了?”

“嗯!”宋楚兮回过神来,翻身下床,“阿湛呢?他在做什么?”

“王爷去了书房,说是主子连日里赶路劳累,就没让叫醒您。”宛瑶道,调了水给她。

宋楚兮洗漱好,才又问道:“阿姐呢?”

“宋大小姐用过早膳之后就一直在屋子里没出来。”宛瑶道:“要请大小姐过来一起用午膳吗?”

宋楚琪的脸不方便示人,宋楚兮想了想还是作罢,“算了。”然后又问,“阿湛有说他一会儿回来吗?”

“回的!”宛瑶把洗脸水端出去交给外面的丫头,回来继续伺候她梳妆。

外面应该是有人去找了殷湛,这边宋楚兮才整理妥当,殷湛也就回来了。

两人用了午膳,殷湛就让宛瑶去请宋楚琪到书房,走在路上宋楚兮这才得空问道:“这段时间里暖暖还好吗?”

殷湛淡淡的点头,想了想,就扭头看向她,“想她了?”

“嗯!”宋楚兮垂眸应了,“又是大半年没见!”

“要不——我接她回来?”殷湛道。

宋楚兮差一点就冲口答应了,但却低着头一时没吭声,又过片刻才道:“别了,虽然殷述那里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但是出尔反尔毕竟也是不好。北狄才刚和西疆冲突,此时朝中人心不稳,还是——再缓一缓吧!”

殷湛看着她面容平和宁静的侧脸,抬手揽过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暖暖很好,她没事!”

“嗯!”宋楚兮应了,抬头,却见宋楚琪和严华一前一后从对面的小路上过来。

殷湛不动声色的撤了环在她肩上的手。

宋楚兮面上绽放一个笑容,快走两步迎上去,“阿姐!”

宋楚琪颔首。

一行人进了书房,彼时殷湛已经让卫恒准备好彭泽的地图和他国中军队各处布防的详细资料在等着。

彼此先寒暄了两句,然后就切入正题。

宋楚琪的目标请明确,并且明显心中已有成算,她的计划,就是自己先回邑海城去,继续潜伏在即墨氏父子身边,这里由殷湛以南塘的名义出兵,由南而上,从彭泽和南塘毗邻的最南边第一座城池开始,逐一击破。

“彭泽的大部分国境是与北狄毗邻,只要这其间,北狄不出面搅局,从南方开始,逐一攻破,就能逐步将他们逼入死巷子里。”殷湛指着地图分析,“其实从很早以前,北狄朝廷也就动了拿下彭泽的心思,只是彭泽的地图板块狭长,占地虽然不大,却和北狄的土地大片接壤,北狄要出兵,最好是没全面压进,否则一旦留出缺口,彭泽人就会趁势攻入北狄境内,这样不好控制。就目前来说,我们手中掌握的力量虽不敌北狄,但却占据了最好的方位,如果是从这里开始攻克,战场只有一处,彭泽人就是再怒——他们除了力敌,没有退路,就算病急乱投医,也绝不敢贸然往西从北狄境内突袭,擅自佣兵过境的后果,他们承担不起。”

“因为四小姐在泗水关的战场上替成献帝解围,这个节骨眼上,彭泽人更不敢取道北狄来和我们为敌,因为如果成献帝不计较那就罢了,一旦成献帝追究他们擅自过境之罪,北狄的军队压进,对他们来说才真的是要遭遇灭顶之灾的!”严华附和,扭头去看宋楚琪,“这样看来,我们的军队应该是无后顾之忧的,只要彭泽人没办法绕到从后方包抄偷袭,只靠实力硬拼——他们的军队,有一半更精通水战,我们只要稳扎稳打的从陆路进攻,那就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他这话说得有所保留,意思大家都明白吧。

宋楚兮无奈,只能代为开口道:“要拿下彭泽,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阿湛既然有把握,那阿姐你也就没有必要再回即墨氏父子身边去了吧?”

即使她武功高绝,孤身入那虎狼之地也叫人不放心。

“彭泽的真正退路在海上。”宋楚琪却不为所动,“虽然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弃国,走这最后一步,可一旦大军北上,逼他们到走投无路的地步就难保即墨氏父子不会从海上逃离邑海城了。我知道,这些年他们一直有在海上巩固势力,九年前的宫变过后,他们父子虽然拔得头筹,压制住了其他皇亲宗族,但心里不服气的也大有人在。其实是为了防范他们皇族之中谋朝篡位的戏码再次上演,这几年,即墨桑楠一直有在海岛上囤积财物和粮草,并且修建行宫。”

“还有这事儿?”卫恒闻言,心中就多了几分紧迫感,“怎么我们这边没得到消息?”

“他是以商船出海的名义在做,夹带打量的金银粮草,秘密运送到海岛上,而修建行宫所需的人手,那些人一旦上了岛,就再没有办法下来,根本就不可能泄密。那处海岛的位置极其隐秘,就是即墨勋也不知道它的存在,至于它的规模到底有多大,就更我无法估量了。”宋楚琪道,在这一点上,她倒是有些佩服即墨桑楠的,于是冷笑,“海岛上,就算他有充分的物资储备,但是这几年之间,想要建立起一片太平盛世却是无法一蹴而就的。岛上即便不愁吃穿,又怎抵这陆上的盛世繁华?我想不逼到最后一步,无路可走的时候,他不会走这一步棋。所以,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我最好还是回去看着他们的好。”

“海岛?”即墨桑楠会存了这样的远见,宋楚兮也始料未及。

她和殷湛对望一眼,殷湛问道:“既然在这件事上他似是不相信任何人,那你确定得到的这个消息可靠吗?”

“这件事,他总不能自己亲力亲为的去做,那样太显眼了,而且他也没这个精力。现在的太子妃梁氏的父亲,是即墨桑楠的铁杆支持者,这些事,都是他在暗地里动手安排的。”宋楚琪道,说着,深深的看了宋楚兮一眼,“前两年,北狄殷梁的那个宠妃被即墨勋带回了邑海城,即墨勋对她宠爱有加,甚至一度为他挑拨,几乎威胁到了梁氏的地位,当时梁家的人虽然也有些着慌,但似乎并不太担心的样子,闹了一阵,即墨桑楠也有找引子训斥过即墨勋。即墨勋耽于女色,后宅生活一向荒唐,他从来都不过问的——后来我潜入梁府几次,找到了一些东西。”

老子训儿子,这的确是顺理成章的事。

但是一个对儿子的荒淫无度从来都放纵的父亲,会突然为了后宅之事出言维护了儿媳?

虽然就只是委婉的训斥了即墨勋一顿,但是如果真要怀疑起来,也的确是可疑的。

宋楚琪是给眼光犀利独到的人,宋楚兮思忖着,便就轻笑出声,“这么看来,这位彭泽国主这几年的帝君之位也坐得很是辛苦,并不如外人看起来的那样尊荣自在啊?”

宋楚兮的眼底闪过一抹锐利的冷色,未置可否。

她居然心意已决,这里自然也没人能左右的了她。

几人就着此事又周密的给出了详细的计划,也就散了。

“你们这行宫附近应该有不少眼线监视,我多留一日就多一日的风险,明日天亮之前,我就离开。”站起身来,宋楚琪道。

她说得是事实,宋楚兮和殷湛也无法提出异议。

殷湛坐着没动,宋楚兮抿抿唇,就跟着站起来道:“我送阿姐回去,陪你说说话。”

她们姐妹多年来算正式见了这么一面,自然依依不舍,有许多的话要说。

宋楚兮转头看殷湛,“晚膳我和阿姐一起用,你别等我了。”

“好!”殷湛点头。

卫恒开门,送了他们几个人出去,待到人都走了,他也要跟着离开的时候,却突然听到殷湛冷着声音自背后开口道:“卫恒,传信给卫霖,让他马上秘密回来见我!”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种前所未有的肃然和冰冷。

卫恒听得先是一阵心惊,然后诧异,“秘密?也——不告诉王妃吗?”

“别叫她知道!”殷湛道,他的脸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但是那神色,却偏偏郑重其事的叫人觉得胆寒。

卫恒实在想不通他有什么事是要瞒着宋楚兮进行的,不解的站着没动。

“她是有事瞒着我!”殷湛道,这话是他第二次当着卫恒的面说,但这一次,语气已经异常笃定,“卢阳城不是非得卫霖去守不可的,我说调卫霖回来,她没答应,而且——”

他说着,眼底神色就越发深沉幽暗,一眼看不到底。

“她该是比我了解赫连缨的,以那人独到的眼光和判断力,现在很有可能已经识破宋楚琪的身份了,宋楚琪这一趟回去,其实是有风险的,如果是在往常,她的正常应对,应该是设法留下宋楚琪,然后自己走一趟去引蛇出洞…”殷湛越说表情就越是凝重。

卫恒不由的暗中心惊,“有风险?王爷您是说赫连少主会派人截杀?”

“也不一定!”殷湛道,手指慢慢摩挲着手上一枚指环,“但是以少戎的为人,她心里自觉亏欠宋楚琪的,但凡是有这种可能,她都会自己顶下。”

如果截住的人是她,赫连缨不会下杀手!

但是这一次,却不知道是一时没有想到,还是刻意的忽略了,宋楚兮居然没做这一重准备?

这一次回来,她似乎特别的柔然懒散了几分,似是真的哪里也不想去了。

这到底——

是为什么?

殷湛只把这个疑问藏在了心底,次日一早,天还没亮,宋楚琪就带了严华启程,返回邑海城。

宋楚兮和殷湛送她到门口,回来之后,宋楚兮回房补觉,殷湛就直接去了书房,同时给卫恒下了命令,“找几个好手暗中跟着他们,送他们过彭泽的国境,如果路上有什么意外,好歹能帮上一把!”

“可是以宋大小姐的警觉,她应该会发现吧?”卫恒担忧。

“没事!就是多一重的保障。”殷湛挥挥手。

宋楚兮一直没提这事儿,八成也是觉得他会做,这一重保障,还是做了的好。

“是!”卫恒多少有些明白,于是便匆匆下去安排。

他安排了八个高手一路尾随护送宋楚琪,路上走了两天,宋楚琪没走陆路,而是直奔南塘东北方向,过境之后去的是彭泽在南方最大的码头,准备乘船北上。

“四小姐派出来的人没跟着我们过境,昨天就撤回去了。”两人抵达码头所在的四平镇已经是晚上。

“是她太小心了。”宋楚琪道,驻马街头,目光敏锐的四下里扫视一圈,然后不动声色的侧目对严华道:“今夜风大,他们不会发船,水路虽然比陆路快,但这一趟要在船上呆两天以上,你去多买些干粮,再带上些淡水过来,我就在这里等你。”

“好!”严华答应了,调转马头折回镇子上买干粮。

这小镇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很不同寻常的味道,支开了严华,宋楚琪弃了马,徒步前行。

黑色的影子,走在黑色逼仄的街道上,一路踽踽独行,走过了很长的一段石板路,前面的路口一过,她右转,又走了一段,眼前豁然开朗,却是停了大小上百条船的一座码头。

夜里海面上风大,潮湿的带着腥气的海风扑面,带起她身上藏蓝色的袍子飒然舞动。

她在那街口顿住脚步,举目四望。

有些船只上有星星点点的灯火闪烁,但许是也夜色太过寂静,反而只叫人觉得这里的夜色透着几分阴森的寒气来。

她就负手站在这街口不动,过了也没有太久,黑暗中有风声连响,片刻,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自暗巷中奔出,单膝点地跪在了她身后。

“属下见过大人!”

是她一个手下的声音。

宋楚兮没有回头,那人才刚要解释自己会出现在此处的原因,不想还未开口,眼前却突然如是鬼魅般有人影一闪,然后他便只觉得喉咙里一痛又一紧,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人一把卡住喉咙提了起来。

喉咙里一阵咯咯响,却是骨骼被捏碎的声音。

宋楚琪提破布袋一样把他抓起来,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将他的身体往身前一挡。

迎面突如其来一片冷箭呼啸而至,瞬间就将那汉子的尸首射成了刺猬。

暗巷里冲出来弓箭手有十多个。

可是她的动作太快,根本没人看清她是怎么出的手,一轮箭放完,他们匆忙再拉弓,那道快捷到根本就不是人的藏青色的影子已经随风掠至眼前。

十二名弓箭手,排了两排,前面一排半蹲,后面一排站立。

众人只见眼前一道刺目的寒光一扫,后排的弓箭手只觉得颈间一凉,前排的人就被扑了浑身温热的血水,然而人都还在发懵,那影子足尖只在他们身前点地了一瞬就再次凌空而起,落到了他们身后。

弓箭手们仓促的,转身的念头刚动,后颈又的一凉。

又一道寒光扫过,剩下的六个人也齐齐的扑倒在地。

不过就是一眨眼的一个来回,巷子里十二名弓箭手和一名龙庭卫的暗探身死。

宋楚琪剑尖上的血还在往下滴落,身后的码头上已经脚步声动荡,瞬间一片火光连天而起。

她从容转身,看了眼穿着锦缎袍子的微胖男人。

“梁国丈?”她开口,用得还是腹语,“我就说是何人能有这么大的手笔,居然能策动龙庭卫来行刺他们的头儿?你好本事啊!”

“不及指挥使大人!”梁国丈嘿嘿笑了两声,并不惧她,反而恭维道:“还不是被大人看穿了?”

宋楚琪不和他打口试官司,只是神情冷蔑的扫了眼他身后,他周身环绕,还是弓箭手,不同的是,两百名弓箭手,有半数人手持的都是火箭。

“区区百十余人?梁国丈想以身殉国?”宋楚琪道。

若在平时,梁国丈这一介文人此时必定要吓破了胆,此时他却有些踌躇满志,并不退缩的干笑道:“素来就知大人的烈火金钢掌威力非凡,老朽哪敢轻敌?”

这人实在不该是个有如此胆气的人!

烈火金钢掌虽然可怕,但这些火箭却是克星,稍有不慎,火箭一旦擦着她的掌风而过,就有可能引燃她身上衣物,这老头儿这一次明显就是有备而来,并且得高人指点,势在必得。

可即便她不能随便用烈火金钢掌,以她的剑术和轻功,这些人想拦她?恐怕连她的一片衣角都摸不到吧?

宋楚琪并不敢轻敌,她面上表现的轻狂,心中却在飞快的思索。

对面的梁国丈也不着急,只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这是在拖时间?

宋楚琪一惊,脑中突然如电石火花般掠过一个念头,她错愕抬眸朝被她扔下的那个龙庭卫的尸首看去,同时已经觉得脑中思绪开始有些迟缓混沌了起来。

梁国丈见她明白过来,便就得意的大笑起来,“大人不仅武功高绝,反应还如此机变,老朽自愧不如。要不是功夫下得深,还真不敢班门弄斧,就因为你太机警了,所以这给局布置下来还是很费心思的,你是闻到了街上过多燃烧火把的味道了,这才觉得那个龙庭卫有问题?其实你真的不该这么多疑,那些火把熏出来的就只是幌子,真正的药烟,其实是熏在那个龙庭卫身上的!”

宋楚琪的身子有些不受控制的晃了晃,她忙抬手扶住了一侧的墙壁。

梁国丈眼底闪现一抹厉色,杀气腾腾的一挥手,“不必再带她到御前了,放——”

话音未落,却见眼前一道迅若奔雷的影子居然迎风而上,转瞬就到了眼前。

“啊——”梁国丈始料未及,下一刻已经听到耳畔风声呼呼作响。

“救命!”他惊恐的大声呼救。

宋楚琪提着他的衣领,脚下几个起落,连着越过靠近岸边的两艘小船,落在了稍远一艘商船的甲板上。

眼见着梁国丈在眼前被劫,那一众弓箭手自乱阵脚,跟着转身,就乱箭齐发。

宋楚琪甩手将那梁国丈往旁边的一堆坛子上丢去,砰地一声,那十几个酒坛子就全部被砸破,里面居然装的都是烈酒。

火箭落下,暗夜的海平线上火光冲天。

------题外话------

宝贝儿们,估算失误,明天还会有一更,然后才请假写结局。

关于前面的内容,你们有哪里有疑点,赶紧提出来,反馈给我,因为通常一本书写一年,如果不是特别大的伏笔,我有时候也会有遗漏,有疑惑的赶紧提,大结局之后就堵不住窟窿了喂╭(╯^╰)╮

ps:大姐战斗力爆表,比汉子还汉子!

、第047章 分道,陷阱?

火苗蹿起,整个甲板上瞬间连成一片火海。

梁国丈的衣服上都是烈酒,但是挣扎着从哪些破碎的瓦砾当中爬起来的却是个鬼哭狼嚎的火人。

夜里海上的风大,再兼之这些船只都是木质的,火势一起,就难以遏制,飞快的左右扩散。

“啊——救命!”梁国丈已然是不辨模样,爬起来跑了两步又痛苦的摔在甲板上,惨叫打滚。

岸上的弓箭手们都被这惨烈的嚎叫声震得肝胆俱裂,手里握着弓箭开始隐隐的发抖。

宋楚琪站在甲板最前面,后面烈火烘烤,火苗眼见着也是要扑到她的身上。

岸上的弓箭手群龙无首,但是箭尖直指,目标还全都在宋楚琪身上。

这个人,神出鬼没,在邑海城中威名远播,如雷贯耳。

何况在场的人都知道梁国丈下的药效力能有多猛,但是她居然还是可以冲破重围,从他们的严密防守之下顺手掳走了梁国丈。

这个人,不,她简直就不是人!

宋楚琪这会儿头脑晕眩,但是她强撑着最后的意志力,甚至不敢叫自己的腰身略显佝偻,以免被人看出她的外强中干。

她撑着力气往前走了一步。

岸上的弓箭手惶惶不安,居然下意识就紧张的往后撤去。

“不——不能退!”突然,有人干吞了两口唾沫,颤抖着声音大声道:“我们身负皇命,如果临阵而逃,不仅要死,还要连累家小!”

眼前的这位龙庭卫指挥使大人,可是个能辣手屠神的主儿,他们这些人就算一拥而上也不是对手。

既然横竖是死,自己死了就死了,总好过再连累了家人。

这一声底气不足的鼓舞,却居然产生了空前的威力,弓箭手们鼓舞了士气,纷纷弯弓搭箭。

一时间雪亮的箭头映着连天的火光,反射出妖异的光芒来,呼啸着兜头罩下来。

宋楚琪拔剑挡开一些流箭。

一般的药烟,很难调制成致命的剧毒而不被察觉,但梁国丈用的药烟,除了一开始让她头脑晕眩之外,似乎还有后效,此刻只要一提力,便有种头重脚轻的无力感。

弓箭手们孤注一掷,攻势迅猛。

宋楚兮本想纵身上岸,但力气不够,只落在了前面的一艘小船上。

她的身手,远不是那些弓箭手可比,见她要往按上来,马上就有人惊恐的扯着嗓子喊,“放箭!放箭!不能让她过来!”

又是一轮箭雨铺天盖地压下来。

宋楚琪再挡,到底是力不从心,百余支利箭穿梭,直接在空气里织就一张旁大网,有几支擦身而过,更有一支直直的钉入了肩胛骨中。

宋楚琪被逼后撤两步,岸上的人这才察觉到她似是有些外强中干的疲态,顿时人心振奋,“她受伤了,上!一定不能留活口。”

梁国丈丧生,横竖拿不到这“逆光”的项上人头,回京之后,他们这些人个个都要陪葬,但如果殊死一搏,却还是有些希望的。

这一群人也是红了眼,马上抽出腰间佩刀,争相跃上船头,踩着最靠近岸边的小船往这第二条船上来。

他们是看到宋楚琪受伤,想着用车轮战,耗也耗死她。

宋楚琪强打精神,手中长剑婉若游龙,哪怕力不从心,几个来回之下也没人能真的沾她的身。

只是——

这些人形成了一面人墙,她身体受药物牵制,轻功使不出来,要冲破这重阻碍也不很容易。

一番阻挠纠缠之下,后面的人就红了眼,眼见着同伴死了一批,马上就有更多的人再跃上船头。

这两条船,船身都小,不似停泊在深水处的商船哪般稳固,前赴后继几十个人先后跳上来,船身承载不住,距离的晃动起来。

“别再上来人了,船要翻了!”混乱中有人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