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龙城的燕王,只是一介书生,是以得知他是皇室中人之时,臣妾几乎不能置信。”

萧晨逸想起了太后,“太后将他带回宫中,他的荣华尊贵失而复得,心急、想走的更高也在情理之中。”

卫昔昭屈膝跪下,道:“太后娘娘殡天不久,燕王正沉浸于哀思,绝不会在这时候做出大不敬之事。即便臣妾一介妇人亦是明白,若要太后娘娘心安,是每日服侍在皇上左右,龙颜悦,才是天下福。”

是啊,太后才走不久,国丧未过,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在这种时候再出党争风波,从而使得他再开杀戮。

那么,心急的到底是龙渄还是龙洛呢?

萧晨逸再看了一眼卫昔昭。她说的句句在理,可是,她是季青城的发妻,是卫玄默的爱女,她为龙渄辩白也是在情理之中。

他在心底叹息一声。

党争是朝政,是天下大事,可说到底,也是他的家事。

家事才是最难判断谁对谁错的重生之嫡高一筹。

“平身。朕记下你的话了。记下了…”萧晨逸疲惫地向后倚在龙椅上,“容朕好好想想。”

卫昔昭出了养心殿,见萧龙洛站在不远处,从容举步,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屈膝行礼,“天色不早了,王爷该回府歇息了。”

萧龙洛却问道:“你怪我么?”

卫昔昭也便没有用敬语,“你有你的路,有你的道理,我为何要怪你。”

“这等事,今日事,不过是刚开了个头,总有一日要分出高下。”萧龙洛蹙了蹙眉,其实他也不喜这样的事一再发生,可他没有办法,“到那日也是两败俱伤,你会恨我么?”

“不会。”卫昔昭无谓一笑,“胜者为王,而谁败了,便是心智不如胜者,都该无悔。”之后凝眸看着他,“你若败了,会不会恨谁?”

“不会。”萧龙洛莞尔一笑,“我与你想的一样,要恨只能恨不该开始,一旦开始,便无回头路。”

卫昔昭会心一笑,侧头望向西方灿烂云霞,“春日又快过了,夕阳景是越来越好看了。”

在这春日暮光下,她一袭天水碧衣饰,容色不染铅华,簪钗一色纯银,唇角挂着纯净的笑。发丝、衣袂被晚风拂动,扬起温柔涟漪。

她是经历太多是非的女子,那双明眸之中,却始终闪烁着纯真澄澈。昨日苦、今日愁,只在她心底深藏,不肯展露给外人。

聪慧如斯,纯美如斯。

萧龙洛就这样生出恍惚,多希望时光就这样凝固。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就好重生之嫡高一筹。

可她还是一步步离去了,轻盈身姿优雅隐没于路尽头。

太夫人三催四请,终是将季允鹤请到了房里说话。

季允鹤落座后,只有沉默。

他的呼吸声都需要刻意聆听。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在与不在,很多时候并无不同。

太夫人多年来已习惯,说话的语气似是自言自语:“妾身听闻前方捷报频传,皇上更断言此战定会获胜。青城回京后,必定还会加官进爵,前景不需您辅助,也能无限风光。妾身是想着,您的公爵是不是能够让青坤世袭。毕竟,我们只有这两个嫡子。青坤虽然不成器,可磨练几年之后,总能有所建树。”

季允鹤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

太夫人带着期许看向他。

季允鹤放下茶盏,起身踱步出门,“不急。”

太夫人暗自恨得咬牙切齿。

季允鹤出门走了一段路,恰逢卫昔昭回府来太夫人房里请安。

今日,她的神色不似以往他见到的恬静,容颜显得很是清冷,透着不符合年纪的冷静沉凝。

就是这样的卫昔昭,幻化成了他心中的柳寒伊。

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他已忘了,似是昨日,又似前生。他与卫玄默陪萧晨逸微服出宫,去了柳相爷府中做客。

三人正与柳相爷说话的时候,柳寒伊的身影出现在厅堂门外重生之嫡高一筹。

白色绣玉兰花的春衫,粉白色下裙,人轻盈而神色清冷。

他记得那么清楚,甚而记得她头上每一件头饰,记得她进到厅堂时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由惊讶到平静再到从容。

他相信,卫玄默与萧晨逸亦是如此,一眼之间,是一生情长。

四个人的命运就此开始波澜不断。

谁错了?谁对了?谁也说不清。

之后的聚散离合,耗尽了他一生的力气。

他最爱的女子,终是为了救他,嫁作他人妇,再到埋骨龙城荒野。

一生的知己卫玄默,为了救他也救她,娶她为妻,赔上的是多年壮志难酬。

他无罪,却该死,早就该死了。

只是不甘心,因为造成一切悲剧的人,还没死。

因为还不能确定她留下的孩子是否能够一生无忧。

已欠她太多年,多留一段时日又何妨。

想在九泉之下相见时,不会再看到她的愁容、担忧。

季允鹤低头看着脚下,缓了片刻,平静下来,卫昔昭到了面前的时候,他出声道:“宫里出什么事了么?”

“是。”卫昔昭低声答道,“关乎燕王。”

季允鹤漫应一声,踱开步子重生之嫡高一筹。

卫昔昭进到房里,见太夫人一幅强颜欢笑的样子,也就没有多留,不等摆饭就告辞了。这个时候,她没心思去照顾旁人的情绪了。

回正房的路上,见沉星与小九正站在一起说话,脸上都挂着笑,让她看着心里暖暖的。

沉星见了卫昔昭,小跑着到她近前,怯懦道:“奴婢,奴婢…”

“怕什么?”卫昔昭笑着拍拍她的脸,“年底你若无异议,我便为你们两个做主成亲。去吧,过段日子你再回房里服侍。”

沉星绯红了脸。

沉了几日后,萧晨逸愈发烦恼了,简直可以说是焦头烂额了。因为又有一批言官为萧龙渄辩白之余,弹劾萧龙洛图谋不轨,与远在边疆拥兵自重的封疆大吏互通书信。

罪行与萧龙渄大同小异。

孤家寡人,卫昔昭真正明白这四个字的含义了。

天下都是他萧晨逸的,却没有一个能够完全让他信任的人。

震怒之下,萧晨逸对两个皇子都懒得见了,只让他们安心在王府照顾王妃,直到他的皇孙降生再进宫报喜。

这日,萧晨逸看过一道密折,讽刺地笑了起来,“龙渄果然是性情中人,对你卫家人是百般照拂。”

卫昔昭不解,也不知他言下之意,不敢答话。

“卫玄默有你一个好女儿,有一个埋头读书的好次子,其余不过寻常资质。可龙渄却为卫昔晙上下打点,在工部谋到了一个肥缺。”萧晨逸脸色一沉,“哼,真正是个能捞油水的差事重生之嫡高一筹。”

卫昔昭愕然,连为萧龙渄辩白的余地都没有。她没有,任何人都没有。

当日,她在这么久之后,去了燕王府。走进王府朱红大门,站在正殿前的四方院落,着人去请萧龙渄。

“这么久,你终于肯登门了。”萧龙渄笑着走到她近前,“快到昔晽房里去坐,她这些日子总在念叨你。”

卫昔昭却报以冷脸,“我不是来见她的,是来问你一件事别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么?在你父皇对你心生怀疑的时候,你怎么能帮卫昔晙上下打点呢?”

萧龙渄一时无言。

“昔晽不懂事,你就陪着她疯,一如在龙城卫府,什么不合规矩的事都能为她去做,是么?”卫昔昭失望之下连连摇头,“她看不清侧妃真面目,你也看不清。可是,王爷,”她将王爷二字咬得很重,“你为了她的手足之情,就要赌上你的前程,你不在乎,你磊落,你是爱妻如命之人,可是我在乎!我在乎我的父亲、夫君错看了人,竟与你这样的人为伍,日后平白因你枉送了性命!”

“昔昭,你别气。”萧龙渄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从而不让她的情绪更加激烈,“我是想,昔晽就快临盆,她央求我什么,我就先帮她办了,日后再找个借口把昔晙打回原形。你说得对,我的确是不该纵容她,可是…我总怕她生子时会出差错,我怕到那时失去她,更怕她有了什么事,而我却没有竭尽全力让她过得圆满。”之后语声中有愧意,“我这些时日不出王府,也并不知晓父皇着人留意我的一举一动,甚至…甚至以为在出什么事之前,你会先来告诉我一声的。”

卫昔昭看着他,目光中有惊讶、不解。这一刻她甚至在想,两个至亲站在他这一面究竟是对是错。

这样一个沉浸于儿女情长的人,纵容妻子没有尺度的人,他真的适合那把尊贵无上的龙椅么?

早在龙城的时候,他就帮卫昔晽解决内宅琐碎之事…早就该发现了,他重情,最看重的,是他身边的女子重生之嫡高一筹。

这原非错,萧龙渄却少了季青城那份绝然,也少了季青城能判断时机的能力。否则,他会将卫昔昀拒之门外,他宠溺妻子不会无章法可言。

良久,卫昔昭才低声道:“你再这样下去,就是自寻死路…”

“大姐!”卫昔晽的语声打断了她的话,“怎么站在这里,快去我房里说话!我听说你来了,就忙不迭跑过来了。”

卫昔昭缓缓转身看向她,目光冷冽,“你做的好事!”

卫昔晽不解地看向萧龙渄,之后猜出了原由,“是为昔晙的事?”

卫昔昭极力压抑着心头的火气。

“大姐,是这么回事。”卫昔晽走到卫昔昭身边,婉言解释,“大姨娘眼看着是不行了,二姐…昔昀每日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她又是恨又是后悔,后悔没能自一开始就规劝大姨娘。记挂的第二件事就是昔晙,说昔晙没个着落的话,大姨娘怕是死不瞑目…我看她太可怜了,就求王爷去给昔晙张罗这件事了。”随后仍是为卫昔昀说好话,“大姐,我怀孕七个月了,昔昀每日照顾在左右,如今胎相安稳,也有她一份功劳。王府里的下人也都是对她交口称赞,是真的,大姐,她真的改过了,要怎样你才能相信呢?”

卫昔昭无动于衷,仍是报以冷眼,“你不知道王爷现在是什么时候么?你帮不上忙也就算了,你添什么乱?!你生孩子,别人就都要把你供起来听你的差遣么?你当你是谁?活菩萨?”

“大姐!”卫昔晽因为这样不善的语气多少有些不高兴了,“你之前不是也回娘家问过昔晧么?问他是自己考取功名还是你帮他谋个差事。这件事我是知晓的。昔晧读书用功,自然不需你帮忙,可他若是答应了,你不是也要帮他四下打点么?”之后,嘀咕一句,“都是自家人,昔晙是大姨娘的孩子,我就不能帮;昔晧还是那个歹毒的二姨娘的孩子呢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你怎么就对那样的人生的孩子那么好?岂不就是你故意要惹得有些人生气、哄得有些人一心巴结你?”

卫昔昭微眯了眸子,那目光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傻瓜重生之嫡高一筹。瞥见卫昔昀款步走过来,目光愈发不屑。

卫昔晽觉得很受伤,“怎么?难道我说错了不成?大姐你有昔晧和四妹五妹敬着哄着,我有谁?原来五妹与我好,如今也因为你与我生分了,我总不能在娘家连个人都没有吧?这种事你也要计较,就实在是让人想不通了。”之后顿悟,“你就是来兴师问罪的么?不是来看我的?”

第一次,卫昔昭对她说了重话:“我看你这么一个没心肝的蠢货做什么?”

卫昔昀到了近前,握住了卫昔晽的手,仗着胆子道:“大姐又何须把话说得这么重?她如今是有身孕的人啊。”

“对,对,看在她有身孕的面上,昔昭…”

卫昔昭根本不理会卫昔昀,只是对着卫昔晽冷笑,“母凭子贵,恃宠而骄,我原来以为见识过了,到今日才发现,谁都没有你做得更周到。什么时候的事?那个性子爽朗的三小姐变成了需要旁人帮腔说话的娇柔之人了?”

话说到这种地步,卫昔晽也是真的恼了,气道:“我从来不知你竟是这样一根筋!不过是内宅那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可你竟记恨到了今时今日!旁人眼中大度宽和的将军夫人,原是心胸如此狭窄之人!我知道我比不得你会算计人,可我有一样好,我知道看眼下,知道该放下的便放下。”之后挑衅似的眯了眯眸子,又挑了挑眉,“又如何?我如今过得很好,夫君疼爱,姐妹亲厚,姨娘照顾,再圆满不过。我不需每日进宫去讨好皇帝就过得这么舒心,旁人是做梦也盼不来的。”

“我进宫是讨好皇帝?”卫昔昭反问了一句便没了下文,脸上慢慢浮现出看不清含意的笑重生之嫡高一筹。

气氛凝滞了。

“你少说两句,说的那都是什么话?”萧龙渄看着卫昔晽,试图阻止姐妹之间的矛盾愈演愈烈。

卫昔晽则是娇媚地看了萧龙渄一眼,语声柔软:“你回房去。女人家的事,你不用管。”气恼之下,她是故意的以此刺激卫昔昭。

萧龙渄心乱如麻,转身走开去。

卫昔昭则上前一步,忽然抬起手来,重重打在卫昔晽脸上。

卫昔晽万般惊讶,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被人当众掌掴这一日,更没想过那个人竟是她的大姐。她只有惊讶,连生气都忘了。

“这一巴掌,是我在龙城时就该给你的。”卫昔昭说着反手又是一掌,“这一巴掌,是我希望能够打醒你的。”

萧龙渄愕然转身,看着妻子脸上的手印慢慢清晰地浮现。

“你是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卫昔昭轻声问着,“我怎么直到今日才发现你就是个无药可救的蠢货?我曾经怎么也那么蠢?”看向卫昔昀,她的目光居然转为欣赏,“你的确是很厉害,换了我是你,如何也不会将她哄得团团转。”

卫昔晽这才清醒过来,心中情绪复杂难舒,低声哭了起来。

“王爷、王妃若不予惩罚,臣妾就告退了。”

卫昔昭缓步后退几步,等了片刻,恭敬行礼,“臣妾告退。”请牢记本站域名:g.*

第108章惊涛骇浪(下)

“你、你、你给我等等重生之嫡高一筹!”卫昔晽抬手摸了摸火辣辣疼的脸颊,举步走上前去。

卫昔昭就安然等在原地。

卫昔昀则神色紧张地试图阻拦卫昔晽,“你怀着身孕,今日已生了半晌的气,快回房歇息,万一动了胎气可怎么好?”

“你闭嘴!”

“我没事。”

萧龙渄与卫昔晽同时出声,一个怪她多话,一个是要她放心。

“今日、今日你是把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尽了,你是什么意思?”卫昔晽脸上挂着泪,语声颤抖着,“你要与我恩断义绝么?你、你居然打了我重生之嫡高一筹。”

卫昔昭语声恭敬,一如对待外人一般,“臣妾的确是打了王妃,王妃若是惩罚,臣妾无话可说。”

卫昔昀怯怯地瞥了一眼萧龙渄,还是走上前去,轻声道:“大姐,你好歹赔个不是,”看了看围在一旁观看的侍卫、下人,“如此,王妃也不至于太下不来台。”

“什么时候开始,王妃与人说话,轮到你在一旁指手画脚了?”卫昔昭斜睨卫昔昀一眼,又看向卫昔晽,“王妃要罚就快些,臣妾还赶着回府呢,明日还要进宫讨好皇上,日子着实不清闲。”

被人嗤笑的言语,卫昔昭就这样平平静静地拿来自我打趣,眼中却燃烧着火焰,明亮的吓人。

她已怒极,可只看表面,却如静水无澜。

卫昔晽知道,她们方才的话已经深深刺伤了彼此,不知要到何时,心中的伤痕才可痊愈。她吸了吸鼻子,“我只问你,是不是要与我们恩断义绝?”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卫昔昭双唇轻启,语声如秋风那般凉薄,“臣妾已不在乎什么情分。也是如今才幡然醒悟,情意给了聪明人、有心人,才叫做情意;给了蠢人、无心人,便是自讨苦吃。”眼睑缓缓阖上又睁开,长睫都闪着淡漠,“忍耐的时日久了,厌了、烦了,也够了。”

萧龙渄在此时想到的是自身。那些一力辅佐自己争储的人,对于自己这样的行径,能够忍几次?卫昔昭此时在说的话,会不会成为他日旁人指责自己的话?若再如此…自己也好,妻子也罢,怕是都会陷于万劫不复。

昔晽…她的确不是贤内助,甚至…

他心里烦躁起来,来自于对自己的恼火。

卫昔昭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他站在这里又能说什么做什么?念及此,他转身拂袖而去重生之嫡高一筹。

萧龙渄不在场,卫昔昀胆子就大了,冷声道:“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你是一定要看到她动了胎气才高兴是不是?”

卫昔昭冷冷看着她,“知道我为何不愿理会你么?知道我今日为何一直忍着你在一旁煽风点火么?因为我厌恶你,不屑对你这种人动手。”她转身唤等在远处的飞雨,“她再不识相,你就把这个自幼言行不检的龌龊胚子绑了,送到宫中。我会请皇上降罪,罚我隐瞒下她曾与当朝驸马有染、被逐出府的罪过。让我心里不好过,我就拉上众人一起死。”

卫昔昀听了脸色一变,不敢再出声了。她见到太后时,说的是与卫府众人失散,单这一点,已是大罪。

卫昔晽却因为末一句想到了别处,“你不会与王爷作对吧?不会将昔晙打回原形吧?”

卫昔昭眸光一凝,逸出一串清脆的笑声,“会,怎么不会,我这样心胸狭窄之人,有什么做不出的?”之后敛了笑,“告辞。”

“你站住,把话说清楚再走!”卫昔晽心急起来,语调也高了起来。

卫昔昭转过身形,漠漠反问:“你在命令我么?”

卫昔晽满是不解:“你到底是怎么了?我都没计较你打我了,你怎么反倒还处处找茬呢?”

“我说让你责罚,是给你脸面;我扬长而去,你只能看着。”卫昔昭微微仰脸,“便是打了你,你又能如何?你敢计较么?无知妇孺,恁地可笑!”

卫昔晽不敢计较。不要说卫昔昭是打了她,就算是打了萧龙渄,皇帝知道后,也只能是夸奖卫昔昭帮他约束子嗣言行。如果皇上不是因此不悦,卫昔昭又怎么会亲自上门来兴师问罪。

卫昔晽只是忽然间发现了自己的渺小,她的大姐的气势,远远凌驾于她的头上重生之嫡高一筹。

她的大姐,是不是从来就是这样的人?居然到今日才发现她也可以如此冷漠孤傲。

是呵,打便打了,不要说是因为生气失望,就算是平白无故刁难她,她也只能受着。

昔昭郡主,皇上最为看重的女子,而季青城,今日驰骋沙场的悍将,来日萧龙渄要依仗的势力。

如今谁敢惹他们夫妇。

卫昔昭回转身,一步步走出王府。

之后多日,卫昔晽都会想起那一幕。

身子纤弱的女子,仪态万方,步履从容,一身漠然。

似是走出了她的生命。

卫昔晽时常想找个人问问明白,自己所作所为是不是真的犯了大错,是不是真的让人无从忍受。身边人总是不肯给她个明确的答复。

卫昔昀从来坚持她是对的,卫昔昭是错的。

萧龙渄则只一味让她安心养胎,不要再思量那件事。

想找三姨娘,三姨娘却在大姨娘死后被留在了卫府,说是许氏请她帮忙建一个宽敞、花色齐全的花房,每日太忙碌,实在没时间来陪王府。

卫昔晽想着自己从怀孕到如今,三姨娘日日前来,如今再每日相请,实在是说不过去,也便没有深究。

其实,卫府根本没建造什么花房,三姨娘只是终日被关在房中,再也不能去看她的女儿了。

卫昔昭对此事却是第一时间就知晓了,因为但凡有什么事,卫昔晴总是第一时间便命丫鬟来告诉她重生之嫡高一筹。

许氏与三姨娘斗了这些日子,便见结果。

许氏胜在自开始便是笃定的态度,时日久了,三姨娘终究在气势上落了下风,又因为害怕许氏去卫昔晽面前说什么,就等于被人拿住了把柄,被如何对待,也只能是默然忍着。