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郡王世子脸上涨得通红,怒喝一声道:“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

楚华谨看见安郡王世子这个样子,便知道其中有诈,也上前一步,对安郡王世子道:“还请世子出示凭证。”

安郡王世子见宁远侯发了话,只好不情不愿地从袖袋里取出一份凭证,在楚华谨眼前晃了晃,“诺,就是这个。”说着,就要放回自己的袖袋里。

楚华谨仲出手,从安郡王世子手里夺过那张凭证,仔细看了看,冷笑道:“岂有此理?!——这凭证上明明说得是威北侯府,你怎么搜到我宁远侯府来了?!”

“来人!”楚华谨厉喝一声,“备马!我这就进宫,在圣上面前理论理论!向安郡王要个说法!——这样踩我们宁远侯府的脸面,可是不把先皇后和三位皇子放在也眼里!”

安郡王世子听了楚华谨的话,看了他一眼,拱了拱手,笑着道:“宁远侯不必如此生气。本世子一时看错了路,也是有的。那威北侯府,就在宁远侯府后面那条街上。你们两府背邻而居,实在是隔得太近了,也不能全怪本世子,是吧?”又对自己的人挥了挥手,“去威北侯府!——记得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不要放跑一个人!”就想拔脚开溜。

宁远侯楚华谨却抓住了安郡王世子的胳膊,不许他脚底抹油。

两人正在宁远侯楚华谨外院的书房院子外面对峙,一个身着青衣小帽的人,突然抱着一个包袱,慌慌张张地从旁边的一个院子里冲出来,就要往大门那边跑过去。

楚华谨这边有熟知内情的人,赶紧高呼起来:

“抓住他!”

“剧让他跑了!”

“抓贼啊!”

安郡王世子带来的缇骑番子,立刻条件反射一样冲了出去,赶在宁远侯府的下人前面,将那个青衣小帽的人拦住抓了过来。

宁远侯楚华谨心头一紧,忙放开安郡王世子的袖子,又笑着拍了两下,道:“既然是误会,说开了就好了。——不耽误世子办差了,世子快去威北侯府吧,若是走漏了风声,放走了人犯,世子可就不好交差了。”

安郡王世子见宁远侯倏忽变脸,也不着急走了,慢条斯理地弹了弹衣袖,对着手下的人努了努嘴。

缇骑的番子会意,对那刚刚被抓住的人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不顾而逃?”

那人跪在地上,抬起头,看着安郡王世子,支吾着道:“.....小人,小人……”抱紧了那包袱不说话。

安郡王世子咳嗽了一声。

缇骑的番子便又问道:“说啊!——-你是何人?”

那人低下头,似乎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小人……秦力生……”

缇骑里面有知道秦力生名头的人,低低地惊呼一声,道:“你是宁远侯府外院的大管啊!——怎么这幅样子?”

只见他青衣小帽,衣衫破烂,脸颊瘦削,抬起头的时候,可以看见脸上尽是青紫,似乎是被人殴打过的,高大的脊背都有些弯了下来。

在场的有宁远侯府的下人,看见是秦力生,也都奇怪起来,忍不住道:“秦大管事,你不是赎身离府了吗?”

秦力生低垂着头,道:“……小人辜负了宁远侯一番美意,临走偷了些值钱的古董。”说着,将手里的包袱呈给安郡王世子,道:“小人再也不敢了,请大人责罚。”

安郡王世子命人接过包袱,正好看见秦力生对他眨了一下眼,便心里有数,对楚华谨道:“宁远侯,本世子今日也算歪打正着了。——您看您府里这个监守自盗的下人奴才,就让本世子帮侯爷处置了吧。”又叫了几个自己的手下,“来人!将秦力生送到诏狱关押起来,择日再审!”

楚华谨大急。

这个秦力生,本来之前就想着结果了他。谁知秦力生也够狡猾地,早就悄悄把自己的家小都送走了。楚华谨翻脸想动手的时候,秦力生才亮出底牌。

楚华谨不知道秦力生到底有没有在外面跟别人合伙,一时不敢造次便将他软禁在外院的一个小院子里。对外只跟府里头的下人们说,大管事秦力生赎身出府了。

今日不知怎么回事,居然在安郡王世子搜府的这个混乱时刻让他跑了出来!

“世子!——他也在我们府里头做了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不劳烦世子将他下诏狱了。好在他偷的东西都在这里,既然已经追回,我们就不追究了。”楚华谨一边说,一边走到安郡王世子跟前,伸手讨要秦力生刚才递上来的包裹。

安郡王世子沉吟了一会儿,道:“虽然是你们府里头的东西,可是也是贼赃,总得拿回去过堂了才好发回来吧?”

楚华谨忙道:“我们不打算追究,只要追回赃物就可以了。”又仲了手。

安郡王世子故意踌躇起来,看着地上跪着的秦力生不说话。

秦劝生低着头道:“这些东西确实是府里头的。小人猪油蒙了心,让世子费心了。”

安郡王世子心领神会,便对手下人道:“既如此,还给宁远侯吧。不过这秦力生,我们可得带走。——在我们缇骑眼皮子底下偷东西,我们还没有见过!”

楚华谨命属下接过包袱,又查验了一下,看见他的下属对他微微点了点头,便放了一半的心,道:“既如此,安郡王世子就带他走吧。”又反复劝道:“他为我们宁远侯府做牛做马这么多年,世子好歹看在我面子上,不要太为难于他。”

安郡王世子点头,拱手道别,带着缇骑和秦力生,一阵风似地离开了宁远侯府。

等缇骑的人走远了,楚华谨才回到自己的书房,问看守秦力生的人:“怎么让秦力生跑出来了?!”

那人脸红了半天,支支吾吾地道:“他……他……说要小解,我一不小心,就……就被他砸晕了。”其实是秦力生将一块缝在衣角上的碎金子拿了出来,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然后被秦力生拿屋里的大花瓶砸了头,就被砸晕了。

安郡王世子派人来搜府的时候,也命人将宁远侯府所有下人都集中到外院,挨个查看,所以楚华谨他们的人手不够,只派了一个不在册子上的人过来看守秦力生。

秦力生跟他套了半天话,知道是安郡王世子过来搜府,便知道这是自己唯一出逃的机会。——哪怕跟着安郡王世子去诏狱,也比留在宁远侯府被悄悄折磨死要好一些。

至少在诏狱,以自己以前的经历,对安郡王还是有用的。

所以他将看守他的人砸晕之后,便胡乱装了些陈设古董在包袱里面,装作是做了小贼,被人抓住了,从关押他的院子里冲了出来。

后面的事情,就同他事先计划的一样,跟着安郡王世子逃出了宁远侯府。

这边楚华谨听了那看守的话,自然是怒不可遏,伸手打了他一巴掌,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给我滚!”又问刚才给他使眼色的属下:“怎么能让那小子将秦力生带走?!他要乱说话怎么办?”

楚华谨的手下低声道:“秦力生已经吃了我们的毒药,活不了多久了……”

楚华谨方才放下心来,往脸上抹了一把汗,道:“这个京城真的是待不下去了,我们得想个法子,赶紧走才好。”

楚华谨的属下深以为然,便道:“西南那边,已经都联系好了只等侯爷一去,就能起事。”

楚华谨摇摇头,道:“起事的事,暂且放下。”

只要宏宣帝还在位他们就不可能成功。

他们的机会,便是在太子登基的时候。

可是宏宣帝至今还没有立太子。

“你说,圣上什么时候才会立太子?”楚华谨背着手,在书房里走来走去。

他的属下便道:“依在下看来,就在这个月了。——西南那边,粮食已经快没有了。我们的人已经开始放出风声,说朝廷缺粮不一定会赈灾。还有羌人那里,也快忍不住了……”

天下太平的时候,造反起事是不可能成功的。

只有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的时候,各路人马才会揭竿而起。

“侯爷不必犹豫。他们范家的江山,不也是这么来的?------侯爷千万不要妇人之仁,误了时机,可就悔之莫急了。”楚华谨的属下纷纷劝道。

这群人当年跟着老宁远侯楚伯赞,也是想做一番事业,得一个从龙之功公侯万代的。谁知老宁远侯居然猝死,将他们的雄心壮志,都扼杀在摇篮里。

这股气,他们忍了很久了。

“老侯爷还给侯爷留下了最大的利器。将那东西拿出来,天下人自然知道那皇帝根本是名不正,言不顺,到时候,自然被万人唾弃,不攻自败。”再给楚华谨添一把柴火。

楚华谨听得有些跃跃欲试,却又突然听见里面的隔间传来几声欷簌声。

“好了你们先出去。此事事关重大,我要好好想一想。——你们派人去各处查探一番,看看今日有没有丢失的东西,列个单子出来,我明儿进宫,向安郡王讨要讨要。”楚华谨挥了挥手命这些人都下去了。

这些人给楚华谨行了礼,就各自退下,清点东西去了。

楚华谨在书房的内室坐了一会儿,才看见裴舒芬从里面的隔间掀了帘子,笑盈盈地出来了。

“恭喜侯爷!贺喜侯爷!——有这么一帮能干忠心的属下,何愁大事不成?!”裴舒芬有些激动地道。

她以前不知道柳梦寒手里的底牌,所以不赞成柳梦寒让楚华谨造反的谋划,可是如今看起来,没有比这个谋划更好的了!

不说楚华谨如今手下人才济济,就说他们手上那一笔富可帝国的产业,就知道他们绝对不会甘于平淡,在黑暗中默默无闻地过一生!

而自己更是已经被逼到绝境。只要这个宏宣帝还在皇位上一天,他和安郡王就不会放过自己!自己就算改名换姓,也只能一直躲躲藏藏,待在楚华谨身边,做个不见天日的外室而已。

可是如果楚华谨真的要做大事,自己在背后辅佐他,打下了江山,自己不但不用东躲西藏,而且事成之后,一个皇后的位置是跑不了的。——原来自己真的跟皇位有逃不开的关系。

裴舒芬轻叹一声。既如此,自己就不再推脱了,迎难而上吧。

楚华谨有人,有银子,还有自己在他身边辅佐,并且有独一无二的空间法宝在手,裴舒芬就不信斗不过那个坐在皇城里面,高高在上的宏宣帝。

裴舒芬方才明白,什么叫绝处逢生。

也许这一切的磨难,最终的目的,只是要成就一番霸业而已。——这是她的夙命,她不能逆天而行。

就算是为了自己能够名正言顺地站在楚华谨身边,陪他笑看风云,自己也应该鼓励他动手。

“侯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您的属下,说得很对呢。”裴舒芬笑着劝道。

楚华谨斜睨了她一眼,道:“你以前不是不赞成?”

裴舒芬正色道:“此一时,彼一时也。——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侯爷为了三位皇子尽心谋划,别人却未必领情。既然侯爷有这样的手段,又何必为了他人做嫁衣裳?还不如为自己打算,为楚家,谋个真正的大好前程,一个不需要看别人脸色的前程后世!”

“到时候,侯爷想怎样就怎样这个天下都是侯爷的!”

这番话说得楚华谨都有些热血沸腾起来。——如果大事能成,单先生想必一定能够知道,一定会回到他身边吧?

可是一想到迟迟不肯放他离京的宏宣帝,楚华谨又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丧起来道:“大话人人都会说,可是要真的做起来,就难了。”说着,楚华谨伸手对裴舒芬道:“把东西还给我。”

裴舒芬将那些产业的契纸和银楼的银票都拿了出来,放到楚华谨手里,道:“侯爷需要这些周转。另外两样东西,还是放在我那里合适。”

楚华谨看了裴舒芬一眼有些犹豫不决。

裴舒芬便劝道:“侯爷您想,今日真的是安郡王世子搜错了府?说不定其实是故意的……”

楚华谨也是这么想的,低头沉吟道:“也好。那两样东西实在太过重要,就放在你那里算了。”

反正裴舒芬的儿子在他手上,裴舒芬也要靠着他才能重见天日。楚华谨倒是不担心裴舒芬会吃里扒外,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两人商议完毕,裴舒芬又暗示楚华谨,柳梦寒知道得太多且她如今无儿无女,没有把柄可以控制她,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若是柳梦寒一反水楚华谨他们就功亏一篑了,说得楚华谨也深思起来。

看见自己说动了楚华谨,裴舒芬微微一笑,偷偷去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便回琅缳洞天去了。

此时刚刚过了午时。镇国公府里,贺宁馨哄睡了越来越调皮的小子言,便回到自己致远阁的上房屋里,对外面候着的白茶吩咐了一声,进去内室歇着去。

她有好几天没有到自己的须弥福地里去过了。这几天,她对那个地方的感觉越来越少让她心里十分不安。

来到须弥福地,贺宁馨头一眼就看见小楼门前的一小块空地上,有一根枯枝插在那里,正在蓬勃生长,已经成了一颗亭亭玉立的小树的样子。

贺宁馨大吃一惊。她赶紧进小楼看了看,却看见那个青花瓷花樽里面前几天发了芽的枯树枝,现在已经都全部脱落,重新变成了以前毫无生机的枯树枝的样子。

如果自己发了芽的枯树枝死掉了,那小楼外面的枯树枝是哪里来的?

贺宁馨有个不好的联想。

裴舒芬在琅缳洞天里亲手做出来的东西,须弥福地都会复制出一份。而小楼外面的枯树枝,是不是也是裴舒芬“做”出来的?

贺宁馨赶紧上了三楼,坐在梳妆台前,转动了菱花镜上的刻度,看裴舒芬这几天都做了些什么。果然就看见裴舒芬将她小楼下面的枯树枝取了出来,栽到她小楼外面去了。——所以贺宁馨的须弥福地里也才复制了一棵树出来。

可是为什么,这棵树出来之后,自己的枯树枝就全数死了呢?

贺宁馨更加心慌意乱。再看那镜子里面,发现对面的景象比前几天又模糊了一些,声音也比前几天更加含糊不清。

可是奇怪的是,镜子上的冰裂纹倒是比前几天浅了许多,似乎冥冥中有什么力量正在努力修补一样。

贺宁馨站起来,匆匆忙忙地又往楼下去。她要去看看一楼大厅里面那个古画上的镜子怎样了。

来到一楼大厅,贺宁馨仔细盯着那古画上的镜子瞧,发现那镜子上的冰裂纹,也浅了许多,而且镜子四周,多了不少以前没有见过的云雾缭绕的样子。——就像是小楼外面的那层白雾一样。

贺宁馨又转身出了大厅,来到小楼外面。

原本小楼外面的白雾已经稀薄得如同镜子一样,让她能够看见对面琅缳洞天的情形。

可是如今,那白雾已经又变得浓稠起来,对面琅缳洞天的影子,已经变得模模糊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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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同归于镜

贺宁馨看了看小楼外面的白雾,又看了看那正蓬勃生长的丌.,狠狠心,冲到小楼里面拿了小斧头过来,企图将那小树铲除掉。

可是无论她怎么做,似乎都伤不了小树一丝一毫。

过了几天,贺宁馨再到须弥福地来的时候,那小树已经又长高了一截,快有一人高了。

小楼里的别的东西倒还好,暂时没有变化。

贺宁馨来到三楼,依然能从自己的菱花镜里,看见裴舒芬在那边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她发现,楚华谨已经将那装着玉玺和册子的小匣子留在了裴舒芬的琅缳洞天。

难怪安郡王他们费尽心机也找不到这两样东西。

只要裴舒芬不将这两样东西拿出来,就算是他们将裴舒芬杀了,也够不着这两样东西。

不过只要琅缳洞天存在,他们又杀不了裴舒芬。

裴舒芬和琅缳洞天,不知道是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关系……

贺宁馨想到这里,心里一动,再看看对面琅缳洞天的情形,似乎不那么重要了。

从顸弥福地里出来,已经是下午时分,该安排晚饭了。

镇国公府各房各院每天的饭菜都是有定例的,如果自己想吃点特别的菜,拿了银子去大厨房加菜就行了,所以也不费贺宁馨什么事,都有管事媳妇安排。她只要每个月初一十五看一下菜单,让人根据时令的变化,酌情增减就行了。

此时已是六月中,乡试就要开场了。

简飞振已经中了举人,不用参加乡试。不过朝里已经有传言,今年会有恩科会试和殿试,却是简飞振要参加的考试,所以如今他一个人住到西山脚下的那个小庄子里,日日苦读,心无旁骛。

卢珍娴带了孩子留在府里。这天午睡过后,卢珍娴带了孩子来到贺宁馨的院子里,跟大嫂贺宁馨和侄子小子言一起玩耍。

贺宁馨命人做了三碗桂花凉粉,先在井水里湃了湃,才端过来,跟卢珍娴和小子言一起食用。

卢珍娴的女儿太小,还吃不了这些东西,便只能看着他们吃,嘴边流满了晶莹的哈喇子。

小子言见了于心不忍,端着自己的碗凑到妹妹嘴边,想喂给她

贺宁馨忙对小子言道:“你疼妹妹是好的,不过这些东西给妹妹吃了,会让她难受的。你愿意让妹妹难受吗?”

小子言低头想了一会儿,摇摇头,道:“不愿意。”便又跟妹妹安慰了几句,换来了小妹妹咿咿呀呀地回应,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乐得小子言眉开眼笑。

贺宁馨和卢珍娴相视一笑,心里也都轻松起来。

吃完凉粉,小子言去院子里面放风筝。

外面虽有些风,其实并不大,小子言的风筝根本放不起来。不过对小子言来说,拉着风筝四处疯跑,可是比风筝放到天上,更让他高兴。

卢珍娴的女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院子里的小子言看,不时唔唔叫两声,十分专注。

贺宁馨和卢珍娴坐在屋里,一边看着外面的孩子,一边做着针线,又悄悄说起郑娥在东南道承平府过得怎样了,似乎又生了一个孩子,这一次都盼着是女儿……

没过多会儿,一个婆子进来回报的声音,打破了初夏午后致远阁的宁静气氛。

“大夫人、二夫人,大姑奶奶回来了,已经到了二门上。”说得是简飞扬和简飞振的妹子简飞怡。

她去年刚出嫁,年岁倒是不小了。不过年纪大有年纪大的好处。

进门没多久,就怀了身孕,今年五月刚生了个大胖小子,算起来,也就刚坐完月子。

贺宁馨和卢珍娴作为简飞怡的娘家人,上个月才去简飞怡的婆家去给她儿子洗三,前几天又去参加了满月礼,还见了简飞怡一面,见她恢复得很好,跟她夫君也是琴瑟和谐,过得不错。

这才几天,又匆匆忙忙地回娘家,也不知出了什么事?

贺宁馨和卢珍娴对视一眼,都有些惊愕。

“将屋里收拾收拾,准备待客。”贺宁馨起身将手里给小子言绣的一个小鸭子凫水的肚兜放到一旁的针线笸箩里面,和卢珍娴一起走到致远阁院门口迎客。

她们刚到门口,就看见一个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袖短襦,系着翡翠撒花洋绉裙,满头珠翠,体态丰腴,面如满月的妇人,在丫鬟的搀扶下,冉冉而来

贺宁馨笑了笑,迎上去道:“大姑奶奶回来了。”往后看了看,发现简飞怡的丫鬟婆子居然抱着几个包袱,还带着些盥洗用具。

这是要回娘家镇国公府多住几天?难道在婆家跟人闹别扭了?

卢珍娴也是和贺宁馨一个想法,忙上前拉着简飞怡的手,亲热地道:“大姑奶奶难得回来一趟,可得多住几天。”

简飞怡未出嫁的时候,就跟卢珍娴亲近,又加上卢珍娴嫁给了她最亲近的二哥,现在是她的二嫂,就更加亲热几分。

“还是二嫂子念着我,我这不是刚能动身了,就想回来跟二嫂子多亲近亲近么?”简飞怡拉着卢珍娴的手,分外热络。

贺宁馨微微一笑,问跟着简飞怡来的婆子:“你们夫人,可是知道二少奶奶回娘家了?”

那婆子忙答道:“当然晓得的。我们二少奶奶说想家,我们夫人就立刻说让她回娘家散散心。只不过不能长住,就住个两三天,全了心意也是好的。”

简飞怡的笑容淡了下来,对贺宁馨道:“大嫂放心,如今我回来,只是有一事不明。等弄明白了这件事,大哥大嫂就是请我回来,我都不回来的。”

这话来者不善。

卢珍娴看了贺宁馨一眼,放开了简飞怡的手,默默地退到贺宁馨身后去了。

简飞怡却不放过她,追着她道:“二嫂,你不必这样怕大嫂。我二哥今科一定能中,以后外放出去就好了。”居然言里言外,开始说贺宁馨对卢珍娴不好。

卢珍娴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对简飞怡道:“大姑奶奶这是怎么啦?说话都带着火气。我自问待你不薄,大嫂比我对你更是上心,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贺宁馨暗暗叹了一口气。

也亏简飞怡能忍。一直忍到生了儿子才回来找他们算帐。

这样看来,她也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既如此,跟她说出那些真相也不是不行。只可惜他们的好心,被当作驴肝肺了。事到如今,那些真相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好了,别站在门口说话,咱们进去吧。”贺宁馨转身领路扶着丫鬟的手,进院子里去了。

卢珍娴转身跟着进去。

简飞怡咬了咬唇,又扫了一眼跟着自己的丫鬟婆子,见她们也都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自己,醒悟自己太心急了些。

只是她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自己不用看那两人脸色的时候,才能站出来为自己的娘亲讨个公道!

来到致远阁上房,简飞怡没有再跟吃了火药一样地呛别人,彬彬有礼地给贺宁馨和卢珍娴见了礼又命人给小子言和卢珍娴的女儿送了见面礼,还给简飞扬、简飞振,以及两位嫂嫂送了礼物,并未落下一人。

贺宁馨笑着问她:“你一个人回娘家,小外甥在家可放心?”简飞怡并没有带孩子一起回来。

简飞怡矜持地笑了笑,道:“大家子都有乳娘带的,也不用我自己亲自带。再说,孩子的祖母疼他疼得什么似的,早就抱到祖母的院子里去了。”

在老夫人院子里长大,对庶出的孩子来说是一种福气和荣耀。可是对嫡出的孩子来说,却不是好事。

贺宁馨张了张嘴,又将话咽下去了。要劝也等没人的时候再劝,现在说了,保不定就传回简飞怡婆家,给她惹不痛快了。

卢珍娴也跟着寒暄了几句简飞怡的脸色才和缓了下来。

贺宁馨便起身道:“大姑奶奶今儿回娘家,厨房的人恐还不知道。我这就亲自过去让他们加菜。另外,你是住你以前的院子呢,还是……?”

简飞怡不经意地道:“就住我以前的院子吧。离二哥、二嫂近,也好亲香。”

贺宁馨笑着点点头,对卢珍娴道:“你多陪陪大姑奶奶,我去给大姑奶奶安置安置。”说着,领了简飞怡带回来的丫鬟婆子,往简飞怡以前做姑娘时候的院子里去了。

自从简飞怡出嫁后,贺宁馨依然着人在这里收拾打扫,一草一木,都是同简飞怡未嫁时候一样。

简飞怡带回来的丫鬟婆子本也是镇国公府陪送的,此时也都各就各位,各自忙碌起来。

贺宁馨便嘱咐了领头的婆子几句,就带着人去大厨房,让她们添几样大姑奶奶在家时爱吃的菜。

这样转了一圈,贺宁馨又故意去外院的书房里等着,等到简飞扬下朝回来,才跟他说了简飞怡回娘家的事,提醒他,简飞怡来者不善。

简飞扬这几天为朝廷赈灾的事忙得上火,对简飞怡现在这个关头回来添乱十分不高兴,皱了眉头道:“明天就打发她回婆家去。出了嫁的人,无事回娘家过什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