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哈娜为什么会帮自己，古雅却能明白她的想法。妖妃在霍跋宫中的地位不可动摇，而哈娜却也不是省油的灯，能存活这么久并在宫中拥有一席之地，而现在自己的出现给了哈娜希望，特别是在这个霍跋与元熙势不两立的时段里，东宫身为元熙女子的身份一旦曝光，将会在霍跋这一摊深水中激起惊涛骇浪。
咔嚓一声，铃铛手中的木梳突然断裂，留了一半在古雅的发间。
“小姐，我…”她的脸色立刻有些苍白。
古雅只是淡淡的看了身后的女子一眼，便低垂下眼来自己取下了那一半的木梳。看来，她也和自己一样心神不宁。
这时，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铃铛立刻和古雅保持了点距离，直到门吱呀一声打开，那儒雅的男子冲了进来，轻微的喘气焦急的看向屋内，目光停留在镜子前那散着头发的女子。
“你出去。”
铃铛深深的看了古雅一眼，便默默的退了出去。
纳兰宸怎么也没想到，居然那么快就会被对方找上门来，刚刚才经历过一场厮杀，他多怕回来的时候，古雅已经被他们救走了。
纳兰宸感到从未有过的压力，为了古雅，他已经四面受敌。霍跋有人要找她，元熙也有人要找她，可是尽管这样，自己依旧无法松手。
儒雅的男子朝着那柔美的女子缓缓靠近，古雅的手中握着那断梳，指尖扣在锋利之处，准备在男子有任何的越举动作之时狠狠的扎进去。
可是，纳兰宸看着那张冷淡的表情，一种无力之感涌上心头，突然，他在古雅的面前单膝跪了下来，一只手居然用力的抓住了她的手臂，古雅分明可以察觉到他的颤抖。
“雅儿，不要恨我，不要…”
古雅握着断梳的手顿时僵硬，她皱着眉头看着眼前那好似无助的男子，看着他跪在自己的面前，闭着眼，颤抖着睫毛，忏悔吗？不，他依旧没有放自己走的意思。
不得不承认，古雅被他的行为震撼了，这样浓烈的感情是她所无法认可和原谅的，自己当初并不是没有拒绝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与他保持了距离，让她有这样的耐心并不常见，可是为什么，这个男子要如此的执着。
“那就放我走。”
纳兰宸的动作一僵，他抬起头来正好迎上了古雅那深邃冰冷的双眸，竟是有一种寒意从脚底升起，莫名的恐惧渐渐占据他的心头，眼前的女子如此的陌生，却又如此的熟悉。
“雅儿，我不能。”让他放手？不，心爱的女子就在自己的眼前，哪怕是将她永远的囚困在这个宅子里，哪怕自己无法碰她，只要每天都能见上她一面，这样就够了。
这样，也算是一种厮守。
“你知道，我会走的。”第一次，古雅和他摊牌。
她的话，如此自信和肯定，“除非你杀了我。”语气淡淡的，带着一丝笑意，纳兰宸看着古雅嘴角的弧度，只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
“你知道我不会的。”纳兰宸缓缓站了起来，他深吸了口气，“雅儿，我们离开这里，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孩子我也会视如己出，你织布我耕田，这样不好吗？一起看那日出日落，不再理会任何的纷争。”
他的声音好像有股魔力，将一副美丽的画卷呈现在古雅的脑海里，她仿佛看见了那美丽的夕阳，可爱的孩童依偎在她的怀里唤她母亲，自己心爱的男子扛着刚刚砍下的柴火向她走来，可是，却不是眼前的男子。
古雅轻叹了口气，“这确实是我想要的生活。”
纳兰宸面上一喜，可是古雅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再也笑不出来。
“可是，这样的生活，我只希望是由夙华给我。”
“他，他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纳兰宸可以听见自己关节僵硬的声音。
“是！”古雅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的犹豫，甚至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她脸上的笑容那么自信美好，让纳兰宸觉得如此的刺眼。“他很重要，是他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感情。”在她重生以后，在她以为自己不会再爱了，却没想到就此沉沦，无法自拔。
“真正的感情？难道我就不是吗，我对你的感情…”纳兰宸始终不明白，古雅为何对自己视而不见，难道他的感情还不够彻底吗？为了她，自己颠覆了从前的一切，破坏了自己一贯的行为准则，为了得到她，自己宁愿不折手段！
古雅笑了，看着纳兰宸的目光就好像看着一名孩童一般。
“有时候，喜欢不代表你有足够的理由去占有，特别是在对方根本不情愿的情况下，你的喜欢，变成了一种霸道，又或者是，其实你更爱的是自己吧？”虽然，古雅也能理解纳兰宸的这种感情，自己当初对于纳兰烨的执着并不输于他，为了纳兰烨，自己甘愿被众人成为恶妃，帮他为非作歹，甚至他亲手将自己推下真龙天梯之后，自己对他的感情变成了浓烈的恨意。
有多爱，就会有多恨。是纳兰夙华将她从那个永无天日的自我压抑中解救出来，她也懂得了幸福的滋味了，如此真实，如此让她心安。这与从前草木皆兵的生活大不相同，对于纳兰夙华，她可以无条件的相信。
纳兰宸的身子有些摇晃，古雅的话如利刃般刺进了他的心。自己所做的一切在她看来，居然是爱自己的表现？不，他不承认！
慢慢闭上了眼睛，纳兰宸觉得自己快要面临崩溃的边缘。那些人的动作越来越快，纳兰夙华真的是个难缠的对手，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就没有退缩的理由！
“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第一次，他对一样事物如此渴望，是古雅让他明白了这种刻骨铭心的感觉，不论如何，也要拥有！
古雅深吸了口气，经过了这样一次对话，她已经清楚的知道两个人的敌对关系永远也无法改变了，有些惋惜，有些无奈。她给过他机会了，纳兰宸是她不愿意放弃的朋友。
是的，重生之后，自己第一次将一个人视为朋友，当初他居然愿意相信和帮助一名不受宠的庶女，这让古雅对于纳兰宸有种感恩的心，以至于在知道他的改变之后，她一直没有主动去想任何的办法将他赶尽杀绝，古雅知道自己意气用事了。
清秀的女子缓缓转过身去不再看他，“夙华很快就会来接我，三皇子殿下好自为之。”
夙华不是她，没有理由对他手下留情。
“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男子一挥衣袖，决然转身。
…
第173章 离开的时候
朝堂之上，元熙皇面色阴沉的看着这次西南部送来的奏折，西北的那群叛民居然将势力转移到了南部，并且还煽动当地的一些百姓反叛官府，真是野火烧不尽！
台下，二皇子纳兰齐冷眼一扫对面那一身玄服的男子，纳兰夙华的表情依旧冷酷，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这让纳兰齐感到十分的压抑，特别是在他的皇弟不听劝阻意气用事的这个时候。
“华儿，此事可经查实？”所有人的目光立刻投向那俊美阴冷的男子，自从六王妃失踪，王爷变得比从前更加令人胆寒，其实大家心中所想，如果王爷实在压抑，就全力去寻找六王妃好了，反正朝堂之上还有出色的二皇子，也免得他们这些人整日惶恐。
当然，纳兰夙华的拥护者们却为他感到骄傲，男儿顶天立地，是该分清儿女私情与国家大事的重要性。
纳兰夙华站了出来，目光有意无意的从二皇子的身上掠过，“此事已经查实，儿臣还找到了叛民的窝点，经推测，判民之后定还有不为人知的推手。”
纳兰夙华的话激起了惊涛骇浪，推手？！那么这不就是一个蓄谋已久的阴谋吗？毕竟西北从发生灾荒到现在，从来没有宁静过，那么这幕后之人到底有什么目的？！难道是想要在元熙激起一场内乱？
众人不由得猜测纷纭，而二皇子纳兰齐总觉得纳兰夙华的目光有些古怪。
“窝点？”元熙皇眯了眯眼睛。
“是的，若儿臣的情报没错，就是姜城。”纳兰夙华的嘴角扬起了一丝冷酷的笑意，而纳兰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随后立刻低下头来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波动。
“姜城？”元熙皇的语气变了变，目光随即投向二皇子，姜城可是贞妃娘家所在的城池，可以说是由贞妃一族管辖的，这是巧合，还是…
纳兰齐分明可以感觉到台上投下来的审视目光，手心不由得发汗。他倒是不担心这叛民会与母妃一族有何干系，可是，皇弟现在就在姜城，还有六王妃！
他深吸了口气，回过头去正好对上了纳兰夙华阴冷的目光，难道，对方已经知道了？因此想要皆由这件事让元熙的大军插手？！
果真，纳兰夙华幽幽一笑，“既然是贞妃一族管辖的地方，那么就方便本王的大军在城内搜索，还可以由贞妃一族相助。”
果真！纳兰齐心中一惊，对方打的就是这个算盘！想要光明正大的在姜城搜索，还要相助？！
“哦，对了，三皇兄不是因为身体抱恙，去了姜城休养吗？本王记得没错的话，也有些时日了，三皇兄应该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不如父皇就让三皇兄相助儿臣，一举平定叛民！”
元熙皇沉吟了片刻，他对自己的这个六子也有些了解，总觉得他似乎在针对着什么，可是这又让他十分的疑惑。元熙皇是过来人，如今的局势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儿子们之间无声的硝烟，可是华儿，他不是对这个位置没兴趣吗，又怎么会卷入这种争流之中。
脑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元熙皇的目光探究的投向纳兰齐，心中依旧猜测到，此事或许与六王妃有关。
之前，宫中不是有传闻，六王妃与三皇子之间的关系亲密，贞妃当初似乎也有意要让宸儿…不知为何，元熙皇有些不愿意想下去。
“嗯，既然这样，朕立刻颁旨，让宸儿配合此事！”
有些事情关于原则，他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特别以华儿的性格，会出大乱子的！
元熙皇的目光一扫台下，最后在原本珍国公站的位置停留了一会，告老还乡获准之后，珍国公就再也没有上过早朝，元熙皇命人多加留意珍家的动态，近来的安宁总让他觉得似乎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古淳毅从自己的思绪中醒来，顺着皇上的目光看去，一下子便明白了皇上的想法。连他自己也有些难以相信，那与自己敌对多年的珍国公居然就这么离开了？古淳毅冷哼了一声，却是没有愉悦的心情，毕竟古家，也一直处于沉重的氛围之中。
特别是…
阳光洒在这片美丽的庭院里，那长相英气的孩童手握着软剑，认真的练着先生教导的剑法。
“八少爷，将昨日的剑法练上三遍。”
魁梧的男子负手而立，他是古淳毅请回来的专门教导古连捷的老师。自从上次刺客事件之后，古淳毅心有余悸的看着自己最小的儿子，心知习武之事不能再拖。
好在连捷天赋异禀，学起剑来也得心应手，让教导的老师连连称赞。
软剑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犀利的声音，孩童的身手矫健，原本稚嫩的面庞也略显出成长的痕迹，那淡然的目光让守候在一旁的静夫人不由得眼眶一红，她想起了至今下落不明的女儿。
“啊——啊——”一声尖叫划破了天际，静夫人心中一颤，不由得叹息了一声，七小姐又发病了。
自从上次的刺杀，古知琪便好像变了一个人。静夫人再也没有从她的脸上看见笑容了。
五皇子纳兰烨被关入天牢，再也没有来过相府，知琪又看见了那晚的屠杀，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疯癫的状态。是啊，在她以为自己即将步入幸福生活的时候，命运却给她开了一个如此大的玩笑，且不说五皇子能不能出狱，就算出来了，这门婚事也不再可能作数。
以古淳毅的性格，一定会与纳兰烨划清界限。
知琪感觉到自己的人生绝望了，这段日子来，每日必定会传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尖叫，静夫人十分同情她，没有了姨娘胞姐，她在相府的日子原本就不好过了，之前因为与五皇子的婚事，老爷偶尔还会看上她几眼，如今，真的是任由她自生自灭了。
然而，静夫人有时路过七小姐的院子，原本想要进去探望，可是那尖叫声却让人却步。自己的心思一直追随着还没有消息的女儿，她又如何能去挽救一个疯了的孩子。
静夫人觉得力不从心，只希望上天能怜悯那个可怜的孩子。
“又在吵了。”这时，魁梧的男子阴沉的脸出现在庭院里，古连捷收起了剑，看着古淳毅的表情不再有恐惧，“爹。”
眼前的孩子长高了不少，这时古淳毅近来唯一欣慰的事情了。他伸出手去轻轻抚着他的头顶，“练得怎么样了？”
“相爷，八少爷进步很快。”一旁的老师笑着，古淳毅满意的点了点头。
“啊——五殿下，别丢下琪儿，别——”又一声尖叫打断了这融洽的氛围，古淳毅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好心情，就这么被破坏了。
五殿下！现在相府巴不得和纳兰烨撇清关系，这个疯丫头只知道添乱！古淳毅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口，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他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嫡女，背叛了古家，而那自己向来不寄予厚望的庶女，如今却成了整个古府的希望。
古雅，他的女儿如今在哪里？古淳毅觉得自己好像老了许多，他看着眼前的小儿子，连捷的眼睛，像极了古雅。自己居然，有些想念那个一向清冷的女儿了，她似乎从来没有真心的唤过自己一句爹爹。
不像古兰，擅长对自己撒娇，懂得讨长辈的欢心，可是为什么，古雅却好像将自己视为仇敌一般。
古淳毅有些惆怅，他的嘴角扬起了一丝苦涩。
“老爷…”静夫人看着他的表情，轻皱着眉头走了过来扶住他。
“静儿，你说，雅儿是不是很恨我？”或许人老了，真的会开始怀念当初最朴实的东西。还记得古雅小时候，也会依偎在自己的身边唤自己爹爹，可是那时候的自己，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古兰的身上，而对她总是冷冰冰的，之后还将她们母女两置于不顾，难怪女儿要视自己为仇敌了。
“老爷，怎么会呢。”静夫人笑了笑，她的雅儿，一直都很懂事。
古淳毅轻叹了口气，直到又一声尖叫传来，他的脸色渐渐阴沉，便冷冷的看了那个院子的方向一眼，转身对着小连捷吩咐道，“好好练剑，等你大哥回来，让他教教你。”
古睿依旧在西北镇守，他似乎并不打算回来，古淳毅知道，大夫人和古兰的事情让他倍受打击，或许，他的儿子更适合留在战场上吧。
另一头，儒雅的男子安静的站在屋内，看着窗边那柔美的侧脸，眼中满是矛盾。
古雅依旧没有看他一眼，只是一个人望着窗外的风景发呆。纳兰宸看着古雅那日渐隆起的小腹，心中对纳兰夙华嫉妒之极。
微微张了张口，“雅儿，要不然我陪你出去走走？”希望这样可以换来她的一丝笑容。
古雅没有回过头来，只是轻轻的笑了笑，“你不怕我跑了？”调笑的语气让纳兰宸喉间一哽，她在讽刺自己把她关起来吗？
“如果你想出去走走，我陪你。”也只有自己的陪伴，纳兰宸才安心。
古雅往后退了一步，伸出手去轻轻扶着自己的腹部，也没有抬头看纳兰宸一眼，便径直走到了门口，推开了那扇紧闭的屋门。
立刻，新鲜的空气迎面扑来，古雅感受到久违的阳光洒在她的全身。
纳兰宸舒心一笑，便跟了上去。
一路上，回廊中布满了面无表情的士兵，古雅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表现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实际上已经将这里的地形牢记心底。
花园里，前方的女子纤细的背影，深深的刻进了纳兰宸的心中，他几次伸出手去想要碰触，最后依旧因为古雅身上那冷漠的气息而退却。
他立在属下，看着那慢慢坐下来望着湖中锦鲤的女子，阳光洒在她那似乎越发清瘦的脸庞上，自从来到这里，他似乎许久没有见过她的笑容了。
身旁一朵硕大的鲜花轻轻落地，吸引了纳兰宸的注意，他低下头来看着那朵盛开的鲜花，明明正是最姣好的时光，为什么就这么落了呢。就好像那个女子一样，明明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却无法在她的脸上看见笑容。
强求吗？纳兰宸努力的压制着自己心中的不安，蹲下身来捡起那掉落的鲜花，而后重重的握在手心里。
这时，一名下人慌慌张张的从回廊的另一头跑来，“殿下，不好了，不好了！”
然而，他却在看见古雅时顿时收住了声音。
纳兰宸心中一沉，伸出手去将这个人带到了不远处，“怎么了？”
“殿下，追，追来了！”那人脸色苍白，纳兰宸身子一僵，回过头去看着那坐在庭中的女子，下意识的咬牙，“来人，将小姐送回屋去！”
他的声音让古雅缓缓抬起头来，那决然的背影落进眼中，古雅被两名慌张的丫鬟带回了屋里，不久之后就听见了轻轻的叩门声。
铃铛带来了最新的消息，“小姐，哈娜贵妃的人马就在外面！”她压低了身子和声音，古雅眼中一闪，这个哈娜贵妃果真不简单，居然能找到元熙来。
话一说完，铃铛居然开始解开腰带，她放下了自己的一头青丝，看向古雅的表情带着坚定果决，“小姐，现在是侍卫防范最薄弱的时候！”
古雅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可是自己走后，她会怎么样？
“小姐，铃铛没有欠你了…”
她微微一笑，心中只剩下坦荡，只希望那个男子，可以记得她。
当古雅看着那穿着自己衣裙的女子，外头响起了一片混乱声。她重重的点了下头，“就是现在。”不想，古雅却伸出手去握住了她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背，“活下去。”
简单的三个字，让铃铛心中一震，从来都没有人和她说过要她活下去，不知为什么，古雅的话好像带着一股魔力，一股希望。
门吱呀一声打开，古雅低着头迈了出去，却在门口处回过头来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呆愣中的铃铛，最后转身没入了混乱之中。
…
第174章 她的掌控
望着那离去的背影，铃铛失落的低下了头，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自己剩余不多的生命。
放走了古雅，元熙的三皇子能饶过她吗？
嘴角扬起了一丝苦笑，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一直自认为不是如此无私的人，却不想做了一个如此愚蠢的决定，可是，她不后悔。
安静的坐回铜镜前，看着镜中如此陌生的自己，清丽的面容略施粉黛，比起从前善于打扮的自己，真是判若两人。
原来殿下喜欢这样的女子啊，可是一直以来，自己都不是这样的女子。
镜中，是她的发髻，她的衣裳，她的风格。
慢慢低下头来，看着这清雅的衣袖。这间屋子是元熙的三皇子特地为古雅布置的，一草一木真的像极了她的品味。为何，这样一名清冷的女子能获得那些出色男子的喜爱。
元熙的三皇子，也是个出众的人物啊。
铃铛的心中升起一股无奈的嫉妒，可是，自己还是帮了她。她欠了自己一个人情，一个永远也偿还不了人情。想到这，铃铛的心中又有了些许得意。
殿下应该会知道这件事吧，以殿下的性格，一定会一辈子记得还有一个叫铃铛的女子。这样就够了，够了…
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铃铛心中咯噔一下，一种死亡的恐惧无法压抑的涌上心头。她也害怕，可是脑海中却浮现出凌玉那张温柔的面庞，顿时勇气迸发，一咬牙抬起头来，不想撞进眼帘的却是…
“怎么是你？！”
只觉得后颈一阵剧痛，铃铛的眼前一黑，便昏死了过去。
这座庭院里依旧如往常一般布满了侍卫，可是这次他们却个个脸色严肃行迹匆匆，丝毫没有人注意到这丫鬟打扮的女子在园中穿梭。
古雅低垂着头，快速的朝着自己记忆中的后门走去，脚下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她时不时回过头去看着那间屋子的方向，嘴角已经扬起了一丝笑容。
她不喜欢欠别人人情，特别是无法还清的人情。
灰蓝的天空中那盘旋不去的苍鹰吸引了古雅的注意，她眼前一亮，心生一计。
“殿下，那批人马已经被我们阻隔在城门之外！”
纳兰宸望着那严格把守的城门，表情阴沉。这时，一名侍卫慌张的来到他身边，“殿下，府中失火了！”
什么？！纳兰宸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失火了？！雅儿还在里面！
不等侍卫说完，纳兰宸一把推开他迅速上了马匹，疯了一般朝着那个方向奔去。
浓浓的黑烟布满了半边天空，府外已经聚集了许多的围观的百姓，大家指指点点的，直到那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让开！让开！”开路的士兵立刻阻隔了两边的百姓为纳兰宸让出了一条道来，只见那俊美的男子阴冷着表情迅速冲了进去。
“快，多提几桶水来！”老管家慌张的在里头指挥着，院中的下人们手忙脚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焦味，还有不断传来的泼水声。
“雅儿！”看着那冒着滚滚浓烟的院子，纳兰宸几乎想也没想就要冲进去，却被几名侍卫拦住了，“殿下，火势甚大，使不得啊！”
然而，纳兰宸却是一脚踢开了拦住他的几人，随手拎起一桶冷水往自己身上浇灌，便头也不回的冲进了火海之中。
雅儿！雅儿！脑海里充斥着这个名字，纳兰宸觉得自己简直快要疯了，她的一颦一笑在心中挥之不去，却在这炎热的火海里让他的心一点点的冰冷下去。
到处都是燃烧的木梁，不断掉下来的木屑燃着火光，“雅儿！”
可是，耳边只有燃烧时发出滋滋滋的声音，没有一点回应。
一种即将失去的恐惧占满了纳兰宸，忽然，一抹熟悉的长裙将他的视线定格住。“雅儿！”
地上的女子一动不动，她的四周很幸运的有个小空间隔离了祸害，纳兰宸瞬间爆发出了无限的力量，几掌拍开了四周阻拦他的火柱，一下子便抱起了地上的女子往外冲去。
硝烟滚滚，那果决的身影很快便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殿下！”老管家顿时松了口气，看着纳兰宸怀中抱出来的女子，还好，这姑娘没有事情，否则以殿下对她的看重，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纳兰宸脸色苍白，他紧紧的搂着怀中的女子，感受着那温暖的体温。她还活着！还活着！这比什么都好！
“雅儿，你醒醒！”轻轻的摇晃着她，女子的发丝狼狈的贴在脸上，纳兰宸伸出手去将那湿润的发丝拨开，不想却是露出了另一张脸，他的心顿时凉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