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虎揪了揪自己的毛耳朵,让小狐狸跟着凤帝,本来想让他学得跟凤帝一样风度翩翩,怎么会变成这样?

第32章 麻烦

话说,三皇子洗好鼻子,便双手背后大摇大摆的走了回来,而那两只本该等在原地的家伙已经不见了。

“哼,竟敢擅自离开?”弘璟冷哼了一声,转身朝山上走去,看美人沐浴比较重要,至于那两个胆大的孩子,稍后再作处置。

万年不化的积雪环绕着热气蒸腾的温泉,雾气朦胧了视线,隐约看到水中漂浮着的各色花瓣。凤凰泉三面开放,一面是约一丈高的山壁,一股清泉从石壁中间的石缝中缓缓流下。绝美的凤帝就坐在这温泉池中,如墨的长发浸在池水中,沾上了几片或红或白的花瓣,白皙的皮肤因为水汽的蒸腾,显出淡淡的粉色。水汽柔化了那双凤目妖艳的线条,使他看上去少了几分平日的邪魅,多了几分柔和,甚至有些惹人怜爱。

“凤帝长得真好看。”变成小老虎躲在石壁上的灵子曦看着下面的人流口水。

“有什么好看的,又没有毛。”灵子皓甩甩尾巴,比起那个妖艳的师父,他觉得眼前的毛球老虎更好看。

“切,少提起你那扭曲的审美观。”灵子曦鄙视的看了他一眼。

“嘘~有人来了。”灵子皓俯下身子,按着老虎脑袋一起趴了下来。

“见过三皇子殿下,凤帝正在沐浴,还请殿下去别处游玩。”紫衣少女恭敬地说。

“本殿有重要的事要跟凤帝说,”弘璟说着推开了拦在面前的人,就要硬闯。

“殿下!”一只红色的鹦鹉突然冲了过来,落到地上变成了少年模样,“殿下,您不能进去,凤凰池有历代凤帝的灵火保护,非羽族人一旦进入便会被灼伤。”

弘璟迟疑了片刻,屏风后面隐约传来潺潺流水声,撩得人心痒难耐。瞥了一眼看上去就不可靠的莫言,冷哼一声:“哼,当本殿是三岁小儿吗?”说完,弹指一道白光打在莫言身上,莫言瞬间变成了鹦鹉被弹得远远的。

绕过轻纱所制的屏风,但见云雾缭绕间,妖娆的美人伸出一根白玉般的胳膊,托起一捧花瓣…

小狐狸突然用爪子蒙住了小老虎的眼睛,只听到“轰”的一声巨响,待灵子曦从狐狸爪子中挣脱出来,只看到凤凰池已经一片狼藉,周遭铺设的绒毯被烧得焦黑,满池的花瓣尽数崩落到石头上。凤帝不知何时已经迅速裹上了外衫,赤脚站在他们身边,俯瞰着下面那个被烧得灰头土脸的三皇子:“殿下与小神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该死!”弘璟扯了扯被烧烂的衣服,抹了一把脸,气恼之极,偏偏是自己理亏,不听劝告还毁了人家的浴池,望了一眼站在高处的美人,说不出辩解的话的,只得狼狈地离去。

灵子曦诧异的看了半天,原来这凤凰池真的有守护灵火!凤族人还真是谨慎,洗个澡也要设个结界。

“你还真舍得烧。”灵子皓面无表情的说,看到凤弦歌出手,他就刚忙捂住小老虎的眼睛,怕他被业火的强光灼伤眼睛。哪有什么守护灵火,纯属那无聊的主仆二人瞎扯。

凤弦歌用脚趾按了按狐狸脑袋:“目无尊长,罚你今天给师父暖被窝。”

“如果你不怕我尿床的话…”伸爪拨开脑袋上的脚趾,甩甩被沾湿的毛毛。

灵子曦目瞪口呆的看着比无赖的师徒俩,终于明白乖巧的小狐狸为什么会变成这幅德行了。

“敢尿床,为师就把你闷在被窝里不放出来。”凤弦歌抱起两只小毛球,示意莫言把这里收拾好,抬脚轻盈地飞下山去。

莫言苦着脸,召来在附近停留的所有鸟过来干活。

凤弦歌就那样只穿着一件外衫,赤脚在草坪上闲逛。

两只小家伙跳下地,灵子皓歪头看了看哥哥:“你怎么不变成小朋友了?”

“灵力消耗太多,暂时变不了了。”灵子曦一脸严肃地说。

“刚才上山的时候把衣服弄丢了吧?”凤弦歌伸出白嫩嫩的脚趾蹭了蹭小老虎的大脑袋。

灵子曦黑着脸不打算回答,变身什么的才没有神话中说的那么神奇,变成人后就是光着的,太丢脸了。

“那为什么莫言莫语变成人就不是裸着的?”小狐狸好奇的说。

两只巨大的鹏鸟很快便叼着一个软塌飞了过来,放到了天池边的树荫下。

小狐狸踩着哥哥的肩膀爬了上去,小老虎则一跃便跳到了软塌中央,凤弦歌慵懒的躺在软塌上,拽过两只毛球在手中揉搓:“鹦鹉是最接近人的鸟,他们天生就可以变成人,那身衣服便是他们的羽毛所化,因此他们只能穿那一套衣服,而且脱不下来。

“那莫语穿的岂不是开裆裤?”灵子皓思索了片刻说道。

“吧唧!”一只红鹦鹉从天上掉了下来。

“凤帝,别来无恙?”宿黎接住栽下来的莫言,拱手朝凤弦歌打了个招呼。

“托宿兄的福,体态安康,无需挂念。”凤弦歌一本正经的说,身体却不曾离开软塌一点点,依然懒懒的躺着。

“方才见两只鹏鸟飞来,为何不曾为凤帝带来鞋袜?”宿黎在软塌一头坐下,摸了摸两只小动物的毛。

“朕怎么忍心让鹏鸟为了一双鞋子往返两重天之间呢?”凤弦歌叹了口气,一副仁君的模样。

灵子曦嘴角抽搐,你都让鹏鸟给你搬软塌了,还不舍得让它拿鞋子吗?

“算了,咱说正经的。”知道说不过凤弦歌,宿黎放弃了继续拽文的计划。

宿黎带来的消息,凤弦歌也多少知道一些,关于几年前那个异星降世的传言,本来因为查不出线索而不了了之,奈何最近三皇子迷上了凤帝,天后便派人监视凤岛,有人在天后耳边嚼舌头,说凤弦歌身边的小徒弟灵子皓正是异星降世之时诞生的。天后已经着人在调查此事,也派人来问过宿黎几次了。

凤弦歌皱了皱眉,天后向来看他不顺眼,调查小狐狸只是想借机找他的碴而已。从几百年前怀疑他跟天帝有染之后,天后就不放过任何整治他的机会。凤弦歌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这么多年也没给她抓住什么把柄,如今这架势是要存心找他麻烦,而且必然会连累到小狐狸。

“我知道了,谢谢你。”凤弦歌收起唇边若有若无的轻笑。

“子皓好歹是兽族的王子,没有真凭实据天后也不能怎样,你也不必过分担忧。”宿黎见凤帝难得皱起眉头,不由得也有些担心,开口劝慰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凤弦歌冷笑一声。这么多年他远离朝堂,不参与任何政事,那个女人还是不肯放过他。他们夫妻俩闹不和,非要把无辜的人牵连进来,百花仙子是,他和小狐狸也是。

灵子曦禁不住把小狐狸搂到怀里,他自然明白凤帝的意思,灵子皓的生死不过是天帝的一句话而已,在这个皇权时代,上位者的意志就是一切,他们根本没有招架之力。真应该把小狐狸藏起来,不学法术也不要紧,他会养着他照顾他,总好过现在,朝不保夕的强。

“皓皓,对不起,哥哥现在还不够强大,不能让你无忧无虑的生活。”灵子曦悲伤的把脸埋在狐狸毛中。

灵子皓伸出爪子拍了拍兄长:“给我吃烤鸡翅我就原谅你。”

一阵凉风吹过,气氛似乎有些冷。

“咳咳,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些。”宿黎将一小串玉珠交给凤弦歌,起身离去。

凤弦歌转了转手中莹白的玉珠,细小的三十六颗珠子穿起来也只能戴在手腕上,想也没想的套在了小狐狸的脖子上。玉珠立时发出一阵微弱的光芒,瞬间消失了。

伸出爪子摸了摸还可以摸到,只是看不到。

这串玉珠名叫璇玑琉璃珠,乃是天师宿黎收集了千年的星辉所制,一直在宿黎身上从不转送他人,带上这个便可以隐藏仙气、妖气、魔气等等一切可能暴露行踪的痕迹,自然也可以避开天后用来探测异星气息的那些奇怪手法。

“宿黎还真舍得。”凤弦歌扬了扬嘴角,不知道熊起又送了多少坛好酒才哄得天师大人这般慷慨解囊。

第33章 叛逃

坏事总是比好事来得快,还不等凤弦歌对天后的找茬做出什么回应,弘璟已经带着三千天兵天将将凤岛围了起来。

“一日不见,不知殿下的烧伤可曾恢复了?”凤帝轻笑着站在云端,全然不把周围手持银色长矛严阵以待的天兵放在眼里。

弘璟的眼角抽了抽,旋即恢复了轻挑的笑容:“难得美人还惦记着本殿。”忽然收起嬉笑,沉声道:“奉天帝口谕,兽族七王子灵子皓疑为异星降世,特令本殿领三千精兵前来捉拿,还请凤帝交出玄狐。”

“天帝如何断定灵子皓就是异星?空口无凭,就算是天帝也不能随便拿人。”凤弦歌摸了摸藏在自己袖子里的小狐狸,天后这明显是针对他,有了璇玑琉璃珠,天庭更笨辨别不出灵子皓的本源,但是与不是对某些人来说根本不重要。把小狐狸带走管他是不是异星降世,只要随便找个证据或是屈打成招,就能杀了灵子皓,再判他凤弦歌一个窝藏异星、危害天界、意图谋反的罪名。

“凤帝何必为了一只玄狐更天庭作对呢?况且本殿只是带他去占星台让天师断定他是否为异星,若是没什么事自然会完好无损的把他送回来,凤帝这般作态反倒是要惹人怀疑了。”弘璟身边的文官见两人僵持不下,忙出来劝说。

凤弦歌挑眉:“此话当真?”环顾三千名身着银甲的天兵天将,弘璟是惧怕他的实力才不敢硬抢,但真要动起手来,他也决计没什么好处,况且就算打败了这三千个,天庭还有三万、三十万,以一人之力甚至赔上整个羽族也不足以抗衡。这似乎陷入了一个死局。

弘璟双手背在后面,朝身后的天兵做出随时准备攻击的手势,一脸严肃地说:“那是当然,天庭怎么可能随便伤害一个孩子呢?你究竟在顾虑什么?”

凤弦歌垂下美丽的凤目,将小狐狸从袖子里拿出来,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那黑黑的小脑袋:“来不急告别了呢…”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凤帝那句话的意思,宏大的火流以凤弦歌为中心,呈漩涡形瞬间膨胀开来,站在内侧的天兵无不被可以毁灭一起的业火灼伤,而站在外围的人只看到一阵强光充斥云间,然后伴着一声清脆的凤鸣声,巨大的火凤凰冲天而出,红色的巨翼轻轻地扇动,瞬间便飞出了天兵的包围圈,周身浩大的火焰逼得众人连连后退。

火凤凰的速度快得惊人,待三皇子下令追赶之时,已经冲破了第五重天。

“马上追,追不回你们统统都得领罪!”弘璟扯了一把再次被烧烂的皇子服,暴跳如雷道。

火凤凰,红色的羽毛如同天边燃烧的艳阳,所到之处十丈之内皆为祥瑞的光芒,点燃了五重天的云彩。

人间。

“娘,你看天上那是什么?”

“那是火烧云,别看了,快去给二大爷送饭。”

壮阔的火烧云并没有持续很久,天空就恢复了平静。等天兵们追到天界与人间的交界处时,凤凰已经冲破了五重天,消失在了天地交界之处没了踪迹。

腾云驾雾的速度根本追赶不上扶摇直上九万里的凤凰。

灵子皓只记得师父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抓紧,就把他抛向空中,然后一只巨大的火凤凰突然就出现了,在空中一个旋身接住了他,张开翅膀就冲破了五重天。小狐狸拼命抓住凤凰颈背上的羽毛,剧烈的风将他脸上的肉也吹得乱晃,让他有一种抱着鲨鱼冲浪的错觉。

不知过了多久,凤凰才慢下了速度。灵子皓睁开眼,这才看清,火凤凰足有三丈长,若是加上那几根长长的尾羽则足有十丈那么大,艳丽的羽毛每一根都散发着金色的光晕,美不胜收。

风吹在脸上,有一种咸湿的味道。低头看去,身下竟是万里碧波荡漾,竟是到了海上。

小狐狸试着挪动,凤凰飞得十分平稳,速度慢下来时候就不必再担心掉下去,于是蹦跳着凑到凤凰的脑袋边,试探性的叫了声:“师父?”

“怎么了?”火凤凰张开嘴,那悠扬动听的声音跟凤弦歌如出一辙,不是他还是谁?

小狐狸躺在温暖的羽毛中,望着头顶的晴空:“何必为了我做到这一步呢?”就算被借机找茬,天帝也不能把凤弦歌怎么样,顶多象征性地罚他一下,但他带着自己逃跑就严重了,大概连凤帝都做不了了吧。

“若是放任他们把你带走,再要去救你就不易了,天后会借机要挟,三皇子更有可能提出什么混蛋要求,那样的话就更麻烦了,我可没那么傻!”凤弦歌哼了一声,突然一个俯冲到海面,精确地叼住了一个跃出水面的大鱼,甩到了背上。

没想到逃跑的路上还有好吃的,灵子皓瞬间收起伤感的想法,变出冰刃三两下收拾好鱼,叼着它蹦到燃着火焰的凤凰尾羽上开始烧烤。

“别把我的毛弄脏了。”凤弦歌抖了抖掉到身上的鱼鳞,阴森森地说。

“我会收拾好的。”灵子皓立刻答道。

等烤好了鱼,小狐狸就蹦蹦哒哒的给凤凰嘴里塞一些,自己再饱饱的吃一顿,然后用大尾巴当扫帚将凤凰背上仔仔细细的清理干净。最后又狗腿的凝结空气中的水,把大尾巴当毛巾,给大凤凰好好清洗了一番。凤弦歌这才满意,放弃了带着小狐狸钻进海里洗个澡的可怕念头。

天池,宿黎远远的便看到,那个小小的孩子独自蹲在池边,沮丧地垂着两只头顶的毛耳朵。他在六重天上,看不到那场壮阔的火烧云,自然也来不及…跟小狐狸告别。

凤帝任性的带他走,就是违抗了圣旨,两个人都变成了天庭的通缉犯,一时半刻是不能回来了。想给他一个安逸的环境,却又一次次不得不亲手把他送往更危险的地方,直至让他处于整个天庭的风口浪尖再难脱身,他注定是个失败的哥哥,再活一辈子也于事无补。

“子曦,”宿黎叹了口气,拍了拍灵子曦的肩膀,“小狐狸会没事的,凤帝这么做定然已经想好了退路,他不会放下自己的徒弟不管的。”虽然凤弦歌那个家伙冷漠又阴损,但是他对灵子皓的好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个师父可比他那个父亲要可靠得多。

“师父,您也测算不出他们去了哪里吗?”灵子曦站起来,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宿黎。

“嗯?”宿黎愣了愣,旋即明白了小老虎的意思,沉默片刻状似为难地说:“凤帝乃是太古神凤的后裔,岂是我这种后天修炼的小神测算得出的,他是受到太古生命庇护的火凤凰呐。”

毛耳朵不禁抿得更低,宿黎将他的小手握在自己手中,在宽大的袖子里,在那白嫩嫩的掌心划下两个字——“天极”。

随后,便有人向天帝禀报,天师也测算不出凤帝的逃向。天后生气的摔了手中的玉盏,天帝看向座下站着的几位老臣,几人互看了一眼,同时道:“恕臣等无能。”

这件事明显是天后无理取闹,如今逼得凤帝离开,就该知足,还想赶尽杀绝未免让人心寒,既然天师愿意帮着凤帝,这些活了几千年的老臣自然顺水推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既然如此,便待有消息了再说。”长年的安逸生活,使得天帝有些发福,懒懒地坐在宝座上。凤弦歌就这样走了,让他心里颇不是滋味,。

“那怎么行,公然抗旨就是挑衅天庭的威严,天帝若是如此处理,下次别的仙人抗旨就有理可依了,您的颜面何在,天庭的威严何在?”天后自然不肯就这么算了,提高声音说道。

“那依天后的意思要怎么办啊?”天帝不耐的瞟了她一眼。

“臣妾以为,既然追查不到凤弦歌的下落,派兵追拿也是徒劳,”天后顿了顿小心观察天帝的脸上,见他似乎挺赞同,便接着说道,“不过,形势还是要有的,最重要的是,要颁布天旨,宣告他们的罪状,将其除去仙籍,通告天下仙人,捉到他们送回天庭重重有赏。”

“哼!还重重有赏?”天帝终于收起懒懒的样子,“你当朕是傻子?还是当天下人是傻子?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天下天庭无能吗?”

“臣妾一时糊涂。”天后低下头慌忙改口,眼中含泪的望着天帝,“臣妾也是为了陛下,还请您息怒。

“行了行了,”天帝叹了口气,“除了那个重重有赏,别的就照天后说的做吧。”

太古历一万三千五百七十六年,凤帝凤弦歌抗旨,携其徒玄狐灵子皓潜逃不知去向,帝下旨除其仙籍,三界通缉之。后曰:玄狐疑似异星降世,一经发现当立时处死。

——《天书(天界卷一三五七六年纪)》

第34章 天极

天之极,是一片独立的陆地,这里有巍峨的高山,奇异的精怪,上古的神兽,以及承载太阳的扶桑树。

扶桑在最东边的海水里伫立,它太过高大,无论怎样的潮起潮落,对它来说都是微不足道的。太阳的精灵每到晚上都会回到树上休息,把太阳藏到高高的不周山后面,等天亮的时候再乘着太阳离开。

不周山是上古的天柱,据说刚刚开天辟地的时候,天与地时常连在一起,所以盘古立下了不周山来支撑天地。不过从开天辟地到现在也不知多少年了,天与地早就不能再合在一起,不周山就只剩下太阳停车场这一个功能了。

高大的扶桑树枝繁叶茂,树枝的一角缩着一个约有十三四岁的少年,他长着一张圆圆的娃娃脸,金发金瞳,穿着一身金色的短衫,整个人看上去闪亮亮的。少年委屈的撇着嘴,哀怨的望着霸占了最宽大的树枝的家伙:“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白天要驾驭太阳,很辛苦的…”这个家伙太可恶了,每天晚上来霸占他的床,害他睡不好,白天老打瞌睡,好几次都差点把太阳扔到东海里。

没错,闪亮亮的少年就是那个太阳的精灵——金乌。

那个霸占了太阳神床铺的家伙微微睁开眼睛,琥珀色的眸子倒映着月光,美得不可方物:“月色不错,不如吃个烤乌鸦。”

碎碎念的金乌立时闭了嘴,可怜的太阳之灵,原型是一只金色的乌鸦。不能乱说只能以怨念的目光继续盯着那个大恶人,刚来的时候是那么可爱的小狐狸,自从长了本事,他那邪恶的嘴脸就露了出来,天天霸占他的扶桑树不说,还威胁他,最重要的是,他一个堂堂太阳神,被那家伙瞪一眼就浑身哆嗦,天性什么的即使过了万年也改变不了。

“乌鸦,我要走了。”大恶人望着天空,突然说了一句。

“什么?”闪亮亮的少年瞪大了眼睛,“你要去哪儿?”

“去我该去的地方。”月光照着他略显犹豫的俊颜,言语间却是满满的期待。

在天极呆了多少年,灵子皓已经记不清了,这里除了金乌,没有人在意过去了多少时间,太过漫长的生命,几年、几十年都是微不足道的。

“你已经赖在这里三十三年九个月零五天七个时辰了,早就该走了。”金乌抱怨道。

“已经三十三年了吗?”灵子皓摸了摸左手腕上看不见的玉珠。璇玑琉璃珠,隐匿一切气息的至宝,天帝找不到他,灵子曦自然也找不到他。当年他和凤弦歌吃着烤鱼往东方飞,是为了找凤弦歌的旧友——青鸾。通往天极必须经过一个有剧烈旋风的风道,只有每月初七箕宿日旋风最小的时候,由箕水星君撑起箕水豹特有的结界才可安全通过。而如今,他们只能硬闯。

受到上天庇佑的火凤凰,本能勉强通过,但那一日的风出奇的狂躁,仿佛有人在其中加入了某种力量,使他与师父生生的分开了。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一只青色的小鸟在自己身边蹦蹦跳跳:“我叫精卫,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拿世间最好看的石头报答我。”

灵子皓取下脖子上的璇玑琉璃珠给它看,那双鸟眼立刻放出光芒。

“带我去安全的地方,我就给你。”小狐狸把珠子套回脖子里,与精卫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了良久。

为了得到好看的石头,精卫只好充当马车带着小狐狸飞跃万丈天堑,到了不周山脚下的桃源仙境。在那里遇到了一个红发老头,说自己是火神祝融。后来还说了些什么灵子皓记不清了,他只记得祝融答应让他住下来,并时常教他一些奇怪的法术,却不许他叫师父。“叫爷爷!”祝融总是气哼哼的纠正他,等他叫了爷爷,却又气哼哼地说:“谁是你爷爷!”然后气哼哼的离开。

桃园仙境是灵子皓给它起的名,因为这里真的是个世外桃源,没有任何人能够到达的地方,隐藏了太多太古的秘密。

这么多年都没有凤弦歌的消息,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这里与宿黎所说的天极不一样,天界所认为的天极就是万丈天堑前面的那片广袤的荒地,没有人知道隐藏在后面的桃源仙境,祝融不怎么跟他说话,有时会看着他发呆,然后气哼哼的离开。

他最终也没有把璇玑琉璃珠给精卫,精卫吵吵了一阵也就没再计较,每天早早的飞到海上去寻找亮晶晶的石头叼回来,然后把桃源仙境里长得难看的石头扔到大海里。

灵子皓猜想,这桃源仙境里那些亮晶晶的山石、亭台,大概都是精卫日复一日的叼回来的。她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怨念,反倒像个狂热的收藏家。

现实与神话故事总归是有出入的,而且出入还挺大。

虽然不周山确实断成了两节,灵子皓却从没有见过那个传说中被罚守护天柱的水神共工,倒是时常看到那个本应早死了的火神祝融。

“老头子,我要走了。”天亮了,金乌驾着太阳撵车上班去了,灵子皓跳下百丈高的扶桑树,回到小岛上,穿过一片冰蓝色的花海,敲了敲木屋的门。他一直不理解,作为火神的祝融为什么会喜欢冰蓝色的花。

“嘭!”木屋的门被粗暴的打开,顶着一头杂乱红发的祝融冲了出来,“我说过多少遍,你还是只幼狐,离开这里很危险!”

“已经三十三年了,天庭早把我忘了。”灵子皓自然知道,对于灵兽来说他的年龄真的只是一个幼儿,但是他的心中装着的是个人类的灵魂,对于人来说,三十多年真的很长了,长到可以完全忘记一个人的样子。

祝融沉默片刻,突然吼道:“不行,说不行就不行。”

灵子皓面无表情的道:“我不是来征得你的同意的。”说完,转身就准备走。

“站住!”祝融跳到他面前,哼哧了半天,“你过来,给你看一样东西。”

灵子皓没说什么,只是跟着祝融朝不周山的裂缝中走去。

裂缝很深,没有阶梯,站在上面望去,就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黑洞,看着让人心中发毛。

“敢不敢跳下去?”祝融转身挑衅的看着他。

灵子皓没理会他,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喂!”没机会调笑的祝融只好跟了下去。

幽深的裂缝底下,是一个巨大的冰窟,跳入其中,刺骨的寒气便扑面而来。

高大的穹顶上镶嵌着无数冷萤石,这种石头在寒冷的环境下就会发出明亮的光芒,不用说,这些都是精卫的收藏品。

“这些都是什么?”很久没有来过的祝融被震撼了半天后大吼起来。

原来那些厚厚的杂乱的寒冰,现在变成了无数的浮雕、碑刻、大型冰雕,有在嬉戏打滚的小老虎,有顶着圆耳朵毛尾巴的小孩子,更多的是一个优雅的男人,穿着华服或是一些奇怪的服装(西装、休闲服什么的),或站或坐,或苦恼或微笑,惟妙惟肖,生动非常。

“我雕的。”灵子皓伸手摸了摸冰老虎,他早就发现了这个地方,充满了冰的世界,正是练习法术的好地方。

“你还真是跟他一样,都是疯子!”祝融自己嘟嘟囔囔的说着,超冰窟深处走去。

“你说谁?”灵子皓皱了皱眉,祝融时常会自己念念叨叨,问他又什么都不说,总觉得祝融在透过他看什么人。

祝融依然不肯回答任何问题,他在一面冰壁前驻足,伸出一根手指,艳丽的火苗便跃上了指尖,在冰壁上轻轻一划,厚重的冰壁便轰然炸开。

冰壁里面是一间石屋,依然满眼的寒冰,无数的兵器被冻在坚冰中,仿佛僵死在琥珀中的小虫,能够清晰的看到它们的样貌,却感受不到任何杀气。

“我不知道天界发生了什么,我不能离开天极,自然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送你件兵器,”祝融说着带他四处查看,这间石屋比想象中的要大得多,说是一个溶洞更加贴切,“你自己挑吧。”

高高低低的冰柱从洞顶倒挂下来,每个冰柱中都封着一把兵器,有流光溢彩的长剑,有浑身漆黑的大刀,有厚重古朴的长弓,有精致灵巧的匕首。对于这些上古神器,灵子皓是一窍不通,只是凭着多年的习惯,准备选一把匕首。

在众多封存着匕首的冰柱中,竟有一个比别的粗大许多却空无一物的冰柱,尴尬地立在那里。灵子皓觉得蹊跷,便在这个冰柱前驻足,细看去,不禁大吃一惊,这里面竟不是空无一物,而是一把完全透明的水晶弓,就连它的弓弦都是透明的。冷萤石的光透过冰柱,在水晶弓上反射出微微的七彩光晕,这才能看出它与周遭冰晶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