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明月慢慢逼近她,握她的手置于手心,俯身于她身侧躺下,正张面容几乎贴着她的耳边,轻声道,“和我共度余生!”

“和我共度余生!”

这句话犹如一万枚带着醇香醉意的暗器近距离射来,叫白图无处可藏,正中心脏,全身意识在这一刻都陷入瘫痪。

她就那样转过脸,双目炯然却又思绪涣散的看着眼前儒雅如谪仙的容颜,在他身后是两人寂静的前世记忆。

她慢慢闭上眼睛,忍不住心底一声叹气,真是个妖孽,这样的容颜,这样轻言细语的柔情蜜意,即便真和前世一样的结局她也认栽了。

宗政明月看着她双目紧闭,白皙的面容上两朵红霞渐染,心中那欢悦的涟漪一点点的化开,最后荡漾成了唇角一抹悠扬的弧度。

“怎么?还不愿意?”他轻声逼问。

白图终于睁开了双眼,定定看着他,而后轻佻一笑,“你位高权重,年轻貌美,我横竖贱命一条,有什么不愿意的…”

她话未说完,他的薄唇已俯身而下,堵住了她的口舌,一番势不可挡的纠缠…

若不是考虑到她腹部伤口未痊愈,他真不知停…

白图大口喘息着新鲜的空气,瞪眼看着他,对上他的朱唇黑发,却说不出任何责备的话来。

宗政明月轻拢她在怀,洁白坚韧的手指轻抚她的鬓角,“快点好起来吧,本侯怕是要忍不住了。”

白图一愣,顿时明白过来,任她平日里再没皮没脸,此情此景,这人神情言语如此暧昧她也是心慌意乱,眼神闪躲,面上两朵红云一直烧到了耳后。

偏偏宗政明月唇舌纠缠着那淡红的耳垂不放,白图恼羞成怒道,“不需要忍,整个后燕国的世家美女都巴望着侯爷垂青呢!”

这话听在宗政明月的耳中却怎么都有种小女儿家酸溜溜的味道,顿时换来他吃吃的低笑,笑的眉眼带着欢悦喜气。

“世家美女怎抵你万般风情!”

白图撇撇嘴,堂堂镇国侯爷平日里冷峻如霜,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没想到如今说起情话来,句句扎心。

她不由的暗自懊恼自己的没用,此刻竟心神荡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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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政明月的手指兜兜转转,在她面容上轻抚,着魔似得沿着那优美的下巴一直到纤细的脖颈。

指腹的温度渐渐灼热起来,一直划到优美的锁骨,愈来愈下。

白图忍无可忍,伸手捉住他的手,“侯爷自重。”

翻腕,宗政明月握她的手在胸前,笑的得意,俯首在她胸前听她胸口处心跳如擂,笑得更加得意。

白图恼了,恨不得在他那洁白如玉的脸庞上留下几道爪印,无奈双手被捉得死死的,身子又被压,只得撇过脸去不看看他。

宗政明月笑出声来,硬是掰过她的脸,对上她的双眸,认真的说到,“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都是本侯亲力亲为为你搽身换衣,其实该看的也都看了,该摸的也都摸了…”

他话未说完,白图已挣脱了右手,直往他脸上挠去,面颊优美的的弧度就在指尖,她却有一瞬间的犹豫,仿若是不忍破坏这完美无瑕的容颜,就是这一瞬间的犹豫,宗政明月却已是呷着笑意飘然离身,“我去看看你的药粥好了没…”

徒留白图在殿内床榻间懊恼自己刚刚瞬间的心慈手软…

没过两天,宗政明月提了一个笼子进来,里面竟然是一只全身洁白如雪的小老鼠。

自那日小院被烧,八荒便不知所踪,白图虽一直在床上养伤,心中却诸多伤感。

看着宗政明月献宝似得将这只小老鼠挂在她床头,白图一愣,心中顿时明了他的用心良苦。

再细看这只老鼠,双目红宝石一样发亮,全身毛发亮如白雪,这样的东西怕不是那么轻易得来的。

“这是从哪儿找到的。”白图问到。

“只要你喜欢,上天入地本侯也为你找到。”宗政明月双目炯然。

白图一下窘了,再不做声。

宗政明月哈哈大笑,“没想到那个扬言男女通吃的白侍卫这么害羞。”

白图见他得寸进尺还打趣她,撇撇嘴不甘心的说到,“都说我脸皮厚,和侯爷比我可差远了。”

看她不甘的模样,宗政明月心情甚好。

又过了半个多月的时间,白图终于可以下地走动了。

在这居安苑里窝了这么久她快要憋坏了,更郁闷的是除了宗政明月和侍女,她谁也见不着。

她心里一直对大悟的死耿耿于怀,一出了院子就去了侍卫楼。

没想到竟然碰到了黑木,想着那次她为救阳起离开晕倒黑木的事白图的笑容不免带这些愧疚的色彩。

黑木见到她似乎并不惊讶,竟然跪地行礼,“属下见过白姑娘。”

白图转转眼珠子,嘻嘻一笑,“小黑和小白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见外了。”

黑木刚要说些什么,门外却走进来一个女子,温婉动人,正是伍灵仙。

她走到黑木旁边含羞带怯,嫣然浅笑。

白图看看她再看看黑木,忽然笑了起来,指着黑木说到,“小黑艳福不浅啊!”

一句话将黑木说的面红耳赤。

又回头对伍灵仙说到,“伍姑娘觅得良缘,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伍灵仙浅笑着说到,“白姑娘,你也一样,既然苦尽甘来,那要好好珍惜身边人吧!”

白图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却又见她说得真诚,一时有些竟惆怅,心中喃喃。

却忽然一阵草木清香袭来,见黑木和伍灵仙又双双跪下行礼,她撇撇嘴唇,他跟得可真快。

白图故作镇定,也行礼拜见宗政明月。

宗政明月冷冷看着她,眼神中警告的意味明显,于是白图的双膝便僵了僵,终是淡淡说了句,“侯爷。”

宗政明月伸手就握住她的柔夷,“凉得很,怎么出来也不多加件衣服。”说着就使唤身后侍女去取披风,手却握着她的手裹在手心不放。

白图讪笑着想抽出来却不能如愿,看着旁边黑木和伍灵仙不免面皮一阵烧烫。

宗政明月摆摆手,黑木携着伍灵仙退下,临走伍灵仙还冲着白图若有所指的眨眨眼。

见她还想抽走双手,宗政明月不但不放反而揽她在怀,“再动本侯就抱你回殿。”

这下终于老实了,宗政明月嘴角呷上了得逞的笑意。

“我想去南宫府。”白图终是说了出来。

“你是想找南宫红衣还是齐世子?”

白图见他一副不爽的样子,赶紧义正言辞说到,“当然是南宫大小姐,齐世子如今是她夫婿我理应避嫌。”

宗政明月甚为满意这样的答复,轻点她的额头,“知道就好。”

殊不知宗政明月早已请了南宫红衣在前厅。

对于侯爷的宴请南宫红衣十分意外,有些感慨的说到,“这么多年,这还是侯爷第一次正式邀请我去侯府,却不想是为了解开小白的心结,也罢,她的心结亦是我的心结,索性今日一并解开,自此我们都一身轻。”

她旁边的齐寒听了笑语晏晏。

见外了南宫红衣,回句安苑的路上,白图还在想着刚刚离别时南宫红衣的话。

“我对他倾慕多年却始终不得,如今你既得了他的心便千万不要负他,也算是不旺我们相交一场。”

自从除了前厅,到回殿的路上,宗政明月护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一直走到小花园,前面就是居安苑了,白图忽然停下了脚步。

宗政明月若有所思的说到,“还记得这里吗?那是第二次你跪在我的面前…”

“跪在侯爷面前的人可多了。”

宗政明月笑得意味深长,“可还真没谁有你跪得那么腰板直的。”

白图撇撇嘴。

他笑到,“日后你再也不用跪了。”

“你我并肩守护后燕国。”宗政明月望着他,眸光期待。

白图一愣,鸵鸟埋头进沙般的不远细想,就要打马虎眼混过去,宗政明月却并不放过,揉捏她手心慢慢说到,“快点好起来,过些时日陪我一起去燕京进宫。”

白图抿抿唇,挑眉看他,“我一介平民进宫干什么?”

宗政明月看着她认真的说到,“请皇上为你我赐婚。”

白图闻言心中大惊,宗政明月对她的情意她虽心中有数,但却并未想到他竟存了要娶她为妃的想法。

早在几年前她就听闻北齐公主有意与宗政明月联姻的消息。

如今西蜀国陷于南北对峙的格局,北齐便彻底死了和西蜀联合对付后燕国的心,现在一心只想和后燕国和平相处。

如此一来,西蜀国更是难以翻身了,那圣巴教便可高枕无忧了。

白图重活一世的心愿也算是完结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心愿的话那便是想找寻害死母亲的罪魁祸首花长老报仇,如今得知她早已去世,她竟有些生无可恋了,本来想着将血蛊传给宗政明月,自己了度余生,却又仿佛有了一丝依恋,这依恋的心她来不及也不敢细想到底是什么。

如今被宗政明月这么坦然直接的说出来,请皇上赐婚他们。

白图竟是如此的意外又似乎在期许之内。

她低头呐呐说到,“侯爷的婚事亦是国事,应早有打算。”

说完似乎又有些心虚。

宗政明月看着她心中觉得有些好笑,慢慢说到,“你放心,我不会娶北齐的公主的。”

“这就是你对我总是屡屡不回应的原因?”宗政明月笑着打趣她。

“以前也只是一个提议罢了,我和她并无婚约。”

白图梗着脖子,轻声道,“既有提议,必是有联姻的必要。”

对于她的半推半就宗政明月有些恼怒,“你就这么想本侯娶那北齐公主?”

白图见他面露不悦,语气不善,沉默不语。

宗政明月气馁的说到,“你自入府以来殚精竭虑保护我,怕只是为了我好好活着保障你圣巴教的安危吧!你若真对我无情意本侯也不想再勉强,你想离开就离开吧。”

白图一愣,看着他紧抿薄唇的侧颜,那弧线优美动人,叫她有一种伸指勾勒的冲动,脑子一热,她忽然说到,“真好看。”

宗政明月侧颜看着她,眼中神色晦暗不明,见白图目光依旧留恋在他的面上,唇角展出罂粟花开的笑意,他摸摸自己的脸庞,十分认真的说到,“以前总觉得自己的这副皮相太过多余,倒宁愿生了长平淡无奇的脸,免得徒惹生非,如今看来,这张脸还是有些用处的。”

说着他的笑意荡漾在脸上,更显容颜绝色。

白图敛敛心神,扭头不再看他。

宗政明月却并不罢休,伸手就抬了她的下颚,重新对上那双无比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本侯,是我好看还是阳起好看?”

这是自此那次后两人第一次提起阳起,白图不免呆滞了半天,这才记起阳起这个名字。

对于她的反应宗政明月似乎很是满意,“忘记了也罢。”

口中如此说却依旧想得到答案,对白图不依不饶,被缠得没法,她终于吐了句,“早说过,侯爷的容颜天下无双。”

这是提醒他,这个问题早就问过了,那时候他问的是他和前南塘世子轻山公子。

宗政明月笑得得意。

白图暗自好笑,目光却始终离不开他卓绝的容颜。

宗政明月认真的看着她说到,“重活一次我不想委屈自己,你也别委屈自己。”

他容姿焕发,双眸深情,白图将本还想推脱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她看见自己在他幽深的眼眸里坚定的模样。

她终是点点头。

完结

云州正式迎来冬季的时候,雪衣侯终于要回燕京了。

六匹华盖的马车里垫得软和得夸张,再加上车队走得慢,白图窝在里面丝毫感觉到任何颠簸,每日就是吃了睡睡了吃,醒着的时候宗政明月总会带她下马车看沿途的风景人情,于是平日半个月的路程硬是走了快一个月才到大燕京。

燕京的镇国侯府虽说没有云州那么占地广阔,却也是闹中取静的黄金位置,去宫门也就一盏茶的功夫。

詹总管早已先一步到了燕京的本府,对白图毕恭毕敬的态度叫府中的人不敢对她有一丝懈怠,白图装傻充愣也并无多言,只是尽量避免和詹总管碰面。

宗政明月进宫的朝服十分华丽庄重,暗红色的锦缎镶嵌着流云金银双面绣纹,白玉金冠高束头顶,趁得宗政明月墨发玉面,唇红齿白,英俊绝美。

他摊开双臂,坐等白图为他束腰细带,这已经是他每日最享受的事情。

眼前俯身的白图,纤细洁白的的脖颈就在眼前,盈盈一握的腰肢触手可及,宗政明月一声长叹。

白图不解,疑惑的望着他,“可是政事烦心?”

宗政明月翩然摇头,“政事还不至于叫本侯如此忧心。”

“那是为何?”

宗政明月望着白图慢慢贴到她耳边,吐气如兰,“我怕我等不到赐婚就要夺了你的血蛊。”

白图顿时面红耳垂,眸光都不敢看他。

宗政明月搂着她按在怀里哈哈大笑,她听着他胸腔的振动,一时心擂如鼓。

宗政明月好笑的看她,“怎么越来越害羞了,以前不是号称脸皮比燕京城墙还要厚实的吗?”

白图恼羞成怒,轻啜一口,“再厚哪有你厚!”

宗政明月眸光潋滟,拉着她的手就往自己面上抚弄,“你摸摸可是真厚”

对于宗政明月的性子,白图算是服了,人前各种高冷孤傲,殊不知背后各种闷骚无赖。

可她要说出去还真没人信,如今也只得心中认栽。

宗政明月的抚抚她的手,便要迎着暮光进宫,就在他即将出门的瞬间,白图忽然说到,“若是不肯赐婚就罢了,我不离开你便是。”

宗政明月离去的背影微微一顿,眸光流转,“我一定会让皇上赐婚你我,昭告天下。”

雪衣侯一离开,侍女便鱼贯而入,为首的侍女呷着羡慕的笑意说到,“奴婢快要改口称姑娘王妃了。”

其他侍女跟着掩嘴偷笑。

白图撇撇嘴故作淡定的说到,“你们家侯爷还真不是个好伺候的主,这王妃谁爱当当去。”

领头侍女这几日也摸清了白图的性子,见她并不难相处也会偶尔打趣,于是接话到,“侯爷再难伺候这天下想当侯爷王妃的姑娘小姐那是不计其数,可以说只要是后燕国的女人谁都想,您可倒好。”

白图饶有兴趣的说到,“那你也想当了?”

领头侍女当即面色一变立即双膝跪地,后面的侍女也赶紧跪了一地。

“白姑娘饶命,可千万别误会,若是叫詹总管知晓了,奴婢是要被赶出侯府的。”

白图赶紧叫她起身,“放心,咱们女人之间玩笑的话怎么会传到詹总管那里去呢!”

侍女们这才稍稍安心,起身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